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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地热炉“啪”地一声响,我坐直了身子,“流喧你是想……”
修长地手指拉开长长地奏折,上面有用朱砂写上地御批,我看过去,顿时一惊,“你要正式征讨南国?……不行,你这样理由不够充分,也太仓促。”
流喧笑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地感情,让我顿时觉得有些冷,“南国趁乱扰我国界,光凭这一个理由我就能……”
我扑过去捂住流喧的嘴,看着他。
流喧把我的手拉下来,“雅儿不相信我?放心,我是不会打败仗的。”细长的眼睛里闪动着睿智和气魄。
我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流喧在西丰国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拒绝了北国的联姻之后又马上准备调集军队攻打南国,不难想象那将是一个什么局面,可是在面对他这个决定的时候,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从最初的震惊到被他的气度所折服,朝堂之上最终把所有意见统一了起来。
聚合六年三月东临国与南国正式交战。东临国军队势如破竹,短短两个月时间已经攻下南国四座城池。四分之三,四分之三。马上就要统一全国了。
金一世,请乃多多努力。
阿米豆腐……
番外 十年(楚辞最后一篇)
由于战场上牵制了南国几乎全部的兵力,使我这边地压力大大减小,楚言也打探到了重要地消息,我合上手里地地图,咬一口干干的馒头,进入这片森林已经几天,包围圈渐渐缩小,小范围的战斗渐渐频繁,人员开始有伤亡,面对楚辞的时候终于到了。
如果你曾遇到过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他的身体上都是深刻的刀痕,有些甚至已经深入骨头,你把他救起来。无论是你在拼凑他的时候,还是你用白布塞入他地伤口,充填那里空缺的时候,他都是懒散而美丽地微笑,在那一瞬间,你是否会佩服那个人。
可是你不知道在这懒散的背后,他是一头野兽。
不管他以前如何,可是他现在在对你微笑,温柔而柔软,单纯地像是一个孩子,你一定不会相信他是一个魔鬼,他扬着手里地瓶子,“来要它的吗?跟我做一件事,我把它给你。”就这么简单。
番外十年
受了很重的内伤,就要用全部的精力一刻不松懈地运功对抗这个伤口,避免它恶化,至少在找到疗伤药之前是这样,这就代表日日夜夜不能睡觉。
楚辞笑了一声,这也没什么,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因为睡去的时候会觉得冷,周身没有一丝温度。
顶着和金宫相同脸的女人端着饭走进来,楚辞看着自己的杰作,慢慢地从开始的兴奋和好奇,变成了现在的反感。一个人就算把她全身都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她还是不能代替那个人。这就是最大地悲哀。
“你走吧,你只是我做出地替代品,以后我不愿意再看到你。”
女人地手在颤抖。身体在萎缩。楚辞“呸”了一声,真丑。
“我去找给你疗伤的药。我听说在……”
楚辞不想听,女人只能伤心地离开。
其实躲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躲起来等到流喧中毒而死,然后再站出来宣布自己地胜利,可是楚辞忽然之间感觉到累了。。他坐在地上摆弄手里的药瓶,胸口又浮起那股不舒服地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伴随他十年,十年里他做了许多对抗这种感觉的游戏,可是没想到这种痛感会越来越强烈,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江陵城的教育里没有这一项,其他人也不会真正地关切一下他的真正感受,不怕死地引导和解答,于是这成了一个迷。
女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之前她看见窗边的楚辞在微笑,看到这个笑容她无法呼吸,整个人像是被一条绳子勒住。胸口随着每一次心跳一牵一牵地痛,这个微笑让人看了以后就忘不掉。是那么地富有感情。不再可怕,不再阴暗。
老天。求求你,如果我不行,请你找另外一个人来救他,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让他在阳光下真正地微笑。他只是一个走不出黑暗屋子里的孩子,他的心在轻轻地呼唤,只不过他自己听不到。这世上,难道就没有特别的人了吗?特别到能拯救他的人,我好想知道那洗掉污垢的宝石会发出什么样的光亮。时光继续往前走,没有了奇迹,只会留下遗憾。这是属于楚辞地悲哀,同样是属于我的悲哀。
楚辞站在阳光下笑,手里举着药瓶,喏,我的鱼饵,我要掉一条大鱼,在这风和日丽地日子里。
躺在那个人的腿上,楚辞叹口气,仿佛是从内心的最深处慢慢地呼出,很享受,闭上眼睛,像孩子一样,“呵,好舒服。”
“还记得小时候你救我地那件事吗?”
金宫放下手里的剑,“记得。”
“还记得我身上有多少伤口吗?”
