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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扶摇城是最冷的了!”
那个少年拾了火炉塞到她的手中,又有侍女拿了狐裘披在她的肩上,苏欲晚这才感觉好受了些,跟着少年上了岸。
四下冷清,只有一辆油壁马车停靠在岸边,少年走在前面,让苏欲晚上了车,自己在前面驾马,一边哼着轻快的调子,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欲晚细细听来,知道他哼的是《登科后》,说的是一个年近半百的文人进士及第后的喜悦,她听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看你们这里如此冷清,怎么也要唱一首凄凉的《有所思》才算应景。”
少年笑道:“那是今天下了场大雨,闹得家家户户不愿出门。况且现在夜都深了,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会在外面瞎折腾,百姓们都好好的在家里面过着被子睡大觉呢!”
“哦。那素日里会很热闹吗?”
“肯定热闹!特别是天气好,出着暖烘烘的太阳的时候,大街小巷挤满了人,时常挤得满头大汗都挪不动步子。”
“那小偷肯定很多了。”
“所以人人不带银两出门,眼睁睁地看着这么热闹的日子没有生意做,可气死那些小贩了!”
苏欲晚微笑道:“在此情景下,百姓肯定不满意了。不容易等着个热闹的天儿,对于想游玩的人而言,出门挤不动路,白白破坏了心情;对于商家小贩而言,没有半分铜板进账,可就要怪官府了。”
少年轻叹一声道:“九爷你知道这些事情,就不要拿来消遣奴才了。那时候相爷的确受了很多谴责,只得加强道路疏通和小偷的防范,最后索性多辟了一条宽巷,这样就不挤了,还增加了店铺,皆大欢喜。”
苏欲晚没有接话头,借着夜间微弱的光去看他的背影,只见他持着缰绳的手上布满了老茧,定是时常握着武器,是个武学好手,当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笑道:“回九爷的话,我姓叶,接一个檀字。”
“檀字何解?”
“父亲姓叶,母亲姓檀,如此而已。”
“父母如今何在?”
苏欲晚其实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国分裂之际,定当伴着战乱和百姓的流离失所,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就练得如此好手,若非父母双亡,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果不其然,叶檀悠悠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道:“早已驾鹤而去,享西天极乐。”
苏欲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掀开轿帘,将匕首轻轻搁在他的肩上,道:“不如你随我回苏家,相爷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或者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叶檀轻轻的拨开她的手,道:“我命属相爷,那便是相爷的人。”
苏欲晚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我都是为了一个姓氏而倾尽此生,又何必如此顽固不化。”
“九爷说笑了,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敢。”
“哦?”
“九爷最可怕之处就在于,人们常常分辨不清九爷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甚至可能全部都是骗人的鬼话,但是你一旦看到脾性相投的人,便推心置腹……你的目光太毒,做事太狠。”
苏欲晚沉默了一下,淡淡一笑:“你很懂事。”
叶檀也笑了:“比起九爷来,九牛一毛。”
苏欲晚将轿帘放下,懒懒的趟在马车里面,抱着火炉暖了暖手,道:“你不答应我也罢,反正我总有办法让你跟着我。我一旦动了惜才之心,便没有人能够拒绝……当然,我也不稀罕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转眼之间,马车就已经徐徐行驶到了宰相府门口,越过大门口的石狮子,穿过窄窄的画廊,进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宰相悬河公正在屋中拿着一只银剪剪着烛花,叶檀轻轻的推开门,对着悬河公拜道:“相爷,九爷到了。”
“九小姐远道而来,请坐请坐。”悬河公冲着苏欲晚微微一笑,让她坐在自己面前的软垫上,中间隔了个小桌,桌下有暖和的火炉,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暖暖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檀香。
悬河公五十出头,须发斑白,但精神矍铄,双眼凌厉如刀,眉间不怒自威,在苏欲晚坐下之后招了招手,示意叶檀将上好的龙井茶奉上来,一面将桌上的小点心推向她,道:“先吃点东西吧,如果抵不了饿我再吩咐厨房给你准备。”
苏欲晚捏起桌上的小点心往嘴巴里面塞,一面口齿不清的道:“就这点东西怎么能吃饱,你也太小瞧我们习武之人了……你问问你家叶檀,一顿吃多少米,吃多少肉?”
叶檀在身后笑道:“那是男孩子的饭量,怎么九爷也要吃这么多?”
“你也知道我是九爷。”苏欲晚挥了挥手:“赶紧叫厨房去弄。”
悬河公点了点头,示意叶檀听苏欲晚的话,叶檀便笑着出去了。
悬河公等她吃完,又看着她把顶级的龙井像白开水一样糟蹋,喝得咕噜咕噜的,末了还砸了砸舌头,道:“这龙井也不是那么好喝,相爷你莫不是买的假货?”
“那是九小姐没有细细品尝。”
“细细品尝又怎地了?”
“闻之清香扑鼻,饮之香甜,但入喉微干,令人越发口不能止,欲罢不能。”
苏欲晚吐了吐舌头:“说起来像罂粟一样。”顿了顿,又问道:“相爷知道为什么我比较喜欢你,而不喜欢裕琉瑾吗?”
