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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不在话下,登山攀岩也是通往目的地的必经过程。
当秋芸芸喘著气、怀疑自己会比孕妇先累死时她已经在心中骂了自己一百零二次。
明知道路遥,她至少该挑双好走的鞋自己怎麽还像个黄毛丫头一样地丢三落四啊!虽然她的确是个黄毛丫头,然则她却自认是个成熟懂事的丫头啊。
「再一会就到了,姑娘辛苦了。」吴兴木充满歉意地看著气喘吁吁的她。
「你不累吗?」她捶著自己的腿,脚程却不曾停止过。
「有两条命在家里等我不累的。」他老实地摇著头,焦急写在脸上,却也不敢催促秋芸芸再继续赶路。
「我们走快点吧。」秋芸芸深吸一口气,打起笑脸继续向前走。
「姑娘真是个大好人。」吴兴木感动地咧嘴一笑,热泪早已盈眶。
秋芸芸看著他的背影,在心里偷偷忖道:她不需要说书人口中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有个这样为她担心的丈夫,就是幸福了。
她咬著牙根踩过一处荆棘,凉著心、壮著胆走过黑闺的森林
走了几个时辰了?不敢想哪。
「到了、到了!」吴兴木指著一座小屋,连忙推了她就要入门。
秋芸芸一进房,呼吸却差点窒息屋内浑浊昏热的空气,连正常人都受不「把所有窗户都打开,拿一些水泼在地上让温度低些,然後给我一杯温水。」
她直觉地下著命令。
吴兴木连忙点头,这才真正对她有些信服。
秋芸芸将温水送到产妇唇边,惊觉产妇的叫声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甚至连那虚弱的呻吟听来都让人心酸。
「张开眼睛看看我。」秋芸芸坚定地说道,要求著产妇的清醒:「你做得很好!你该替自己感到骄傲!再努力一些,你的孩子就快出来了。」
「好痛痛」产妇将眼张开了一条缝,掐捉住她的手。
「乖乖听话,很快就不痛了。」秋芸芸温柔地拭去那脸上的汗珠,喂了她几日水:
「我现在帮你按摩肚子,你就跟著我的命令做。」
也许是鼓励的作用,产妇居然点了头。
秋芸芸与吴兴木两人的精神皆是一振,不过此时的快乐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当屋外烧好的热水温凉了之际,产妇却仍然没法子产下孩子时,秋芸芸差点崩溃。
「我们再做一次,一次就成功好吗?,来!深吸一口气推!」秋芸芸用著沙哑的嗓音说道。
「推」产妇闷哼了这一声,彷若用尽了最後一丝力气,竟昏死了过去。
秋芸芸整个人静止在原地,全身的温度都被吓走。
「桂香!桂香!」吴兴木飞扑向前,探了下妻子的呼吸,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死了!死了!」
秋芸芸胸口一凛,脸色刷地发白!她用力推开吴兴木,颤抖而害怕地把头贴在产妇胸口上。
「还有一口气。」秋芸芸双膝一软,倒在地上。
「你救她啊!你不是要救桂香吗?!」吴兴木捉著她的肩耪,疯狂地摇晃著。
秋芸芸咬著唇,摇头又摇头她听娘说过这种情况。再拖下去,婴孩是会胎死腹中的!
有什麽方法可以救她?她无助地站在原地,自责自己的无能。
子璨为什麽还不出现!
