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城之内,众人都知道今日皇太后接见忽仑王子一事,都以为皇室已算定下了国和公主与王子的联姻,一些妃嫔纷纷往坤宁宫送来贺礼。若珣不胜其扰,心中烦闷却不能堂而皇之地去书房找舒尔说话,便闪出坤宁宫把那些妃嫔交给皇嫂打发,自己带着小宫女逛到了裕乾宫,本想进去请安,却被挽香拦下了。
“母妃有客人吗?”若珣随意问了一句。
挽香的神色有些尴尬,局促地笑道:“太妃娘娘昨夜因闷热没能睡好,此刻正打盹呢!公主去别处玩吧!”
若珣信以为真,便带着宫女离开,然没走几步身旁的绿衫宫女便冷不防叫了一声,若珣回头去看,只见十来个大力太监匆匆忙忙跑进了裕乾宫。
“怎么了?”若珣大惊。
第四十二章 欲说还休(四)
若珣的惊讶其实慢了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端靖太妃一如往日静静地在她的裕乾宫里为儿子缝制衣裳,但一个许久不见却极其熟悉的身影打扰了她所有的平静,那一刻手中的绣花针深深地刺入了指尖。
“瑢儿,为父给你的信件你为何一封不回?那日你娘进宫后我就再没得到过你的消息。”一个年过花甲身穿内监装束的男子在太妃面前放下内务府新拨的份例后,便对着已惊得麻木了指尖疼痛的太妃略带愠怒地说着这些话。
手中的丝绸滑落,璋瑢蓦然惊醒,她凄然地吮吸被刺伤的手指,那一股血腥让她很是恶心,随即凌然开口,面上不带半分情绪,“才知道您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后宫如此森严的门禁,您都能来去自如。呵……其实也不难想,当年您不是还安排了刺客刺伤当今圣上,当年的襄王吗?”
“来人!”不等父亲说话,璋瑢即刻高喝一声,门外的挽香从未见主子这般震怒,诺诺地进来,却听主子道,“把殿门掩上,没有哀家的话不许任何人进来,这位公公有好些话要和哀家讲。”
挽香听得不明不白,愣了半刻见璋瑢冷眼瞪她,方才一溜烟地出了去,之后便只听得宫室之门被合上,霎时正殿里一片骇人的肃静。
“瑢儿,如今忽仑王子也到了京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你能里应外合,取缔皇室指日可待。为父一生操劳,到头来却……”陈东亭絮絮地说着,进一步坐到女儿面前,却被璋瑢突然拂在地上的茶碗惊住。
骨瓷茶碗碎裂的清脆声中,璋瑢的眼眸里滚动着晶莹,双手交握却难住颤抖,她冷冷笑着,凄然地看着父亲,“若当初我不受您的摆布,只是安安分分地进宫,安安分分地做我的敬妃,也许到今日赫臻还做他的雍和帝,我的裕乾宫里住的还是帝王宠妃,而她甚至会有了自己的骨肉,儿女绕膝……”言下触情,璋瑢难掩满怀伤感,苍然泣下,“可是什么都没有了……现如今这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年轻守寡的女人,一个一辈子也生不出自己骨肉的女人。”
陈东亭眉间大蹙,却不见半分对女儿遭遇的怜悯。
璋瑢吸气凝神,虽然泪水挂面,神色已较之前敛下几分悲容,她冷漠地朝着父亲的发鬓看去,嘴角勾出复杂的情绪,“爹爹,您也老了。当年瑢儿进宫时,并不见你的鬓角有这样多的白发。”
陈东亭大叹,言语间依然没有半点愧疚,“当初爹爹是为了你在后宫能长久立足,也为了我陈家能光大门楣,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错,即便到如今你在心里恨死我这个父亲,我也只能告诉你,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难回头了。”
“不能回头?”璋瑢紧紧盯着父亲,仿佛希望能穿透父亲的心肺,“但可以不走下去啊!不走下去不就行了?你收手吧,难道你真的以为当今皇帝没了父亲扶持,就斗不过你们这些已半身入土的老臣?”璋瑢怒然起身质问父亲,“你们享受了半生荣华,到底还贪图什么?贪图什么?”