“敢这样直呼公主名字的,也只有你了。但到底是为何?请九小姐明说。”
“总之别人不会如相爷一般,在寒冷之夜把客人带进温暖的小房子里,嘘寒问暖。”
悬河公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倒像是个慈祥的祖父,“九小姐这就是谬赞了,我只是有事相求,又知道九小姐素来刁钻,不花点心思怎么行,也当做方才我没有亲自去沉香河上迎接九小姐的赔罪罢。”
苏欲晚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搁下,轻声道:“我也有事想要求相爷。”
悬河公示意他说下去。
苏欲晚道:“你知道我是一直向着你的,而我大哥向着南国,所以我和大哥不和,他处心积虑想要杀了我,我本不放在心上,但他今天惹恼了我,那我势必要夺他之位。”
悬河公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想亲自掌管苏家,而且我也需要苏家的帮助,才能吞了南国。”
“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吧?你替我夺回苏家,我替你毁了南国。”苏欲晚展颜一笑:“你给我安排个温暖的房子住吧,你这北边也太冷了些。”
夜已经很深了,苏欲晚和悬河公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随着叶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没有点灯,就这样合衣躺了上去,闭上眼睛休息。
睡了没一会儿,夜中忽然传来一些细碎的响动,苏欲晚睁开眼来,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细线,旋即起身出门,屏息探查了一下,她是习武之人,对四周生人的气息很敏感,确定没有了外人之后,轻轻一跃跳上了房顶。
只见房顶上停了一个漆黑的像是风筝一样的东西,在夜中险些看不见,苏欲晚坐了上去,拉了拉系在上面的线,风筝就摇摇摆摆的飞了起来,乘着她随风飘走,苏欲晚在空中被冻得牙齿直打颤,身体僵直,好几次险些从风筝上面掉了下去。
风筝不知道飞了多久,渐渐的停在一个孤岛上面,她刚一着陆,岛上的灯呼啦呼啦全部亮了起来,苏欲晚想要起身,腿却冻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
一个人伸手把她扶住,皱着眉头问道:“要这么久?”
苏欲晚听到他的声音,索性跪在地上不起来了,眼中顿时含了泪花,仰头去看,只见苏留锋的脸在橘色的烛光中显露了出来,他不过三十来岁,但为了苏家日夜操劳,脸上掩饰不住岁月的痕迹,曾经的俊朗如今只能依稀而见。
“冷吗?”苏留锋又问。
苏欲晚赌气道:“我才不冷,我又来晚了,你用家法处置我吧。”
苏留锋是真的想用家法处置她了,却又看着她在这一夜之间,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变得黯魂销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用了多少手段才让周宜君答应来给你治病?现在你把他给杀了,体内的毒药怎么办?你让大哥我怎么办?”
“我才不管呢。“苏欲晚低着头揉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当时我那么求你,你还是要让我去。我我,反正就这样了。”
苏留锋被她怄笑了:“你看我们苏家,除了你和伶仃,还有谁有如此才能担当此任?伶仃才九岁,而你已经名动天下,我又身处南国,你说让谁去好?”
苏欲晚还是没止住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
“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苏留锋把她扶起来,揉着她冰凉的手,一面道:“今日之后,少来见我,我相信你自有决断。”
“大哥……。”苏欲晚牵着他的衣角,满眼的不舍。
“听话。”苏留锋伸手揉着她的脑袋,他的掌心很暖,暖得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炉,他眸中的锋利也渐渐的化开,变得温柔如同春水。
“还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吗?”苏留锋忽然问。
苏欲晚点了点头。
南北争苏家,苏家却想颠倒天下,拆毁南北之隔。因为这善夷国,不是你或者他,而是我苏家的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郁郁留,扑鼻暗香
这晚悬河公没有睡,坐在小桌边拿着银剪有一下没一下的剪着烛花,瑞脑的香气从炉中悠悠的升腾出来,弥漫着整个温暖的小屋。
天将蒙蒙亮,就有人在外面轻轻的叩了一下门,道:“爹,三儿来向您请安了。”
悬河公淡淡的“嗯”了一声,一袭青衫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把手中小巧精致的饭盒放在桌上,跪在他的面前,一边将饭盒中的粥小心的盛到瓷碗中,一边道:“我方才去了清风居,才知道爹昨晚没有回去,想必爹昨晚是没有休息了,虽然这屋子温暖如春,爹还是要爱惜些身体。”
悬河公妻子早亡,留下三子,但他一直政务缠身没有时间去好好的照料自己的儿子,于是老大祁益崇尚武力,生性莽撞,向来有勇无谋;老二祁容终日浑浑噩噩,浪荡无边;唯有老三祁苓一直很懂事,头脑机灵,善察人心,颇有些他年轻时候的风范。每每想到此处,悬河公便很后悔当年没有好好教导他们,但如今为时已晚。
今日来请安的正是悬河公最小的儿子祁苓,今年不过二十来岁,目光沉稳,但眉间隐约透着些书生之气,这是让悬河公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见悬河公没有答话,祁苓也就不再多说。
等悬河公一点点的把瓷碗中的炖菇粥喝干净,祁苓微微起身把碗筷都收拾进了盒中,放到一边,绕过小桌跪在他身后给他揉肩,一面问道:“爹,听说昨晚苏……”
悬河公拦了他一下,道:“不要直呼她的名讳。”
“是。”祁苓微微颔首:“听说昨晚九小姐来了府上。”
祁苓给他捏肩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手法越发的娴熟,悬河公微微合上眼,享受的将身子向后倾了倾,道:“怎地了?”
“恕儿子直言,九小姐的事迹我听说过一些,她的确天资绝伦,文武双全。但爹不觉得,九小姐太聪明了吗?这样的人不论放置于何处都会让人觉得可怕。”
“你怀疑她?”
“是。”
悬河公闭着眼一时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才道:“你说的事情我想过,但九小姐多年前便有那般言论,说明她自小就是心属北国的。九小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主意,我们再这般不信任她,便是对她不尊敬了。”
“那般言论”指的是什么,祁苓是知道的。
多年前苏欲晚还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小丫头,因为太过贪玩,苏庄公应允她“只要不再闯祸,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罢”,于是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