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卷二 红颜薄命
清晨的风清洌中带着一点田野的香气,朝霞像是恋人们染红的双颊,太阳懒懒地探出了云层,一点点地把光和热洒向人间,昨夜的寒冷倒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人们像是初生的婴孩,有着重新开始的冲动。
可是福隆客店门口传来的喧闹声,打破了这和谐的早晨,让人们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彼此看看,还是昨日的样子,不觉都有些泄气的模样。
“救命呀!老板打人了!打死人了!!”一个清脆的童声,有点嘶哑地叫着,声音里的愤怒多于惧怕。
“别叫了,小姑奶奶!我哪有打你呀!”瘦猴似的老板愁着一张脸,看看渐渐聚集来的人们,声音又放软了一点,
“要不你先进店里来再说!”
“我才不要进你的黑店呢!万一再被你卖了,我找谁评理去!”小姑娘不依不饶,打定了主意,要让他给个说法的。
“老张,你什么时候做起人贩子生意了?”人群中有人调侃道。
“胡说!不要血口喷人。”
“你趁我刚死了父亲,没有大人管我,和人贩子合伙把我拐卖给了妓院,你还敢耍赖!那两个人都告诉我了!”她的脸上、手上,有着深浅不一的划痕,衣衫虽有点磨破了,可是却不沾一点尘埃。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分明是她自己梳的,有一点歪歪扭扭的,却不失可爱。
她不是别人,正是花了近两倍的时间,挣扎着,冒险回到这里来的小雪儿。
“他们胡说!是他们说可以出钱葬了你父亲,还能给你找一个人家抚养,我才让他们带你走的!谁知道他们是人贩子的!”张老板急得脸都红了,急忙解释,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
“他们明明说和你很相熟,合谋卖了我,得了钱平分的。”眼看着围观人越来越多,小雪儿趁热打铁,继续设着陷阱。为了撇清自己,店老板惟有一句句地辩白。一步步地走进圈套。
“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们,怎么和他们合谋?”张老板有点心虚了。可是又不能不这样说。
“没见过他们,就让他们把我带走了?他们明明说给了你很多钱的,赔偿你索要的损失,还够厚葬我父亲的,是你昧了钱,把我父亲丢弃不管的!”
“哎呀!那两个人总共就给了两个大洋,刚好够雇两个人把你父亲抬出去埋了,哪里够什么厚葬的?哪里又有什么赔偿?”他要是早知道这个小姑娘这么厉害,他才不会贪图那两块银元呢。
“那我父亲的遗物呢?里面还有一包银元呢,你不都贪下了?”
“银元?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就只有一封信,剩下的几个钱,连店钱都不够的,还…”
他突然不说了。四周的人群纷纷投来的怀疑的目光,让他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的解释不但没有澄清自己,反而坐实了自己所做的——以及没做过的一切!
“你昧下我们的钱财,谋害了我的父亲,拐卖了我,还敢说开的不是黑店?”
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张老板青紫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自己并没有作,可是一则自己确实心中有愧,二则,所有的这一切又出奇的巧合,而自己刚刚又承认了许多事情,不能不让别人怀疑。他只能求助地举着双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求她为自己辩白几句。
小雪儿瞪着双眼,像是要把店老板吞下去,才能报复她这一夜所遭受的一切。
今天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失所持的小女孩,一夜之间,她已经长大了。黑夜和寒冷,密林和危险,没有让她变得懦弱,相反地,让她变得独立,清醒,智慧,和——狡猾。她就像个经历过磨难调教的小野兽,独自一人度过了危厄,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要怎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就在众人吵闹不休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女声打断了一片喧哗。
“你们这么吵,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
那声音并不是很大,就像是流水柔柔地漫过了片片草地,那声音也柔柔地淌过了在场的每一位听者的心。
现场立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都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说话的人,每一个人心里都带着忐忑: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啊?
雪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越过众人,娉婷而来的女子,心里竟有些小小的喜悦。从周围人的抽气声,和几个快要流口水的男人的表现,她知道眼前的大姐姐必然是有着惊人的美貌,可是她感到的却是对方脱俗出众的气质,和那双写着欣赏,仿佛像两潭碧蓝的湖水一样的眼睛。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她的心中却涌起了亲切的感觉,倒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她赶紧收敛心神:不行,在这陌生的地方,面对一个陌生的人,自己怎么能有遇见亲人的感觉呢!
那个身着宝蓝色斜襟裤褂的少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戒备的神色,不觉用手挽了一下垂在身侧的黑光油亮的辫子,原本漠然的脸上浮出了一朵笑容。这一笑,倒像是拨云见日,雪融花开,看着的人,心里都一动:是什么样的父母,能造就这样的女儿!
“张老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欺负小孩子呢?”
张老板如大梦初醒,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把前因后果讲了清楚,不敢有半点隐瞒。为了一点钱,背上图财害命的罪名可就不划算了。
他只知道这位昨日才住进店里来的少女姓陈,来自京城。虽然不知道她的来历,可是以她的排场,应该不只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看到大家对她的态度,他知道现在也只有她能还自己清白了——尽管他并不很清白。
听了他的陈诉,雪儿才知道,那天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店老板事先收了一个神秘人的银两,让他对那天发生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起先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然,后来他的索要赔偿,也起到了催波助澜的作用。
是什么人,非要置她于困境不可呢?应该和陷害父亲的,是同一个人才对!这就是常说的所谓斩草除根吧?!那么,父亲在一路上的躲躲藏藏,应该也是害怕被什么发现吧!
