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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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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炎夕挑眉问道。

宋玉笑了两声,“这朝里的势力如潮一般,一浪推一浪。”

炎夕才答道,“我是在想这件事,陛下的身子……明日该如何是好?”

宋玉思考了半刻,盯着她说,“若此事发生在大婚以后,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炎夕忙又问,她屏住了呼吸。

宋玉一动不动,沉着声音说,“皇后主政。”

“皇后?”炎夕挑眉,后宫之人怎么能主政?

宋玉微弯唇弧,“满朝上下,谁与皇帝最亲近,谁能与陛下同尊?只有皇后,她母仪天下,代理朝务,名正言顺,谁敢反驳?龙不在,凤为大啊。”

炎夕心想,宋玉分析的也是有道理的,可她没有了玉盘,现在只有韦云淑才能帮到宇轩辕。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今日大婚,也来不及了。

宋玉又说,“玉盘策封是祖制,若是没有玉盘,硬要坐于凤座之上,只有死路一条,谁也保不住。”

炎夕眸眼动了动,“你说得极是,朝若时不时也有来,竹目只对她说,陛下病体只是微恙,此事我会与陛下再作商议。”要不要告诉韦云淑由宇轩辕来定夺。

宋玉松开了声音,他躬了躬身,笑弧若隐若现,对炎夕说,“公主,早朝始于辰时,明日朝上,自有分晓。”

宋玉刚走,炎夕转身,“谁?”她警觉的往旁侧一看。是章缓。

他翠衣在身,更显荣光,芙蓉般的脸艳过桃李,他笑道,“炎夕。”

“章缓,你怎么在这儿?”炎夕见他手里不知拿了什么。

章缓拍了拍黑玉盒,“里面暖着补汤,是给你的。子愚说,你在这儿照顾陛下。你别累垮了自己,喝了它,补补身子吧。”

炎夕沉默了片刻,说,“你拿回去。”

黑玉盒颤了颤。章缓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只说道,“炎夕,你变了。”他落寞的转身,身姿有些模糊。

炎夕想喊住他,但最终也没有开口。当下的状况,她不能出一点纰漏,她知道章缓是好意,但宇轩辕已经交待下来,他们的膳食由竹目负责。不论玉盘之事是怎么传出皇宫,现在,绝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寝宫里燃着成片火光,它们寂寞,它们孤单,燃烧成了它们生命的唯一乐趣。

她将药放在床边的矮案上。乌漆漆的颜色令人发寒,还混着不知什么味。但俗话也说,良药苦口。

案上的奏章是前几天的,今日没有奏章,无一人上奏,因为他们等着明天早朝,亲自面圣。宇轩辕的呼吸声虚弱却又安实,他瞟了一眼桌案,说,“炎夕,过来。”

他已睡了一整天,积攒下不少精神,他坚毅的下鄂,那参差不齐的青渣,俊美的脸庞更显狂野。

炎夕停下脚步,她不安的望着他那明亮的双眼,他是不是发现什么?

宇轩辕轻笑一声,“朕不是神,却料事如神。朝臣都不是傻子,你批得再好,也只是一时之计。既然今日没有奏章,你也可以稍作休息。”他目光放柔,大手无力的挪向身侧,“你过来,我们说说话。”

她垮下了双肩,眼里透着疲惫,她又看向案上,“奏章还没有批完,你还是好好睡一觉,没准……”

“江山易改,本性却总难移去,你何时才能收起天真?明天朕上不了早朝。”他冰冷的轻语,残忍,不知是对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朕要赶昭然离开吗?你过来,朕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谨慎的又问,“告诉我?你相信我吗?”

宇轩辕阖上了眼,他的面貌秀丽不欠男人的英美,他缓缓的说,“朕不相信任何人。”

炎夕已经不在意,她笑了笑,“你运筹帷幄,遵的也是自然之道。我甘心在这里,也是如此。我们各不相信,你突然对我推心置腹,又有何用意?”