「你滚出去!你有什麽资格当稳婆!你害死桂香了!」恼羞成怒的吴兴木扯著她的衣领就把她往外推。
「对对不起!」她跟踏著脚步,又跌又撞地被推到了门外。
「对不起是救不了桂香的,你害死她了!」失去理智的丈夫,只想找个人怪罪。
「我再去帮你找人……」
「不用找了,我和桂香要到黄泉路上陪我们的孩子!」吴兴木的口气突然坚定了起来,眼神却空洞得很。
木门啪地一声关上,阻断了所有的希望。
「不要做傻事啊!」秋芸芸用她早已无力的双手拚命敲著门扉。
木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她瘫坐在泥土上,两行泪就这麽崩溃而下。
「啊!」她狂乱地捶打著土地,哭喊著自己的无能。
凄凉的哭声在山坡上响著,啜位声在夏夜闷热的空气中流动,那种极度不安的骚动是要渗入人骨子里,让人连呼吸都要厌烦的。
秋芸芸啼泣到没有力气再流出泪水,只是呆望著前方。
陡地,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她猛然抬起头
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在几步外凝视著她。
眼神交会的一刹那间,秋芸芸激动地直起了身子。
「瑄姐姐!」她踉跄地想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倒在地。
不放弃的身子在地上匍匐著前进了几寸,那人却已飞也似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笨芸芸。」她用力敲著自己的头,那人怎会是瑄姐姐呢?
那是个鼻子以下皆以黑布包住的男人。
那是个怀里还抱著小婴孩的男人。
秋芸芸苦笑地把脸贴在泥土上原来自己还没累到筋疲力竭,她还记得那男人的打扮哪。
她不是笨,只是无能。
「那个叛贼是往这里逃来的!」一阵马蹄声在山坡上响起。
秋芸芸燃起了希望,用尽吃奶的力气撑起自己有人来了!吴兴木一家有救了!
两名官差打扮的男子在她面前停下了马。
「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男人抱著孩子打这里走过那两个人是王爷要捉的罪犯!」领头的官差粗喝了一声。
「没有。」秋芸芸用力地摇头她不能再害死另一个孩子了。况且,一个婴孩怎麽可能是罪犯!
「深夜时分,你一个姑娘家待在这种荒山野地,居心何在?!」官差怀疑地打量著她一身的狼狈。
「我在这里等官爷救人哪!官爷看来有副好心肠,一定会替我找来大夫或接生婆啊,那楝小屋里有产妇,命在旦夕啊!她捉住这人的马缰,急迫地说道。
「说什麽浑帐话?!长著麻子的官差想扯回缰绳,不料她却拉得极紧。
「官爷们有马,可以到隔壁村请稳婆。」她眼巴巴望著他们,手心被不断扯拉的缰绳磨出了血痕。
没喊痛和屋子里的三条人命相较之下,她完全不痛!
麻子官差见著她一脸的固执,而他既拉不回缰绳,也脱不了身,情急之下便脚踹向她的肩头。
虚弱的身子哪禁得起这一脚,原就轻盈的秋芸芸狠狠地被摔抛了出去。
痛苦的叫声溢出口中,五堕六腑像被翻转了一番,更别提她已经被石子刺破的手肘、双腿…
「贱丫头!我们忙著捉人都来不及了,哪有空管屋里有几条命!」麻子官差没好气地呸了几声。
「你们难道没有妻、没有子吗?你们难道希望自己的妻子难产时,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吗?」已是嘶哑的女子喉音飘散在空中。
「人命也分值钱和不值钱,王爷下令要捉的人,可比里头那个什麽名不见经传的孕妇来得有价值!」麻子官差没敢看她的脸
他捉人不也是贪著几个赏金好养家活口吗?
