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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
她只能无力地呼喊,“炎夕,不要……不要走……”炎夕望过来,韦云淑用尽力气,说道,“今天你走了,从此与他就是楚河汉界,炎夕,他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你,不可能!”
她分明听见了,可她还是跨上了帝驹,那是白马帝驹,可它不是赤骥,她最后回头,眼角淌下的泪被风吹散。
韦云淑木然跪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闭住的眼,不甘的泪,痛厮的苦融进土里,灼伤她的胭甲。
“是谁放的白马?是谁!”孙翼纠住一名士卒的衣襟,那人吓得不知所以,战战兢兢地回复,“是叶求。孙将军,是叶求。”
“叶求!好个叶求。”孙翼拔剑,怒步上前,士卒半走半爬慌张领路。
灵潮已经无力,在韦云淑身侧,她说,“输赢尚属未知。”
韦云淑表情空洞,她只轻喃,“江山美人难共得,帝王霸业终难成。”
………本章完………
飞雀梦影
啸西风一路飞奔,相处几天下来,与她亲昵了许多,炎夕苦笑地拍拍它的背,“你呀,快走吧。”
它顿了顿,蹭蹭她的脖子,并不走开。
“你问我?”炎夕意会,“我……我不走。我的家在别处呢。”
马儿好像生气了,半蹲着,瘦嶙的脊微微凸起,像极了沙洲的驼峰,看来煞有介事,它低吼几声,又拱了拱炎夕的手臂。碎落的余阳洒遍白马全身,就如同它的主人,倨傲无比。她坐在还未生出青苗的荒地上,整颗心彷彿也是干涸的。清水波漾,流着星星般的光亮,映进她的双眼荡出波波涟漪。
明明是春天,心里边的花却不堪寒重,瓣瓣凋落。炎夕靠在啸西风身上,把它当成朋友般,“我们认识许久,但我好像不知道,你从哪里来?”
它无声地踱了踱步子,更贴近她,“既然是故友,你不妨告诉我,今天,我这么做是不是对的?嗯?”
马的眼珠子沾满釉色,浓墨一样的栗色轻轻晃动,她从怀里拿出三面竹牌,一一排好,“啸西风,你选一张吧。如果是死,那我便是做对了。”
她摸摸它的蹄,“动啊。”
状似无意,啸西风扭头,前蹄踢了踢,一面竹牌滚得老远,炎夕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是个“死”字。
“……。对的……只有你说我是对的。”她一片片地拣起牌子,竹节很粗糙刮进手里也不觉得疼,原来,娇嫩的掌心已经积了那么厚的茧子,她都不知道。舌尖触到一股咸意,她拿着竹片在野地里,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如果,再见到他,她该怎么怎么面对他?
啸西风好似烦躁了,一下子撞过去,她还没有写完,它就撞过来,竹牌乱了,她一张张地摆好。
一岁一枯荣,她的春天还会来吗?暖风安和,她却抱住了白马,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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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灌木丛时,白马不知怎么的,狂烈地大声吼叫。她怎么拦也拦不住,悉索凌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她慌乱一阵,还是被团团包围。
“马……是白马。”为首的人大声唤道。木丛忽然散出许多人来,他们的战衣是久违的颜色,但她见了只觉得陌生。
他们走近问,“你是谁?白马为何在你手上?”
炎夕朝马使了个眼色,“我不认识这匹马。”
“不认识?”他可是副将,没那么容易受骗,那匹白马他连碰也碰不到,方才,它却安伏在这女子身边。
有名随从嗖嗖走过来,“邵大人来了。”
副将立即收神,嘱咐随从们几句话。她在原地哆嗦,不是因为衣裳单薄而是冷,浑身都冒汗。邵简光洁的下巴长有短短的胡扎,震惊呆立像根木头,他甚至比她颤得更厉害。周侧百余人脸上都是带伤的,或重或浅,生命一样的鲜红。
炎夕冷瞥了眼啸西风,马儿马,你是故意的么?
