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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介可汗再一次支起上身,在秘色双股之间埋下唇舌之时,秘色第一次在乌介可汗怀中全然盛放,随着一阵飞升如烟花般的璀璨后,秘色眼前一黑,晕厥在了这极致的快乐里……
乌介可汗的眸子怜爱地望着秘色,紧紧拥住她,共同跌入了疲累之后的梦乡。
这一夜的记忆,乌介可汗要好好地珍藏,说不定未来的若干岁月里,对于秘色的思念,要靠今夜的记忆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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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归唐
1、若比莲花花亦羞(1)
天德城,大唐西域重镇。
关外即是大漠黄沙,可是关内却被历代居住于此的汉人经营得宛如中原内地。
三横三纵的棋盘大街将城内规划得井然有序。北部是官衙阁属,城南是街井市集。举目望去,但见满城树影婆娑,水波潋滟,街道纵横,楼台俨然。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门分扼四方交通枢纽,各自分兵把守。各城门之外又另设瓮城,将天德城护卫得固若金汤。城墙之上战旗猎猎,甲胄鲜明,军纪的整肃凸显着将领的用兵韬略。
城北,天威将军行邸。秘色高高坐在三层的飞檐雕梁的画楼之上,侧身靠着栏杆,听着飞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动的叮当清脆,眺望着城中的景致,手中一柄团扇斜压胸前,身边的紫檀桌案上,青瓷茶盏中的香片正袅袅飘香。
风景眼前,铜铃耳畔,可是秘色的心却仿似腾空的纸鸢,放飞得好远。
那些身在回鹘时的帐幕、黄沙,如今想起,竟有隔世之感,真的会错觉,那不过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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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在极度的绽放中,沉醉睡去,可是一睁开眼,秘色便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大唐的居室格局之中,榻前左右的人,都是大唐服饰。是身边前来伺候的侍女告诉秘色,说大漠中意外救起秘色的牧羊人已经将她送回了大唐,这里便是陆吟镇守的天德城。
大漠中意外救起自己的牧羊人?秘色心底宛如琉璃清脆崩裂——知道了,乌介可汗假借一个牧羊人的身份送自己归唐,便轻巧地瓦解了大唐对于他们劫走自己的指控……自己,原来在甜美的梦中,便成了乌介用来自保的工具。
那些恍惚中的柔情蜜意,那朦胧里的眷恋钟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呵呵,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堂堂回鹘帝国的可汗,身边美女如云,怎么可能对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唐女,那般地不同呢?亏自己当时还曾百转千回地深深思量……
可笑,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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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可笑的是,自己归唐已经有数日了,竟然还没有见过陆吟的面。
原来那位“救了”秘色的“牧羊人”向陆吟禀报说,大漠中近来流窜有一支突厥马贼。据他说,那队突厥马贼专劫从丝绸之路经过的商旅,如果遇上“活儿”不好的时候,就算是军队的给养也不会放过。照此看来,大唐粮草被劫,很可能便是那队突厥马贼所为……
当年大唐与突厥的战争延续了数十年,后来在回鹘的帮助下,大唐终于攻破了东突厥。虽然突厥已灭,但是大唐一天也没有放松对于突厥余民的警惕,但凡一听说与突厥有关之事,防范之心立时加倍。
所以,一听说西域境内有一队军事化的突厥马贼,陆吟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亲率军队前去剿杀。
