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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竟然屈尊等在你的院外呢!赶紧收拾停当,让一国皇帝等在门外,这事儿千百年来也没发生过几回儿吧!”
秘色身子一震,慌忙收拾停当。一卷长发来不及编上繁琐的发髻,只随便绾在耳畔,插了一支碧玺的簪子聊作固定。
裙子……秘色想了又想,本想故意不再穿绿色的裙子,可是知道自己这样反倒是欲盖弥彰,于是只好拣了素日里惯穿的紧腰小袖翠色襦裙,加了一条鹅黄的披帛,随着胡姬走出了门去,迎接李存勖。
门外,是福,还是祸?
为何处心积虑地想要避开,却总是阴差阳错地——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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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跨出门来,一抬眸,便望进了李存勖黑如墨玉的眸子。
他正背着手,站在一架芍药花下,他身上一袭明黄的袍子,被身后的烂漫红云衬托得格外鲜丽。
望见秘色出来,李存勖便笑了,笑得宛若这春天的风儿一般和煦,又仿似他背后烂漫的芍药一般的浓丽。
秘色心下小小地惊跳。她希望自己看错了,她希望自己会错了意……她希望李存勖没有这般独独对她展现了真诚的笑意,她希望自己与李存勖之间不要惹起任何的瓜葛……
秘色紧走几步,福下身去,“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未落,秘色的手肘已经被李存勖重重地托住,阻住她向下施礼的身子,直接紧紧地捏住秘色的手肘,万般郑重,“你身子有恙,一切俗礼着免,除了朝堂之上,你再不用向朕这般多礼……”
秘色的心又是重重一颤,她急忙再次躬身下去,避开李存勖的双手,“贱婢不敢……贱婢居所粗陋,不敢有劳万岁爷移驾。万岁爷有吩咐,请敬大人转告就好,怎敢有劳圣驾亲临……”
秘色的话句句都在理儿上,毕竟一个是伶人的侍女,另一个则是九五之尊,可是李存勖听着却是万般的刺耳,忍不住重重地说,“好!你说你这里粗陋是吧,那么朕着人翻盖修建便是!朕富有天下,坐拥万民,只要你说怎么样才不算粗陋,才能让朕来看你,那朕立即就让人去做,一定在一天之内做好!”
秘色仓皇一震!几乎忘了君臣之仪地抬眸直望李存勖,面颊微微苍白,“万岁,万勿如此啊!贱婢只不过是陪同绿腰姑娘进宫表演,不会多做停留的,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李存勖闻言,墨玉一般的眸子忽地变作一股冷硬,“谁说你们不会多做停留的?谁说你们终要离去?朕说让你留下,这普天之下,谁敢违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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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此言一出,秘色和胡姬都是重重一愣!
秘色更是紧张的攥住了自己的裙摆,指甲隔着布料深深抠入自己的掌心——不会的,不会的,李存勖他怎么会这般想,自己怎么可能会招惹了他的心?!
见到秘色面上的迷惘,倒是恭立在李存勖身边的敬新磨淡淡出声,“是啊,万岁还没看过绿腰姑娘绝世一舞呢,你们怎么就敢说走啊走啊的……就算真的要走,也要跳过一支绿腰舞才走啊……”
秘色悠然凝眸,望着敬新磨一袭淡紫的丝袍摇曳在春日的晨风中,别是一番潇洒风流。秘色的心轻轻一荡,多亏了此时敬新磨出言相助,否则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李存勖,如何既能避开他格外的恩宠,又能避过他随时可能发作的天子之怒。
听见敬新磨如此说,李存勖不好再发作,只能眯住墨玉一般漆黑的眸子,牢牢地锁住秘色,“朕期待着看你们的绿腰之舞。不过那支舞是绿腰姑娘的,而你却与这舞毫无关系!就算那舞朕看过了,也不等于就会同意你离开……你最好早点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你必须要从今天起学会适应朕的日日到来!”
秘色惊住了……
倒不是被李存勖语气中的冷硬震慑住,而是听得李存勖最后所说的那个“朕会日日到来”!
李存勖他日日到来,所为何来?
难道只是对自己好奇,还是真的已经产生了男女之情?
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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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秘色面颊上渐渐泛起的苍白,李存勖忽地心下不忍,他仰头向天深深吸入一口清晨清凉的空气,柔下了嗓音,缓缓地说,“还没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让朕想要传唤你的时候,总是要对内侍们说‘那个穿绿色裙子的丫头’吧?”
秘色心下清愁翻卷,心想,“他何必要传唤我,何必要知道我的姓名!不能说出我的本名,如果说将出来,必然难免会被人所知我是沈仲纶的女儿,更重要的是,李存勖将有可能从我的名字联想到回鹘……”
秘色急中生智,躬身答道,“小女名唤——青颜……”天青秘色,颜色伴生,秘色恰是将自己的名字换成了同义的另外一个说法。
李存勖想了想,蓦地绽开一抹微笑,“清水为颜,心藏清莲,好名字,好名字……”
秘色知道李存勖误会了,但是又何必纠正呢,只要能让自己身份看似距离沈仲纶越远,距离回鹘越远,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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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忽地垂下头颅,面颊沉入背后遮蔽而来的芍药花影中,似是被芍药的嫣红沁润上了面颊,并没有看向秘色的眼睛,他嗓音低柔地说,“朕昨儿一直挂着你的伤势,今儿一早废了早朝,只想着赶来看看你……你身子,大好了吧?”
