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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四十的迪丽拜尔,忽觉春风拂面,千花竞放,心下悠悠一荡,嘴里本来流利已极的话语,顿时磕绊了起来,“好,好的!宫里刚好儿有大食国使者贡来的玫瑰水,将玫瑰水放入香薰炉中,以火焚燃,气味更加芬芳,比直接熏香更见效用!”
陆吟又是羞涩一笑,“那,就有劳大阿姆了……”→文¤人··书·¤·屋←
长长的羽睫柔柔盖住面颊上羞涩的红,像一朵不胜娇羞的莲,半是浓妆半艳妆。迪丽拜尔心跳得好像小鹿,又一想到可汗对待艾山时的凶狂,心下不由得心疼起眼前这位清雅的莲郎,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郎君……待会儿,你一定要顺着可汗啊,无论他怎么对着你,你都不要反抗啊……”
陆吟面上又是一红,“大阿姆……谢谢你。可是,我心里真的很担心,不知道今夜究竟会如何……大阿姆,请帮我保留一点薄面,除非可汗亲自召唤,否则请不要遣人过来,否则被他们听到了……我,我……还有何颜面……”说着双眸中似有潋滟闪过,勾惹起迪丽拜尔心中更深的怜惜。
迪丽拜尔望了望陆吟,“好的……别的忙,老奴可能帮不上;但是在这后宫的一亩三分地里,这个小忙,老奴倒还做得了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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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暗香浮动。
却奇异地宁静。无论是当值的宫奴,还是已经躺下休息了的宫奴,都不自觉竖起耳朵,向外侧耳倾听。
却——真的没有听见任何激烈的声响,全然不似莫伦思对待艾山的模样。没有懊恼的呼喝,没有低沉的诅咒,没有鞭子策入肌肤的凛冽,甚至都没有浓重的喘息,与压抑的轻哼……
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过,唯一可以让大家放下心来的是,陆吟没有重蹈艾山的覆辙,没有遭受到艾山所遭遇的命运,一切风平浪静,一切日暖风和……或许,真的是两情相悦,早入佳境了吧。
或许可汗对待艾山那样宛如幽深黑夜的男孩,便会不自觉勾惹出他灵魂深处的狂暴;而面对这样一位清雅若莲的男子,心性便也自然随之平和下来,温柔以待,两情缱绻了吧……
人们多多少少会有丝丝隐隐的遗憾,毕竟耳朵是他们唯一用以窥探到可汗与莲郎之间情事的管道,可是如今这管道却完全失灵,一星半点的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只能让自己的想象力在无穷巨大的世界里,空空荡荡地自行膨胀。
这一夜,大家都在忙着,忙着尽力去倾听外面传来的声音,忙着想象,忙着遗憾和沮丧。所以,没有人留意到秘色去了哪里。她本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微末宫奴,再说她又很可能临时被迪丽拜尔派去什么差事,所以她不在,本身或许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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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的脚步,盘桓在“清莲居”之外,良久。
最终,重重地甩了下头,抛开鼻息间飘满的暗香,抛开心底里宛如撕裂一般的疼痛,抛开——想要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摇醒陆吟的冲动——转身,向上,脚步轻轻踏上木梯,走上后宫的最高层……
眼前,玄纱漫卷,珠明幽幽,当那极致的黑与白,相携着冲撞入秘色的眼帘,一股深沉而巨大的疼痛,便紧紧攫住秘色的心魂,再无放松。
秘色不禁轻下脚步,缓缓、缓缓走向那玄黑鲛绡纱帐轻掩的羊脂白玉床。心疼,百转千回。隐隐望着那纱帘之内熟睡着的人,秘色不舍扰醒他的美梦。
艾山……在黠戛斯的每个夜晚,你都是带着绝望与恐惧的吧?是不是,即便只是这样一个熟睡的夜晚,对你而言,都已经是一种奢侈的愿望?
黑色的鲛绡虽然珍贵,但是它却将无边无际的黑,染入了你的夜吧。面对着那邪佞的可汗,面对着那残暴的皮鞭,没有人曾经帮你,没有人能来救你,只有你自己,孤独地沉沦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双眼点入墨色,心魂印满恐惧吧……
秘色的指腹忍不住贴着那微凉的鲛绡,缓缓滑动,意念中仿佛在描摹着艾山的眉眼、艾山高挺的鼻梁、艾山柔润的唇……无尽无尽的怜爱,无尽无尽的感伤,她多想,多想自己是三头六臂的神人,能够立时将艾山带走,逃离这人间的地狱,还给他一片光明的人生!
他不该是黑色的孩子啊,他不该背负着黑色的绝望。
这般的绝世俊美,合该潋滟在阳光碧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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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这般趁着夜色,趁着莫伦思留宿在陆吟那里,才有机会偷偷地前来,望一眼艾山啊……
他长大了……三年多的时光,已经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雕刻成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绝世风华更加耀眼,英挺的身姿更为挺拔!
那一天,当自己被艾山横抱起的刹那,她痴痴地听着艾山胸膛中那颗心激越的跳动,那般强劲,那般有力!真的——长大了啊,真的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了啊!
秘色多想叫醒艾山,好好地看看他,好好地补回这三年的时光,好好地听他对自己温柔地说话,好好地——确认他还爱着她,他也如她一般深深地思念着她……
可是,秘色却不舍扰醒艾山的梦。
拼却自己心伤,也要让他一夜好眠吧……
他背负了太多的苦难,遭受了太多的耻辱,如果能换来他一夜好眠,自己这一点点压抑的遗憾,又算得了什么呢?
