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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妹妹细心,我倒有心给那福嫔送些东西去,可就一个人回来,身边的确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璋瑢与茜宇一起盘腿坐在榻上,她手里正绣着一只荷包,一如往常甜美的笑容,“你拿来的燕窝茯苓是从南边带来的吧!”
茜宇为臻昕缝着一件挂衣,口里道:“是德妃姐姐要我自己带着补身子的,可回来后皇帝皇后照顾得很仔细,什么也不缺的。”她比了比线与布料的颜色,笑道:“孩子们长得可真快,从前在那里没事照着云儿的身段给昕儿做的衣裳他如今都不能穿了。”
璋瑢看茜宇提起孩子时的一脸幸福,她的心微微一颤,其实她和自己有什么差别,都是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凭什么她还能活的这样快活?是啊,她有孩子,有嫡亲的骨肉,又有可爱的养子。甚至,她的丈夫可能从没有抛弃过她。
“姐姐怎么了?”茜宇抬头看着璋瑢,这一刻在璋瑢眼里闪过的哀愁没能逃出茜宇的眼睛,有一点她突然笃定了,姐姐她一定知道自己被废一事。如若此事赫臻一意孤行,从今后她还能这样和我盘腿坐在一起吗?
璋瑢浅笑一声,只是道:“没什么,听你说云儿、昕儿,我便想起璃儿来,我这几日瞧着二皇子,性情倒和璃儿很像的,也不知道璃儿这孩子想不想我。”
茜宇心中一酸,她突然觉得很奇怪,明明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情,可两个人竟可以这样对坐着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到底这一切是怎么了?她清了清嗓子道:“是啊,璃儿和杰欢一样年纪,这两个孩子都讨人喜欢!姐姐是璃儿的娘,他怎么会不想你?”
璋瑢无意识地黯淡了脸色,只低着头一针针缝着荷包,嘴里说着:“璃儿这孩子不好照顾,不晓得离了我他会不会吃睡不好。”如此说着,璋瑢竟控制不住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了荷包之上。
茜宇心中酸楚一片,连忙拿了丝帕递给她,却又不能说出心里想的话,只是安抚道:“姐姐素来坚强的,如今为了想孩子落泪,我看着也心酸。璃儿是你的儿子,姐姐怕什么呢?”
璋瑢硬挤出笑容,拿着丝帕拭脸,自嘲道:“是啊!我这是怎么了……”她抬眼看茜宇那张恬静从容的面庞,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透出浓浓的善意,不由得心中一动,只想将心中的话都吐出来,然还来不及说,就见到缘亦带着白梨文杏捧着一堆画幅进来了。
茜宇连忙起身迎过去,一齐将画卷放到了桌案上,璋瑢不知此为何物也跟着过来看。
“皇后娘娘说一早就想着给您送回来,只是每日一忙就忘记了。”缘亦说着与文杏一同打开了一幅画卷,只见画上的茜宇面如春桃烂漫,形比牡丹姣妍,手里却是拿着一支梨花立在树下,回眸一笑倾动天下。
第二十章 浸润之谮(二)
茜宇不急于再细看画卷上的美人,只低头寻找那几笔“念卿”,待入得眼中,心中便是大大地一悸,这是……这是赫臻左手书写的笔迹。
璋瑢徒生好奇,与白梨又打开一幅画卷,那里头的茜宇已身穿了秋衣,正独坐亭宇抚琴,仿佛很是陶醉,嘴角扬着甜美的笑容。
茜宇再垂首去看,“念卿”的落款依然清晰可见,还是那熟悉的字迹,她努力克制了自己的心境,推着缘亦道:“还是不看了,都收起来吧!”
正说着,璋瑢又打开了一幅,只见画中的茜宇一身狐狸皮风毛大氅披在身上,正立在一颗树下双手合十似在祷告,虽然双目闭合,却因眼角唇边微微上扬而看出那一脸的幸福。茜宇甫见此画,一颗心便几乎跳出胸膛,这身服饰,这个场景,不正是那年小产后独自过的第一个生辰吗?可是不对……那一天自己是悲戚的,是在对赫臻的不解、对父母儿子的想念中度过的,为什么赫臻笔下,却是这样一副幸福甜美的形容?还有……那一日他在注视着我吗?他不是笃定再也不理会我了吗?
