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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有没有在听啊……你这个家伙也真是的……
我闭着眼睛又继续恩了一声,觉得好笑。
人对自己好需要理由么。难道只是为了对别人负责?
现在的我孤独一人在芜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那我需要对谁负责?
生命这样延续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上帝和我们开的最大的玩笑,便是,赐予我们可以用来思考,却永远思考不出什么真正结果的大脑。
所以我从来不和自己过不去,从来不细究这些问题。
每每胸口压的慌的时候便宽慰自己,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结果有原因的。
现在,那个叫曾诚的男生仍然在继续数落我的不对,睁开眼睛看他的口型不断的变化着变化着,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手上的戒指仍在,莲。那么孤独的颜色,那么孤独的花。
傍晚的时候和曾诚告别,说谢谢,也各自留了电话号码,曾诚为我的名字。
我便回答,伪。看他疑惑的脸,就耐心解释了一下,虚伪的伪。
后来,曾诚经常去我的楼下等我,我也乐得去他的房子,有烟有酒,免费上网。
偶尔也会觉得我太不客气,毕竟不是多么熟悉的朋友,提着他喜欢喝的饮料和零食给他送过去,看曾诚眼神认真的在那里站着感动,觉得心里柔软的膨胀着。
第四章
芜湖的四月总刮大风。我所在的那个大学终于也燕飞草长。我垂着脑袋和双手,踢踏着人字拖鞋走在学校里,很多时候会碰上曾诚。递烟给他,和他一起并肩走一段路,再各自去各自的教室上课。
曾诚会拉着我去看艺术系学生的学生作品展。
有一次事是漆画展,我绕遍整个展厅,最后在一幅色彩浓烈的要溢出来一样的画前停了下来。
血红的唇。
乌黑的头发,如同最上品的墨汁。
黑的让人觉得空洞的瞳孔。
纤长病态的手指。
左手的指甲是黑色,右手的指甲是红色。
皮肤的颜色是漠然的白,就像埋了几百年之后重见天日的白骨。
我站在那里,看画里的女子,看画的下方的标示牌上写着画的名字和作者。
《伪》。版画021曾诚
我呆了一下。转头去看站在我旁边的曾诚。
他只是笑。不解释。什么都不说。
突然又觉得眩晕。
那么强烈的红和黑。那么浓烈的颜色,丰盛的要淌出来。
他叫她伪。他叫那个孩子“伪”。可画里的女孩子有那么分明清白的瞳仁。肯定清楚自己要的未来。
她怎么可能是伪。她怎么能叫伪。
他。他她。他他他他。
到底是哪一个人。到底是谁将我抵制在最底层,连喘息都小心翼翼。
眼泪早成了煽情的代名词。
我跌跌跄跄的跑出去,曾诚没有追过来,也没有惊慌的大叫我的名字。
我很满意,满意他体贴的留出这么多的空间。
时间继续往前翻。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一天一天。
我在有温暖明亮阳光的下午给M写信。我总在信里写着。我亲爱的M。我在上课。这里窗明几净。这里温暖迷人。我们上课。
老师在讲诗经。那些叠加在一起的词句,如同印记,流传几千年还将要继续的流传下去。
南有樛木,葛藟系之。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
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
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我把那些句子抄下来,写在给M的信里,我说M,我要你幸福。
零碎的说现在的一切。说起曾诚。
我说我遇见一个画画的匠人。他的手骨笔直干燥。他是诚实我是虚伪。他干净透彻的样子让我心生怨恨。我恨一个人可以干净成那样。坦然的笑容可以那么温和。
我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
他是诚。我是伪。我是他的妹妹。我是他的爱人。我是他的死敌。
我写那些不能对别人说的话。说起很久之前的那些夜晚和M你抱在一起分着耳机听CD的日子。写我现在很好。
日子还能过的下去。
写我仍在寻找爷爷留下来的银器。
写我手指上的戒指仍然在。发出旧旧的光泽。
最后我仍然在信的结尾说。M。
我很爱很爱你。
在一个星期之后,M回信。淡蓝色的信纸飘着水果的香味。
M写了整整六张纸。
M说伪你的信我收到了。然后她说M你这样的女子谁都会心疼。那个叫曾诚的男孩子出现亦不是个意外。
伪,你总让人心疼,想让人拉过来抱在怀里,对你好。
可是,时间久了谁都会厌倦。
读到这一句的时候寝室刚刚断电。十一点整。断电时间分毫不差。
我就坐在一整片的黑暗里回味M的话。日子久了,谁都会厌倦。
点了根烟,燃起蜡烛。在一小片浅浅的光里继续看信。
M说伪。我们认识了好多年,但是很多时候我仍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路羽也是如此,你要体谅他。
他过的不好,可是所有的不好都只是暂时。你们如果不能长久的在一起,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来相信爱情。
通篇信里都在说我和路羽的事情,看到最后觉得心力憔悴。
M。我吹灭蜡烛。再点一根烟。
其实你不明白不相信我的话。我以前就说过。
温暖始终是一种暂时。
M。我仍要你幸福。
那天晚上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梦见了一年前路羽的样子,头发挡住眼睛,看我一眼,转过头去。
