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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摇筒挚签,正好十三人,叶茜看看手中之筹,问道:“谁得了花使?”
叶莲立刻站起来,举筹道:“本少爷在此,大家听了,花使:一生无事为花忙;得此筹者寻花。”
此令最为寻常,人人会玩,叶莲细看众人脸色,见沛玉正向叶芸挤眼睛,便指他道:“玉哥哥得了花园。”
沛玉愣愣,站起来将筹子与他看。叶莲兴冲冲地念道:“琼花:花之极品,盖世无双;余者饮酒贺之。”
原来这是花风筹,叶莲气道:“那你笑什么?”
沛玉正色答道:“此为青竹屋所刻之花,我寻思此事凑巧,怎被我撞上。可我并没有笑啊。”
叶茜也颇诧异:“此令乃选园中二十四花而设,怎的玉哥儿刚作了《扬州琼花》便得此筹,真是巧了,大家合该庆贺。”
叶莲道:“好,我再猜。”
叶茜笑道:“慢着,在花园签上尚有一行小字,红杏出墙,与花使行曲牌令。”
叶莲挠挠头皮,道:“六娘子,销金帐,唤着耍孩儿。”
沛玉听他行曲牌贯穿令,遂接:“好姐姐,夜烧香,拜告月儿高。”
叶莲再看四周,见凤姐持签细观,以为她在看签后小字,便指她为“花园”,凤姐示签,却写着:“卖花翁:一竿红日卖花声;指点迷津,误者行曲牌贯骨牌令。”
凤姐随便指宝囡,宝囡微微一笑,念道:“古寺:因过竹院逢僧侣;行曲牌名破《千家诗句》令。”
宝囡不会此令,只面红低头。老千岁见状说道:“你饮酒一杯,我代你作。”
宝囡道一声:“谢老千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老千岁便道:“梦醒摇曳橹声中,夜行船。”
凤姐自罚,念道:“金菊香,玉芙蓉,金菊对芙蓉。”
叶莲又指秀钰,误撞柴门:“蓬门今始为君开。”两人猜拳,秀钰输,行了个曲句贯曲牌令:“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满庭芳。”
叶莲思索片刻,再指叶芸,叶芸有些脸红,叶莲只当这次找对了,不由叫道:“好了,总算抓到你了。”
叶芸犹豫地递签给他,叶莲忙念道:“美人:佳人拾翠春相问,与名士饮交杯酒。”
名士乃叶苹,老千岁皱了皱眉:“这签文不好,园中多是同胞兄妹,只凤丫头和蔷儿方能饮此交杯。”
叶莲却道:“这签可以改过,但酒却不能不喝。”
叶苹爱面子,别过脸去:“我不喝这酒。”
“那就由芸弟寻人代饮。”叶莲不依不饶。
叶芸迟疑片刻,看看沛玉,轻如蚊蚋般问道:“玉哥哥,你陪我饮可好?”
“哪有两个男人饮……”沛玉笑道,却被银环咳嗽一声打断话头,他不觉回头一看,只见银环轻轻点头,象是要他照办的意思,遂站起来义气地说道:“好,我陪你干了这杯。”
叶芸这才站起身,与沛玉挽臂共杯。沛玉还是第一次与他面对面靠得这么近,但见他粉面含春、娇目含情,浑无半点男儿气慨,反而有点象是少女怀春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震。
叶芸闭上眼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沛玉忽然发现他前额竟然蓄着留海,不觉吃惊道:“你……”
老千岁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没想到吧?芸儿还蓄着头发,他平时常演旦角,蓄了发就不用发套了。况他的确也象女孩子,没留海怎行。”
沛玉愣住,男子蓄发有违大清律法,有谁敢为,但想到老千岁身份特殊,或许能有例外,他也就释然不怪了。
叶莲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呀,玉哥哥,大家都等你呢。”
沛玉这才饮了杯中酒,与叶芸一同落座。
叶莲再将诸人脸色一一判析,忽然指着叶茜道:“茜姐姐,该不会是你吧?”