秘色与陆吟之间的初见,便这样被延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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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抿了一口青瓷茶盏中的香片,用艾青色的帕子轻沾唇角。
她知道,什么大漠的牧羊人,什么突厥马贼,这些不过都是回鹘的计谋,用这些障眼法扰乱大唐的防备,以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和条件,重振旗鼓,续写曾经统领西域的辉煌。
如此说来,自己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乌介可汗的一枚棋子,所以他才会留得自己命在,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心神恍惚之间,忽地一阵清风吹来,打着旋儿卷走了秘色指间的帕子,飘飘摇摇直向画楼之外飞去。≮更多好书请访问。。≯
秘色惊呼。并非是那帕子有多贵重,实在是那艾青的颜色与秘色瓷如出一辙,遍天之下除了秘色,再没有哪个女子拥有这般颜色的帕子。秘色潜意识里,便将这帕子看做自己的分身,自然珍爱。
秘色爬上栏杆,伸直了手臂,绷直了团扇想去捉那帕子,只听得侍女一声惊呼,秘色一分神,身子一滑,整个人便直直向画楼之外,倾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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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若比莲花花亦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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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之下,正有一男子信步走来。发顶没有戴巾,只用一顶金丝缠枝的莲花金冠束住中发。身上一袭粉蓝色的袍,绣着淡淡的水墨莲花,行走之间,衣袂翩然,清雅无俦。
他走着,一边抬头望向画楼之上的青衣身影。那身影翠如春水,淡似丹青,却又浓丽雅致,鹅黄红唇将这绿衣点缀得活泼秀美。如果以瓷器来喻人,那这画楼至上的窈窕身影,便似足绝世美瓷——秘色细腰美人瓠……
正淡淡微笑间,男子忽见得那翠色的身影从画楼之上飘然坠下,披帛带风,飘飘如断线的纸鸢。男子一惊,单足点地,腾空而起,衣袂在空中旋飞如蝶,一个翻转,将秘色的身子稳稳接入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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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惊吓之中的秘色慌乱地抬起眼帘,不期然撞入一双潋滟如秋水的眸子,薄薄的眼睑将那眸子拉得狭长,映得那一对如刀裁出的剑眉英气逼人!
秘色一震,慌忙调开眼神,不敢直视向那对桃花春水、却又夹带凛冽冰凌的眸子,将视线一路向下,扫过他挺直的鼻、丰厚红润的唇、坚毅微含的下颌……
粉蓝裹挟着艾青翠色,发丝飞扬,衣袂翩飞,所有的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痴痴望向眼前这一幕绝美的景致。但得人间佳侣在,只羡鸳鸯不羡仙,这般绝美的画面,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景象啊!
衣帛初定,眨眼间两人已经稳稳地停落在地面上,秘色的一双手兀自牢牢抓住男子的衣襟不肯放松。整个身子柔柔地抖着,恍若受惊的小兔。
男子宽怀一笑,眸子里闪着光芒,“已经平安了。不过,如果你依然想呆在我的怀里,我也不反对。只不过,这里可是几十个人在围观啊……”
啊!!!秘色一个惊跳,羞红着脸颊从男子怀中跳开,窘得不敢抬眼确认周围是否有人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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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画楼中伺候的那名侍女的嗓音适时飘了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啊!秘色小姐,你没事就好!神佛保佑,神佛保佑!少爷,您回来得太是时候啦!”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四眸相对,细细凝视。
“你是秘色?”
“你是陆吟?”
