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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大人,什么事这么有趣?何不说出来与本皇爷分享一下?”九皇爷挑了挑眉,不解新科状元何以笑得如此欢快?
“不……没什么。”元湘勉强止住了笑,怎么可能说出实话。“我只是瞧今天万里无云,像是春日的脚步近了,所以感到高兴。”
“喔?”九皇爷再度挑眉,也不知对这话究竟信了几分。
反倒是一旁的胡大人慌慌张张地代为解释。
“元大人家住温暖的南方,对于京城的气候还不大习惯,瞧他这副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有多不习惯了。”
闻言,九皇爷认真瞧着一身厚袄的元英,虽然屋里烧着炉火,但对元英来说,似乎仍稍嫌不足,本就较普通男子细瘦许多的肩缩得更小了,简直教人怀疑这间华屋是否挡不住窗外的冬末冷风?
“元大人,需要再给你一个怀炉吗?”九皇爷好笑地问道。
“下官自己有带,不劳九皇爷费心了。”元湘说着,真从袖里掏出一个锦布小包,紧紧抓着的模样,不难想见若失了这小炉,肯定寸步难行。
“元大人,南方人真有这么畏寒吗?”他记得朝中不乏南方官吏,怎么就没看过这么夸张的?
“呵呵……让九皇爷见笑了。”元湘干笑着将小炉收回袖中。
京城的冬天怎么这么冷啊!不都说是冬末了吗?怎么还能冷成这样?
翰林学士胡大人也在一旁陪着干笑,当年他刚到京城时亦有诸多不适,今日看到元英的模样,总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不过新科状元似乎真的太怕冷了些,也难怪九皇爷取笑了。
元湘正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开,已有人先一步上前准备向今日寿星祝贺——
“唉呀,竟然能让镇远将军为我祝寿,本皇爷的面子似乎不小。”来人还没开口,九皇爷已经笑咪咪地招呼着。
“九皇爷说笑了。”武青昊一拱手,云淡风轻地应道。
他其实已经厌了回朝时总有参加不完的宴会,可他又得与各层官员打好关系,好让驻守边关的弟兄于日后能得到充足配给,免得在驻守同时还得分心下田耕种,只求能够温饱。
“镇远将军?!”闻言,元湘倏地抬头。
她总算有机会一睹人人称赞的镇远将军了吗?
她满脸兴奋地左顾右盼,到底哪一位才是镇远将军呢?
在元湘的想像当中,镇远将军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才能让文武百官口径一致地大力称赞。
身旁一抹高大的身影吸引元湘的注意,那人要比她高大许多,站在他旁边,元湘甚至还不及他的肩高,而那粗壮的手臂比她的大腿还粗上一圈,光看这两点,简直就是武将应有的模样。
所以……应该就是这人没错了吧?
元湘努力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厚实宽广的胸膛、方正不阿的下巴线条、紧抿的唇看不出男人的真实情绪、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你、你、你……你不是上次那个野蛮人吗?!”元湘惨叫着。
她心目中的大英雄,竟是这个滥杀马儿的可恶凶手?!
文武百官是瞎了眼吗?怎么会认为这个冷酷无情的混球是英雄豪杰呢?
“嗯?”耳熟的惨叫声让武青昊挑起一眉,最近只有一个人会指着他大骂,该不会……
“是你啊,小白脸。”果然是他!武青昊不置可否地冷眼瞧着元湘。
虽然武青昊知道文官泰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辈子可能没拿过比笔还重的东西,外型自然较武将瘦弱。
但这个小白脸就似乎太夸张了。
在那张不足武青昊巴掌大的小脸上,配着的自然也是小小的五官,细细的弯眉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微翘的鼻梁下则是小小的唇口,就连个子也小小的,手啊脚啊的虽然全藏在厚袄下,但光看袖子里露出来的手掌……也是小小的。
眼前这真是个男人吗?说他是小白脸可能还算恭维了。
“谁、谁是小白脸啊?!”元湘像是被踩了痛脚似的大叫。“还有,我有名有姓,我叫做元英,为什么你就是不能记一下别人的名字?!”
他就是元英?
武青昊有丝讶异,没想到小白脸竟然是广受好评的新科状元,不过这也表示自己的猜测准确,他果然是文官。
可武青昊也觉得有丝惋惜,原以为新科状元应该是个值得结交的翩翩公子,但实际与本人交流之后,他恨不得这辈子都别再看到这家伙了。
一个大男人的,为什么总在小事上婆妈个没完?
“看到几滴血就大吼大叫,你是不是男人啊?”武青昊只是单纯地陈述自己的意见,岂知自己正好触及元湘最深沉的秘密。
“正常人会突然拔刀杀了别人的马吗?!到底谁才是大惊小怪的那一个?!”元湘一脸狼狈地骂道。
“那匹马已经不行了,留着它,只会让它继续痛苦,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让它早死早超生。”武青昊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小白脸激动得几欲昏厥的表情,让他觉得不解释不行吧!
武青昊自认已经解释得非常完善,无奈元湘压根儿不领情。
“谁说那匹马不行的?!它可是我从家乡带来,陪我走过千山万水的好马,你凭什么随随便便杀了它?你是大夫还是郎中?既然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胡乱杀生?难道你以后若认为哪个人不行了,也会砍他一刀,不给他治疗的机会?!”