面对女儿的步步紧逼,陈东亭竟纹丝不动,他冷笑一声道:“父亲死了?哈!瑢儿,为父我可是听到风声说雍和帝还在人世。”
璋瑢浑身一震,嘴角扯出难以置信的冷笑,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便是还念着你我的父女情谊,方才才只叫挽香立在外头,若半分情谊没有,此刻敬事房的大力太监早就冲过来了。可如今你还拿这荒天下之大谬的话来把女儿当傻子一样哄。”她颔首看着父亲,嘴角的冷笑渐渐淡去,“进门时问我为何一封信也不曾回复,那也要我收到你的信啊!自从娘来过后,我这里,可就被皇帝监视了,而你又真的以为这一趟进来,人不知鬼不觉吗?你有通天的本领,就以为真能撸下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
陈东亭面色愈发阴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儿……
“挽香,母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来那么多大力太监?”若珣折回裕乾宫,却还是被挡在了门外。
挽香一头虚汗,白锦衣领都已湿漉漉地贴着脖子,她却还故作镇定地拦着国和公主,满脸堆着笑容,“太妃还在休息呢!不过是几个宫女做错了事情,敬事房来抓人过去挨板子,公主看不得,您还是别处玩去吧!”
若珣不信,反问道:“母妃从来仁慈宽和,便是宫女做错了事情也不至于要打人,挽香,母妃出事了吗?若你敢欺瞒,端靖太妃有半分闪失太后回宫又岂能饶你,快些让我进去。”
挽香被这个小公主的正义给唬到了,自知瞒不过去,可又不敢放人,正不知所措便见公主身后闪出一身紫袍的皇帝,心下大定,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大声喊道:“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若珣倏然回头,的确是皇兄立在了身后,面上只写着震怒二字,她心中一惊,侧身到旁边不再说话。
臻杰一壁往里走,一壁吩咐身边的齐泰:“先把公主送去涵心殿,不要让旁人接近。”
一直到被齐泰哄着带走并软禁在涵心殿,若珣都不明白裕乾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知道端靖太妃是母后最好的姐妹,她若有事母后一定会伤心。若珣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兄长软禁,难道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然而这其中的真相,臻杰也并不打算告诉妹妹。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陈东亭一伙早已控制了内务府,想出入宫廷是极其简单的事,上一次包致远等也是通过这条道进宫来搜寻皇妹的踪迹。也正因自己知道,所以每次有谁进来他也很清楚,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陈东亭竟然会自己进宫,作为这群逆臣的核心人物,能够不着痕迹地擒获他,实在是再好不过。
但是臻杰不能不考虑,陈东亭之所以敢毫无顾忌地进来,就不会不算计好自己的行踪被皇帝发现,现在毕竟君臣之间那层纸还没有捅破,一点点的急功近利可能都会让之前的谋划全部陷入僵局,眼下最大的筹码是契木罕,万一契木罕因此遭逢不测,一切又要从新谋算。
没有实足的证据,臻杰只能对付几个小人物,若一意想撒网将一干人全部打尽,那会让一些无辜的臣子惶恐不安,甚至传至民间引起骚动,那将会比眼下的情形更糟。做臣子的往往在帝王面前噤若寒蝉,然而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无不小心经营着这份关系。
“皇兄。”见兄长回来,若珣诺诺地迎上前,她以为自己的莽撞惹怒了兄长,正满脸委屈,“母妃她……真的没事吗?母后最珍惜这个姐妹了……如果……”
“珣儿!”此刻臻杰的脸上已看不到半点怒意,竟笑意融融地看着妹妹,“都是一场误会,什么事也没发生。”
若珣将信将疑,能够惊动皇帝圣驾,会什么事也没发生?