待得到对方的肯定示意,两个人的脸颊都是微微飞红。
没想到,这命定的相遇,竟然以这般惊世骇俗的形式,揭开了它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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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清幽。
秘色在榻上辗转着无法入眠。
窗棂外,忽有清越的笛音传来,如行云流水,又似银河泻地,急缓婉转,清音悠扬。
如果说羌笛天生便披满大漠的风,竹笛则生来便沾满江南的韵,姑苏景致,流水小桥,一曲笛音,柳绿桃红。
江南……
笛音不期然勾动了秘色的思乡之情,秘色悄然起身,凭着窗棂,抬首望向窗外的后花园。
窗外,一池碧水,月映阑珊,水上有朵朵清莲,娉婷玉立,我见犹怜。
隔着那清雅的莲瓣,望得见彼岸的亭榭之上,一个素衣的身影,临风而立。一管竹笛横握唇边,串串笛音如跃起的飞花,伴着那微风流转、发丝轻扬。
秘色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
满池清莲,一园春色,竟不过都是他,身后的背景。向来只知以花喻女子,此时方知,世间更有莲花郎,他的无俦清雅,他的如玉风华,一曲笛音,一次回眸,若比莲花花亦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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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若比莲花花亦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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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感知了秘色的凝视,陆吟悠悠停下笛音,缓缓回首,眼角眉梢淡淡笑意,隔着晚风吹起的缤纷飞花,伸出手臂,望向秘色,“还是睡不着吗?那,不如出来坐坐。”
秘色仿佛被捉到的孩子,面上一红,“芜烟睡在外间。我若出门,必会惊扰了她。”芜烟正是秘色归唐之后,一直跟在她身旁伺候的那个侍女。
秘色所住的西暖阁,窗子开向后花园,门却在相反的一侧。若出得门去,要绕过一段回廊才能到达后花园。这一来,恐怕要惊扰到的人就不会少了。
陆吟轻笑,翩然腾身,一个闪梛,已经到了秘色窗前。数瓣莲花随着他腾身带起的风飞旋而起,待他落身,便也悄然栖息在他浓黑的发间。
陆吟将笛子交到另一手,眼底绽放璀璨,向秘色伸出手来,“来,把手给我!”
秘色心头暗自怦然,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陆吟掌心,随之便发现自己蓦地腾空而起,眨眼间已然置身于后花园中。
又是在陆吟的臂弯,又是这般地四眸相对,秘色只觉得面颊流火,视线不由得娇羞闪躲。
陆吟轻笑,“你我已是文定的夫妻,从此便要日日面对、终生相伴,难不成你要一直害羞下去么?”
听到陆吟说出“日日面对,终生相伴”,秘色面颊上的红晕更甚,身子上被陆吟握住的地方更是滚烫。
看着秘色窘了,陆吟朗声清笑,目光绵长,“秘色,我终于等到了你!如果不是看到你无恙,我会一个不留地杀光那些回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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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轻颤!
陆吟说的是回鹘人,而并非是“突厥马贼”,看来他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乌介可汗他们故布的疑阵分明就是掩耳盗铃!
秘色试探着轻轻地说,“芜烟他们说,是突厥马贼劫了我,而你去追剿他们了……”
陆吟微微仰起脸颊,银色的月光洒在他温润如玉的脸颊上,“追剿突厥马贼是真,不过却不全是与你相关,而是在尽一个人臣的本分。不过你放心,秘色遭遇的痛,我会一点一点为你清算回来的!这是我的私事……”那本来春水潋滟的眸子里,这一瞬忽然冰凌参差。
秘色微微垂眸,用羽扇一般的眼睫悠悠遮住眼神,唯恐自己眸子里的情绪泄露了些些心事。
“秘色,你代我受苦,我终会还你一个公道!”陆吟凝视下来的目光,如朗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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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简介:陆吟安排了婚礼的日子。秘色终于即将成为陆吟的妻。陆吟为秘色精心选购西域的香料。秘色的眸子却不期然撞入了一个昆仑奴的眼睛!那昆仑奴的眸子,竟然是湛蓝潋滟……
2、不相思,已相思(1)
陆吟定下了婚期,就在一个月之后。
仿佛为了弥补秘色之前所经历的种种,于是陆吟对婚礼筹备的一切细节都力求完美。
礼服、被褥、帐幔、披覆,所有的布料都经过四道香薰,经由西域而来的昂贵的波斯香料,成为整场婚礼的筹备中,最为奢侈的花费。乳香、安息香,甚至还有那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蔷薇水与玫瑰水,荡漾起的涟涟香气,将幸福的气息扑满秘色的身前左右。
得郎若此,也该心满意足了吧,可是秘色却无法厘清,自己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所为何来。
午夜梦回之际,总是觉得榻前有昂藏的身形一闪而过,来不及睁开眼睛,只能凭着想象,捉住那湛蓝目光的一缕尾韵。
终究,还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