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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白担心了。”
芮葭放下药碗,换了净焕额头的湿布,“不知怎么的,我看着他总觉得亲切,看着他难受,我这心里也闷闷的。”
荀涯看着芮葭焦急的面孔,想了想,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其实也不知净焕的出身来历,只知道青竹门的众弟子不是出自名门便是武林大家,他自认识芮葭就一再听芮葭提起四岁就丢失的五妹妹,而对净焕的出身,他也从未问过。想了想,或许这只是个意外巧合,到底还是没说出净焕的女儿身份。
净焕就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的场景从未改变过,又是一个不愿再入的噩梦,净焕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房间里放的红烛微微晃动着,想来自己并未睡一夜。
一直守在床边的芮葭,正俯在床上打盹,被净焕惊醒赶紧坐了起来,“呀,景儿你醒了,怎么满头大汗的?”说着便拿了掉在被子上给净焕覆额头的毛巾替她擦汗,“可觉得好些了?”说着用手一试,净焕额头温度已恢复,没有下午那样滚烫了,芮葭不由长舒了口气。
净焕看着芮葭焦急的脸孔,心中感激,忙说:“芮葭姐姐,我已经没事了,你整晚一直在照顾我吗?”
芮葭笑着点头,“可急坏我们了,我们去告诉荀大哥,你醒来了,也让染杏做点粥你吃一点。”
净焕只觉得身上还有些晃动,问道:“姐姐,我们还是在船上吗?”
芮葭刚起身,又回头答道:“嗯,我们走水路回清源,这样会快许多。你不习惯水路,也就将就忍过这两日,也就到了。”
还有两日就到清源了?净焕望着芮葭的背影消失,拍了拍额头,说到底自己还没在何家呆过呢,回去看看也好,也见见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爹是什么样子,如此也罢。想到此,净焕的精神又恢复了许多,不管怎样,桥归桥路归路,那个何正起总有再见的一日,她倒要仔细看看那个“体弱多病”的男人白日是如何模样!
净焕既然好了,也就不躺着了,爬起来,胡乱把头发又挽好,便拉门出来,一路行去,都是装饰豪华的通道,净焕也不看,只往船头船甲走去,想来水漾星光景色应该不错,自己憋了这么久也该透透气了。
不过刚走了几步靠湖糊着粉纱的穿廊,就听见几声稍大的水响,净焕脚步一顿,一个声音便在耳边说道:“景少侠莫慌。”净焕听着是落琴的声音,便放松了下来,回头对落琴做了个手势,落琴点头,果然那水声不同寻常。
落琴已经拔了剑向船头潜去,净焕也放轻了脚步跟着前行,耳里已经听见染杏的娇喝声,落琴细听着那些水声,突然道:“不好,那些家伙要凿船。”将剑一收,脱去外衣长裙,低声吩咐净焕,“景少侠回房间躲着,万不可出来。”说着轻轻拉开船窗,持了剑飞鱼一般跃入水中。
净焕顺着打开的船窗看去,夜色里黑漆漆的水面荡起几起微波,船身也突然晃动起来,净焕四周听了一下,打斗声来自船头船甲,想来那些人还未潜到船上便被发现了,净焕便没犹豫向船头奔去。
净焕躲在船舷暗影中,看着水中的浪花渐大,船甲上的染杏与几个黑衣人早斗在一起,净焕刚想探出头去,身子却被一拉,荀涯喝道:“回去!”
净焕回头便看到荀涯站在自己身后,看着场中打斗,不远处芮葭的清影连踢,踢飞了几个刚爬上船的黑衣人,黑衣人坠入水中,激起大片的浪花。净焕只见船身各处已经出现不少黄色身影,想来都是芮葭手下的女子。
芮葭很快便赶了过来,柳眉微蹙,脸上怒色微现,哼道:“蛟龙帮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打我的主意!”
