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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没人知道那只是误打误撞,说给人听都没人信。
这十天对CLIE特安人员来说,当然不会似格林黄金团队或魏氏高层那般忙得二佛升天,加上有叶达和一早当了替死鬼的道格守前线,丹就算被养父念到两耳生疮,魏氏安全部门一口一个“丹少”硬押着他坐在家族企业的办公室里,他也有本事把两腿一搁,闭上眼睛打瞌睡。
上司如此这般,我这个当下属自然也得以放牛吃草,歇口气。
我跟他说了儒纳的事。CLIE内部职员宿舍收留外人不合规矩,眼下趁乱摸鱼是不打紧,会惹到克莱缔家族大人物也不打紧,可总要跟管到自己的人打个招呼。丹听后,只问我:“你确定?”
我明白他的意思——法赫本来就对我与儒纳的私人友谊很有点怀疑,如今他们两个闹分手,我不避嫌疑收留儒纳的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但倘若连接受自己伴侣与旁人正常友情的胸襟都没有,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与儒纳纠缠。所以,我清楚地告诉丹“我确定”。
他没再说什么,只点了一下头。
于是,我叫儒纳“安心”,他爱在这里躲至地老天荒都没问题。
儒纳这家伙大概逃出罗网不用被人追缉又觉太闲,没事找我麻烦:“他不点头,你会赶我走?”
我这人天生不具备幽默细胞,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这不是我私人的地方,他不点头,我自不能让你长住,当然要重新找个地方窝藏你。可无论怎样,除非你自己愿意,我不会让他带走你。”
结果反而是他这厚脸皮的Gay佬来脸红。
他说我“坏”。
天地良心,我“坏”?
不过,我把儒纳留下其实是希望能方便法赫找上来,他跟儒纳这样你追我逃总不是长久之策,我巴不得他上来,双方好来个干脆的了断。
从这个角度来讲,儒纳也没错,我是很“坏”。
而且我也没把前搭档当成了不得的大事,真正的头等大事当然还是原来的那个——眼看着“魏氏九月崩溃风潮”逐渐风平浪静,我仍然揣摩不透,之韫这次突然杀至纽约的真意。
这个令人一筹莫展的谜底终于在一个例行的庆功宴上揭晓。
无论何种形式的战争,获胜一方自然都是要大吃大喝笙歌燕舞的隆重庆祝的。在之韫他们痛快的一杀麦德林威风后,各种各样的宴会邀请自然如雪片般飞来,很多都被推掉,也有不少是无法推辞的,比如圣…菲达庄园的家族庆宴。在这个宴会上出现都是与魏氏本身极为亲善的友人,以华人的说法,也就是“自家人随便聚聚,热闹一下”。
就在宴会中场时,一直与魏夫人聊得十分融洽气氛很好的之韫突然说出了那句话。她说:“这次过来,还有件心愿。”
魏夫人“哦”一声笑看着她。
她便清清楚楚地讲出来:“我想见东平。”
并不响亮复杂的五个字令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改变。
酒喝半口,话说半句,笑容半僵,背景的音乐停下来,服务生们彬彬有礼的服务也停了下来……在场两百多位客人眼睛齐刷刷错愕地瞪住中心的焦点人物,荣和泰、苏雪与道格全部露出不明所以的诧异表情,叶达的眼神深且远,丹那双黑玉的眸子死死地瞪住养父母,甚至连距中心几个光年的雷恩,远远投射过来的视线亦阴晴不定,充满紧张和忐忑……宴会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坐在沙发里的之韫略仰起自己精致、瘦削、尖尖的下巴,浓妆见淡的粉红色唇角微微勾起,冲着站在妻子身旁的魏立峰扬一个小小的著名的之韫式神秘微笑。
“我想见他。”她说。
轻柔的声音温润、流畅、自然,带着一点点沁透的苍凉婉啭。
棕黑瞳仁闪烁着无法直视的光芒,那双眼睛出奇的亮,晶光四射。
她嘴唇微动,对着那队曾经差点就成了自己翁姑的长辈,无声地说——我,要,见,他。
似请求,又仿佛命令。
一字一顿,不见声响,却如同无形中最后的呐喊。
