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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改动,只在大客厅四面墙上粘贴了大镜子,客厅的四堵墙变成了水银世界。有时再转90度又左看右看,便映在眼底有四个眸儿了。
我喜欢这由镜子组成的玻璃透明的世界。我看到了自己的多面性。我喜欢这样混杂着难以理喻的不可思议的对抗和背叛。
镜子很公正,经由它,我可以反复地练习一些舞蹈动作,我可以很及时地纠正错误,我看到的是一些被修改了的正确的舞蹈动作,每一次的练习都会令我加深对镜子的依赖和怀恋。
我的母亲是市歌舞剧团的舞蹈演员。年轻的母亲,曾经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后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是继父,在一个叫唐家寺中学当体育老师,据说他身世清白,世代务农,与身世复杂的母亲结合,一直让母亲感恩戴德。
很小的时候,母亲便让我学习舞蹈,压腿以及形体训练。母亲从小就控制我的饮食,从不让我吃饱,也不让我饿着。她的理论是有七分饱就可以,女孩子重要的是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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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的情人叫我眸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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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我眼里很年轻。她体型婀娜多姿,走起路来仿若蜻蜓点水般轻盈,到我十二岁左右,许多人见到我们俩,都会说是姐妹俩,而不会说是母女。
可见我的母亲是怎样的年轻和漂亮。
年轻漂亮的母亲看着我一天天长大,母亲却一无所知一天天长大的我离她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一九八八年那个夏天,我十二岁,那时我正上初二,却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下身流血了,那个流血的日子里,我成为了女人。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校园处处绿草茵茵、绿树郁郁葱葱,偶尔几只飞鸟从空中掠过,凌空唧唧地叫几声,给静谧的校园增添了无穷的生机和乐趣。
窗外偶尔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象城里礼拜日基督教教堂里传出来的歌声,有一种圣洁的、纯粹的、缥缈的味道。
我在上课时,有时会把目光投向窗外,电线上停着几只小鸟,它们呼朋引伴地飞起又飞落。
不知哪位诗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贫穷因听着风也是好的。说得真好。
其实,无论贫穷也好,富贵也罢,有一颗聆听风声的心就是个快乐的人。
而当我听课听累了时,我只喜欢让我的耳朵远离老师那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一会儿,用我的目光追随阳光里生动的、有趣的图像。
我是一个容易开小差却不易被老师发觉的学生,因为我的心可以一心二用,虽然我的眼睛瞟向窗外,我的耳朵却象一架永不停转的收音机,将老师的一字一句都收进脑子里去了,所以我成绩总是很好。
那天上午上完第二节课,我一起身,瞥见坐椅上血迹湿湿地印在那里,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腥味,我的脚仿佛被什么拽住了似的凝固不动,我懵呆了似的站着。
同学们纷纷朝门外走去,马上要做课间操了。有人喊着我的名字:眉儿,快点。
我的脸上大约是一种很尴尬的难为情的表情,好在问话人是边叫边朝前走。待走到一个不剩时,我变活了似的忙碌着,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撕下笔记本上的纸,想擦干净污迹,甚至吐口水直到完全干净为止,手紧紧捏着那团纸一路小跑回家。
我的家就在这所唐家寺学校里。
学校前面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一个广场、四周是许多民居和私宅。一个旧池塘将学校的一边围住。
池塘边,许多柳树终年蓊蓊郁郁,柳叶婆娑起舞,早晨,许多人喜欢绕着池塘跑步或晨练。学校大门口,有两棵百岁大榕树,象两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和蔼可亲,每天洒下一片片绿色的福荫。
那时学校的教工宿舍还是平房,外面红砖结构,没有粉刷白灰和水泥,是直筒式的布局。
每家都有一个天井、三间房、一厨一厕,唯独我家因是在那排平房中间,除了有一个比别家大的天井外,还有一个近五十平方米的小院子,院子里挖了一个小鱼池,里面养了许多金鱼、红鲤鱼、鲫鱼等鱼,在厨房和厕所之间搭了一个葡萄架,院子另一边是个小小的花园,种了君子兰、茶花、美人蕉、月季、金钱菊、兰花、无花果、仙人掌等。
似乎只有我家拥有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其他教师家绝没有我家这么富有田园色彩。
小花园一年四季总是有鲜花怒放,因之常有蝴蝶翩跹、蜜蜂翔舞,飘飘渺渺的花香始终如一地在院子里漂浮散发,象许多披着神秘薄纱的幽灵。到了夏天,葡萄架缀满了绿色,简直可以说是满目叠翠,那垂下的葡萄晶莹剔透,实在让人垂涎三尺,常常有人翻墙越壁来偷葡萄。
有一回,一个附近人家的光溜溜屁股的小男孩,在中午的时候,偷偷地爬墙过来,他趴在葡萄架上很兴奋地摘了葡萄便往嘴里送,饱吃了一顿后,他就飞快地用两只手扯葡萄。