荀涯道:“的确是蛟龙睨尚龙的人,我们去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说着便身子跃起站立到船甲中央,芮葭见净焕也站着不动,便一招手,手执长剑的蓝儿便跃了出来,芮葭吩咐道:“蓝儿保护好景儿,不可出什么差错。景儿听话,千万不要乱跑,我去看看。”净焕见芮葭眼底真诚不假,便点了点头。
芮葭便一跃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在星光下展翅飘飘然便跃到荀涯身边,只听荀涯一声长啸,箫声如虎咆哮山林,久久不绝,震得桅杆都簌簌发抖,净焕不由皱了皱眉,那边蓝儿的身子已有些发抖,净焕反手便握住了蓝儿的手,长啸此时已停。荀涯朗声说道:“蛟龙帮的好汉们,荀涯这厢有礼了,不知道暗夜探访,有何请教?”
那蛟龙帮的船便停在岸边茂密的芦苇丛后,听荀涯的声音如此清晰地传到船上,便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藏不住,此次主事之人杨若虎干脆也不躲避,便大方地行了船出来,站在船头对荀涯抱拳道:“杨某不知道荀公子在此,多有冒犯,请多包涵。”杨若虎虎目如电,手一挥,那些黑衣人便秩序井然地跃入水中,转眼水面便平静如初,只有月光清幽,芦苇微动。
何芮葭上前一步道:“杨舵主,不知道你带着这么多好手,围攻我一个弱女子,是何用意?是我们何家得罪了蛟龙帮还是杨舵主心有戚戚要打些秋风?”何芮葭说话毫不容情,清冷讥讽的话说出来又温柔动听,那杨若虎煞见月色中何芮葭如仙子般衣袂飘飞,艳丽的面容似铺上一层寒霜,却不减清雅脱俗之姿,也不由心动,但想到大风山庄的信报,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杨若虎想到这里便道:“说来倒是杨某唐突了,不知此船是江南一秀的秀坊,多有得罪,还请何姑娘见谅。”
芮葭道:“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带着你的人滚?”芮葭向来心高气傲,蛟龙帮虽然江湖第一大帮,但她却是性情中人,向来不管不顾,说话也就毫不客气。
杨若虎不怒反笑,“何姑娘所说极是,杨某暗夜唐突而来的确多有得罪,不过也请姑娘体谅杨某的难处,大风山庄已发下武林令,要找杀害风尘少庄主的凶手,杨某今晚来,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这么说来,杨舵主怀疑我与人勾结,谋害大风山庄少庄主了?”芮葭不由冷笑。
“非也非也!”杨若虎依旧笑容满面,“清源县何家江湖人谁不信服?不过,杨某得到情报说那小子近日在这一带出现,杨某是怕姑娘心善,无意收留了有心人,或是叫有心人混入秀坊,那岂不糟美?”
芮葭“哦”了一声,才道:“这样说杨舵主是好心,要暗夜偷着替我除掉身边的‘有心人’了?”
杨若虎也不管芮葭的挖苦,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搜一搜江南一秀的秀坊,以求找到情报中的“凶手”!本来打算偷偷潜入查访试探的,倒是刚出动便被发现,那他也顾不得拉下脸皮了,即使是清源何家鹤群子得知今日之事,也定然不肯拉下脸面与大风山庄为敌,想到这里,杨若虎鹰眼如电,直逼暗夜,“何姑娘,荀公子,事已至此,为了开脱窝藏大风山庄仇敌的名声,也说不得两位要给杨某一个说法了。”
芮葭却咯咯一笑,“杨舵主你这话说的好笑,怎么就这么肯定那人藏在我的船上?我还得到情报,说蛟龙帮收买了暗夜组织的杀手,杀了风尘呢!那么我有了这样的消息,是不是也要带人入蛟龙帮搜上一搜?”
芮葭此言完全是胡搅蛮缠了,那杨若虎听得也不禁恼怒,“何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净焕听着这几人言语已经如此不客气起来,想来今夜的混乱已不能避免,这些人既然敢公然找上门来,自然是得到信息跟随自己而来,那如今可怎么办?连累芮葭姐姐?净焕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水面,突然水花翻滚,船身也抖动了一下,想来水下又开始动起手来。
净焕正在疑虑,却见荀涯突然抽身闪到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净焕道:“去找件女儿衣服换上!”
