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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便自我解嘲的微微一笑,改口接着说道,“我和风节、元朝亮两个同学去找了胡向东他们,说了一下这件事情。他们的意思是呢,这种集体申请缓考在我们师大没有先例……”
不料他“先例”二字刚出口,立刻就有人在底下打反口,而且打反口者大都在“先例”前加上了直译成英语为“egg”的国语化的潭州腔。
“啊……是的,”俟群众打完了反口,班长大人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存在有没有先例的问题。但是呢,胡向东他们就是不肯,所以我想问问同学们的意见,到底……”
“坚决缓考!”我再也忍不住了,《水浒传》赐给我的思想意识在此刻已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攸哥说得对,坚决缓考!”不知是哪位第一个给了我支持。
“对对对!坚决缓考!”一片声的雷动。
我现在才意识到群众力量的威力;而且,我还发觉我们班上的意见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一致过。
“那……既然这样,我们再去找胡向东他们说说。”
两节课后他们去了,却依然是无果而终。
但是就在我们准备厉兵秣马、卷土重来的时候,四节课下课之后,一个少见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他是法律系的系主任周天。
周天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虽然他至今还没教过我们的课,但他明晃晃的半秃的头顶、眼镜后藏着的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说话时用来隔断每三到五个字的“啊”字和傻痴痴的笑声已是在我们的脑海当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象。凭着他娴熟的专业知识,他经常为潭州市的各类媒体解答相关的法律问题。他的年纪不到四十,但却被我老爸“貌相”为“至少有五十岁”。
看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当真是至理名言。
周天的身影刚刚在教室门口一晃,我们就知道他来干什么。
在所有以抗日战争为背景的影视作品当中,我们都知道一个梳中分头、上穿短褂、下穿灯笼裤、腰挎驳壳枪的人是干什么的。
而且,他走进教室后说的第一句话也证实了我们的推测。
“同学们,我今天——就是专程来‘泄’你们的气的。”
末了依然忘不了挤出几声让人琢磨不透的傻痴痴的笑声:
“哈哈哈……”
然而我们班上的学生们都迟钝得很,仿佛没有人被他这傻痴痴的笑声感染一般。
对于意料之中的事情是没有人会感到惊奇的。
“同学们……啊……哈哈哈……这个……同学们都是学法律的,啊……要维护自己的权利,这本身还是件好事嘛!啊……哈哈哈……啊……这个……说明我们的同学学了法律就会用,啊,这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嘛!啊,哈哈哈……”
周天在教室里缓缓踱了几步,扫视了一遍正在感受社会主义大家庭温暖的众位,接着说道:
“但是呢,同学们还是要知道,这个考试呢,是院里面统一安排的,啊,所以呢,我还是要请同学们……啊,稍微冷静一点,啊……”
周天话还没说完,坐在角落里与班长赵青同寝室的卢伟就把手举了起来。卢伟是一个相当自命不凡的主儿,虽然我们班上的学生都有些自命不凡,并没有什么人把很他放在眼里。
“噢,”周天看到了卢伟高高举起的手,便指着他道,“那位同学,有什么意见要发表,请讲。”
“我想请问一下周老师,”卢伟站起身来,用与他平日里说话一般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既然您也认为我们这个举动本身是件好事,那你为什么又不让我们来做这件好事呢?”
“呃……我刚才说了嘛,这个考试是院里面统一安排的……哎,那位同学……”
他话还没说完,又有一位无法忍受的举起了手。如是数次,连平日里奉守“沉默是金”的人都起身发言驳斥他——其实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所转达的“xie(去声)jing(阴平)”之流的所谓“理由”。因为这种所谓的“理由”在事实上根本就不成其为“理由”,因此不多久,可怜的周天也如同我们去请愿的代表们一般,铩羽而归了。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吃赵青用班费给他买的一份5元钱的盒饭。
那一天是星期二,下午没有排课。周天走后,班委会和团支部的干部们都聚在教室里没走,商量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该如何安排。
“其实周天也满可怜的。”班长赵青还是说出了一句公道话,“其实他在院里面也跟我们一样。”
“我看他未必不想我们去闹一闹。”宣委风节看问题倒是有满透彻。法律系积弱已久,凭他周天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改变这种局面的。可如果’97全系出动的话,“敌我形势”就会大不一样。
然而无论如何,这次斗争还是得进行到底。不然的话,巴黎公社的悲剧就会在我们身上重演。
“只有今天下午了,明天我们就停课复习了。如果今天下午还没有一个结果的话,那我们就惨了。”风节双眼将在场的干部们扫视一遍,斩钉截铁的说道。
虽然他的嗓音还是带着六分“温柔”和三分“磁性”。
“是,”身兼“副班长”和“卫生委员”双职的我首先肯认了风节的推断,接着说道,“我看今天下午多叫些人去,但是也不要叫得太多,十多个就差不多了;而且,万一还不行的话,我们就对他们说,我们保留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权利。‘xie(去声)jing(阴平)’他们肯定最怕我们闹到张伟松那里,我们院里现在正在申请设行政专业,这两天就要批下来了。”张伟松是潇湘师范大学的校长,这一段时间正在审批法学院申请设立的行政专业。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我们捅出漏子,那这个专业在一年之内是别想的了。
不过这一步却的确是兵行险着。
而且,校长大人的姓氏总时时让我想起毛主席年轻时发动的“驱张运动”。
“攸哥说得对,我们就这么办。”赵青同意了我的建议。
