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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横亘河面的枝干,近了,近了——不远处,河面五彩粼粼,画舫艘艘,欢歌笑语,渐已清晰。
只要到人多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行凶者都会有所忌惮。
正待跳下,身后衣衫忽然被拽住,他扭身,只听布料撕裂的声响,他落在画舫顶棚,还未站稳,画舫因为冲击忽然摇晃,他就势一滚,避开凌空而来的人,翻身掉下顶棚,为不伤及穆纤云,只得委屈自己,当了肉垫。
显然,他这个不速之客不太受欢迎,因为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几乎震聋了他的耳朵。
“别怕,别怕,有我在……”
有人在反复叨念,大概有很多的女子现在聚集在其周围寻求保护。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
“姑娘,这艘船,在下我已包了。姑娘不经通报硬闯,恐有不妥。不过哪,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共赏明月——”
“啪!”
一只手劈下,付千巧躲过,劈碎了他身边的一块船板。
都什么时候了,他哪有什么闲情逸致赏花弄月?眼见那个黑心女人的手又弯成鹰爪抓向他,他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大跨步跳上了周围美女围攻的八仙桌,与那位端坐拥享佳人馨香的家伙打了个照面——
“啊,啊,啊啊……”
眼前,是瞪大了的一双眼,张大了的一张嘴,外加一只还捏着葡萄指向自己的手。
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扮相看在对方眼里很滑稽,明知道眼下的落荒而逃很没有面子,可是危急关头,他也已经顾不上了。余光瞥到身后女人已近在飓尺,付千巧抱着穆纤云贴着那人身边滑过,躲在他身后,大声地叫出来——
“救命!”
掌风袭来,毫不留情地劈下。一只手,忽然伸出,柔若无骨地沿着女人的右臂蜿蜒而上,如同一条绳索,紧紧将其缠绕。凌厉万分的弯指就这样被阻挡,极不自然地停在半空,动弹不得。
“缠丝手。”隔着一张桌子,女人盯着对面约莫三十上下挡在付千巧身前的男子,“你是付家的人?”
“大——姑娘。”挺饶舌的,眼前的女人虽说老了,叫大婶恐怕还是有些伤她的自尊心,“在下付天笑。”
缠绕的手臂又向下压了压,分明是在挑衅。付天笑面不改色,手中力道加重,缠绕得更紧,二人僵持不下。
他回头瞅了一眼身后,差点又被呛住,不自然地咳了咳,他问面色不佳的女人:“姑娘,不知她哪里得罪了你,定要你出手如此之狠,招招置她于死地?”
女人轻哼了一声,“付天笑,我劝你莫管闲事。”
“闲事莫管,一向是付家子孙秉承的家训。”付天笑连连点头,继而又很无奈地摇摇头。想想自己这些年来还真是晦气,每次出门都有一大堆的闲事跟上身,想甩都甩不掉——像今天这么风月的场所,实在适合与众位丽人打情骂俏,偏偏冒出这么煞风景的两个人,只能对月长叹,恨寻花问柳正不当时,“我后面的小——小姑娘,算起来,和付家有些渊源,她的事,算不上闲事,我要是不管,恐有血光之灾。”
“你若是定要管,也免不了流血伤身。”女人嗤之以鼻,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辞,左手一挥,砍向缠绕自己右臂的付天笑的手。
“喂,我说,应该有商量的余地吧?”付天笑双手与对方纠缠,在心底默默悲叹:流年不利,但逢外出,他必定得大展拳脚一次。
“办不到!”对方的回答,是一脚踢向桌腿。八仙桌翻转,向他这方砸来。
讨价还价失败,付天笑很无奈地放手,拦臂一挡,将一张实木桌给当空截断。眼见女人又恶形恶状地扑来,他腰身一动,飘忽地迎上去,手脚如蛇般滑动。拳脚如雨点落下,虽无一砸在他身上,但说实话,对方的实力不弱,他还需时刻警惕,才不至于落下风。
一百回合后,双方暂时鸣鼓收兵,分开了身形,各占一边,稍作休息。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付天笑揉揉有些酸了的手,再次建议。
“休想!”女人有些气喘,却毫不示弱。
“话不投机半句多,算了,继续!”谈不拢,付天笑彻底放弃,拉开架势,做好了大战三百回合的打算。
女人斜睨了付天笑一眼,伸出右手,抓向他的咽喉部位,又快又狠。付天笑仰头,手紧贴他的面颊而过。女人眼神一变,背在身后的左手忽然出拳,被付天笑挡住,她展开五指,淡黄的烟雾即刻向付天笑弥漫开去——
“小心!”立在一旁紧张观战的付千巧见情形不对,立即大叫。
“借用一下!”儿乎是同时,付天笑伸手抽过身边呆若木鸡的美娇娘手中的锦帕,挡在面前用力一挥——
“你!”没想到他来这一招,女人一张嘴,烟雾便倒窜入她的口中。她连忙闭气,身形有些踉跄,自知已经中毒,无法再僵持下去,她不甘心地望了付千巧一眼,随即奔到船头,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付千巧放下怀中的穆纤云,奔到船头,只见水纹波荡开去,即刻归为平静,触目所及,已没有了人的踪影。
“谢谢。”付天笑将锦帕重新塞回仍旧没有回神的人手中,非常有礼地道谢后,这才转向付千巧,“千巧,别追了!”