璋瑢见茜宇面色怪异,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茜宇抽身回来,催着缘亦将画卷一一收起来,拉着璋瑢回到榻上坐下,口吻平和道:“这是太上皇每年给昕儿送来的画像,也许是怕昕儿记不得我这个娘吧!”
璋瑢凭心一震,那两年赫臻连提也不许提起茜宇,原来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呵呵……是我太天真了,赫臻他那样待我,只是想我在他面前能放松戒心罢了,到底……他心里只有茜宇,可他究竟爱过我吗?
茜宇不便向璋瑢解释太多,便又把话题扯开了去,而她并不知道,本来璋瑢已决定将一切心事告知自己,可就因为这几幅画的出现,彻底寒透了璋瑢的心,一切事情也因此而大大地转折了。
这一日朝堂之上,臻杰大大赞扬了一些臣子的功绩,继而竟亲口准许了那十几位大臣的请辞,却唯独不放图腾与包致远,还为两人加升一级,增半年俸禄。皇帝这样的态度很出人意料,下朝之后群臣纷纷簇在一起议论。几个大臣跑至傅嘉父子身边笑着问道:“王爷可知道皇上此番决定其中的玄妙。”
傅嘉只是笑道:“圣意岂是我等能揣测的?”罢了便带着儿子匆匆离开了,实则是急于回去向赫臻禀报,他的儿子很聪明,确有帝王之资。
臻杰今日心情好了许多,退入内庭后便吩咐齐泰先行去看望王越施,自己则来向母亲请安,来到颐澜宫时只见品鹊一人陪在母亲身边。
“皇上今日气色好多了。”张文琴见儿子今日已满面红光,似乎昨日旧疾复发并没有影响他,心里着实高兴,又拉着品鹊道,“过会儿和皇上一起走,把那些个滋补品给送去涵心殿。”
臻杰因有话要与母亲单独说,便笑道:“不如萍贵人先去吧,继而折去宜人馆替朕看一看福嫔,告诉她朕有了空就去看她,再回来坤宁宫陪母后用午膳,今日朕也在这里吃。”
品鹊不胜欣喜,福了福身子便带着宫女们离了去。见她走了,赫臻挥手示意宫人们下去,只自己和母亲单独在一处。
张文琴有些好奇,拉着儿子的手问道:“皇上怎么了?”
臻杰正了正脸色,问道:“母后您回来了,那父皇去什么地方了?”
“他……”张文琴知道儿子迟早要来问自己的,不知想了多少种应对之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了,她无奈地看着儿子,希望他就此停下。
见母亲面色犹豫不决,臻杰心头一颤,却不敢胡乱猜想,只是追问道:“母后,您知道父皇究竟在什么地方吗?儿臣……此刻很需要他。”
“是为了朝务?杰儿,如今很困难吗?”张文琴心中急切,她一直都希望儿子能做一个比他父亲更出色的皇帝。
臻杰点了点头,口中道:“儿子太年轻了,那些老臣自恃功高年老不把儿子放在眼里,一时儿子也不知要如何压制才好。”
张文琴心里斗了几回,终于拉着儿子的手道:“去傅王府找你父亲吧,如若不错他当在那里,只是你千万不可大张旗鼓地去,你父皇既然不愿人知道他在那里,自然是有道理的。儿子……你可知陈璋瑢如何才让我回来的吗?她说‘难道您一点不怕儿子的皇位左右摇晃吗?放眼如今朝堂之上,有几个不是太上皇一手栽培的臣子?’”张文琴焦虑地看着儿子,口中道,“去找你的父亲吧,我想陈璋瑢此话空穴来风,一定有她的道理。”
臻杰闻此,大大的一颤,冥冥中感到父亲要自己废除陈氏并流放陈氏一族的背后隐藏的是如何大的一个隐患,原来父亲从没有真正离开自己,一直默默地为自己盯着这座江山。他心头一暖,满口应承了母亲。
之后的几日,章悠儿只是忙于叮嘱修缮昭云殿寝宫并其他诸多事宜,少了前往馨祥宫与茜宇说话,而茜宇因有璋瑢陪着说话,虽然心事重重倒也不觉得闷。皇帝这几日甚少留宿妃嫔宫阁,时常是独自在涵心殿就寝。妃嫔之间也碍着皇太后回宫安分许多,除了有个周才人与几个娘子在御花园内议论惠嫔与宜嫔如同双生姐妹一般,只是一个是丰满的杨贵妃、一个是纤弱的赵飞燕,却都是狐媚极了的女人。
