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夜,他没有再进卧室。
那一夜,她睁着眼看窗外天边渐白。
那夜以后,两人谁也没再提那些事,关系似乎跟往日也无二样。只是,雷涛戒了几月的烟重又抽上了,而且比往日更甚。被范文铎寄予厚望的稿子最终也就是个“一般生活纪实”,虽无爆炸性新闻,却也让仰望雷涛的众人兴奋追捧不已,那期杂志销量仍一路上涨。因而,虽未达到最初的目的,范文铎仍然高度肯定了汪紫衣的工作。所有人都得偿所愿,除了汪紫衣。
这夜,捧了一杯水,她靠在自己的露台上,有些魂不守舍。6月底的天已有些热,不甚凉爽的夜风拂过□的皮肤,更添上几份烦闷。树影婆娑中,蝉虫还在不知疲倦地呱躁。喝了一口杯中的水,汪紫衣的目光渐而迷离。
这几天,她借口范文铎那边有事,刻意没有回雷涛那边,也没给他打电话。潜意识中,她想让彼此冷静下。从跟他确定关系的那一天起,她就想过他们的未来。那当是彼此携手一生的未来。这大半年来的交往让她一度以为,这样的未来离她和他已经很近。可是,一个刻意对她回避过去的人,真的能与她携手一生么?这一刻,汪紫衣发现自己真的犹豫了。
她自认为,自己也算得上一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对别人不愿提及的事也不会深究。可是,这一次毕竟不同以往,那个男人是自方逸尘之外,此生唯一能让她真正动心的人。她发现,自己其实也小气了一把,自己竟是那么介意他的过去,介意他的刻意回避,介意那些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不是没想过,由着自己的性子,再直面询问他。想着哪怕得不到实质的内容,便是能看到他坦然以对的态度,自己恐怕也就从此化了心中这根刺,安下心来与他牵了手一起慢慢变老。不过,每每话到嘴边,却又害怕他表面深沉如水实则痛楚万分的纠结。试了几次,终究作罢。只是,这般隐忍求全实在不是她汪紫衣所擅长的,所以索性避了开去,让彼此分开一段,也许对大家更好吧。
喝干杯中水的时候,瞄见摇曳树影中隐隐有灯光闪烁。只是一恍神的功夫,一辆黑色的“宾利”已由远及近。
车稳稳地停在她的楼门前。司机迅速下车打开后车门,伸出手去,似是要扶车内的人。不过,那人显然拒绝了他的扶持,而是自己慢慢扶着车门跨出车来。
汪紫衣怔怔地看着那个人。下了车他并没有急着往她的楼里走,而是扶着车门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他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上。青烟袅袅间,他的脸若隐若现,苍白如斯。
那支烟到头的时候,他侧头低咳了两声,灭了烟,拿过身侧的手杖,慢慢向着她的楼走进来。
莫来由地,汪紫衣一阵心慌,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心竟跳得出奇的快。
他上来了!是来告诉自己那些过往的么?
119、过往(1) 。。。
门铃响起的时候,汪紫衣已经一手的汗。狠狠地在自己的裙摆上擦了擦手,才扶上了门把手。虽然明知道外面是谁,她还是听见自己不甚平静地问了声:“谁?”
“是我,紫衣。”门外的声音有些低哑。
“进来吧!”拉开门,汪紫衣侧身站到一边,声音已恢复了平静。
他微一楞神,向汪紫衣的方向“望”了一眼,手杖点了点地,掠过汪紫衣身侧,慢慢地向室内走去。他走得很慢,不时用手杖轻点着地面,如同所有盲人在陌生的环境中的那般小心翼翼。汪紫衣就这样站在门前看着,心中酸涩无边,却始终没有上前扶住他的手。
很多的事,必须得靠他自己去面对。不管,有多难!
看着他终于在沙发中坐下,汪紫衣才关了门,到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水,慢慢地向他走去。
“喝点吧。”递到他手上去的时候,她顺势坐在了他对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衣的缘故,他看上去比前几日似是又清减了不少。微微敞开的领口,突出的锁骨清晰可见。他没有戴眼镜,眼底浓重的青灰更衬得他苍白的脸越发憔悴。
“能帮我倒杯咖啡么?”喝了一口手中的水,男人问,声音依旧低哑。
“不能!”汪紫衣狠狠地看着他,有些咬牙切齿。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居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想存心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还是故意说了这样的话戳她的心窝子?不论是哪一样,都让人义愤填膺!
“这几天很忙么?”恍神间,那人似是叹了口气,也不再说换咖啡的事,只是抬了头,很努力地朝她这边“看”过来。不过,光影之下,他的视点,终究还是偏了。
“唔……有一点。”汪紫衣望着那双眼睛。尽管她曾无数次与他“对视”,可似乎到今晚她才发现,原来,一个盲人,是没办法和一个正常的人“对视”的。无论他的感觉有多么敏锐,他的努力有多么明显,可是,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始终无法和常人的,落在一个点上。许是因此,心便也无法,落在一个点上了吧?
“范文铎为难你?”他摸索着掏出一支烟。
“也没有。只是手上有些很急的稿子。”汪紫衣低了头,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不敢再与他“对视”。她的心忽然酸得厉害。
“紫衣……”男人略显疲态的声音还是让她抬了头:“可以吗?”他扬扬手中的烟。
“你……随便。”
话音刚落,那人已撑着沙发扶手起了身,没有用盲杖,只是小心地用脚步丈量着脚下的路。
“你干嘛?”