李存勖此言一出,整个芍药花架之下,一片静穆。
各种各样的表情在每个人脸上不尽相同地流转,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都是无比的惊讶。
谁也不敢轻易出声,甚至就连心跳都要压抑到最低的程度,只剩下满架的芍药,开成一片潋滟的红,招摇层叠着,染红了整整一方天地。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如果说,这之前的一秒钟,秘色还在猜测着李存勖的来意,那么这一刻,这里前前后后的几十个人,都已经听懂了李存勖的话……
为了牵挂一个女子的身子微恙,彻夜辗转,更是废了早朝,清早屈尊来探……这世间除了那个情字,还会有什么能如此扰攘九五至尊的心灵,还有什么人能够这般牵动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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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应对。
她只能呆呆地抬眸望向敬新磨,望向他一袭淡紫色的丝袍,迎风玉立于漫天红云的芍药架下,华贵却有点忧伤的淡紫,披了一层喜庆的嫣红……
千算万算,独独算错了这一步。
都说后唐皇帝李存勖不好女色,本以为已经将自己降低到了伶人侍女的身份……怎地还会迎面撞上了最不想遇到的路障,遭遇到最意外的局面!
为什么?
李存勖对自己这般,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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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一片尴尬的静寂之中,忽有一位宦官,执着拂尘远远地走来,走至面前先给李存勖及敬新磨等人施过了礼,方才转身对敬新磨说,“敬大人……这几日都没去太和宫,太公主她想听您的唱词,这会子正发脾气呐……敬大人,就算您体谅体谅咱家的苦处,三天两日怎么着也到太和宫走一遭吧……”
“哦?……”李存勖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侧眸凝视身旁的敬新磨,“小敬,何时你也成了太和公主的娇宠之人?看样子,太和公主对你唱词的痴迷,竟似远远超过了朕啊?……”
秘色一听“太和公主”,整个身子都调动起来,敏感地听着李存勖与敬新磨之间的对话,不想放过哪怕一个细节。
秘色隐隐地发现,敬新磨低垂着脸颊,微微侧着身子,竟似在有意躲避李存勖的逼视……
敬新磨向李存勖一礼,“皇上见笑了……微臣只是偶然在花园之中清唱一曲,恰好扰了牡丹花下春眠的太和太公主,于是有了一面之缘。更巧的是,太和太公主原也是懂戏之人,便时常召微臣前去清唱……”
李存勖仰头,面色难辨阴晴,哈哈一笑地说,“怪不得近来朕总是看不到你的影子,即便进宫之后也是行色匆匆……原来是忙着那档子事情去了啊……”
敬新磨竟然少见地面上一红,“皇上说笑了……微臣永远是万岁驾前的小敬,行色匆匆也都是为了审视宫中的布防……”
李存勖点了点头,拍了拍敬新磨的肩膀,“朕的宫掖守卫重责,尽数交到你的手中了。综观整个朝堂,能够让朕如此安心托付的,仅有你一人啊……”
敬新磨的眼角突地荧光一闪,淡紫色的身姿已经深深躬下身去,“万岁……微臣分秒不敢或忘万岁对微臣的恩典……”
李存勖又是幽幽一叹,面上渐露笑意,“咳……都是朕的不是,本来是来看望青颜的,却说了这么些劳什子的话,反倒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了。青颜,不怪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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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见场面的焦点竟然又被李存勖不动声色地转回了自己的身上,不禁有些暗自的愣怔,忙福下身子,“青颜哪里敢怨怼皇上……皇上御驾亲临,这般地关怀青颜的身子,青颜又怎能不感念皇上的隆恩,怎么能不感念皇上的爱民如子呢……”
李存勖笑了,微微低下身子,直直望住秘色的双眸,不容秘色闪躲,“青颜……你说错了……纵然你的机智与果敢远远超过其他女子,甚至不让须眉;你能在朕的马蹄之下救下中牟县令,你能在马球场上急智拨开德妃必死的命运……但是你却说错了朕的心……”
李存勖的笑温暖,却又带着微微寒凉的酸涩,漫天芍药开遍的红云,投射到他黑如墨玉的眸子中时,却奇异地被那墨黑掩盖去,反倒只剩下了一段无言的寂寞,“青颜,朕虽然与你只是几番谋面,却认定以你的智慧与善良,定能读懂朕的心……在这红墙碧瓦的宫殿里,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嫔妃中,朕的心,已经孤寂了太久,所以一旦见到你的出现,便如同干渴之人邂逅清泉……青颜,朕不知你为何这般地抵触,但是朕这次也想自私一次,朕要你记住——朕对你之心,用不可能是爱民如子!”说完,李存勖转身而去,明黄的衣袂在漫天绚丽的芍药红云之中,翩然飘飞,无比华丽,却又——无比孤绝……
人们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可是圣贤之寂寞又如何比得上帝王之孤绝?
纵然坐拥天下,却不得不称孤道寡。身畔的每一个人,不论是至亲的骨肉,还是缱绻的妻妾,还有那满堂衣冠楚楚心怀天下的朝臣……每一个都不是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之人,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毫不怜惜地转身而去!
心里的话,轻易不敢说出,不是他不信任身边的人,而是所有的人都真的不值得托付……一句体己的话,往往会成为身边人自重的砝码,甚至因此而勾帮结派,甚至联合起来软性挟持君王的心意!
后宫的嫔妃就更是可怕,哪一个嫔妃的背后没有一个家族或者一个派系?纵然这一刻深情缱绻、耳鬓厮磨,又怎敢保证她心里没有揣着自己的思量,怎敢保证她不会将私己之利吹成枕边风?就连枕榻之侧都不再安宁,试想一位帝王又能有何时可以休憩身心,又能有何地可以逃脱繁冗的国务?!
得天下易,得一知心人——难啊……
帝王之心,何人能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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