第二十章 浸润之谮(三)
这话不知怎么传了出来,一时闹得阖宫上下无人不知,张文琴虽面上不说什么,却私下授意儿媳妇不能让宫嫔们如此放肆。于是便有了季妃带着手持庭仗的大宫女前往琼瑶宫,把周才人与那几个娘子一顿责打,一下将这股流言湮灭了。
继而终于到了蒙依依十日禁足完结之日,这一日清晨,她和众妃嫔一同前往颐澜宫向皇太后请安,并行了大礼承认过错。张文琴碍着儿子对她的情分,并没有如何斥责,只是冷着脸告诫她要懂得自己的本分便作罢了。蒙依依一一承受,之后退回宜人馆,只等着今晚儿子能够回到身边。
傍晚时分,果然见莲妃送了杰欢回来,母子二人十日未见,自是相拥而泣。末了蒙依依拉着沈烟左右道谢,沈烟告诫她往后不可再闹这样的脾气,这一次若非皇贵太妃的恩典,恐怕皇太后也不会就此罢休。蒙依依心中明白,沈烟愿意帮自己是因为她有孩子能够体味一个母亲的心,而皇贵太妃愿意帮自己就不仅仅是因同为母亲,她那一言一笑都仿佛与世人不一样,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的起帝王无尽的宠爱。
沈烟与她说了几句后,便一同去看望了王越施,如今她早已把惊慌抛在了脑后,只是日日静静地绣制一些小衣小鞋,似乎和蒙依依住在一起,她很安心。见沈莲妃又来探视,不由得欢喜,便与二人说了许久的话。在沈烟看来,便是王越施这份守得住任何心绪,才让她能博得帝后的青睐,才能在这处处勾心斗角的后宫安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可是沈烟怎么也不敢想,这竟是她最后一次和王越施说话。
那一日正巧皇帝带着兵部官员出城阅兵,本来众妃都在颐澜宫里陪着皇太后逗着元戎玩耍,一屋子人正笑得开心时,宜人馆李荣跌跌撞撞地冲来禀报,说福嫔娘娘正大口大口地吐血,眼看就不行了。
众人吓得面色惨白,楚贵嫔更是登时晕厥。章悠儿顾不得旁人,只是要季妃、品鹊留下侍候皇太后,自己带着沈烟风一般冲去了宜人馆。
此时王越施住的寝室外已跪了一地的太医,他们一见皇后便摇头示意回天乏力,章悠儿心中大痛,待入得内室便见茉莉正哭天抢地扶着主子呼喊,而王越施的嘴角还不住地溢着鲜血,她隐约看见皇后进来,一只手无力地伸出。
章悠儿顿时难掩悲戚,不顾鲜血腌臜,排开茉莉便把王氏抱在怀里,只听得王越施气息微弱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我想……见皇上……”说着把一块丝帕塞进了悠儿的手里,那瞳眸已然黯淡的眼睛里泉涌般流出的泪水混合在一口口吐出的鲜血里,糊得她那张姣好的面容很是可怖。
王越施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她紧紧抓住皇后的手,一字字艰难地吐道:“告诉……皇上,越儿不……能伺候她了……”又伸手抚摸在自己的腹部,浑身不停地抽搐着,“越儿……对不起他,这个孩子……要跟着越儿走了……皇……”
“不会的!”章悠儿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痛哭流涕,“不会……有事的……你……”她抬头看着立在一旁的沈烟,大声道,“去啊……派人把皇上找回来,他的越儿要去了啊!”
沈烟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分明看到王越施已经咽气了,那只本抚摸着腹部的手软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