臻杰知道今日的事情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这些话让只看到表象的皇妹传出去最好不过了。
“端靖太妃宫里的内监侍女互相掐架,被糊涂的太监误传到朕这里说是有内监意欲对太妃行凶,朕这才赶过去看情形。”臻杰将妹妹带到桌前,拿起一本册子递给她笑道,“这本诗集是京城坊间新印成册的,俱是民间诗人的作品。皇兄送给珣儿做人情,你看着谁合适拿去送人吧!”
若珣脸颊一红,赧然接下诗集,却还是疑惑道:“皇兄方才的样子很是唬人,强令我来这里,珣儿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呢!”
“傻丫头,一来朕怕你什么也不知道误传出去要得人心惶惶,二来本也要给你这诗集,只是方才震怒之下语气硬了些。”臻杰宠爱地拍了拍若珣的额头,便要赶她走,“这诗集还要揣在手里捂热了不成?快送去才是正经。”
若珣禁不起这话,臊得一脸绯红,朝皇兄努了努嘴便欣然离了去。但妹妹前脚才离开涵心殿,臻杰便立刻叫来齐泰,“传朕的口谕,让皇后即刻拟信函请母后皇太后回宫。”
齐泰却不紧不慢,答道:“奴才想皇上的口谕不必传了,听坤宁宫传话说,您才离开裕乾宫,端靖太妃便前往坤宁宫要皇后请太后即刻回宫了。”
臻杰又已锁紧了眉头,兀自道:“这个陈东亭,当真老奸巨滑……”
傅王府内,款待忽仑王子的午宴已摆好,却不类汉人的围桌而坐,茜宇特意嘱咐家人安排下了小桌案几,个人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分餐而食,这是忽仑的习惯。
再见契木罕时,他的装束虽然没有变换,但一直佩在肩头那雪白的狐皮却没了踪影。隔着珠帘纱缦,茜宇细细端详这个年轻的王子,见他和旁人侃侃而谈从容大方,已丝毫看不到方才的局促不安,这个孩子的确具备了他父亲的优良血统。
缘亦从后而出,手里端着精致的琉璃壶,壶内晃荡着胭脂色澄清的露子煞是好看,她轻巧地为主子斟上一杯,特意朗声笑道:“太后娘娘身体不宜饮酒,仅以甘露代酒,却请王子多饮一杯我中原美酒。”但起身时却在掠过茜宇面前时极轻极快地说道:“皇后传信请您回宫,言辞间很是急迫。”
茜宇微微一颤,却见帘外契木罕已举杯向着自己了。
第四十二章 欲说还休(五)
“恭祝太后福体安康。”契木罕说着礼节上的祝词,随即便仰头饮尽了杯中美酒,垂首时却是微微皱眉。
堂内仅契木罕和傅嘉父子陪坐,包致远和一干忽仑大臣都在堂外用餐,茜宇示意缘亦站到一边,面上欣然笑道:“王子还是喝不惯我中原佳酿吧!”
契木罕微窘,“让太后见笑了。”
茜宇不以为然,只朗声道:“只怕堂外的忽仑大臣也喝不惯。缘亦吩咐下去,为忽仑大臣们换上王府家丁酿的羊奶酒。告诉他们,这位家丁是王爷曾经从边关带回来的牧民,来了中原数十年到如今还是旧习难改,每年总会自已酿出这羊奶酒,或许不怎么地道,却也是草原风味,就让各位大人将就一下。”
缘亦姗姗而去,茜宇依旧端坐,她分明看到契木罕面上划过的微笑,方才自己有意要缘亦去传的话,那话里的意思,看来契木罕是听懂了。
稍稍抿了一口胭脂色的露子,舌尖却丝毫未品尝到甘甜芬芳,茜宇嘴角维搐,她知道自己是不放心宫中之事,算起来皇后若为了她的事情而请自己回去,当不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后宫妃嫔以悠儿的能力足以对付,那么……难道是姐姐的事情?
许是触动了神思,茜宇觉得腹中的胎儿也略略不安起来,她侧身靠在了扶手上,轻轻喘着气,心中嗔道:“坏家伙,总是这般折磨娘亲。”
缘亦回来见状,很是着急,茜宇却微微摆手轻声道:“没什么,不过是胎动。你别露声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