邵简好像格外疲惫,毕竟不是练武之人,长月征旅,身体终究吃不消,他挥了挥手,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着她,“带这位姑娘回去。”
她被安置在马车里,车外是啸西风,一向行在最前方的白马守在她旁边。马车颠颇一下,军卒们垂头低行,无处不是怪异的气息。邵简的不加追问已经令她疑惑,加之这非比寻常的死寂,炎夕隐忍着,却闭上双眼。
“咯噔”一声,她扯住驾马的随从,“我要见邵大人。”
守卒站在远处,邵简才敢直视炎夕,他应当跪下的,但他做不到,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那么做。
“我应该说,多谢你。”炎夕道。
邵简低下秀雅的头颅,只当是代替了跪礼,“公主……微臣求你……”他惨白着的脸,抖动青色的唇,自他身上传来的悲怆比寒意更掺人心。
林子的阴影荡了荡,有个人冲了过来,他眼里充满泪水,却硬是忍着。他是内侍总管,见到炎夕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跪了下来,因为邵简在,所以,他可以跪下。随从以为他跪的是邵大人,其实,他跪的是……延曦公主。
“小四。”炎夕笑了,这些年,彷彿每个人都变了,而跪在身前哭泣的他还是令她想起那个任性的午后。
小四伏在她的脚边,“公主……公主,你总算回来了。太子他……他等了你许久。”
羽扇的睫毛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小四却先一步开口,请求道,“公主,他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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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青的帐篷,他仰躺在榻上,下巴生满青渣,俊美的脸庞缀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或深或浅,都是血迹斑斑,她一把掀起营帐,他虽然闭着眼,但依然感到一束光,眉峰微皱,他朝里侧翻了个身。
“小四,又是你?”
无人应答,他的声音是沙哑的,像是几天滴水未进,冷峻的唇干皴裂开,泛起的血丝却无法掩饰那片惨白。
她捂着嘴,泪水漱漱落下,小心地放好帐帷,她迈开孱弱的步子,每一寸都艰难无比。他感觉到了什么,迷蒙地微叹,“炎夕么……你又来了?我有许久没有梦见你,真想你……”
湿意滑过指腹渗出,滚落,她似乎即将窒息。
“别站那么远,走近点。不要怕,我不会睁开眼的,这样,我们就能多待些时候。只有我们俩人,只有我们俩……”他重重吁了口气,还在呓语,接着抱怨起来,“如果,你还记得西陵朝都的灯火,那么,你怎能忘记我?”口气一转,又似在哀求,“你还孤单吗?你还要不要我……如果我求你,你还愿意留下么?”
喉结有团痛肉,不上不下,她启唇,低吟:“秦汉风云惊塞烟,嫖姚智勇冠军前。披坚执锐犹黄口,点将封侯趁少年……”
是梦吗?不可能!梦里的她从未发出如此清晰的声音。他蓦地睁大眼睛,黑眸被烛光染成绛红色,好像盲了似的,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她的声音,只有她而已,他伸手摸索着,“炎夕……是不是你?炎夕……”
她不忍心,扣住了他的指尖。
他们如此近,近到能清楚看见彼此眼里的自己。往事频频闪过,太极书舍,皇家院前,飞雀梦影,
…………“延曦公主,他是我表哥,少年得志,是像霍去病一样的骠勇少年。”
……………“你是定国大将军,还是我的驸马?”
……………“从此炎夕不是孤单一人,宙宇会每日陪着炎夕,日出于宫廷,日落又归家……”
他酸楚一笑,握紧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唇畔,“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她从未见过他落泪,斗大的一颗有烫人的温度,生生砸在她的手背上,晕开透明的湿痕,即便那样狠狈,他依旧死死盯着她看,好半晌,才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终于回来了。”
“小四说你受了重伤,伤在哪儿?”