也许是弄出的响声太大,惊动了继父,当继父打开院子的门时,那小男孩惊慌失措,一下从上面掉落,嘭咚一声摔到地上,继父见了笑了,扶起小男孩帮他检查了一下说:“这样很容易受伤,以后想吃就来找我,千万别这样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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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的情人叫我眸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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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自然感动得流泪了,他两眼噙满泪水地点着头,然后一脸羞愧地从我家光溜溜地穿堂而过。
像这样的小插曲每年都要发生好几次,习惯了也就不足为奇。
我至今也弄不明白当教师的继父用什么方法在学校拥有这样的优越。这些花花草草以及鱼都是他伺弄和饲养的。
继父有一双大眼睛,鼻子挺拔,嘴巴很宽很厚,在人中处及两边有两撇往两边翘的虬髯,又黑又浓。他笑的时候笑微微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就像一只温顺的狐狸,给人一种笑容可掬的印象。他的额头很高,光亮亮的发着光,据说这种人很聪明。
他的眼睛在看我母亲时眯成了一条缝,然后母亲便会被他拉着手拖着去了他们的房间,随后只听见房门咣啷一声,总有一些声响抵达我的耳朵,让我的脸感到燥热,不久在镜中,我看到一个女孩脸红红的,眼睛象哭过似的湿湿的,我的心难受得要命,除了在我的房里捂着被子尖叫之外,就是逃离那所房子,我不能做别的。
我一次又一次逃避,跑到湘潭随便那条街上闲逛一气,直到夜很深了才回家。
那天家里没有一个人。一般母亲吃完早餐去上班后,中午不会回来,一直到下午下班回来。而继父也上班去了。我身体里好像有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它一路呼啸而来,携带着咆哮的声音,让我来不及去洗手间,我便蹲在葡萄覆盖着的天井的水沟边,血便从两腿的中间流了出来,一坨坨的,好像猪血似的。
我以为自己会死了,我困惑地看着水沟里的水染成了红色,红艳艳的,宛如水中盛开的红玫瑰。
葡萄架下绿荫荫的,很阴凉,只漏下细碎的斑驳的太阳光。
“眉儿,你干什么呆在家里不去上课?”继父打开门看到我叫道,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也许我太专注于自己那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原来班主任见我未上课间操,向继父告状,于是他回家找我。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继父走近我盯着我的脸迷惑地问道。
“我会不会死?”我用手指着水沟里慢慢浸散的红花问道。
“傻瓜,你怎么会死呢?你会变成一个越来越漂亮的女孩。”
忽然,我看见继父阴霾的脸变成了一片阳光灿烂的天空,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像平时觑母亲那样觑我,仿佛喝了酒般的陶醉。
他弄来一些卫生纸帮我擦拭,将另一些白纸叠起来放在我换好的内裤里。
我看着继父很熟练地为我做着这些,然后他抱我放在床上,对我说:“好好休息,等下我向你班主任请假。”
天井里传来继父用自来水冲洗水沟的哗啦哗啦的声音,而我躺在床上,听着我身体里的音乐也在泠泠作响。
这是我一生中独一无二的感受:我恐惧。我惊愕。我迷惘。我不知所措。
自从那天开始,我便拥有了每月一次月亮潮汐的拜访,它就好比是我不请自来的固定的客人,它使我由女孩子变为女人,使我倏忽间明白了一些平时不曾明白的道理。
我不知道对迎来送往的光阴岁月,是心存感戴之情,还是满怀愤愤不平之情。
生活,有的人从容不迫,有的人匆匆忙忙,有的人跌跌跄跄,也有的人或明或暗地在生活的迷宫里小心跋涉,步步为营。
当一个女孩子成为女人,她的世界将发生怎样的改变,她一无所知,她只有听令于不可知的未来。她不能预言。她不能逃避。她也无处可去。
面对现实,也许随波逐流,也许随机应变,也许随遇而安,但都会好好活着。
继父那天心情舒畅,好像娶了一个新娘一样,脸上始终洋溢着甜蜜蜜的笑容,他乐颠颠地吹着口哨,屁股一扭一扭地出去了。不久,又听见他吹着口哨回来,口哨的调子是轻快的抒情的。
“眉儿,你变成女人了,你可以像你母亲那样了。”继父一回来,就悄悄地把门闩上了。
…
一、我的情人叫我眸儿(4)
…
“像母亲那样?”我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他的嘴唇厚厚的、红润润的,他目光很温柔地端详着我。
他就那样充满欲望地凝视着我。他象一只猫一样轻轻地来到我床边,弯下身来,用他湿润的嘴唇吸着我的唇。我没有感觉似的闭上了眼睛。大约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他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他舔着我。他用舌头翻滚着我、搅拌着我。一种强烈的烟味充满我的口腔,。我感到目眩。我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学着他的样吸吮,舌头像跳舞一样翻腾、跳跃。
有一种隐秘的欢愉擒获了我,我感到了吮吸的快乐而沉沦进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男女之吻。而我所谓的初吻以及初夜便被这个我叫做继父的男人享用了。
我就这样蒙昧无知、稀里糊涂地开始了我的青春之旅,这就注定了我的青春之旅是动荡不安、漂泊不定的,就象风中那朵雨做的云,飘呀飘飘过千万里,却不知又将飘向哪里去。
继父的嘴唇离开我的唇之后,我的唇依然张开等待着。
空落之后,我睁开眼睛,继父的脸变成了一只狐狸似的脸,他眉开眼笑地拿着我的手,放在他嘴边,一嘬一亲着。
他让我感到陌生而又熟悉。
我喜欢这样在字里行间向我的读者讲述我的故事。我真实的故事。我不放进任何一点虚假的故事情节。
我喜欢坦露。我喜欢赤裸裸的人生。我喜欢赤裸裸的肉体。我喜欢一切自然的东西。
我的读者要接受我,首先要接受我的历史。不管这历史多么与这个现实社会的伦理道德格格不入。
我想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要成为坏女孩,是坏女孩寻找到了我,让我成为她的代言人,我被世俗贴上了坏女孩的标签。
只有我知道我是谁,我是怎样的女孩。我从不去说,也不去解释,一切都是多余。
我知道我喜欢我自己就行了。
两年以后,即我十二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