他骤然睁开眼,清明的眸里,烛光瑟缩,“你的命运还在朕的手上,监国公在死前与你独谈,他早就把东朝的一半交到你的手上。你以为朕会怎么做?朕是想过,教你习政,总会有应急之需,但,万物始然,破攻城陷,又有昭然的事发生,朕不得不作出改变。就像那日,赤骥背着你回头,朕的计算再精确,也总有失误之时,但朕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总要安排好一切,才能放心。”

“你步步为营,耗尽心机,如此疲累,坐在皇位之上,又有什么好处?”炎夕问他。她叹了口,坐到了宇轩辕的身侧。

宇轩辕淡淡一笑,浓密的睫毛挡去了光,“朕的父皇文昭帝,一代明君,他的智谋,他的勇敢都无一人可及。刘樟至忠,父皇破例提拔。摄政大臣都是权势为上的人,父皇却敢将他们立为辅政大臣。朕是父皇的儿子,朕有什么不敢?皇位有何好处?朕从来没有想过好处,你信吗?”

炎夕没有答话,只听宇轩辕继续往下说。

宇轩辕叹了口气,“生时享虚华,君王眼里无生死,别人忌讳的,朕不忌讳。一个真帝王,不在乎生时的荣耀,相反,要谋划好死后的江山。朕为国父,即便恶名缠身,朕亦有何惧?朕绝不会输给父皇。当下,朝内动荡,龙不在,凤为大。可惜,时不对朝,差之毫厘,人赶不上命。”

炎夕沉默了半晌,说,“宋玉与我谈过,此时还有一计。”

宇轩辕的目光突的变深,他的眸色变幻莫测,他说道,“何计?计已胎死腹中。”

“就如你所言,龙不在,凤为大,后宫里还有一只凤。”炎夕说,“韦云淑是北歧的公主,经过玉盘策封,手上又有玉盘,只看你要不要?”

宇轩辕应道,“昭然有何动静?”

“昭然上奏,明日,他会上朝。”炎夕回答,不明白话锋为何转向宇昭然。

宇轩辕说,“昭然手上的朝权无一人可及,他是汝王,又胜了殇王。这就是为何归朝之后,各边势力抢着要与他联亲。”

“昭然已经表态,他的人选没有背景,他不会倾向任何一边的势力。”炎夕将前几天昭然说的话,转给宇轩辕。

宇轩辕笑了两声,他弧度优美的唇,释而未开,“他选的女子是丹姬,是朝都有名的歌姬。朕不说她是不是好女子,朕只知道,昭然不走。他心比金坚,已经决意定位朝都。”

炎夕深吸口气,想不到宇昭然选的那名女子是歌姬,满朝之内,也只有孤女歌姬,才不带势力,但,宇轩辕这样说的意思是……

炎夕问道,“你还是要赶昭然离开?”为什么昭然不能留在朝都之内?

此刻,宇轩辕阖上了眼。他从枕下抽出一卷金色轴帛,放在身侧,意有所指的碰了它一下。

“那是什么?”炎夕问。

宇轩辕眯着凤眸,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

她执起轴根,封旨之上只有龙纹,指头一掀,白帛上,印有东岳朝的玺印。她的眸色逐渐寒去,原来……原来真正在幕后掌控的人,一直只有一个,那就是文昭帝。

龙舞飘移,那飞腾的劲势,出于何人之手,一代帝王的最后话语,又是什么?

只见那金帛摊置,朱色入眼,字字衔芒:

轩辕爱儿……

(本章完)

烛泪流淌,景物清晰,药雾消散后,只有字光,荧荧入目。

轩辕爱儿:

朕亲征芜回一战,生死难测,留书于此,寄于刘樟。朕若神游,你即位登基,一承大统。

为帝者,无情。朕少时,先祖皇帝,置朕于青障之中,困兽齐鸣,已饥数日。朕嚎啕大哭,先祖皇帝,立于障外,朗声斥道,豺狼虎豹,隐于暗中,朝中凶险,犹胜青障。朕命不骄,又岂能损皇室之严?撅泪于腹,朕何惧填于走兽之牙?

