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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东风-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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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莫不是是偷藏了白鹤井水,却鱼目混珠用那白水应付本宫?”

我语气并不肃谨,甚至颇为轻松,然而那眉妩却是身形一震,极快地便又跪倒在地。“王妃恕罪!奴婢,奴婢实在是劝不下小王爷,奴婢——”

我将茶盏静静放回了案上,闻言微微敛眉。“如实说来。”

眉妩重重得俯身磕了一磕,这才慢慢道来:“小王爷那日受了王妃的怪责,心中很是委屈,只说是王妃从未对他如此疾言厉色,那熙华公主委实可恨。不过彼时小王爷倒也没有想要去做什么,不过恨恨也便罢了,只是有一日小王爷悄悄抱了小碧……”

她说着悄悄抬头望了我一眼,似乎担忧我并不知道小碧是何物。我摆手道:“你接着说。”

她这才又低了脸去。“小王爷悄悄抱了小碧在花圃里顽,那公主突然经过,教小碧吓了一跳,抬脚便踢了小碧一脚,小王爷很是生气,当晚便曾对奴婢说他再也无法忍受那位公主在府中多待片刻。奴婢担心小王爷一时冲动做下错事,自然好言相劝,然而小王爷却道从前他阿娘——”

她陡然提及杳娘,声线又是一颤,忙又小心在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当下哪里有心思顾得这些细枝末节,只睨了她一眼道:“你只说你的便是。”

她忙低头道:“是。从前西园那位主子曾经放小碧去咬过王爷另个侍妾,那侍妾受了惊吓当晚便小月了,王爷当时并不在府中,后来不知怎地这桩事便不了了之了。奴婢听了小王爷提到这些,心中害怕,自然是好言劝小王爷不可行此险事,然而小王爷却是下了狠心,只说定要叫小碧去咬那公主一口,如能吓没她的孩儿自然更好,省的她生下孩儿再又缠住王爷,教王妃不得安心。”

说到后来,她声音便低如蚊蚋,几不可闻。再再偷眼瞧我面色,然而见我却是一径沉静,怎样也瞧不出我心中所思所想。她膝行了一步切切求恳道:“王妃,奴婢求您不要怪责小王爷,小王爷他都是为了王妃才——才行此大逆之事啊!”

我却缓缓摇头,只静静望住她双眼。“惇儿除了放狸奴去吓唬那熙华,可还做了别的手脚?”

眉妩忙一叠地摇头。“绝无他事!奴婢可以项上人头担保,小王爷绝对没有再做过其他逆事。”

我心头一松,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脑中只想道,那孟岐道熙华小月除去受了狸奴之吓,之前吃过的东西更是导致她小月的主要原因,如今惇儿并未做过别的,而拓跋朔亦已杖毙了那狸奴,只要他日后不会疑心于此,便不会牵连到惇儿的身上。否则一旦事发,纵然虎毒亦不食子,可是惇儿行此大逆之事,以拓跋朔的心性只怕不但要大加责罚,便是我亦难免见疑于世人!

我命了眉妩起身,一手抚着额心低低问道:“此事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眉妩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应是没有。”

我这才安了心,起身道:“如能瞒了下去,是惇儿的造化,更是你的造化。”

她自然是面上一紧,低眉道:“奴婢省得。”

出了天光殿,回到重华殿中,绣夜与静竹终于见了我回来,均是眉头一松。静竹见我袖中掖着的帕子依然是污了,忙伸手取了去重为我换了一幅,方切切道:“王妃可是有何心事?”

我摇摇头,慢慢在倚床的美人榻上坐了下去,这才抚胸叹道:“如今,那负责熙华饮食用药之人却是更需快些查明底细了。之前我不过是疑他或许来日亦会对我不利,未雨而绸缪,然而现下此事却是与我休戚相关了。”

静竹讶异道:“王妃何出此言?”

我叹道:“那狸奴……总之,我现下极是担忧那人对惇儿的情况很是了解,他着手害了那熙华,却是明着要将祸端栽在惇儿身上。”我握着竹榻的手掌蓦地一紧,声音便更冷沉了几分。

“惇儿在明我在暗,他的目标只怕不是惇儿,而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猜测我们小正太下手害棒子的人,又要失望了吧,哈哈哈O(∩_∩)O~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关子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就卖关子,一面写,一面笑,今天的关子卖到哪去呢?