“我……想到窗户那边去抽。”
“坐下吧,我没事。”这些天所有的愤懑不甘似乎皆因男人的这句话平息下来,内心深处那个强制硬起来的地方似乎也因此而慢慢软了下去:“这间房东西多,你就坐那儿抽吧。”
这套房子原是柳晓锋买下的,但他一直没住。这次汪紫衣回了A城,本是托他帮租个房子,结果他就把这边的钥匙给了汪紫衣。说是让她想住就住,租金免谈。汪紫衣原本也没打算单独住,只是想着怕万一有啥事给自己留个单独的空间。所以钥匙到手后,也基本没来住过。算一算,这一次竟是住在这里最长的一次。而雷涛,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这几天,你的工作也很忙吗?”看到男人慢慢地重新坐在沙发上,汪紫衣的语调比起刚才又柔软了不少。
“不算……吧。”男人点起烟,深深地吸了两口,惨白无光的脸上寂寥之色渐浓。
“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心里有数。万事也不要太操劳了。”千篇一律得汪紫衣自己都咋舌。是真的想提醒他,还是暗示他自己短时间内都不会回到他那儿去?
那边果然沉默了很久,直到手上的烟抽完。
“你的正前方有烟灰缸。”汪紫衣实在不忍心看他捏个烟头满脸无助。
缓缓摸到那个烟灰缸,慢慢在其中摁灭了烟,他的声音才幽幽地响起:“紫衣,你的工作还要忙多久呢?”
“我……”想说“不知道”的。可是,那三个字仿佛就哽在了喉头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紫衣……”他闭上眼睛,把身体往后靠了靠,眉宇间愈发苍白无力:“不要和我赌气了。我……再也……赌不起!”
明明已经察觉到他的不对,也在第一时间站起来了,可是,汪紫衣还是没来得及走到他面前,他的身体便已瘫软在沙发上。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前胸的衣服,粗重的喘息声顺着青紫的唇奔涌出来。
“涛……”尽管这大半年来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病,但这次的突然和严重还是让汪紫衣刹时就乱了手脚。好不容易翻出他常用的药,抖了手挤出两粒,送到他嘴边,却听得那个喘息的声音微弱地说了声:“再……加……1……粒……”
顾不得多想,再按下1粒,合着刚刚的两粒一起塞进他的嘴里,便忙不迭地在他的胸前按摩起来。
约莫有大半个小时那么久,他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下来,嘴唇上的紫气也渐渐散去。
汪紫衣松了口气,刚从他胸前拿开手,准备去给他再倒杯热水,手便被那只冰凉的手攥住。
“不要……走!”
“我不走,我只是想去给你倒杯热水来。”
“不要!”他手上的那条疤生生地硌着她的手背。她几乎能感到那只手的颤抖。她知道他想用劲抓住她的,只是,用的劲反而加重了它的颤抖。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不要用劲了,也不要激动。好好休息下。”汪紫衣微低了头,小心地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紫衣,扶我……起来。”他依然没有放手。有的时候,他实在执拗得像个孩子。
“再躺下吧,你才刚刚……”
“扶我……起来……”呼吸又开始粗重。
汪紫衣摇摇头,只得一手伸到他的腋下,一手扶了他的背,慢慢地让他坐起来。
靠了沙发背,他依然有些喘。紧拉着汪紫衣的手,他尽量平息了下自己的呼吸。
“紫衣……我知道……你一直想……了解……我的过往,我没有……坦然……以对……是我……不对。我……”
“不要说了,涛!”汪紫衣猛地打断他。
那些过往毕竟都是过往了,和自己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因为这个,让他反反复复受这样的煎熬,她情愿什么也不知道。
“不,你……有权……知道。今晚,我……过来,也就是……要……给你一个……说法。”雷涛努力地深吸着气,让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稳了些,让自己的嘴角努力地向上翘了翘。
“我的过去……跟……两个……女人……有关。”
120、过往(2) 。。。
“第一个女人……叫楚云桐……”虽然用了三粒药,胸口那里的憋闷却并没有如往日那般渐渐消散了去,胸口就像压着块巨石,尽管拼命喘着气,却依旧呼吸困难着。
“涛,以后再说吧。”汪紫衣看着那张脸由白渐而再度变紫,抓了那人的手,心痛地说。
“不,你……让我……说完。”雷涛握了握那只小手,把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她是……我大学的……同学……我们……是在……学校的……一场比赛中……认识的。”
他故意忽略了那张手帕,楚云桐用来为他擦汗的手帕。因为紧张,因为刻意的隐瞒,这段话,尽管他在过去的几天中想了好久,事到临头说出口的时候,竟还是有些颤抖。好在刚刚发了病,这些全当是病后虚弱,想来也不会引起汪紫衣的太过注意。
不是没想过要把全部的真相告诉她。包括自己叫方逸尘,包括当年说那句话的背景,包括自己现在对她的依恋。可是,把那些过往联系起来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失了那份勇气,直面真相的勇气!
当年离开楚云桐的时候,他对自己说,不过是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即便有过真爱,也幻灭在现实的权利与金钱中。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他的执拗加上她的隐忍,生生地让他错过了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当他再遇曲娟娟的时候,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感动加留念。感动于她的执着与真诚,留念她带给自己的温情与真心,以前的那些,不论是爱情还是伤害,似乎都融化在那片温情与真心中,让他可以安宁地生活。不过,就连这份安宁享受的时间也太过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