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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紫衣小心地把书放在茶几上,然后再拿起另外一本,依然是盲文书。她快速地扫了一圈剩下的书和报纸,竟然,全是盲文的!
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茶几上,汪紫衣几乎是跌坐到沙发上。她捂着自己的前胸,那里酸涨得让人难受。
猛地,她翻开最上面的一张报纸,伸出有些颤抖的手,闭了眼,摩梭着上面那些在她看来毫无规律的圆点,心中的痛如洪水一般漫延开来。
每一天,他就是这样过的吧。点着烟,坐在这个破旧不堪的沙发上,摸着这些几乎感觉不到的凸起圆点,强制着关闭了自己的心,任那些曾经流光溢彩的生活化作窗边的如血残阳,渐渐失了光彩。
该是怎样的境遇,才让一个人颓废绝望如斯?
85、生病(2) 。。。
门“嘎吱”一声,从外面开了。陈姐拎着一小包菜走了进来。
“雷先生怎么样?”
“还烧着。我一会给他冰敷下。”汪紫衣从沙发上站起来:“陈姐,你们这儿还有房子出租吗?”
“有啊。”陈姐两眼一下子放出光来:“你想租?”
“是。我喜欢你们这儿的风景,想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不过,我就想要这附近的房子,离那个桥近点。”
“哎呀,你可算找对人了。就这对门都还有一间,是我那口子姐姐的房子,和这间结构差不多。不过他们搬走后一直没住人,不知道你……”
“我先看看吧。”
陈姐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汪紫衣出门左拐了下,就到了。
打开门,一股夹杂腐朽破败的灰尘味直冲鼻腔,汪紫衣微蹙了眉,用手轻挥了下。
“因为很久没住人,灰肯定大点。不过,这房子向阳,通风,冬暖夏凉。要是你准备租,看你是雷先生朋友的份上,我也不多收,400块一个月,先交半年,再收200的水电押金就成。”
陈姐心里暗乐着。这些因为喜欢风景租房子的人多半都是些有钱有闲的主,自己大姑子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替自己找点钱也不错。
“行。那麻烦你一会帮我收拾下,我明天搬过来。”
“那好那好,我马上就收拾。那雷先生……”
“我去给他做饭。”
进了门,先打开冰箱,看着那冰也差不多了,拿出来,小心地包在毛巾里,走进卧室。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的作用,现在的雷涛比起早上要睡得安稳许多。只是眉依然紧紧地蹙着,显得脸部的线条异常僵硬。
汪紫衣轻轻地把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因为冷的刺激,床上的人脸轻轻抽搐了下,不过立刻面部就放松下来。汪紫衣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张帕子,小心地为他拭去毛巾上滴下的水。
等到毛巾渐渐变热,不再有水滴下的时候,汪紫衣才惊觉,自己这样坐在他的床头竟然有一小时多了。抬腕看看表,她迅速起身,到厨房打了点米,开始熬粥。
看看陈姐买的菜,基本上都是不太易于消化的,想一想,还是就给他做点白粥好了,反正发烧的人也不会有太多的胃口。
粥开了两遍,调小了火,汪紫衣又回到卧室。刚坐下,床上的人竟然就开了腔。
“几点了?”
汪紫衣一惊,看着那个还闭着眼的人,一时竟没答话。
“陈姐……咳咳……几点了?”
“我不是陈姐。马上12点了。”汪紫衣突然怜悯起眼前的男人来。就在刚才,就在她听到男人嘶哑的声音的那一刻,她的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可笑的念头。如果自己是个杀手,现在把他杀了,他连凶手是谁都看不见。
男人“刷”地睁开了眼。汪紫衣望着他,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心忽地揪起来。
这还是汪紫衣第一次细细地近距离地打量那双没有遮盖在镜片下面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细细的长长的,有浓密的睫毛,有很黑很大的眸子,只是可惜,现在的它们不再发光,发那种深邃的,能看到人内心里面去的光。
如果他没有瞎,如果他还能看到……
“你……是谁?”男人的脸上再度出现头晚上的那种焦燥和急切,他努力地看向汪紫衣的方向,那双好看的细长的眼睛狠狠地眯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动作无非是徒劳,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挫败,声音异常低沉下去:“请告诉我,你是……谁?”
“我……就是昨晚碰到你的那个路人。我姓汪。”不知是那人脸上的挫败让汪紫衣失去了说实话的勇气,还是她心里昨夜那个“善解人意”的想法作祟,她刻意没有告诉他她的姓名。
而男人也没有再多问。事实上,因为醒过来床边坐的不是他熟悉的陈姐,略微有那么一点慌乱外,她到底是谁,干什么的,雷涛其实一点也不关心。
这个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再值得他关心的了。
“我去看看你的……粥好了没有。”男人脸上转瞬而现的漠然让汪紫衣有些抓狂。她是热情的人,她受不了这个。
端着粥再进卧室的时候,男人已经坐起来靠在了床头。
“喝粥吧。”汪紫衣坐在他的床头,舀起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我自己来。”男人的声音仍旧嘶哑,却透着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力量。
汪紫衣也没有多说,小心地拿过一张毛巾包着碗底,连同那个勺递了过去。
“你的手……”递了碗,她才想起那杯水。
“不碍。勺还拿得住。”男人一脸的淡然。
“陈姐呢?”
“哦,她替我收拾屋子去了。我很快就成为你的邻居了。”
“邻居?!”