“什么重伤?不足挂齿。”他朗朗而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彷彿担心她只是幻影,下一刻便会消失。无奈下,她破泣笑了笑。她察觉到他身上累累的伤口,虽然被包扎得很好,但白布上依旧透着血光。
李宙宇强忍痛楚半撑起身体,拍了拍身侧,“你过来,坐到这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过去了,他的眼里无处不是鲜活的色彩,是重生般的喜悦,如雨后清荷瞬间迸放,焕发亘古的幽香。
“你冷吗?”他想拉她入怀,炎夕躲开,“你……。你受伤了,还是不要乱动。”
良久,炎夕怔了怔,他恳切地在问她,“那你……。能不能借我靠一靠?”
她点了点头,他像孩子一样,两眼发光。于他,笼冠群宇,与帝王无异的储君,这一处是他心底难以企及的怀想,他怎能不珍视?于是,胸怀宏图的大将军,西朝太子阖着眼,慢慢地,一点点地将头倚在她的腿上。
“炎夕,我真累……”
冰凉的手逐渐被温暖,她想起未召宫的片片柳絮,绿荫环拂,寂寞地飘摇在金碧辉煌的宫阁殿前,眼下,那带着稚气的男子,他正安然闭着眼,彷彿累了许久,终于回到家,可以好好睡一觉,见他动了动,炎夕柔声说,“睡吧……什么也别想。”
他抓住她的指尖,眼带疲意,“我舍不得。我不想睡……炎夕,你和我说话。”
她笑了,“还吟你最喜欢的那首诗?”
他的心口被扯痛,她径自又吟,
秦汉风云惊塞烟, 嫖姚智勇冠军前。
披坚执锐犹黄口, 点将封侯趁少年。
铁骑猛封狼居胥, 金戈狂扫焉支山。
此生若增廿年寿, 马踏匈奴过燕然。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与她十指紧扣,固执地抓住她平放的手,那里不知何时长出的茧子,厚厚一层,嵌在柔软的肌肤上,难以忽略。她是西朝的公主,从小集尽荣宠,什么时候娇嫩的手心竟然磨出了一道茧子?他睁大眼看她,她含泪在笑,耳边,是他昔日的壮志宏愿,他没有丢弃终生奋斗的梦想,只是,如果要用她来换,那么,有用吗?有意义么?
“你……在东朝过得好不好?”
“好。我很好。”她又说,“我是皇后,怎么能不好呢?
他频频点头,像是得到安慰,模样却苦涩不堪,“皇后……皇后…。。。”
他缓缓倒下,泪水自他漂亮的眼瞳渗出,滑过他苍白的脸颊,皇后,皇后阙……
他闭上了眼,再也睡不着,他的躯体得到暂时的慰藉,他的灵魂却受了伤,这一生也无法痊癒。
终卷:情归处
狼血孤星
李宙宇的伤势逐渐好转,炎夕也不常到他的帐营。她让小四给她找了幅地图,每天勾勾画画,小四虽然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这天,他捧了膳食进来。
他目不斜视,只低头道,“公主,请用膳。”放下之后,照例站了许久。炎夕收起图纸,糖水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她只动了动勺,轻轻搅了两下,黄汤如流,莲子般洁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小四,冰糖雁水不好做吧?”
炎夕见小四不答,松指放下瓷勺,白瓷撞击碗沿的声音脆裂开,她含着声音,说了一句,“几年,足以令你学会许多。西朝皇宫从来不是太平的地方,小四你,学会了审察度视,也付出不少代价吧?”
小四一惊,双手啪地按到地上,跪地就说,“公主……您对小四的恩情,奴才永远铭记在心。”
炎夕注视他片刻,将他扶起,“什么恩情?我也不曾救过命,不过是赏了你两锭金而已。”
小四抿着嘴唇,太监没有喉结,但勒住他颈部的宫服却像只手掐住他的呼吸,这一跪,他已经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不可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