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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囡愣了愣,这么多时间来,大家都以蓉姑娘称之,以至她自己都差不多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她回过头看了看,不由吃了一惊。
“真的是你,你好漂亮,我都不敢认了。”说话的竟然是陆进财,见真的是她,不免有些喜出望外。
“你怎么也到了这里?”宝囡意外地问。
陆进财头一扬,得意地说道:“我现在跟着蔷大少爷做事,大少爷出去办事,我帮他来照应照应。”
宝囡点点头:“原来你是蔷哥哥的人。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家里好吗?”
陆进财是与宝囡同一天离开天君陵的,又怎知她家里的情况,只得含糊地说道:“还好还好,可──你怎么称大少爷为哥哥?在这儿做事可要存上百倍的小心。算了,你也别做了,跟我回家吧。”
宝囡脸一红,微微板起来:“胡说,我现在是叶家的人,哪能说走就走。”
陆进财忙说道:“我去求大少爷,把你要回来,你是我没过门的媳妇,怎能给人家做下人。”
宝囡白他一眼:“你胡说些什么!你才是下人呢。”
陆进财咬咬牙:“我知道,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不会只做个下人的,可是……那也太委曲自己了,你只要点个头,我马上去求大少爷,不管出多少银子也要把你赎回来。你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吃了多大的苦,过去的事我绝不计较,我们这就一起回家,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象过去那样游手好闲了。”
宝囡又羞又急,她的心只在沛玉身上,哪里还肯离开这里,而且现在她已是小姐身份,又岂忍得住他如此诋毁,她急道:“你快走开,我已不是你认识的宝囡了。”
陆进财有些失望,却还不甘心:“你变心了?我为你吃了那么多苦,你连句安慰话都没有,还赶我走,我们可是订过亲的。”
宝囡最怕他提的就是这个,在这儿除了沛玉谁也不知她订过亲,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去向沛玉求援。
陆进财追了进去,但里面除了莲、芸、玉三兄弟便是女眷,又岂是他随便闯得的,立刻便有人喝道:“哪里来的野东西,胡乱闯到这里来,还不打了出去。”
沛玉丧中,叶芸依在他身旁软语温存,只剩叶莲一人自认男子汉该当重任,立刻上前一巴掌甩在陆进财脸上:“混帐东西,你不好好做事,跑到这儿来胡搅什么?”
陆进财是认得叶莲的,捂着脸解释道:“二少爷,我老婆在里面……”
叶莲没听他说完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找死,这儿都是我的姐姐妹妹,你瞎了眼,到这儿来胡说八道。”
宝囡已经躲到沛玉身边,刚想向沛玉求助,却见叶芸满脸不快地盯视着她,心下便有些怯了,忙退后一步,道:“公子救我。”
叶芸正在忙不迭地安慰沛玉,被她打扰虽是不快,却因不愿沛玉分神他顾,便捺住性子上前拖住她手,细细问道:“什么事情害你这么慌乱?”
宝囡却怎说得出口,叶芸听得叶莲训人,便牵着她走了过去,淡淡地问:“什么事情,闹得大家不得安生?”
陆进财见挽着宝囡的是一个极其俊美的公子哥,只道便是宝囡的主子,再见他冷面如霜,心下立刻清醒许多,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胡乱造孽,忙换上笑脸道:“小的喝多了酒分不清东南西北,走错了地方。”
叶芸脸一转,冷笑一声:“走错了地方?”
陆进财吓得身子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直望向宝囡:“宝囡妹妹,饶了我吧,我下辈子也求菩萨保佑你俩永结白首。”
宝囡脸色绯红,忙甩开叶芸的手。叶芸并不介意她是女流,只觉得好笑,便向叶莲道:“莲哥哥,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得罪我事小,得罪了玉哥哥和蓉妹妹可就事大了。”说完就走了进去。
老千岁已抹干眼泪,见宝囡回来便问道:“什么事情?”