“可是——”大好时机,白白叫那人溜走,岂不可惜。
“千巧——”正在惋惜之余,身后传来了付天笑的声音,鸡皮疙瘩立刻布满全身,付千巧硬着头皮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付天笑很是“关爱”的眼神。
“我早就知道,男生女相果然不好。”付天笑的视线,从付千巧头上的金步摇,再到他身上的藕色女衫,再到付千巧背后的那个被抓破露出“冰肌玉肤”的大洞上,目光无限凄凉,“千巧,你虽长得俊美,论姿色不输于女子,但你终究是男人,怎能脱下青布衫,换上女红妆?”
付天笑一脸凄惶,一反方才“英雄救美”的大无畏的勇气,看得付千巧脸皮抽筋,“爹,你听我说——”’
“我都明白,都明白……”付天笑走上前,拍拍付千巧的肩膀,待到看他描眉涂唇、擦脂抹粉的精致面孔后,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红了眼圈,几乎要放声大哭,“可是你叫我怎么跟你爷爷奶奶交代?宠爱的孙儿好端端地走出家门,回来后,居然变成了一个姑娘家?千巧啊,为父会被二老活活打死在祖宗牌位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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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红粉房,绮罗帐,熏香缭绕。
“你住妓院,还是这里的头牌?”
自踏入玉鼓丽境,付天笑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时刻承受巨大的考验,最后到了付千巧据说是“暂住”的闺房后,他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觉得自己快要晕死在这里。
他的乖儿子千巧,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可怕的癖好,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欲哭无泪,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斩钉截铁拒绝他南下寻凶的。枉为人父哦……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付千巧瞧见付天笑伤心欲绝的模样,本想好好与他解释一番,无奈挂心穆纤云的状况,实在无法分神顾及。他转向站在一边的旋影,“旋影姑娘,麻烦你,弄一盆热水过来。”
旋影点点头,看了一眼安睡在床上的穆纤云,转身出了房门。
“千巧,这位姑娘是谁?”先前一片忙乱,顾不上其他。此刻有了空闲,见付千巧对昏睡的少女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付天笑好奇地问他。
嗯,样貌倒挺讨巧,就是依时下的审美观,略微胖了些。
“砰!”
好大的声响,正在专心致志问问题听答案的付天笑回头,但见房门已经被踹开——之所以知道是踹开,是因为还有一只脚,停在半空,做了最用力的证据。
顺利解决掉障碍,穆飞星奔进来,直接冲到床边,瞅见昏迷不醒的穆纤云,脸色青了大半。
“可惜了哦……”门边,跟上来的连华能气喘吁吁,仍不忘本色,摸着“丧生”于穆飞星之脚的门唏嘘。
“连华能,你敢把算盘掏出来试试?”穆飞星瞪连华能蠢蠢欲动的手,毫不客气地威胁。
如此一说,连华能还哪敢动作?敢怒不敢言,他只能默默心痛那扇由自己出资的门,磨蹭着上前,瞅见床上的穆纤云,不免惊奇地问道:“咦,纤云睡着了?”
“哈哈……”
话音方落,便闻有人在笑,连华能不满地看过去,终于注意到一旁的陌生男子,“你是谁?”
付千巧适时介绍:“连公子,这是我爹,付天笑。”
“你爹?”此言一出,穆飞星和连华能异口同声地说,尤其后者,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付天笑好几遍,“敢问伯父,平日以何养颜?”
付千巧二十上下,眼前的男子,从相貌判断,也不过三十左右。嗯,一定是养颜得法,他一定得打听出来,又是一笔大赚的买卖呀……
“连华能,你就不能一天不想钱?”哪会不明白连华能的心思,穆飞星当头一记,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没看见纤云昏过去了吗?”
“昏了?”连华能摸自己被敲疼的后脑勺,禁不住砸舌,“纤云平常擅用迷药,怎么这次自己中招?”
“不是迷药,是毒药。”付千巧开口,见旋影进来,他点头向她示意,要她过来为穆纤云擦拭。
“毒药?”穆飞星沉声,“什么毒?”
“与若绮身中无二,是苗疆蛊毒。”付千巧回答,瞅一边百无聊赖四处环顾的付天笑,“爹?”
齐刷刷的目光又一起看向他,想要隐形都很困难,好嘛好嘛,他知道是该自己出场了。
付天笑踱步上前,示意正在忙碌的旋影让一让,撩起衣袍下摆,他坐在床沿,仔细端详穆纤云的面色,又伸出手指,探她的脉搏,片刻后,才开日道:“失心蛊,中者神志昏迷,施蛊者发咒,即傀儡听命;若不发咒,也不解咒,两日之内,必死无疑。”
“你说什么?”听他最后一句话,穆飞星几乎要跳起来,“那要如何才能解咒?”
付天笑摇头,很干脆地回答:“蛊毒制炼之术,苗人从不外传,我不知道。”
“伯父——”瞧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连华能撇撇嘴,“你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当然不一样。我虽不知如何解咒,但我知道如何能够救活她。”付天笑慢悠悠地说道,站起身,不慌不忙,走到付千巧面前,摊开手,“千巧,拿来。”
付千巧卷起衣袖,手腕间有一道银色手链。他褪下手链,递给付天笑。付天笑接过,走到桌边坐下,翻过一个茶碗,手一抖,一把雪亮小刀出现在他手中,对准手链上的紫色坠饰,正准备下手,不期然,手链被人一把夺过去——
“喂!”他抬头,看公然“抢劫”的人,极为抗议。
“这——”旋影双颊鲜红,胸日剧烈起伏,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拎着夺过的手链,质问付天笑:“你如何得到?”
“关你什么事?”付天笑以其人之道反攻,重新抢过手链,持刀落下,在一声惊呼中,刮下紫色坠饰上少许粉末置于茶碗中,“甘草二钱,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