“对。我是来这镇上看风景的。一直想找房子租住几个月。今天早上跟陈姐说起,她刚好有房要租,我就租下了,就在你斜对门。”
男人的表情微变化了下:“那么……这粥……”
“我熬的。陈姐帮我收拾屋子去了,我当然得帮她做她的事。”汪紫衣想说“照顾”的,话到嘴边,却顺利地改了个说法。
男人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吃了小半碗粥。
“你就吃这么点啊?”坐了半天,看着男人不再动的勺子,汪紫衣有些懊恼:“是不是我熬得不好?”
“不是,挺好的。”男人的表情平淡如水:“是我自己没什么胃口。”
汪紫衣拿过他手上的碗,放在一边,又摁下四粒药,递到他手上。
“有了粥垫底,才好吃药,不然烧得胃难受。”
雷涛接过药和水,静静地咽下,还是没有说话。
再坐了片刻,连汪紫衣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趣了。她冲那个坐在床上如雕塑一般的男人说了声:“你还烧着呢,没什么事就睡下去吧。一会儿到吃药的时间我再叫你。”说着,便站起身,收拾了床头柜上的碗,准备出去。
“谢谢你。”男人望着她的方向突然说,然后便摸索着取下披着的外套,慢慢地撑着床沿睡了下去。
汪紫衣拿着那大半碗粥就这样楞楞地站在他的床前,眼中莫来由地涌起一股热浪。
86、生病(3) 。。。
下午的时候,雷涛的烧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起来。撑着床沿坐起来的时候,他的手触到了一只光滑柔软的小手。
“汪……小姐?”他有些不确定。但那只手那样软那样滑,一定不属于陈姐。
“是我,雷先生。”汪紫衣放下自己的笔记本,“你的烧差不多退了。”
中午那会,再回到卧室的时候,那人已沉沉地睡去。趁着他熟睡的空当,她出去买了些东西,又回宾馆拿了自己的笔记本才过来。在这个连一张写有正常文字的纸都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把笔记本拿过来,她真不知道自己的时间怎么打发掉。
“要不要吃个苹果,我刚买的,挺新鲜。”看着那个男人摸索着把自己在床头靠好,她没有动手去帮。不是不想帮他,而是知道那样做他会很难堪。
虽然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已经清楚地了解了他骨子里的那种执拗和骄傲。即便他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也不能接受别人哪怕一点点的帮助。
“谢谢,不用。”不出所料,那个靠在床头的人淡淡地摇了摇头。
“那我自己吃了。”汪紫衣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拿起一个硕大的红苹果,麻利地削起来。
房间很安静,只有刀锋落在果皮上的“咝咝”声。这种安静让雷涛莫来由地有些心慌。
“陈姐……今天不过来了么?”忍不住,他转向汪紫衣的方向。
“嗯,不过来了。我给了她点钱,让她帮我给我那间屋添点东西。”拿起削好的苹果,汪紫衣狠狠地咬了一口,有些开心地看着那个脸色明显暗了一暗的男人,“真的很好吃,又香又甜,你确定不来一个?”
雷涛有些哭笑不得,他的眉头蹙了蹙,声音有些沉:“汪小姐,陈姐是我请来帮我做一些家务事的……咳咳……”他捂了嘴,来不及说完后面的话。
“那么,今天我就替她一天,还不用你出工钱。”看着男人蹙起来的眉头,汪紫衣调皮的劲上来了。
捉弄下他也蛮不错的,至少可以调动调动他的情绪,不用看他像条死鱼一般。
“可是,我们并不熟。算上今天,我们充其量见过两次面。”雷涛的眉皱得更紧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自己发个烧,身边就突然多了个“从天而降”的汪小姐。
你这个感觉迟钝的大傻瓜,明明是三次!
汪紫衣一边腹诽着,一边狠狠地再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还有意嚼得“吧嗒”响:“我们现在不是就熟起来了吗?你看,你知道我姓汪,是专门为看这小镇美丽的风景来的;我也知道你姓雷……”话到这儿戛然而止,这后半截就是凭汪紫衣的智商也无论如何接不下去了。
现在,自己也只能装作只知道他姓雷,别的,可啥也不敢说啊!
“你还知道,这个姓雷的,是个啥也看不到的瞎子,是一辆自行车也能把他难得走不了路的瞎子!”在汪紫衣楞神的当儿,雷涛已经迅速地把话接过去了,接得汪紫衣更加目瞪口呆。
“我在想,我们今天还能碰上这第二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雷涛微垂了头,声音是平静无波的:“一个专程过来看风景的年轻姑娘,偶然在这镇上发现一个深夜不归的瞎子。一时好奇心大起,感觉这个瞎子比风景更加好看,于是一路寻着,终于能够再次观赏。”
室内陡然安静了片刻,然后,两声清脆的掌声“啪啪”地响起。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汪紫衣放下手中的苹果,狠狠地鼓起了掌,鼓得手心立刻红了起来。
“想不到雷先生还是一个作家。这么精彩的情节整理整理,足够再写一部《蝴蝶梦》或是《简爱》了。只是,可惜啊,里面还有几个小小的瑕疵。”她顿了一顿,留神看去,那人脸上竟有着说不出的萧瑟。
“第一,汪小姐早已不是年轻姑娘了。就在昨天,她刚刚过了她35岁的生日。”
男人的神情突然一滞,不过,汪紫衣并未在意,她自顾自地说下去:“第二,汪小姐也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这第三嘛……”
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上狠狠地翘了翘,“雷先生显然高估了自己。因为,比起风景来,你实在不值一提。我观赏花、我观赏树、我观赏桥、我观赏路;我观赏青石小巷,我观赏夜间酒吧,我甚至观赏那个造型别致的垃圾桶,也比你雷先生,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