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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爱!
因为没有另一种力量,能使我拒绝面前的烈。
沉默。
烈凝望着大海,目不斜视。一只手优雅地向我伸出来,“在我向小秋请求原谅前……希望至少还能继续做你的朋友。”
我噙着泪,悄悄过去握住他的,“我的荣幸,烈帅。”
他笑了,转过头来看着我,眼角却流下一行泪来。
我呆住了,震撼,心痛,自责……最后也只是伸出手去接住它,一边怯怯地对他展开一抹笑容,“请容许我保留……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烈帅的眼泪,也许这一生,不会再有。
我亦希望如此,在心底里,我用尽了全部力气向上天祈求着。
他收紧了手掌,将我的手包在他手中。
我的手心中,则藏着还来不及蒸发的他的眼泪。
“陪我,好吗?”他的眼睛对我说。
我点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就这一夜,最后一次。
夜幕低垂,海水也变了颜色,蓝得有些发黑。
只是那白色的涛花依旧,锲而不舍地自天边袭来,下一秒钟却又被潮汐吸走。
他拥着我的肩,无比靠近。
却比当初在海滩上隔着数丈远遥遥相视时离得要远。
我有些凄恻地在心中默念着,相逢欲话相思苦,浅情肯信相思否?还恐漫相思,浅情人不知。
烈,你对我情浅犹深,我却真真正正把你忘记。
这样的浅情人,不如忘记,不如忘记……
Chapter 12 秋色连波
一整夜,我和烈并肩依偎着坐在海边,看黑色的夜空上乌云变幻,明月一昔如环,那万点繁星,若隐若现。
长夜漫漫,我们却了无睡意,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月光下暗涌的波涛……直至次日拂晓。
平生第一次,觉得夜是这样短,晨光又现得那样早。
“连波……”他终于转过脸来,凝望着我照耀在日出金辉下的面庞,无限眷恋的语调。
我呆呆愣愣的,心头一片空白。
“我们,回去吧。”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自持,像个朋友般对我微笑着。
我点头,一颗心仿佛重新回到胸腔,开始正常跳动。“好。”
他站起来,却不再拉我的手。
海的尽头升起一轮红日,万丈霞光染红了半边天际。
我们沿着海岸缓缓而行,只微微拉开一小段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知道,属于我与烈的一段过往到今天彻底结束了。
但……谁又能说这不是新的开始呢?
作为朋友。
烈送我到家门口。
我挥着手,看他的车子消失在街口。转过身,心思重重地向前踱着。
忽然一种莫名的压迫袭来,我下意识地抬头,禁不住停下脚步。
秋大少!
他的样子很颓废,一件名贵的白衬衣已经揉搓地不成样子,头发乱得像鸟窝,还带着两个黑眼圈和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
他站在几米远处,一言不发,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我
我怔怔地瞧着他,又是愧疚又是怜惜。他的眼神那样地沉痛,看得我自己眼睛里也升起了雾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鼓起勇气一步步慢慢走向他。
他站在那里没动,直至我走到他面前,仍面无表情地定定看着我。
“我……”我舔舔嘴唇,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在这个充满了花木香气的清晨,为什么我会觉得四周气压那样的低,沉窒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决定说实话。闭了下眼,再睁开来望入他双眸,“昨夜……我和烈在一起。”
他仍面无表情,可我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刚想解释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海边静坐了一夜,“啪”的一声,猝不及防的一记巴掌将我打懵了,火辣辣的痛感自右脸颊传来。
下一秒钟,在我还来不及细细体味被打的事实时,赫然发现自己已被他拉过去紧紧搂入了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我头顶的柔发上,有力的双臂似铁钳般令人动弹不得。他的声音沙哑又沉痛,带着几分令我心碎的祈求,“对不起,对不起,连波。我永不会再动你一个手指头,我发誓!”
这一刻,我隐忍以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簌簌而落。
我哭了,但很高兴……我终于明白了自己。
这一巴掌,打掉了我对烈帅仅存的一丝眷恋与痴迷,也打醒了我沉睡的真心。
他把我搂过去的一刻,我才知道他有多爱我。
亦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我闭上眼,靠在他满是烟味的胸前,心中是许久以来未有过的平静与喜乐。
不,我并不觉得那呛人的烟味难以忍受。
他从不吸烟的,却为我从昨晚一支支抽到天亮。
没有人不会为他曾为我做的一切所感动,尽管那并不是我爱上他的全部理由……我只是奇怪,为何自己这般后知后觉?
我们紧紧相拥着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抬起头来望着他说,“我不打算跟你说‘对不起’……”
他眼睛一黯,下巴几乎不为人觉察地抽动了下。
“因为爱人之间,是用不着‘对不起’和‘谢谢’这类字眼的。”我一字一句缓慢地说,不知为什么,眼睛里重新氤氲起泪雾。
他无甚表情,眼中却隐隐有了笑意,且越来越浓。
我的泪水落下来。
他欢呼一声,将我抱起来原地打着圆圈。
来往的路人,好奇地打量着两个蓬头垢面在大早晨又哭又笑的人。
等他终于将我放下来,密密的亲吻便一路从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落到我的唇,不肯停下片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知是谁带头,竟给我们鼓起掌来。
我害羞地将头埋在他怀里不肯抬起来。
他爽朗地笑着,索性将我打横抱起来,向家中走去。
唉,也许真该嫁人了,不然没脸再在这片街区出入了。我心里想着。
等一切静下来,我才知道昨天在崇光听到的呼声确实是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明明听到他和烈在一起的。
“呃……你不是说和项姐同去逛街?”他很无辜的表情,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却有丝不自然。
我点头,好像是对谁说起过。
他微笑,如释重负地样子,“我去帮帮大姐。”说着便走向厨房,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我纳闷,觉得有些蹊跷,又好像摸不到头绪。
拿起荷叶茶泯了一口,瞬时间清凉入脾,心神为之一震。
这时忽有灵光乍现,拨云见日,眼前豁然开朗。
烈告诉我,秋大少突然离开,他才陪黛绮丝出来的。
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我确实告诉某人要和项姐一起去逛街,不过不是同他,而是颜公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羞又气。秋伯彦……颜公子,显而易见地有着某种联系,我竟然视而不见!