叶茜笑笑,不答。
“对了,就是你。”叶莲肯定地说道。
叶茜只得展开牙筹,筹上写着:“花园:满园春色关不住,合席饮酒,联吟七言诗,句中嵌戏名,不成罚酒,余一人为胜,花风出赏,免吟。注:红杏出墙者与花使行曲牌令。”
诸人举杯一饮而尽,这才开始联句作诗,叶茜得的是花园筹,也就由她先行:“颂梅堂前《占花魁》。”
叶苹则道:“为庆花寿赏《牡丹》。”
叶苹右侧坐沛玉,跳过他叶芸接道:“《伍伦全备》收义女。”
老千岁不吟,宝囡接道:“《洞天玄》功行德满。”
凤姐接口:“丹桂飘香结《四喜》。”
文香、文彩、文璧三姐妹连吟:“梅兰秀色暗《怀香》。”“《明珠》蒙尘为知音。”“《宝剑》出艄慰忠魂。”
陈丽钰、秀钰联道:“西施《浣沙》垂枝下。”“《高唐梦》醒在花间。”
叶莲勉强吟道:“《鸣凤》归巢颂千岁。”叶蕾坐于叶莲右侧,接道:“兄弟斗才戏《连环》。”
一轮转过,叶茜接着念:“一缕清风能《通玄》。”
叶苹接:“《香囊》赠予知心人。”
沛玉技痒,吟道:“《千金》一掷为红颜。”叶芸吟:“玉树琼枝系《玉簪》。”
宝囡一时没接上,自饮一杯,凤姐也喝了杯酒,道:“我接不上,让三位文姑娘接吧。”
三位文姑娘分别用《三莲记》《玉环记》《鲛绡记》接了,丽钰接《狮吼记》,秀钰一时愣神没接,被叶莲抢答《双烈记》。
又一圈下来,席上只有文璧、叶莲、叶芸、叶苹杯中有酒。四人分别联了几个戏名,文璧、叶莲先败下阵来,只剩叶芸和叶苹对仗,两人连对了《义烈记》《题红记》《金莲记》《红梅记》《彩楼记》《春芜记》《惊鸿记》等剧,叶芸再接道:“《麒麟》庆春纳万福。”
苹姑娘反应敏捷,当即指出:“芸哥哥错了,其一,《麒麟记》就是《双烈记》,莲哥哥已经说过了,其二,万福乃女子行礼,男儿不用。”
叶芸脸红了红,饮干杯中酒,默默低下头去。叶苹一蹦跳到沛玉跟前,伸出手去:“打赏。”
众人纷纷拍手相贺,沛玉想想道:“可巧,我书房有一本木刻本的《双烈记》,就给你吧。”
昆剧很少有刊刻成印的剧本,只因素来都是子承父业、言传身授的多,连手抄的也不多见,叶苹高兴地纳了一福:“多谢玉哥哥。”
众人这才继续饮乐嬉戏,一直到午后方休。
随后两天,众人都无甚相邀,到了第三天,一大早,沛玉正在房中埋头写曲,却听银环来报:“三少爷请公子去。”
“不去,我正忙着呢。”沛玉头也不抬地说道。
银环劝道:“既是三少爷请,你还是去会一会吧。你在叶家寄居,怎能得罪他?况且是他亲自来请,不去不好。”
沛玉犹豫一下,只得放下笔走了出去。果然,叶芸正在轩外,不过因为等得久了,正举步欲走。
“芸弟。”沛玉喊道。
叶芸立定转身,微笑了笑:“玉哥哥好大的架子,不请不到。打扰哥哥清修,还望莫怪。哥哥请随我来。”
“请。”沛玉答道,随他走去。不一会儿两人来到揖山亭里。
揖山亭是茧园最高的地方,建在一座假山顶上,假山位于樾阁的东面,倾向西北,由此正可远眺马鞍山。只因隔得远了,由玉峰顶上望来,犹如朋友见面打躬作揖,故取名“揖山亭”。叶芸已在亭中石桌上摆了四样精致小菜,还准备了一小坛陈年女儿红。
“芸公子今儿怎会如此好兴致宴请寄篱之人?”沛玉淡淡地问。
叶芸答道:“我刚才去二太太房中,二太太身体不适,不想出来。我想,反正闲着没事,才想到有件事忘了。”
沛玉看看一旁站着的许长荣、长耀兄弟,不免有些疑惑。
叶芸示意他俩退下后,又让银环退出亭子,这才缓缓从袖中抽出玉笛,慢慢递给他道:“玉哥哥,嫩上次葛曲子阿嘞浪哉?”
