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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我摆开要告辞的架势,他却似丝毫未觉地继续说著:“真的没关系,只是被吓一跳而已。我正打算去黑巷。”
“咦?可是今天不是星期三……”话一出口,我就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好象自己多注意他似的,而且拿定了他去黑巷就是为了我。我的脸一阵燥热。
他也看出了我的懊恼,却依然笑著:“因为我今天正好有空,想过去碰碰运气看看你有没有空。”
我的脸更红了,头低著什麽话也说不出。
他笑笑,话锋一转绕开这个尴尬:“对了,你刚才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干什麽?”
“呃,我、我只是想去找人问首歌而已。”
“哦,什麽歌?也许我知道。”他知道我有困难,更是不会放过。
我看了看他,终於还是说了:“《YOUTOOKMYHEARTAWAY》。”
“这首歌?……是前几年的老歌吧?啊,真是太巧了,我正好有!”
“咦?是吗?”我惊喜地抓住他。
“对啊。我记得好象是朋友送的CD,听了听觉得还不错,就记住了。”
“那,可不可以……”借给我?我热切地望著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人的威胁性。
他扬了扬眉毛:“当然可以。现在就来我家拿吧。”
我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嘎?”去……他家?
“怎麽了?不放心我?”他好笑地看著我的迟疑,让我反而不好承认这个顾忌。
“不、不是……只是……”
“其实我拿到店里去也是可以的,”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同意地连连点头。“但我怕到了下个星期三,我会忘了。下下个星期三嘛,也不能保证记得,再下下个星期三嘛,也不知有没有时间……”
“好、好,我去,我去!”差点忘了他是个商人,不会放过半点有利的时机。
“好。那你在这儿等著,我去把车开过来。”他根本不给我反对的机会,立即小跑著跑开了。
我傻傻地站在路边,才开始想到──这会不会是个圈套?而我正笨笨地往里跳。
孟朝晖住在高尚住宅区的顶楼公寓。是孟府之外的住所,尚是独居。单身男子公寓里少用到的淡淡的柠檬黄是整个寓所的主色调,为房间增添了一种融融的暖意。
这里充满了我所不熟悉的别样气息,宽大的居室只有几乎全是几何形状的家具作装饰,我站在这空荡里显得局促不安。
“想喝什麽?”他热情地要把我当客人对待,完全没有直奔我登门主题的意思。
“不用了。孟先生,请问那张CD……”
我的急切让他的脸色立时转为失落,苦笑著:“我真的这麽让你讨厌?连多留一刻都不愿意?”
我被他这一说弄得很不好意思,却又找不出托辞,只能难堪地闭上嘴,可是这样反而成了默认。
他看著我,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气说:“就坐一会儿好吗?今天你能来我真的非常高兴。拜托,让我这种高兴延得长一些……”
我无奈於似乎所有的人都能一眼看穿我的软心肠,往往只要用上哀兵政策便能凑效。只能踌躇地微点头,看著他的脸色戏剧化地转愁为喜。
“咖啡可以吗?还是茶?或者果汁?”他又开始兴奋地询问,似乎非要塞给我一杯东西才安心。“要不,还有……”
“不用麻烦了,一杯冷水就好。”
他的热情被我的冷水泼得有些凉下来,也只好点点头去为我盛水。
我无聊地左右打量,看到那边有两幅长宽的深绿窗帘遮掩,好奇其後会不会是那种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於是走过去,掀开一角张望。果然不出所料,面前完全是一面透亮的玻璃墙,高抬直落。站在近前,窗外一片星光熠熠灯火辉煌,让人有摇摇欲坠的惶错。
不比以前在张小姐办公室那还有裙墙的窗子,高虽高,多少还有些围栏,现在像站在悬崖边,看得目眩,赶紧後退一些。
“不用担心,这些玻璃都非常结实,不会掉下去的。”孟朝晖已端了两个杯子过来,站在我身边,把一个杯子递给我。
我接过,喃喃地道声谢。
他拉开整幅窗帘,看著窗外,自顾自地开口:“我有时喜欢站在这里看。知道吗?人越是站在危险的高处,就越有要往下跳的冲动,这也许是源於人性深层的自虐倾向。所以我就常常这样站著,与那个想要跳下去的自己对抗。”
“那你应该住在悬崖边上,并且需要一扇没装上玻璃的窗子。”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他没想到我会接话,而且还有情绪波动,竟笑了:“当然不行,没有这个,怕是会真的跳下去。”
他在我面前展现软弱,却更让我提防。
“那还说什麽和自己‘对抗’?”我哼了声,“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他看著我摇头:“是‘对抗’!而且,这种‘对抗’比起理智的我和渴切地想拥有你的我的‘对抗’要容易得多。这是训练自己的自制力的好方法。”
我立即僵在当场。他竟说得如此露骨,看来我真是来错了。
我对他转过脸去:“孟先生,我想我还是……”
“啊,对了,给你看样东西。”他装作若无其事,立刻岔开话题。不等我回答便走进书房,很快拿了个东西出来递给我。
是个精致的相架。
一位年轻的女士和一个少年的合影。
女士快乐地从後面环住少年的脖子,脸伸到前面贴著他的面颊,姿势非常亲热。少年阳光帅气,笑得极灿烂,一看就知道是孟朝晖的少年版。
我看得入迷,也惊讶,因那位女士正是家母。
“这是……”我抬头看向他,他正微笑著观察我的反应。
“我的珍藏!当年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只拍了这一张,我一直保留著。它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一直以为他对於妈妈的爱慕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却不料他们真的熟捻到超出所有人的了解。还留下了这麽亲密的合影。
“没想到吧?”我久久不开口,他也料到了我内心的波动。“我15岁的暑假从英国回来度假,结果遇到了她。当时我不知道她是大明星,只是看到她坐在路边哭泣,好可怜,於是就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帮忙。可是你知道她怎麽回答吗?”