密林三丈,朕闭目待死,冷箭一目,穿透林障,无一牙兽,再敢靠近。先祖皇帝,站至身后,说,百器之中,唯有箭才能御敌于暗处,灭敌于无声。长剑镶有琉璃,碧石,乃御帝王之尊。为帝者,当有自知,自明,更要先身立行,鞭笞以长,有一山之尊。

轩辕儿时,朕揽你于身侧,亲授你箭艺。朕有九子,唯对轩辕,寄于帝望。朕非先帝,私心于你,但朕为帝者,天下是重,东岳大国,粒粒苍生,朕权衡再三,立嫡子苍武为殇王。苍武嫡长,生于冬初,他生性孤傲,才比天高,实为帝王之材。紫微星辉,天宫宇族,朕留殇王,横亘二脉,若是轩辕无能,难继大统,败于亲兄手下,朕在天外,亦只有叹。

帝王天子,生时在位,当量死期。朕驾游后,朝纲不振,外敌耽耽,你尚年幼,朕也作安排。满目朝臣,唯取刘樟,拔于监国公,权不可撼,托孤于他,委以重任。摄政为狼,但集势有力,饲兽虽妙,勿招凶险。

青史昭昭,虚名虽贵,但为君者,当以国为大,朕曾问轩辕,你是何身份?轩辕犹疑,后又至朕身侧,竖起长剑,说,我乃真帝王。朕喜于心内,朕无一人可信,足下唯有江山,朕非无情,轩辕为朕爱儿,何物贵于天下?

知轩辕者,莫如我深。朕立此旨,有待他日。

两帝相争,必有一伤,确其死生,不留一烬。

皇室亲族,变化莫测。三女当嫁于朝外,众王不得进驻百官。

贞妃之子,宇昭然,朕警你于此,若有一日,昭然为王,定位朝都,必要亲斩他于午门台上。

紫微星淡,朕已无多日,宫怨深重,朕不堪心伤。

朕非先帝,你亦非朕,然,朕遗计于此,字字呕心,句句沥血。轩辕我儿,你要谨慎思量。

炎夕不能言语,杀昭然?这则手谕又代表着什么。她合上卷轴。

宇轩辕清晰的说,“先帝不是先祖皇帝,所以,他选了朕,留下殇王。朕不是先帝,朕不杀昭然。”

他看似无情,却又有情。炎夕的混乱不能用言语代替,她想起与殇王一战,宇轩辕绝不会无计可施。

宇轩辕说,“时至如今,昭然更不能死。”

“你要怎么安置昭然?”炎夕忙问,她有一丝紧张,又有一丝不安。龙玦宫静得恐怖,烛光嘶嘶声,断去了和祥。

宇轩辕明眸一盏,睿智凝光,“昭然心软,难成帝王。但以他的才智,他的能力,假以时日必定可及帝位。”

炎夕说,“昭然不会谋逆。”

宇轩辕笑了两声,“朕又怎么会不了解他?他是朕的亲弟弟。但他留了下来,就注定无法离开。他比谁都固执。”

炎夕的面容缓去,说,“你们一样固执。”果然也是亲兄弟。她忧心又问,“可是先帝留下遗旨,指明你要亲斩昭然……”

“你没有明白朕的话。”宇轩辕舒了口气,缓缓说下去,“现在的情势是死地。明天,朕若是不上朝,群臣就会跪于龙玦宫外。这等于是逼朕承认朕病重。朝中如今谁的权力最大,谁的名声最响?”

“是昭然。”炎夕蹙眉。

宇轩辕说,“他娶了丹姬,也磨不去他的光。朕担心,他和朕一样,霓虹溢彩,一瞬即逝。朕的过去,就如昙花,烛火。蚕吐丝尽,寿无长延。不要说朕病了,就是朕现在身体无恙,朕也要时刻设想朕身死后,东岳朝的未来。朕本想平定了外敌,就来安内……”

他的俊秀已如雪一般,他是如日的君王,此刻,转为阴月柔光。

炎夕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看,他的确是倾尽全力,连后宫也献了出来交换和书,他还有什么呢?

宇轩辕冷笑一阵,阴凉风起,势如冬寒,“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同情朕吗?朕告诉你,朕还是那个宇轩辕。朕什么也不怕。”

她移开视线,说,“我们如今同坐在一条船上,我说过,我是公主,我现在也不怕什么。国家为大,你说,要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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