沛玉诧异道:“怎么,你还记着?我都快忘了。”
叶芸白他一眼,想了想却垂下眼去:“我是想喊嫩一道试试看,我觉着该支曲子唱了好肯定蛮有意思。”
沛玉淡淡一笑,他说昆山话,表明已主动和解了,遂大声喊道:“银环姐,劳驾你回去取我刚写的曲子来。”
“好的。”银环在山下答道。
不一会儿,银环取来沛玉写的曲子,交给沛玉。
沛玉将曲谱递给叶芸,叶芸看了一遍,惊奇地问:“怎么?莫不是你想……”
沛玉点点头:“不错,我是有这个想法。”
“我帮你好不好?”叶芸感兴趣地问。
“好极了,我正求之不得。我只会填词谱曲,你能歌善舞,说唱道白样样在行,正可以验证我写得怎么样。”沛玉高兴地说道。
银环拍手称快:“好啊好啊。”
“那我们何不先将这段唱一遍?”叶芸说着,拍了下手掌,许氏兄弟立即走了上来。叶芸将曲谱给他们看了,细细叮咛一番,然后向沛玉道:“我们开始吧。”
沛玉点点头,指导许氏兄弟演奏起来。
此段唱腔说的是沛玉梦中所见的钟、离两家嫁娶不成后的事。
季节变更,转眼已是秋日落叶萧黄之际。长安城边,一派凄凉景色。
离府中,上上下下忙个不停,离女经十月怀胎竟产下一名女婴。女婴柔弱无骨、洁润如玉、美貌绝伦,只可惜浑身阴寒,凡人抚之不得,离女生下她后就象经历一场大病。
“此女来历怪异,又非常人,定为妖孽,留她不得。”离父初见此女,即拨出剑来。
“父亲。”离女在床上挣扎着抬起头来,“求父亲放过她吧,她毕竟也是女儿十月怀胎所生,身世虽怪,也该属人类。求父亲慈悲为怀,不要难为她。”
“可是倘若留下她来,我离家又有何面目见人?”离父迟疑道。
“老爷,我看不如说是捡来的,谁会知道究竟呢?”离母劝道。
“此女怪异,恐日后连累全家,断不能留。”离父道。
“父亲,女儿不孝,但她毕竟也是离家骨血,女儿又无兄弟,若杀了她,离家就此永无后继了。”离女央求道。
离父一愣,不觉黯然,暗想女儿名节已毁,断无再嫁之理,离家香火也只维系她了。他也颇为为难,又因不喜此女,故照后花园中池塘之名,为之取名“恨海”。
而就在恨海出生的当儿,钟家公子一年来的怪病发作,腹巨如鼓、疼痛难忍、翻覆欲绝,竟象难产之症。
钟家上下皆惊,钟父不由老泪纵横:“儿啊,你已再生无望,为父实在不忍见你如此疼痛,你千万不要怨恨为父……”
“父亲,孩儿明白,只是钟家香火从此绝断,逆儿实无脸面见列祖列宗。”钟公子忍痛说道,“若孩儿死后,真能遗得一儿半女,还望父亲善待于他。”
“但是……”钟父含泪道。
“孩儿拜别。”钟公子勉强一笑,忍痛摘下壁上长剑,挥剑自刎。
钟家上下无不为之哀痛,但奇怪的是公子所流碧血竟化为一个健壮男婴。钟家绝处逢生,对男婴倍加呵护,更以后院假山之名为之取名“情天”……
此曲本就悲婉,由叶芸口中唱出,益发感人肺腑。沛玉几乎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