「求求两位官爷,你们只要派一个人去请产婆就可以了!」秋芸芸用力捏住自己的掌心,利用那刺骨的疼痛让自己有力气撑起身来。
「就让屋子里无命的小家伙下辈子投胎到王爷府好了……你好自为之吧。」官差没再看她,丢给她一皮袋的清水後,扬起马鞭便扬长而去。
秋芸芸跪在原地,挺直著背脊,高仰著脸庞瞪视著黑夜穹苍
「老天爷!为什麽不多给我一些知识!多给那个嫂子一点力气呢?!如果人命就是如此脆弱,又为何要让我们来到人间走这痛苦的一遭呢!给了孩子生命,就要让他长大啊你告诉我原因啊!因为你无所不能,所以要看著世间人事事都不能吗?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流不出泪,只是用乾涸的喉咙不停地对著天空嘶吼。
「一个稳婆最重要的就是给人信心,你哭成这副德性,有谁会相信你?」一个低沉嗓音飘上她头顶。
「官爷……」秋芸芸惊喜地猛回头,却倒抽了一口气是那个黑衣人。
男人的帽沿依然低垂,依然让人看不清那双眼里的情绪。
他显然没离开过,就这麽大胆妄为地侦察著她与官差的对话。
「你走开。」秋芸芸抱住自己双膝,把自己缩成团。她不需要一个闲杂人来奚落她。
「呵……」小小孩的甜笑声咕地响起。
在这样悲伤而紧张的夜,显得份外讽刺。
秋芸芸抬头望见孩子脸上的笑容,心痛稍缓,这孩子还闭著眼睛睡觉呢,标致的模样让人很难不去注意
「官差为什麽要捉孩子?」她问。
「这与你无关。」黑衣人漠然地说道,防备地将孩子抱向怀里她不该记得孩子的脸,那会有危险。
「尽在这里耍嘴皮,屋里的孩子就可以救活吗?」他逼问著。
秋芸芸紧捏著双手,蓦地垂下眸,掩去眼中的泪光。
「没有经验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这种危险状况,你一个年轻姑娘肯定应付不来。」男人的嗓音有些刻意修饰过的低哑,然则语气中的不赞同却是显而易见的。
「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些吗?好歹我刚才也帮过你和这孩子啊!」她忍不住大吼出声,呐喊著心中的痛:
「我难道希望自己这麽差劲吗?我承认我是有点虚荣,我是跃跃欲试地想测测自己的能耐,可那也是因为我娘和慕大娘都不在啊!我想救人也不对吗?」
言毕,她低喘著气虽然看不到黑衣人的眼,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从不曾离开过她。他在嘲笑她一定是在嘲笑她!
「去敲门。」黑衣人淡淡说了一句。
「啥?你说什麽?」她怔愣了一下。
「叫里头的人开门,就说你找到方法救那对母子了。」男子没作声,高大身躯在黑夜里有股奇异而坚定人心的力量。
「可是我没有找到」秋芸芸惊喜地上前一步,激动地捉住他的手臂:「你是大夫?!你愿意救他们?!」
黑衣人的身子猛然一震,正当她晶亮的眼几乎快窥上他的双眼时,他旋地转过身退到数步之外。
「别碰我,否则我谁也不救。」语气冷硬至极,气氛是一触即发的。
「我不碰!,不碰!」秋芸芸连忙把手背到身後,连忙弯身做了个揖:
「秋芸芸在此谢过恩公。」
「我什麽事都未曾做,你道什麽谢!」他退後一步,站在树荫暗处观看著她的神情:她还是个单纯易相信人的稚娃儿啊。
身上的伤口没让她得到教训吗?如果他是坏人,她是根本没法子全身而退的!
「恩公肯帮忙,对我来说就是件好事了,横竖最壤的状况也就是如此了。恩公至少给了我一些对人的信心。」她苦笑著。
「是。」秋芸芸微跛著脚,开心地直奔门边:「吴大哥,快开门啊!嫂子有救了,我找到人」
「不许提到我!」男子低喝一声,换来她奇怪的一瞥。
秋芸芸眨了下眼,突然给了他一个甜滋滋的微笑对呢,侠义之士总是为善不欲人知,况且这黑衣人正在逃亡之中
「吴大哥!我找到法子救嫂子了,你还不快开……」
「你说什麽?!」
门被猛然打开,吴兴木拿了把菜刀喜不可抑地冲到屋外。
「你把刀放下」秋芸芸吐了一口长气,还好吴大哥还没做出傻事。
「你找到什麽方法救桂香?!」
秋芸芸回头想叫人,却惊见黑衣男子早已无声息地挪身到吴兴木背後。
她张大眼,还不及惊呼,尖叫声就先冲出了口:
「你做什麽?」
「呃……」男子一掌劈向吴兴木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