即便是这般不堪的境地,即便是这般无法靠近的重逢,不过自己也该感谢上苍,也该学着高兴了吧?毕竟可以亲眼见着他,不是在梦里,不是脑海中疯狂的想象;毕竟可以守着他,伺候他的饮食,照料他的身子,然后保有一个带着他离开的梦想……
这一切,已经是朝向光明的开始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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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飒飒,秘色眼见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泻,心下虽然万般不舍,却依然不得不转身,准备离去。
指尖一点点从鲛绡帐上抽离,仿佛心在一丝丝死去。
“秘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艾山突地扬声,一举拦住了秘色的脚步!
秘色惊讶回望,才发现,这不过是艾山的一句梦呓……
秘色心下酸涩地微凉,“你就连梦中都会这般……难道,当年真的是我错了?真的是,我不该离开回鹘,不该离开你的身边?我只以为那是对你好,那是要让你幸福,却到头来一切都成空,反倒在你心底烙下这般的伤痛?……”
秘色拼命忍住泪,再也舍不得迈动脚步,她的面颊隔着玄黑的鲛绡纱帘,细细地、细细地望着那几番番在梦魂中萦绕的眉眼……
终于,忍不住,轻轻、轻轻应和着艾山的梦呓,柔柔地说,“我不走,艾山,这一次,再也不会走了……除非,除非有一天,是你再也不需要我,否则,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一直……”
泪,随着话语扑簌而落。
原来,心里一直是这般想的啊;原来,一直想要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离开耶律亿,所以走出陆吟的情,都只为这一刻,都只为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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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沉沉,暗香浮动,艾山奇妙地沉醉与梦中,不舍醒来。
仿佛,又是回鹘的草原,夏日的阳光在嫩绿的草尖跳跃,笼起嫩黄闪耀的光雾。
雪獒阿萨兰,跳着肥大的身子,追逐着小小的雏鸟。
一个翠色的身影,跃动在光雾草色之间,裙袂飘逸,发辫飞扬。一展颜便是最娇艳的花朵,一回眸已是最深醉的依恋……
艾山多想追上那翠色的身影,多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将自己的心全然地捧给她,将自己心底涌动的情感全部地说给她听!
好香啊……是草原上的花儿都开了吧,是秘色闪如丝缎的发吧,是自己心底终于盛放了的感情吧,是——这段因为有她而变得完美无缺的人生吧……
多美……
真好……
暗香一梦,但愿千年。再不醒来,永生沉溺。
因为有她……只要有她……
她便是梦,梦皆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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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最后,我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了……没想到,这个文已经完全脱离了我自己的掌控,它把我的心也纠结得不成了个样子……
另,我有个作者姐妹,也是我最忠实的读者,告诉我说已经将前面公众的部分,看了不下15遍……说越来越喜欢乌介,越来越看到他的情是藏在骨子里的……是啊,乌介,其实是我非常着力去写的一个人,他的深情藏在表象之下,只有深沉地爱过,才能去细细品读他的心……
六 黠戛斯 14、男妃宫斗【求花】
隔日,莫伦思方下早朝,便赶着来到“清莲居”。这是自从艾山被再次掳回黠戛斯之后的头一次,可汗莫伦思没有赶到他的洞室,而是换到了另外的男妃的住所。
所有的宫奴,心下都不约而同达成了这样的一个共识:宫廷中,新人换旧人之事,终于降临到了艾山郎君的头上……曾以为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汗莫伦思对艾山的宠爱几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纵然是大唐的玄宗宠爱那艳名播满天下的贵妃,能够做到的程度,不过也就是如此吧……
而艾山郎君的失宠,便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这位新来的莲郎的得宠!是啊,如果这个世间,还有人能够与艾山郎君相媲美的话,那么这个人便是莲郎,而且——只有莲郎……
女人充斥的后宫里,为了争夺皇帝的爱,女人们彼此之间进行着勾心斗角的暗战,面上彼此姐姐妹妹一团和气,案下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那么,男人的后宫呢?男人们会对女人们的小伎俩不屑一顾,还是——男人们的斗争更加残酷,对于权力的争夺更为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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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莫伦思便命令迪丽拜尔带领着全部的宫奴集合在了“清莲居“,要让陆吟钦点一个随身的宫奴,以便更好地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黠戛斯的后宫,所有的男妃,从来没有过这个先例。服侍男妃的宫奴们,从来都是统一作息,遵照着大阿姆迪丽拜尔的指派去做自己的差事。
陆吟,刚刚到达后宫不过一个昼夜,便已经开启了这么多的第一次……看来,可汗莫伦思真的对这位莲郎,情有独钟。
秘色也站在一干宫奴的队列当中,深深低着头,不愿望向此时的陆吟。
陆吟……他已经不是那个藏在自己心底十几年的男子;如今他是黠戛斯后宫的男妃,是正得宠的男妃!
没有一丝反抗,甚至是欣欣然地接受这样的命运……秘色不由得会怀疑,这个男子真的是陆吟么?还是,只是一个拥有着与陆吟完全相同外貌的,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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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丽拜尔略带谄媚的嗓音传入耳鼓,“郎君,这个叫阿米娜,细致耐心;这个叫穆尼热,弹得一手好琴;这个是艾依兹,最是善解人意;这个是古丽,干活手脚极是麻利:这个是帕里黛……哦,她入宫的时日虽浅,但是已经看得出她心灵手巧……”
秘色乍然听到“帕里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人正是自己;毕竟这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听着这个名字就仿佛是在叫别人……当秘色反应过来,这所说的帕里黛正是自己时,微微抬眸之间,只见陆吟已经轻柔微笑着,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帕里黛……”陆吟悠悠呼唤着这个名字,眼角泛起层层的微光,问迪丽拜尔,“帕里黛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迪丽拜尔麻利地一躬身,“回郎君,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