元湘气得面红脖子粗,上回这个野蛮人以“圣上召见,不得有误”为借口溜了,这一回她绝不会再让他逃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武青昊拧眉。为什么话题会扯到这儿?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人不能乱杀,但马就可以?”元湘不放过任何一丝可以打压他的机会。
“少无理取闹!一个大男人为一匹马闹个没完,你是娘儿们吗?!”武青昊也上火了。“事前我也给了你一匹马,一马抵一马,不成吗?!”
“你以为赔一匹马就没事了吗?!”
元湘不是故意要泼妇骂街,实在是那匹马对她意义非凡,毕竟是陪她一路从家乡走来的,怎么可能用寻常的马儿代替?
那匹马就像她府里的仆佣,看着它,她就可以幻想自己还在江城县的老家,不曾远离,那是当她思乡时的依靠,这男人凭什么任意夺走?
“不然你想怎么做?”武青昊瞪着这婆妈的家伙。
“我要你好好的向我的马道歉!说你不应该随便夺去它的生命。”元湘毫不退却地瞪回去。或许她的人没他高,但她的志气绝对比天高。
“你……太可笑了。”武青昊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提出这种理由。
“我是认真的,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教你道歉!”
镇远将军与新科状元,至此确定了两人纠缠不休的命运。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在经过那场争吵之后,朝廷上下大概也没多少人不晓得武青昊和元英水火不容,因此发帖时也会特别注意别让两人碰上。
但不知情者还是有的,所以偶尔仍会听到这两人再起争执的传闻。
只不过,绝不会有人愿意亲自去发张请帖,好证实他们是否真的不合。毕竟做主人的,谁希望有人在自家宴会上吵吵闹闹呢?
这一日,初春方至,皇帝率着众家皇子、皇女,与文武百官一同出游。
京城外有条景色优美的长河,沿着河岸遍植花草,不但风光迷人,沿途还可看到寻常人家的生活百态,这对于总是深锁宫中的皇室一族而言,是个相当有趣又新鲜的出游方式。
既然是皇帝出游,大阵仗自然是难免的。
虽然皇帝希望能够与百官同乐,但为免长河被一艘挤满百官的大船塞爆,最后还是船分十路,主船在前,护卫船在两侧,第一等的重臣及近来较为受宠的臣子,自然是与皇帝一家坐在主船,而后依序排下,官员在朝中的地位高下立现。
发现自己竟被安排在主船之上,元湘不可说不讶异,因为不论资历或名望,她这小小的新科状元除了话题性十足外,想破头也找不出理由能让她与这些重臣平起平坐。
“皇上大概是看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才特别准你上主船,若到了明年……哼哼,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呐!”
风凉话自元湘身后响起,她回头,那是一位朝中老臣。
从方才听来的闲言闲语中得知,元湘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儿,乃是把老臣最心爱的学生挤掉的结果,也难怪这位大人会如此不悦了。
即使如此,也不用这么酸言酸语吧?元湘顿时觉得一股火气直往上冒,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想必在主船上看到的风景肯定与其他地方不同,那下官可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彻底一饱眼福才是。毕竟,下官还不一定能再有下次了。”元湘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僵硬答道。
听到这样谦逊的回答,老臣似乎有些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直到老臣的身影远去,元湘才对着他的背影大做鬼脸。
“这么做不大好吧,如果黄大人突然回头的话,对你的仕途只会是个阻碍。”
闻声,元湘回头,她挑挑眉,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武大人这是在关心我吗?”
打死元湘也不敢相信,处处与她针锋相对的武青昊,竟会关心起她的前途?真是笑掉她的大牙了。
说起武青昊,元湘就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的缘故,她本想低调行事的计画全被打乱了,最近旁人提起元英二字,除了说是新科状元外,肯定还会补上一句“就是那个跟镇远将军吵架的人”。
结果害她非但低调不成,甚至还比以前更加引人注目了。
这一切全是武青昊的错!
“你怎么说怎么算吧。”武青昊不置可否地说道。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他讨厌元英,为什么一看到元英可能被卷入朝廷纷争时,竟不由自主地想拉他一把。
照理说,元英若真被卷进莫名纷争,他也能少一个讨厌的对象,岂不大好?
或许是元英的眼神太清澈,将对他的深恶痛绝全明白地写在眼底,完全没有一丝隐瞒,而比起朝中众多满腹心机的笑面虎,一个明摆着的敌人显然是武青昊比较乐见的。
“喔?”元湘挑眉,对他一脸苦恼的表情深感疑问。“你看起来似乎是在勉强自己跟我说话耶?”
武青昊还真是个怪人,如果跟她说话,就令他讨厌到直皱眉头,又为什么要先来向她搭话?从一开始便别理她不就成了?
既不是特地来找她吵架,那又何必这么勉强自己?
“我没有。”武青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还说没有?”元湘失笑。
任谁瞧见他此刻的表情,绝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的对话能多和平,尤其武青昊刚毅的脸庞看起来想当严肃,活像随时会拔刀杀人似的。
唔,不过以他之前二话不说就杀了她的马来看,就算他会任意杀人也是意料中之事。
元湘眼带不驯地回瞪他,完全忘了如果武青昊真如她所认定的残暴,她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