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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呓语般地说,璇璇,如果把你比做海,那么这个世界给海起得一大堆名字,不过是一滩咸水。我让我的双唇从她的脚踝开始逆流而上,竭尽全力体会经过每一寸肌肤时的快乐与奇妙,我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已经豁然洞开,我感觉站在船舷之上努力眺望海天一线间的对岸,却始终不能靠前。
我累了。我艰难地停泊在她胸前涌起的波峰之上。我担心会被摔下谷底,用嘴叼住了那朵绽放的浪花。
“呀!你怎么可以这样?”璇璇低呼了一声,双手死死摁住我的头。
我的脸全部浸泡在柔软的水波里,我像一只蜜蜂,贪婪地用舌尖抵着花蕊,轻轻地吸吮。璇璇猝然放开我的头,把双手搭在我的脊背上,手指在上面留下了暗示一样的划痕。我感到一阵疼痛,用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使自己停下来。可是璇璇不再沉默了,她用双腿紧紧夹着我,执拗地把我的手引渡向她的小腹,嘴里喷着热气,急切地说:“要不……要不咱们别管它了……”
啊?
我……
我……我简直心花怒放。
我像一位在漫长的等待里渴望总攻的勇士,本以为没了希望,却突然听到令人振奋的号角,快乐得全身几乎痉挛。我想使自己变得温柔体贴一些,可是已经无法做到。尽管心里对她充满着疼爱与怜惜,我现在觉得无坚不摧,所向披靡。我挺了挺身体便冲破阻碍跳进了战壕。
璇璇咬着牙叫了一声。
天呐!
那居然是一片温润得能把人融化的沼泽,我一跳下去便被紧紧包裹着向下沉没。我陷在那片新鲜的柔软里,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我的大脑轰鸣一片,下意识想探知它羸弱之下的坚硬,我希望能找到一片坚实的地方使自己停歇下来,可是一次次的试探,无一成功。我分不清心里的感觉是快乐还是惊惧。
我不甘心。我渴望得到璇璇的暗示和帮助,我希望她能使身体悬浮起来,从而让那片沼泽渐渐向我靠近,可是她不肯,她紧紧环绕着我的脊背,让我越陷越深。我只好使自己离她远一些,有几次甚至退到了沼泽的边缘。
然而,那终究是一种妄想,我离她越远,深陷其中的欲望便越执拗。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疲惫,可是当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我却恰恰放松了自己,失去了原有的张力。我收不住节奏,硬生生把身体连同那颗颤栗的心绷了出去。
我的脑海中玄光乍现,继尔连世界都昏暗下来。我看到了天地一线间的云翳。其实,那才是我一直渴望抵达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
我顾不上呼吸,急切地想告诉璇璇我的那份惊喜。璇璇用那么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辩认着她朦胧的眼神,一时间把所有的文字和语言全忘了。我感觉已经没有了生命。我像一块千年寒冰,“啪”地融化了。
我把自己化为无形,泼在她的身上,快活地沿着她的肌肤边缘,寻找着芬芳的内心……
《说好一言为定》106
我始终把藏匿幸福的地方比做花园。那里是让我痉挛得妖冶和多情。在那些用满足的心感受热爱的日子里,我期待的小雨都是甘霖一样的甜美。
如今,小雨来了。它们悄悄挥洒在我的头顶,挥洒在我胸膛的那朵奇花之上。我和璇璇不再用相吻告别,不再互相牵一下手表达留恋,我们只互递了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只有我们能懂。那个眼神里装满了黑色的夜。我们期待着夜的再度来临。
我和璇璇在楼下分手。我们在小雨中互相望了一眼,璇璇便撑着那把蓝色的雨伞走了,我对着她的背影深情地凝望,心里响起那首情歌《小雨来的正是时候》。对于别人,这一天也许是最平常不过的日子,可是,我从清晨起来便把目光投向日历,我要记住这一天。我想把它留下来做成纪念。
但是,让我记住这一天的,并不是幸福,它距离幸福越来越远,甚至背道而驰。
因为这一天,我被爱情抛弃。
因为这一天,我把爱情丢了。
这一天是1998年夏天一个普通的阴雨天。7月16日。
《说好一言为定》107(1)
吃早饭的时候,我和璇璇商定分头去做两件事。
一是她去学校找校长谈我考美术教师的事,二是我去电视台交待工作,中午我们在电视台汇合,把宿舍里的东西全部拿走,带回我们的家。
其实,我没有什么好交待的,手边的几部片子都已告一段落,所以我到办公室轻轻拍了拍张子和小华的肩膀,又顺便瞄了一眼白忠幸灾乐祸的笑容,卷了卷放在桌上的一摞草稿,就走出了办公室。
临出门的时候,小华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无奈地说:“西门,你……你就这么走哇?”
我回头淡淡一笑:“我去宿舍收拾东西,中午璇璇来接我。”
小华说:“我帮你吧!”
我说:“不用,我东西不多。”
说完,我轻轻打开并带上了那扇我常来常往的门。
我的宿舍在东五楼。
宿舍里除了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具,没有大件东西。
我将属于我的物品放在两个盛过录相带的纸箱里,然后坐在光板的床边发愣。
结束了。当初带着一腔热血想干一番事业的理想破灭了。我面临的将是一个崭新的生活。
其实,这生活说不上崭新,它又回到了我学的专业,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名教师。不管怎样,能和璇璇在一起,每天成双成对地进进出出,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我现在有点后悔,因为我一直想问璇璇一个问题而没有来得及。我想问她如果我不去她的学校,她还让我在这个城市寻找另外一份工作吗?如果我不想做教师也不想在这个城市呆下去,我想回家,璇璇会做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会同意吗?她会跟我一起走吗?我想知道。
中午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听着外面糟乱的雨声,我的心也跟着乱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我听得出来,是璇璇。
璇璇通身湿淋淋的,脸上笑容灿烂。她环视了一眼屋内说:“都收拾好了吗?”