PS今日还有一更,哈哈。

第六十三章 云深不知处(上)

静竹知我一贯不爱杞人忧天,但凡我若叫她警醒什么,必然是有我的道理,闻言更不多问,点头便道:“奴婢省得!”

晌午间拓跋朔并未过来用膳,我也只当他必是陪着熙华去了,便唤了惇儿换了衣裳过来用膳。那眉妩见了我便仍有些小心翼翼,倒是惇儿如无事人一般自在落座,给我问了声好便饕餮起来。

午间的菜色亦是我惯食的几道清淡小菜,为着惇儿爱荤,才又特意加了一道水晶蹄膀,一道樱桃糟肉。我眼见惇儿吃的欢喜,心中也是舒畅。绣夜端了我最近最爱食用的棠球糕来,细细地切成几小块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这才退到一边。

我为着胃口不佳,近日总爱食些味酸的物事,棠球子、杨梅,就连桃果也是偏好那些不曾熟透,带些青瓤的。一旁静竹见我仍是不怎么爱吃其它,只执着银羹匙小口小口地吃着那浅棕色的棠球糕,不由微微蹙眉道:“王妃,奴婢有话,不得不说。”

我亦知她惯是个玲珑人,若非紧要的话,想来也断不会在我用膳的时候非要来说,因此下便放了羹匙,取帕子拭了拭唇,方道:“但说无妨。”

静竹正色道:“奴婢知道王妃为着胃口不佳,近日总偏食些口味酸重的食物,只是这棠球子糕王妃还是少吃为好。”她眼见我微露讶异不解之色,忙又道:“奴婢自幼跟随亡父行医,虽不敢说尽得亡父传授,然而于药理却也学的了几分。这棠球糕由棠球子所制,而棠球子虽是性温,能健胃消食,孕中之人却是不宜多吃,概因这棠球子吃多了会饬伤胎儿,严重者甚至会导致小月。”

“这……”我听了她的话一时也被吓住了,有些怫然无味地推开了面前的碟子,忧道:“果如你所说,我已连着吃了好几日了,这可如何是好?”

静竹忙安慰我道:“王妃莫慌,奴婢瞧着呢,王妃虽是吃了几日的棠球糕,然而每次不过只是吃那么一小块,何况棠球糕在制成糕点时本便比食用棠球子鲜果更少了不少药用,所以王妃不必过于忧心。”

我这才微微安心。一旁惇儿见我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却迟迟不欲举箸,便很是替我担忧,也不好意思再自个儿饕餮不已。他起身将他面前的那道色彩鲜艳,看着很是可口的樱桃糟肉推到我面前,切切道:“母妃您多吃点呀。”

我不忍逆了他的心意,少不得只好提玉箸挟了一块放在面前的素碟里,只等着其上的油腻滤去些许再行食用,未料静竹却又蓦地出声道:“王妃,且慢食用!”

我惊了一惊,挑眉望她,却见她一脸惊慌地凑近前来仔细看了看那盘樱桃糟肉,讶异道:“今儿这盘樱桃糟肉是谁做的?”

一旁绣夜忙应道:“自然还是小厨房的屏儿,怎么了静竹姊姊,难道这道菜有什么不对?”

静竹咬牙道:“你速去将那屏儿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我见绣夜仍是讶异不解,忙摆摆手示意她即刻去了,正要叫惇儿也不可再行食用,静竹却道:“单是王妃不可食用罢了,小王爷却是无妨的。”

我听她如是一说,心下登时明了,这樱桃糟肉必是被她瞧出了什么不对,却是单单针对我这有孕之身罢了!我心底冷陈不已,自然失了进膳的心思,将玉箸抛在一边沉声道:“我只当这腹中孩儿不过是我与王爷惦记罢了,却不想惦记的人却如此之多呢!”