宝囡不敢隐瞒,也不敢实说,只答道:“是乡下的一个人,大概在替蔷哥哥做事。”
“他认出你了?”老千岁问。
宝囡点点头。
老千岁深思片刻,说道:“没事,不理他。你去劝劝玉儿,别把这些事放心上。”
“是。”宝囡遵命向沛玉走去,却见叶芸已在沛玉身边,她只得站在了一旁……
凤姐真不愧名门出身,见惯了大场面,在她的操持下,一切都妥妥当当、风风光光地办了起来。忙碌了整整七天,待诸事完结,才遣回众人,只留下老周几个看门值夜。
沛玉将凤姐送出吴府大门,黯然道:“多谢姐姐了,劳姐姐为吴家伤神,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不妨事,我反正也是闲着,在园里整日没事干也闷得慌,正好出来散散心。”凤姐道。
“凤姐,我想冒昧地问一声,这次总共化费了多少银两?”沛玉问道。
凤姐皱眉:“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种见外话。”
沛玉摇摇头:“非也,究竟这是吴家的事,怎可让叶家破费呢。玉弟虽没有做过事,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场面不可能仅凭千两白银就可打发的,吴家空宅,所需之物无不是新置的,恐花费不小,姐姐但请说个实数,弟弟身上还带得几两银子。”
凤姐深思一阵,这才说道:“玉弟既然如此坚持,再隐瞒就是小觑吴家了。昨日帐房刚把这本帐交给我,总数是一万八千七百四十两,我留在园里没带来,待回去就请你过目。另外,大概还有几钱零碎用处没有上帐。”
“这倒不必,况我从未做过生意,更看不懂帐目。”沛玉摇摇头,从怀中抽出一摞银票,点了一万八千两给凤姐,“这儿是个整数,我先已给了掌柜的一千两,余下百十两就请姐姐赏给下人吧。这些天他们也够辛苦了。”
“这怎么使得,这数目本来已是赚了,姐姐还真拉不下这脸收你银子,你还要给下人赏钱。”凤姐迟疑道。
“姐姐不必多言,我想自个儿静一静,恕不奉陪了,姐姐请走好。”沛玉道。
凤姐看看他,知他心中悲伤,也就没再说什么,坐上小轿回去了。
沛玉送走凤姐,径直去了醉芳楼,这次因为丝毫没有改扮,把个老鸨乐得要死。
“玉公子,你老回来了?这么久没见到你,可真把姑娘们给想死了。”老鸨夸张地说道。
“小玉呢,我找她。”沛玉冷冷地说道。
“小玉?公子可是记错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小玉姑娘呀。”老鸨诧异道。
“我是找曲先生,曲小玉。”沛玉板着脸道。
老鸨这才醒过神来:“在在,原来你找她,不过,老身倒有些为难,虽说公子向来都非常照顾姑娘们,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不能带你去见别的客人。”
沛玉眼一瞪,怒道:“怕什么?有我呢,我与曲先生早就认识了,她岂会闭门不见。”
“那……我这就陪公子去见曲先生。”老鸨半信半疑道。
“不必了,我自会去见她。”沛玉一甩手,直向小玉房间走去。
小玉见到沛玉,愣道:“大哥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沛玉满脸倦容地说道:“我好累,想歇一会儿。”
小玉毫不介意:“大哥不妨先在小妹床上躺一会,好好休息片刻。”
沛玉也顾不上礼数,躺到床上,眼望天花板,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世道,好人不长命,坏人万万年。”
“大哥还请放宽心,人死不能复生。”小玉劝慰他道。
“可是我吴家究竟造了什么孽,要落到如此地步?”沛玉痛心道。
小玉挽住他手,柔情万钟:“大哥忘了树大招风?吴家家大业大,总会有一些鼠辈贪慕吴家财产、忌恨吴家富豪,因此难免不会有小人作梗。这是劫数,你也不要过于记在心上。”
沛玉摇摇头:“我看不会,以吴家财势,谁敢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倒是树大招风不假,自然有人怕吴家富可敌国,因此存心要整垮吴家。”
小玉安慰他道:“你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吧。”
沛玉恨恨地叹道:“其实吴府家产何止这些,还有在各处的钱庄、商铺、作坊,怎么这些不发还吴家!还有顾家族产,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吸光了你的血还来打你一巴掌,如今给我个空宅,要它何用?”
“那你以后作何打算?有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总该尽心打点才是。”小玉说道。
“不。”沛玉断然说道,“吴家已到了这个地步,尽心打点又有何用,不定哪日忽然又来个什么人,再将它封了,我只当没有这个宅子,也乐得清心。”
“那你还回茧园住吗?”小玉关心地问。
沛玉摇摇头:“如今我既有了自己的房舍,也不好回去蹭人家了。”
小玉闻听,喜出望外:“那你随小妹去太仓可好,你这么好的笛子,不唱戏真是糟蹋了。”
沛玉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到太仓去。不过去太仓前我得先去一次正义。”
说走就走,小玉好象生怕沛玉反悔,立刻打点行装,离开醉芳楼,登上红船而去。
船行快捷,不多时已近正义,又绕道行至傀儡荡畔绰墩山旁泊岸。
此时夜色已深,沛玉提上盏灯笼便欲上岸,小玉劝止不住,只得命曲韵跟着,自己也尾随而去。
沛玉走了好久,却依旧不见顾宅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走错方向,可是看天之北斗,分明不曾错过。
“玉大哥,你这是往何处去?”小玉忍不住问道。
沛玉这才发现她和曲韵在后跟着,只得答道:“我在找我外祖父家,可是奇怪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该不是我迷路了吧?”
小玉回头一指:“喏,红船还在那边,怎会迷路?”
曲韵想想,插话道:“公子找的可是顾宅。”
“对啊,顾宅范围广大,怎会找不到呢。”
曲韵说道:“那公子还是别找了,我与老夫子听说顾家灭门,早就来看过了,这里已被夷为一片平地,只除些搬不走的大石头,连砖块土坏都被搬走了。公子还是明天再来吧,兴许还能见到些遗物。”
沛玉愣愣,还不死心地向前走了一程,见依旧什么都没有,才不得不回去红船。
第二天一早,小玉早早起了床,想陪沛玉上岸走走,却不料沛玉早出去了,她赶紧也登上岸,顺着昨日方向一直走了好一会才见到沛玉正呆在几根横倒的石柱旁发愣。
“你怎么了?”小玉关心地问。
沛玉指指眼前的大坑,说不出话来。
“那个池塘干了。”小玉不解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不是,并蒂莲不见了。”沛玉伤感地说道。
东亭并蒂莲举世闻名,小玉万万想不到这干涸的池塘竟是天竺奇花昔日寄身之所,正不知怎样安慰他时,却见他慢慢站起身向池中走去。
在沛玉脑海中又浮现出玉山佳处、翠薇草堂和东亭莲池的胜景,可是眼前所见却已是一片荒芜。莲池原是用条石砌就,现在却已面目全非,那些条石想必早垫了别人家的宅基,他不禁叹道:“完了,完了。”
小玉安慰他道:“不要紧的,只要根藕还在,明年又会香飘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