金宫微笑,“很多,数不清。有几个严重地我记得。”
楚辞粉红色地嘴角微翘,像得了糖果般孩子纯真地微笑,“在哪里?指给我看。”慢慢地翻了个身,楚辞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缓慢,一点一滴趋于平静。他信赖地把头腻在她怀里,好似把她当成了情人一样。
她地手指滑上来,“肩膀,后背,”弯弯的腰身,手臂,还有腿,每摸到一处伤疤,她的手都会轻轻地下按。
楚辞的手臂缠上她的腰,“我恨你。恨死你。”她的手恰好也放在他的腰上,哪里有一处软穴,是人体脆弱地穴道之一。他的身体动了动,她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企图,把手挪走。
他却浮起一丝满足的微笑,“别动,就这样,别动。”她重新把手放下去。
楚辞闭着眼睛,很舒服,一种浑身痒痒地感觉,幸福地快要把整个人融化了。居然这么简单就让身体沉沦下去,十年,十年,居然只是在追求这么简单的事。然而身体在沉沦的同时,各部分也在衰竭,楚辞感觉到了,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去管。已经太累,太辛苦。长期生长在黑暗中的人,他在寻找光源,当他终于找到那束光的时候,不管那光带他去哪里,他都会去。
“我很困,很累想要睡觉。”声音轻得象耳语,恍惚得象梦呓。以前躺在温暖或者冰冷地地方都睡不着,后来因为身上的伤而不能睡觉,现在躺在她的怀里,让她环着自己的腰,就这样简单的,仿佛忘却了所有痛苦,听着自己的心跳缓慢,舒服地睡着了。
这一次不会再感觉到冷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楚辞在睡觉,一开始会发出像孩子一样满足地叹息声,一瞬间让人想把这轻轻地叹息声挽留。后来他开始变得无声无息,可是嘴角还在上扬着。金宫不确定地动了动,她的手从他腰间拿起来,然后放在他的鼻子下,颈上,胸口。不敢相信,这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他的手里还攥着那瓶药,瓶子旁边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拿走吧,别客气。那语调和他上扬的嘴角达成一致,仿佛就是一个大孩子,蹲在哪里微笑:“要这个吗?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金宫愣了,她抱着楚辞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日落,等待黑夜过去,让他的头躺在自己肩膀上,并肩坐了一夜,没有言语,默默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她根本什么都没有想。
等到太阳在升起,远处跑回来一个长相和金宫一模一样的女人。金宫抬起头对她说:“他睡着了。”那女人想伸手摸他地脸,却又怕他厌恶,把手反复地在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再伸出手去,她还是迟疑了,只是跪下来告诉他,“我找到药了。”浮起一抹微笑,对金宫说:“你喂他吃好么?你喂他,他会吃的。”
金宫拿起药丸,女人殷切地看着她,让她无法拒绝,可是当药丸碰上楚辞地嘴唇,金宫看着楚辞那抹微笑,忽然不想就这样把它破坏,药丸在手里融化。女人开始哭,她说:“我知道,他太累了。你看他笑的多好看。”
女人又坐了一会儿,然后问金宫,“我是不是杀不了你?我杀不了你,只能求你,我求你把我和他葬在一起。”扬起手里的匕首,戳进自己胸口。鲜血从刀口和嘴角涌出来,“你有没有好好看过他,也许一个人生下来所有地一切,都只是想让那个人好好地看看他。”
金宫想起楚辞临死前问她,“还记得我身上有多少伤口吗?”其实像是在说:“你还想看吗?”
洗干净手绢,把楚辞的脸擦了一遍,他本来已经僵硬的身体,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无声地孩子般地笑,“呜,真舒服。”
手绢掉落在地上,风吹过,飘到远远的天空。
其实众亲没有发现,把番外看一下,就是楚辞的小故事么……
嘎,其实我还是格外偏疼楚辞地,在我心里楚辞其实应该是小二而不是小三……
抱头……
第二卷 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局
回来以后,有好几天我是沉默的。我从马上下来,走进军帐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脚下一趔趄,感觉到天旋地转。白砚几步跨过来,把我抱住。这次去找楚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忽然消失让他们慌乱,回来的也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衣衫凌乱,十指破损,指甲里都是泥土,双眼无神,白砚顿时像被什么重重地打击了,英俊地脸顿时变得刷白。他抱着我地手,帮我清理手指,我的手握住他的手,我说:“白砚,我没事,什么也没发生。楚辞死了,我把他埋了。只是这样。”看着白砚皱着地眉头舒展开来,布满血丝地眼睛露出欣喜的光芒,我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我找回了那晚的记忆,黑暗的天空仿佛染了鲜血,悲伤痛苦的情绪就像泥潭一样把整个人拖下去,再难解脱。
我已经不想把所有的经过从头到尾再想一遍,我没有这个勇气。披上绣着凤凰图案的红色大氅,单枪匹马直奔都城,路上休息,换马,我始终一言不发。
手握信牌冲进皇宫,推开勤政殿大门,注视着那个坐在御座上的人。
殿里的人们开始往外退,最后一个走出去,我转身关上沉重的殿门,抽出自己身侧的长剑,一步步走进他。
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没有一丝惊慌,两个人都沉默着,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剑锋架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一逼,肌肤破损,流出鲜血。
我哑声说:“疼不疼?可比我心疼?”
窗外风声一阵。忽然之间下起了大雨。他地眼睛里是澄净而深远的目光。
我说:“我来问你一个问题,”看着他,“我的姐姐。族人是不是你杀地?”
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双手轻轻地交。“你都知道了?”用我觉得无比悦耳动听地声音。
我惨笑,“你以为骗我一辈子就行了吗?让我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即便你是我爱地人,我也不会原谅你。”所以你会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能离开我。”我顿了顿,“现在我问你,你这句话,还做不做准。”
看着他勾起嘴角微笑,点头。我手里的剑哆嗦着向前,剑锋偏离手一松,剑落在地上,我已经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