醒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拿冷水淋湿了头发和脸,看外面的大风狂吹,掉下来的叶子仍是绿色,在大理石碎块拼成的地面上走的很快,忽悠不见。
套一件大衬衣去上课,英语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
老师在黑板上写什么,我便无意识的照抄下来。
隐约听见有声音在耳朵边细细的吟唱,远。无法比拟的远。远远远远。
第五章
异空间钟楼
其实一切都好。我重复的写这样的句子。在日记本里。在给M的信里。在网上聊天发送的信息里。
我觉得日子越过越苍白。但是找不到实际不好的理由。
真的。
什么都好。
四月的阳光很好。除了早晨起床的时候有一点挣扎。
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曾诚。
突然发现。从来都是他主动联系我。他一消失不见。我们便失去了联系。
我有强烈无比的交际恐惧。
下午上选修课的时候。我在看书。《洛丽塔》。已经不记得是第几遍。
喜欢那样的句子。纳博科夫。他在那里说话。自己于自己说。平和的叙述着自己的罪。
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袜子,身高四尺十寸。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丽。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雷斯。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
我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书页上。书的封面上有一小块阳光,一小块阴影。
不满足。是因为要的太多罢。
笑一下。
手机震动了。居然是曾诚。他说伪,晚上五点半,在艾斯坦堡吃饭。
去了以后发现是一大帮子人聚在那。只有两三个看起来比较面熟,其余则是根本不认识。
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小声的问一下曾诚,才知道是他们班级的聚会。
我偏过头去不说话,自顾自的要烟来抽。
小餐馆的老板娘怀了孕。仍是颠着跑前跑后的帮忙端菜送水。我留意到她一旦独自停下来,便抚摸着肚子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看了感动。无意识的来回转动手上的戒指。
曾诚叫我。伪。少抽点烟。我应付的笑了一下。
满桌子不认识的人闹哄哄的。有点烦躁,所以拿烟来平息。
烟。戒不掉。
说戒不掉。难道就真的戒不掉?
其实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依靠。
王菲在新专业里有这样的歌。“戒不掉。灭了味觉就好。”
多么坚定的女人。
一时间又觉得恍惚。以前都和什么人一起听过王菲的歌。坐在地板上靠着墙,阳光零碎。
抬头看见曾诚的脸,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后下一秒钟,手里的烟烫到了手指。
刺疼。
然后有一种哗拉拉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响起来。如同翻动书页一样。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一切,慢慢的析出水面,清晰的飘动着。
我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路羽。
而是日含。
阮日含。
我终于想起他的全名。
脑子里那种声音仍在响。我想起他有长的头发盖住眼睛。他有修长稳定的手指。我想起成都十月不温不火的秋天下午。窗户大开,他弹钢琴。我记起他最爱的钢琴家是德彪西。
我回忆起他讲过最温情的话。他说,伪。若你死了。我会一个人继续活下去。但是我会难过很长的时间。
那时候和他手牵手的散步。走在公路桥下面。那里生长着很多我不认识的植物。绿的潮湿茂盛。
突然之间明白。
我再也没有机会问他是不是现在还难过么。
分手是我先说的。
我说你不爱我。那我们散了罢。
他说好,屏幕后面轻轻的红了一下眼睛。
实际上日含从没做错过什么。是我一直不让他好过,争吵,冷战,然后玩消失。
实际上一直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够相信他,我嫉妒他干净漂亮的脸,痛恨他温和的说无所谓的样子。一直都是我的问题而已。
可是到最后。我为什么可以逃避的这么干脆。
接近一年。我对他的记忆全部删除。
现在一回档,觉得窒息。
第六章
那现在能做什么呢。
不让路羽和曾诚难过。不能让他们难过。
以前有人在网上对我讲过,三心二意始终没有好结果。
抽完第三根烟,对曾诚说我出去买瓶果汁。
看他点了一下头。便拉开小餐馆的椅子走出去。
外面的街灯都亮了。
强调路灯是因为双排的路灯底下我有两个影子。两个。
那时候我爱的很浓烈。十月成都的阮日含。奋不顾身。却仍没有好的结果。是因为该说的话没有说。没有告诉他我其实是认真用心的。
用手拍自己的脸。
那时候,为什么可以那么不顾一切。
为什么那么深刻的东西,在之后感觉疼痛的时候,可以轻松的彻底遗忘。
这样,究竟是坚强还是软弱。
伪。不要怨恨。不要怨恨,不要怨恨。
如果真的要怨恨,那只有自己是最可耻的。
眼泪总是毫无预兆的流淌出来。弄脏了脸。不过没有关系。从来就是一个小丑。只能是小丑。
我不难过。爷爷。
我不难过。
你说的话我一直没有听,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重复发生。
走到超市门口的公用电话给M打了个电话。
我对着话筒说亲爱的M。四月没有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