“不过……谭攸我跟你说,最好不要真的闹到张伟松那里去。”风节凝重的对我说道。
“是的。”元朝亮也十分认真的对我说道。
我一言不发,只报之以微微一笑。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那样做的后果——玉石俱焚。
既然决心已下定,就得采取行动了。
在寝室里稍事休息,我们便约上了十余个人,一齐杀入了胡向东和“xie(去声)jing(阴平)”之流的办公室。
兴许是被我们这个阵势吓怕了,两位背不出“法”的概念的“法学学士”——抑或是“法学硕士”——便借口办公室地方太小,把我们引进了法学院的“优秀成果展览室”。那个房间里沿墙一溜摆满了不知用什么途径弄来的各种各样的证书和照片,房间正中还放着一张圆桌,是平日里开会用的。
而那张圆桌现在就成了我们的谈判桌。
其实谈判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无非一边举出因课未上完而引发的考试困难,一边就拿“统一安排”做借口。都是高素质的人才,谈判自然进行得十分文明。然而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每一个人都会操起座下的椅子朝对方的脸上砸。
“考试是院里面统一安排的,就是到张校长那里我还是这么说。”胡向东院长大人仿佛有些不耐烦,说话的语气也硬了起来。
不过三秒钟后,我们就深切体会到了“强弩之末”的涵义。
“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啊!”党委副书记刘彩云缓缓的说道。
刘彩云是一位可以用来证明中国改革成果卓异的妇女,她的腿只怕有本公子的腰那么粗。
既然可以“商量”了,我们也就用不着“玉石俱焚”了。
“那……请第一次来的三位同学留下来吧,其他的同学……就回寝室去休息吧,好么?” “xie(去声)jing(阴平)”头一次用如此低沉以致于近乎请求的语调同“贱人专业”的学生说话。
于是,除了赵青、元朝亮和风节之外,我们都退了出去。但是我们当然并没有回寝室去“休息”,而是站在门外静候佳音并随时准备声援。
我们还是得作好“玉石俱焚”的心理准备。
不过五分钟之后,“玉石俱焚”就永远成为想像中的概念了。
赵青人等刚一出门,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缓考民法。”
每一个人心中的石头都在那一刹那间落了地,心脏也回到了它该待的位置。
虽然没有全胜,但至少没有失败。
囿于当前中国的国情,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然而,仿佛上帝就是不愿意让本公子省心一般,就在满心轻松的朝寝室凯旋的路上,张琳心又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正与她一个密友兼常德老乡朱彬背着少女包一块儿朝我们这一大群得胜而归的“英雄”们走过来,一见到我们在往回走,她不禁开口问道:
“哎?你们……”
“完了!完了!”稀稀落落的声音仿佛表明我们已经心力交瘁了。
“到底怎么样了?”朱彬依旧不解的问道。
“缓考民法。”我回答的是朱彬的问题,眼睛却一直瞧着张琳心。
她难道果真与我有缘?
然而即便有缘,缘分也不在这里体现。随意寒暄几句之后,我们便各自散了。
让平日里惯于作威作福的“xie(去声)jing(阴平)”之流在我们的手里栽了个大跟头,心中自然是欣喜异常。许向前得知了这个喜讯,二话没说,拉着我和班长赵青就撞进了桃子湖一家以“歌神”的名讳命名的餐馆。
我们每人都灌了一瓶啤酒,而后便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寝室。与室友胡天海地的乱扯一通之后,酒精的麻醉作用开始渐渐在我头脑当中生效。尽管酷热难耐,我依旧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眼前一亮,四周的景物竟然让我如此熟悉!这是哪儿?
定睛一看,才发觉原来我到了法学院。
我立在法学院北栋的楼梯口,天上哗哗的往下倾着雨水。
夏天就是这样,雨一落发了,就下个不停。
我轻轻一叹,撑开手中的雨伞,朝南栋的门厅走去。然而刚刚来到门厅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不是上帝非要往我头脑中塞的张琳心么?
她怔怔的立在门厅口,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忽然开口对我说道:
“你……可以送我回去么?”
我不禁被她这句话问得一愣,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朝她微微一笑,十分绅士的回答道:
“当然可以。”
于是她便与我共伞并肩而行。
难道上天会无端的给我安排这么一段桃花运?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无聊的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卑鄙!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才忽然发觉自己已身在黄兴路口上。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儿来了,与人同行当真不觉得累呀!
“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么?”她瞧了我一眼,仿佛建议般的问道。
“好啊。”我爽快的答应着,与她一道走进了黄兴路边的一家餐馆。
我们找了一副位子坐下,叫了东西,还没动口,一个男子快步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她急切的瞧了那男子一眼,仿佛等了他很久一般。
人家的男朋友来了,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我十分礼貌的朝那男子笑笑,便端着我的东西,转到另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雨一直没有停,然而天气却依旧闷热难当。我瞧了瞧张琳心,仿佛她在同那个男子商量着什么事情。过不多久,她竟趴在桌上轻声抽泣了起来。
我心中微微一动,本想过去宽慰她一下,但她身旁有一个男人,用得着我多事么?
念头一转,我便安下心来接着填充我的胃。
然而接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