说话间,那屏儿却已被绣夜唤过来了,想是绣夜去唤她时面色便有些不豫,她甫一踏进门来便扑通一声跪下,口中只道:“奴婢见过王妃,见过小王爷!”

我只微微点头,静竹便指着那盘樱桃糟肉对她严厉问道:“屏儿,我问你,这樱桃糟肉上浇着的蟹胥酱可是你放的?”

那屏儿一呆, 茫然点头道:“回姑娘的话,是奴婢浇上的,怎、怎得有何不妥么?”

静竹跺了跺脚,恼道:“你险些儿铸成大错!”

那屏儿脸上便唬得白了,忙磕了个头道:“奴婢不明白,这蟹胥酱……这蟹胥酱本是最最精巧的调料,如何便……便是铸成大错了?”

静竹沉声道:“我告诉你,王妃如今有孕之身最忌吃蟹,你却巴巴儿地在王妃的膳食上浇上这蟹胥酱,有何居心?”

那屏儿闻言一张脸上登时是毫无血色了,一叠声道:“王妃明鉴,奴婢不知,奴婢当真不知啊!”

我教她喊得头疼,摆摆手先示意她莫要惊慌,却转向静竹道:“蟹肉不宜食用,我却也是不知呢,她一个小丫头如何知道这许多,想来也果然是无意的罢。”

静竹急道:“王妃话虽有理,只是如今奴婢也是那惊弓之鸟,凡事不得不多提一百二十分的心来。”

我情知她是一心担忧于我,当下问道:“屏儿,本宫问你,这蟹胥酱你却是从何得来?”我若不曾记错,这蟹胥酱是颇为名贵的酱料,我又不曾提起过想要食用,小厨房的丫头们如何会突然觅了它来?

屏儿忙道:“回王妃的话,是宫里娘娘差人送来的。因是名贵,送的并不太多,从前西园那位公主说是爱吃,便调了不少过去,奴婢见王妃连着好几日都不曾有好胃口进些膳食,这才擅自作主在菜肴上浇上这蟹胥酱,只是盼着王妃吃了欢喜,多些胃口罢了,不曾想竟……竟然……”她话一至此,再忍不住掩面啼哭起来。

我看她面色实不似说话,何况她是我厨中之人,倘若我因食用了她做的饭菜而出了丝毫纰漏,她都逃不了干系,想来实在也无可能行此大逆之事。静竹叹道:“糊涂东西,我给你写的单子你都丢到哪里去了?我便是怕你们这起子人不知道轻重,胡乱给王妃配了不合适的菜色,还属意为你列了一份清单,王妃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却当成是耳旁风了罢?只为了讨王妃欢喜,擅自作主,却不知险些酿成大祸!”

那屏儿此时哪敢多嘴,听了静竹的骂也是再不敢顶嘴,只闷头低低应着:“奴婢知错。”

绣夜亦是无奈,开口叫那屏儿自行去了,静竹仍是觉得后怕不已,一叠声的又数说了她几句,末了又追问了一句:“其他菜肴里可有放入?”听了那屏儿再再保证绝无其余菜肴中放入那蟹胥酱,她方才略略松了眉头,放她去了,转身却向我道:“王妃请放心,奴婢日后必将仔细督导,断不会再发生如此错失!”

我伸手执了她手叹道:“静竹,我幸而有你,否则只怕……”我心中颇是感念,想起那时发现那药膏中掺杂了朱砂的也是她,否则我如今只怕早已容易尽损,又哪来今日荣光?如今她对我的一应吃用亦如此上心,今番若不是她,只怕我便着了那蟹胥酱的道儿了! 

静竹摇头道:“王妃说哪里话来?这原是奴婢分内之事。”

一旁惇儿似是也听出些许门道了,一径儿地滑下椅来跑到我身边仰首问道:“母妃,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我不欲他再多思多想,少不得哄他道:“不过是为了母妃胃口不好的事教训了一个奴才,惇儿不必忧心。”

他偏着脑袋,一双黑黝黝的眼瞳只幽幽注视着我,却不知究竟是信了还是未信。我见他专心于此,忙挟了一片切得薄薄儿的水晶蹄膀肉放到他面前碟子中,笑道:“怎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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