“啊?”净焕的眼睛还看着芮葭和杨若虎对视,“是不是要动手?我连累了芮葭姐姐吗?”
荀涯却无谓地一笑,“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过……”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又对蓝儿道:“带她找见差不多的女子衣服换上,要快!”
蓝儿点头,拉了犹自在发呆的净焕就走,蓝儿带着净焕入了后舱一间屋子,找了一件浅黄色的衣衫递给净焕,“景少侠,你长得这般清秀,扮成女儿定然成了个小仙女。”
净焕听着不由苦笑,却也懒得解释,避开蓝儿便飞快地换衣服,不想这女儿衣衫花样繁复,净焕穿惯缁衣男装,穿了半天也没系好带子,心中不由咒骂这古代衣服的繁杂。折腾了半天,净焕在蓝儿就快耐不住转过身子来时终于好了。
蓝儿转身,眼睛却似长到净焕身上,半天没合上嘴巴,净焕迟疑地扯了扯领口,“穿错了哪里不妥?”
蓝儿连连摇头,半响才古怪地走近,替净焕重新系了腰带,“没什么不妥。”
这么一折腾已是很长的时间,蓝儿带着净焕刚要出去,便听着几声娇喝,芮葭的声音也传来,“染杏不要动手了,把所有人都叫出来,好叫杨舵主一一验过,看看我们何家是不是窝藏了大风山庄的仇敌!”
净焕这才顿悟荀涯让自己换上女装的用意,想来自己在大风山庄一直以小男孩的形象出现,而且浑身脏兮兮,又无精打采的,并无人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江南一秀的船上自然都是一群女孩子,自己混在其中,就算亲眼见到过自己的人都未必能认出自己。想到这里,净焕把头上的帽子一摘,把束起的发散下,蓝儿见状也醒悟过来,拿了梳子飞快地替净焕的挽了个女子发髻,但看了半天也没发簪之类,净焕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蝴蝶金簪插上发间,这样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便完整了。
蓝儿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惊艳根本藏不住,“景少侠,你不会就是个姑娘吧?”
净焕噗嗤一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近,便拉了蓝儿出去,便远远见到芮葭带着杨若虎和两个黑衣人而来,听着芮葭道:“杨舵主,你可看仔细了,每个地方都看到,不要错过了,回头又开脱不清楚,说什么我们何家与人勾结之类的话!”
每个门前都站了两个粉黄衫女子,蓝儿和净焕也静立着,净焕见蓝儿杏目圆瞪,一脸气愤模样,不由一笑,刚抬头正对上一双新月的眼,却是芮葭带着杨若虎已经走近,净焕对着芮葭微微一笑,又看向杨若虎。
杨若虎也不由一怔,心底赞道,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姑娘!不过年纪尚小,假以时日,定能超过号称江湖第一美人的江南一秀了。杨若虎惊艳同时未免多看了净焕几眼,那边蓝儿早紧张地握紧了剑柄,净焕却似无意皱眉道:“小姐,这些人好生无礼!”
芮葭回过神来,看向杨若虎移不开的目光心中冷笑,嘴里却道:“杨舵主,怎么,我这丫头景儿有什么不妥吗?”
杨若虎忙移开目光,这才继续走去,“没什么,何姑娘,我们……”
“舵主!”正说话间急蹿来一个黑衣人向杨若虎面前跪下,“信使来了!”说着递给杨若虎一卷纸条。
杨若虎见手下如此焦急模样,也顾不上芮葭等人,便打开了纸条看去,顿时脸色大变,杨若虎收了纸条,沉吟一下道:“来人!”
后面的黑衣人应声而上,杨若虎道:“都看过了吗?”
那黑衣人低头道禀:“舵主,都看过了,都是一群女子,并无藏他人!”
杨若虎便点头,向芮葭笑道:“既然如此,何姑娘,杨某多有得罪,就此带人离去了。”
芮葭与荀涯已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