现实生活中我与秋大少见面成仇,网上颜公子却是我的蓝颜知己,一见如故。
孰不料,秋大少即是颜公子,颜公子即是秋大少。这……怎一个“恼”字了得?
怪不得……两个“他”开始都不喜被叫“猪头”,颜公子更是在听到我要采访烈帅时惊讶不已。
往昔的一幕幕自我眼前幻灯片般地闪过。
我对着秋大少撒气,颜公子马上敏感地知晓我心情不好。
知道“老公”的真实含义后,秋大少的表情像无意间吞了一只苍蝇;颜公子则马上要求改个称谓。
秋大少党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成为我家座上宾;颜公子告诉我说,看准一个桀骜不驯的女子,定为永久性目标。
刚对颜公子吐露了抓人做苦工的想法;秋大少马上自投罗网,电话打过来。
……
他是何时知道我真正身份的呢?我苦苦思索。
怕是从我找人代写采访稿就开始了吧。那并不难,随便找人问问即可,毕竟他是嘉扬的掌门人,何况项姐没理由隐瞒不报。
他……两个“他”就一直这样玩弄我于鼓掌之上,让人想起来不禁牙根痒痒。
但更多的是甜蜜。
他宠着我,“他”纵容我。
无论网上网下,他爱我的心是不变的,只会更深。
我没有忘记,对颜公子坦陈并没有像爱烈帅那般爱秋大少后,他一如既往甚至更体贴地待我。
颜公子告诉我爱情并不是施舍,要我听从自己的心;秋大少很快安排三人一起出海,给我选择的机会。
他一直…。。对我这么这么的宽宏,爱我多到不能再多。
……
想不出别的字眼,感动,感动,还是感动。
但……
还是不能放过他就是了,我微笑着想。
“连波,开饭了!”秋大少进来,满脸阳光笑容。
我冲他微笑,尽可能灿烂。
嗳,既然你是为同一个原因爱上我的,那么在爱我的同时继续认可它吧。
叶连波……任什么时候也是半点亏不肯吃的呀。
你欠我的,讨要到底。我欠你的,概不偿还。
我们的债,这辈子算不清,还有下辈子;下辈子算不清,还有下下辈子;下下辈子算不清,还有下下下辈子……直到地老天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一边恶整着他与“他”,一边在心中暗叹着某人无良,居然这么狠心对待两个深爱自己的同一个“他”。
“我想我必须承认,”我低着头对秋大少说,“除了烈外还有个网上知己。”
他的表情古怪极了,想笑又不敢笑,似偷吃了甜枣的孩童,在大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但抑不住心底透出的甜来。看我望着他,才想起对所谓的“情敌”怎么也要摆出副架势来,“呃……他是我的最大障碍?”
我严肃地看着他,郑重地点头确认。
“啊……那就,拭目以待吧。”秋大少背过身去,不让我看到他正脸。
呵,可想而知,他正在犯难。
摆在他面前的情况,就像名演员同时有多部作品入围,分散了评委的注意和选票,反而落选,空手而回。
他最了解我,在对两个人不分轩轾时,绝不肯轻易就应允任何一方。
我望着他的背影,分析着其心理活动,不亦乐乎。
心理分析……我的弱项呢,的确该加强这方面练习。
嗳,邪恶的作家叶连波,的确是。
颜公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大概是被我前阵子的表白吓到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很有耐心,像个老蜘蛛般抽丝结网,静候猎物的出现。
秋大少给我打电话,“项姐说你在赶稿?”
“才没,陪嘉嘉她们做游戏呢。”
他放下心,稍后以另一个身份上来。
我绽开笑容,不再隐身,快速逮到他,“小颜颜,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口歪,眼斜,腿肚子抽筋,“你……说什么?”明显打算装傻。
“我爱的表白呀!”肉麻兮兮的语气自己听了都有点受不了。
他不再装腔,义正辞严地说,“你的男友怎么办?”
我故作豪爽,“不要了!”
他有好长一阵子不说话……肯定不是喜得跳脚,大概被气得吐血。
“我……”
“你……说过爱我的!”我声泪交加地控诉道。
他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厢……我悠闲悠哉地吃着大姐切好的新鲜芒果,等着气急败坏的某人将电话打过来。
呵,很快便如同我预料,颜公子下线,秋大少来电。
大姐满眼的不赞同,我则无辜地堆笑。
嗳,他……自己跟自己吃醋,又怪得了谁?
我想我是真的与烈成为了朋友。
当我对着他讲这种种时,他抚掌大笑。
那笑容是明朗的,眉间没有丝毫荫翳。
也许有种伤,便直要痛极了,才会有愈合的希望。
比如我们,和那段一去不复返的过往。
有人说爱恨只一线之隔,不能爱,便成仇。
那么我是幸运的,不能成为他的爱人,还可以做一世的朋友。
不,这并不确切。他对于我,比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