我像是听到不传世秘辛,正专心致志,只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微微一笑,扶著我的手臂,边说边把我往屋子中间带。
“她抬起头,看著我,半天也不说话,然後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说‘不知道我儿子长到你这麽大的时候会不会比你帅’?”
我呆楞地看著他──这确是妈妈会说的话。
她也许只是把他当小孩子才少了戒心,否则面对一个陌生人,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把我当宝贝一样小心收藏,外界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含笑望著我,笑中有更多的意味。“她不知道她的儿子长大的时候不仅比我帅,而且让我深深著迷。”
我脸立即涨得通红,不满被这麽明目张胆地调戏,大声抗议:“孟先生,你再这样我马上走。”
“好好好。”他收起戏谑的玩笑,接著说,“我当时吃了一惊,她看起来又年轻又漂亮,竟已经结了婚有了小孩,真是可惜。”
“可惜?”这不是一个15岁的小孩面对成年女士该有的反应吧?
“对呀。好可惜哦!”他作状地加重惋惜的语气,“否则我还以为会有些希望的。”在国外生活的小孩在男女情事上是比较早熟,我只好故做了解地点点头,也懒得理会他当年小小年纪就对我妈心存觊觎。“然後我说不如我请你喝咖啡,你把事情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哦。她好象没想到我会这麽说,吃惊地看著我,然後才笑著说‘好啊’。其实後来我们并没有去喝咖啡,而是到了山顶,她也没有对我说任何不开心的事,而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说著她一岁大的宝贝儿子。而且啊,我们每次见面,说得最多的也是你。”
“原来,我们早就该认识了。”他深深地望进我的眼底,几许惋惜,几许期待。
“很多吗?我妈妈说的……”我被他眼里的柔情吸住,移不开眼,艰涩地开口。
“很多。”他不再逼我,转开头,喝了口手里的东西,将杯沿靠在唇边,眼光在前方虚幻的一点凝聚,缓缓地回忆,“说你是早产儿,7个月就生下来了,却是比正常生产的小孩还要活泼健康。爱玩,爱笑,调皮捣蛋。在大半夜里哭闹,却在大白天里睡觉,而且还边睡边拿口水吹泡泡……”他取笑地瞧了眼羞赫的我,继续大掀伤疤,“早早就会说话了,声音嫩嫩的好听极了,每次想要东西就撒娇地叫‘妈妈’,亮晶晶的大眼睛还超会放电,让人根本不能拒绝……”
我著迷地听他说著,想象著妈妈当时的神情,一定是骄傲而又温柔的,我那天下无双最最美丽的妈妈。
当时她与方鹏飞的关系已到了胶著阶段。
女人总是天真地以为能用骨肉挽留住男人,结果却往往事与愿违。
方夫人生的是个女儿,而且多年来未有再产的迹象,其实妈妈的胜算非常大,因为连方家奶奶都已经不再说话。可惜,还是算错了男人的心意。那样的男人,无论爱情还是骨肉都不会如他的财势地位来得重要,否则便不会一开始就放弃了她。
她始终看不透这一点,始终在自己编织的美梦幻想一厢情愿里跌跌撞撞,为爱他伤心,为等他伤神。
她从不後悔生下了我,也从未放弃过对那个人回头的期待。只是,在生下我一年後情势并未如她所愿的好转,方鹏飞依然留在方夫人身边,也依然一如既往地对她微笑,一切都没有改变。所以她郁郁,胡思乱想又不愿轻易放弃,於是继续与他胶著。
当时她已被自己和工作折磨得患上了轻度忧郁症,心情更是苦闷,所以才会不顾身份地坐在路边哭泣吧?白给了个小男孩搭救的机会。
“她不快乐。”我想著,告诉他,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回忆。
“是。但她在说起你的时候,我只看到了她的幸福、满足和快乐!”他依然温柔,依然微笑,让我竟有些嫉妒,他看到的那些我永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是个极出色的女人,美得精致,也灵性、亲和,即使苦闷也无损她女性的柔美和母亲的温暖,似乎连她的痛苦也让人甘之如饴。光是这麽看著她,我便已情不自禁。我知道她没有结婚,所以对她说,跟我回英国吧,我来照顾你!我很认真,她却只当是小孩玩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求得急了,她干脆说,我可是还有个拖油瓶哦,然後,我说,没关系,连你的孩子,连你的回忆,连你的痛苦,我都要一起娶过来。”
我痴痴地看著这个犹如再回到当年对我妈妈说出那种承诺的男人,竟一时间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好久,我们就这样静默著,谁也不说话。
他是用心的,到现在我依然可以看见那个率真的少年。
连你的孩子,你的回忆,你的痛苦……一起娶过来……
他当然是认真的,再真也没有了!
付出了这样的承诺,从此便不再爱上任一个其它的女人。
我无意识地捧起手中的杯子喝著,冰凉的液体如清泉般缓缓流过干涸的舌苔,滑下枯涩的喉道,那一线清凉一直流,流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果然是个孩子!”我依然涩涩地开了口,喉咙里却润出一丝清甜。
他无声地笑了,看看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