雪儿幼小的心灵,第一次尝到了憎恨的滋味,在今后的岁月里,这种仇恨,恐怕要深深地根植在她的心里,伴随着她一起成长,壮大!
“你现在想怎么办?”柔和的女声像是在她的耳边轻叹,雪儿一回头,看到那张不沾一点尘俗的脸,离自己只有一臂之隔。
“我只要他能如约厚葬我的父亲,把我父亲的遗物交还给我,把他所收受的贿赂交出来,我就答应不告他!”雪儿咬着牙,不去看那张脸,害怕自己会流下软弱的泪来。
“张老板,你觉得怎样?”
“这个…她的东西吗她拿去,可是其它的……”
“张老板,人贵知足,人家不告你就不错了,你还…”少女抬起手,打断了人群中传来的声音。
“不如这样,其他两项你要照作,至于安葬的事宜我可以代劳。如果张老板还不服的话,我只有支持小姑娘去打这场官司了,可是,我保证你会输得很惨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像是在说着安慰的话,少女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些不耐。顷刻间,仿佛天空也随之变得黯淡起来。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张老板苦着脸答应了。一切都算是圆满地解决了。
安葬了父亲,雪儿默默记下了地址,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要不,你就跟我回京城的红颜居吧!我正好想找个徒弟,你就跟着我学琴艺吧!”柔柔的声音让她没法拒绝,可是还有点犹豫。
“没关系,如果你有了更好的去处,你再走也不迟,在红颜居,你是自由的!”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两个仆人:“记住了,她在红颜居,只是客座的身分!”
“是,香君小姐!”
是的,这位少女,就是即将陪伴雪儿——李傲霜长大的师傅,红颜居的头号招牌——陈香君!
欲知京城纷纭,请看下一章:红颜薄命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之一 红颜居
“莫道凡人不识君,宫城杨柳一嫡仙。”
这是一首在京城流传很广的诗句,诗中所指的,并不是一个的人,而是京城乐界最独特的最吸引人的五个人:宫爱君,梅君城,杨君仪,柳君,和被誉为嫡仙人的陈香君。
这五个人,个个年纪不大,人物俊美,技艺高超,而又特立独行。他们或唱或舞,或吹或弹,都有自己独到的造诣,又兼艺名里都有一个“君”字,所以又并称“五君”。
而在五君中独占两人的,也唯有素有“京城第一乐坊”之称的红颜居。
说红颜居是“乐坊”,是因为它既不同于普通戏院的俗气寒碜,也不同于青楼伎坊的低贱荒淫,更不同于新式的歌舞厅剧院。它更像是早年间的乐坊。
其实,红颜居的前身,本来就是个乐坊,据说它的历史可以上朔到明代,清初,几位淮杨歌伎的落户,更让它独特的风格得到了保持和发扬。而时至今日,它的繁荣靠的却是两个人的维持:被称作“嫡仙”的陈香君,和以精通各种吹弹乐器而享誉京城的柳君。
能出入红颜居的,都不会是贩夫走卒,粗鲁汉子。无论是男是女,或老或幼,只要有身份,够钱,够风雅,你就可以在这里包一雅间,或以文会友,或以商聚客。也可是叙旧,也可是谈天,或者仅是独自小酌。
悠扬的乐声,渺渺的香炉,偶偶的私语声,间或传来了的笑语声虽然清晰,却不刺耳。在这里你可以得到身心的放松,可以不必去想俗世间的烦扰。
你也可以只是坐在大厅里,要一壶上好的茶,看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或者是为了你所喜欢的人物,专程来捧场。这里不要你大声的叫好,只需要你静静地去听,静静地去看,并在好处点头微笑,或者在伤心处摇头叹息。
红颜居的门槛一向很高的,钱少了你进不来,钱够了,不知道规矩,贸然的,你也未必能进得来。
而红颜居的后楼,门槛就更加高了。如果不是常客,又没有有身份的介绍人,而本人又是个无人知晓的碌碌之辈,那么,纵使你有散尽千金的气概,恐怕也很难踏进后楼一步。
在后楼有一个比前楼小一点的厅,厅里照旧有一个舞台,只是,这个舞台要比前面的更精致秀气。
红颜居的首席招牌——陈香君,通常只在这里表演,前楼一向都是由柳君坐镇。只有每个月的初五,她才会到前楼的大厅里表演。表演的,却是她花整一个月的时间,精心编排的节目——即使在后楼也看不到的内容。
所以,在红颜居,最难进的还不是后楼,而是每个月初五,正对大厅舞台的三个楼上雅间,每逢初五,用千金难求来形容也不为过。
今日的红颜居,依旧像往日一样的热闹。一片喧闹中,二楼的雅间,反显得格外的清静。几个人,有的穿着大褂,有的穿着西服,更有几个带着眼镜。看来他们该是一群文士雅士了。
“初五快到了,不知道嫡仙这次又会表演什么?”
“上个月初五,那场奔月之舞可谓是绝唱啊!我不相信她还能有更感人的东西拿出来。”
“潘兄此言差矣!伊人尚在,怎可用绝唱二字?要知道这嫡仙一向都是出人意表,恐怕我们都要拭目以待才对!”
“要说那场奔月,真可说是舞的回肠荡气,悲决天地了。只是当时我坐得靠后了一点,有点遗憾了。”
“是啊,今天我们还可以坐在这里居高立下,到了初五,恐怕就没有这个运气喽!”
这时楼下的舞台上,已经在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