我用脚踢了踢纸箱:“有什么好收拾的,我就这点行头,一会儿咱俩一人一个。”
璇璇说:“我和校长谈过了,本来他说凭你的学历不考也没问题,可是这次应聘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后门关系,所以他让你一块参加专业测试。”
我问:“什么时候?”
璇璇说:“后天上午。”
我说:“这么急,我好长时间没有动过笔了。”
璇璇笑着说:“怕什么?今天晚上我再给你做回模特,让你熟悉熟悉。”
我坏笑着说:“今天晚上不行,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做,雷打不动。”
璇璇脸一红,嗔怪地说:“你有把握吗?这可是咱们最好的一次机会。”
我拍着胸脯说:“我这人天生就不会谦虚,你放心,今天晚上我有桃花运垫底,其他的运绝对一马平蹚。”
璇璇相信我的实力,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悄悄在她耳边说:“彻底完了吗?”
璇璇羞红着脸说:“我还没看呢!”
我着急地说:“看看。”
璇璇“扑”地一声笑着说:“在这儿,你让我在这儿,你疯了?”
“还不是心里没着没落的让它急的?它要再他妈没完没了的,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璇璇深情地望着我,笑得很开心。
我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说:“你还笑,我现在连搬箱子的劲儿都没了,整个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璇璇走过来亲了亲我的脸,在我耳边小声说:“亲爱的,刚才和你逗着玩呢,告诉你,已经没事了。”
“哈哈!”
我听了她的话,全身仿佛通过一阵电流一样酥麻痒胀,心脏狂跳,伸手把璇璇抄起来抱在怀里,近似疯狂地说:“我现在来劲了,浑身是劲,我抱着你,你抱着箱子,我们走!”
璇璇兴奋地悠着双腿说:“你抱得动我,我还抱不动两个箱子呢,快放我下来,咱们一人一个。”
《说好一言为定》107(2)
我说:“那不行,那样不足以表达我的激动心情,最起码我得一人抱两个箱子,然后你再抱着我。”
璇璇在我怀里费力地躬着身体吻了吻我的耳垂,幸福地说:“我的大疯子,别闹了,咱们赶紧走,不然雨就更大了。”
我扭头望着窗外白花花的雨帘,放下璇璇,弯腰把两只箱子摞到一块儿抱起来说:“好吧,回去咱们疯它个波澜壮阔。”
璇璇替我打开门,我抱着箱子想往外走,突然,我的双脚像钉在地板上一样,一动不动。
我的心里滚过一道睛天霹雳般的恐惧。我的脸惊慌得有些麻木,表情僵硬。我呆了。
《说好一言为定》108(1)
我看到一个人。一个全身黑衣黑裙的女人。她的笑容很亲切得体,但是,我却从她的瞳孔里望到了恐怖。我蒙了,不知道这位曾让我留宿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我的大脑穷凶极恶地转动着,想为自己找出一个理由,可是,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和潘志垒的关系。
想起潘志垒,我的心莫明其妙地稳定下来。那女人伸出手,推着我怀里的箱子把我也推到屋里,反手把门关上。璇璇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我不能不和她说话,不然会增加璇璇的怀疑。
“你怎么会来这儿?”我盯着她的眼睛。
“我怎么不能来,这儿又不是地狱。”
“我看你真的想往地狱里跳了!”我一语双关,语气里还夹杂着震摄与威胁。
“别这么凶巴巴的,我不是小孩子。”
“那当然,我猜你的青春至少也超过十来年了,别人到你这个年龄早到学校门口接孩子了。”
那女人不再意我的讥讽,把我抱在怀里的纸箱放到地上,淡淡地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至少也应该和我打声招呼,你拔腿一走,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让我怎么找你?”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我冷冷地说。
璇璇在旁边看着我俩一问一答,脸上疑惑重重。
“你们说的我怎么不懂,你们认识吗?”璇璇盯着我的眼睛问。
“不认识。”我说。
“西门,你不应该骗你女朋友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瞧她长得多漂亮,这对她不公平。”那女人故意装出一副宽容的样子。
“你他妈到底想干吗?痛快点说出来算了,别在这儿神神叨叨的。”我有点怒不可遏。
那女人看都不看我的脸色,对璇璇笑微微地说:“你叫璇璇吧?我听西门总叫你的名字,你长得真漂亮。”
我再也控制不住愤怒,大声骂道:“你少他妈胡说八道,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告诉你我女朋友的名字。”
那女人扭头看了看我,笑微微地说:“那天晚上你和我做爱的时候,不就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吗,你忘了还是故意装糊涂?”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了。我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出现,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故意在璇璇面前毁我。璇璇听了这样的话,根本不能承受。
她的眼睛惊恐地睁开,哆嗦着说:“西门,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你告诉我。”
我心里没鬼,更不愿欲盖弥彰。
我直接了当地说:“璇璇,你别误会,我根本不认识她,但是知道她是谁,她就是你爸在外面养的那个情妇。”
那女人“嘿嘿”笑了笑,指着我的鼻子说:“西门虹,你真会说话。不错,我是潘志垒的情妇,你呢,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不告诉她?”
我义正辞严地说:“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那女人一阵窃笑,轻佻地说:“你怎么不敢说实话呢?”
我对璇璇说:“璇璇,我和她真不认识,那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