魏立峰夫妇都如石化般震惊地瞪住之韫。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魏夫人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的双眼渐渐红出来,但夫人伸手拥抱之韫的动作中俱是说不尽的慈爱怜宠,她捧住后者小而苍白的面孔,一迭声地说好。她说:“好,好,好。我也想见他。明天……或者随便什么时候,之之,你精神好,我们就去见东平。”
她说:“我也要见他。”
说到最后那个“他”,声音已哑,泪盈于睫,但那眼泪并没有落下来。这悲伧而坚强的气氛令所有人黯然。
苏雪走过去,蹲在沙发前,小小声安慰着魏夫人和之韫。
凝滞的气氛一点点地融开。不少变应敏捷的人尽量展开话题,以引开大家的注意力。音乐重新响起来,酒又继续开始喝、尔雅的交谈被继续,新的笑容扬起来,服务生们又继续彬彬有礼的服务……魏立峰的神情依然石化,不少同辈的友人频频以拥抱和举杯的方式开解劝慰,但仍无法阻止他那强硬的表情“豁”的龟裂开来。
我看到之韫偎在魏夫人怀里的样子,乖巧娇痴一如小猫,但那张清瘦的面孔阴沉着,棕黑的眼睛深邃得难以解读。叶达看上去举止如常,潇洒自若,却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远处的雷恩目光依然阴晴不定,悲喜难辨,荣他们频频地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至于丹……
我看到他的脸在魏夫人做出回答的瞬间突然黯淡下去。
他面孔发灰,看上去仿佛十天没合眼般的疲惫不堪。
我看着他自那片灯火辉煌中无声的退出。
我跟过去。他走得很慢,好象散步似的绕了很大一圈,最后走到魏家家人自用的车库,上了一部VOLVOXC70,坐在驾驶座上,把整张脸埋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足靠了半多小时才抬起头来。
见他踩动油门,我忙从树影下蹿出,但为时已晚,车子已经开始驶动。这个时候再绕到庄园的公共车库去拿车是绝对来不及的,我左右张望,钻进旁边一辆丰田RAVA,刚要翻找钥匙,外头“吱”的一声,丹把车倒了来,他隔着车窗冷冷地看着我。我马上下丰田RAVA,上他那部VOLVO的驾驶副座,有那么一瞬间他静坐的样子令我以为他不会再开车,但他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滑动地将XC70悄悄驶出了庄园。
他把车子一直驶到河西公墓大门外,随后翻墙而入。
我并不很意外他会跑到这里来,他却对我这次不仅跟他进去,且前所未有的直跟到那块墓碑前有点意外。
我认真的看着那块自己头一次确实看到的碑。
它简单的刻着姓名和生卒年月,甚至连墓志铭都没有,唯一要说与其他墓碑有何不同,墓碑上的名字刻的是中文。
我蹲下,用手指一一划过碑上每道笔画。
难道,这块碑骗了全世界足足四年多?
之韫突然杀来纽约,显然是因为她不知从何处得来魏东平还活着的消息,她刚刚明明就在试探魏立峰夫妇的反应。雷恩会跟着来,自是因为他要确定这个最强大可怕的情敌是否真的依然在生。
那么,叶以宏呢?
我轻声问丹,“他为何跟你们走一道?”
“消息是他说的。”
我错愕。他?!
丹却象知道我所有的疑问。
“叶达这两年都隐姓埋名的躲在花莲,叶以宏一直知道,这次叶达受命到EDEN公干,他一得到消息就从台北跟了出来。叶达前脚下飞机,他后脚落地,叶达到处找之之的时候,他先去了雷恩的住所。叶达在历居找到之之,把她摆平后,便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表哥。”
两人回到雷恩的住所后,就碰到了叶以宏。
面对愤怒的儿子和为自己外放的流言所蒙铸成大错的姨侄,叶以宏终于坦白——他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要伤害之韫。他只是想警告恐吓她,要她离自己儿子远一点,他敢请杀手,只因很清楚有魏东平和丹他们在,没人真能伤到她。一次又一次,随着“刺杀”一次次的失败,东亚一带已无人再接这桩永不可达成的生意,不得已他转向欧美,在那种情形下,麦德林的人跟他接上了头,他帮他们躲过魏家和CLIE的双重眼线潜入了EDEN,当然,最初的时候叶以宏并不知道自己新聘“拳师”真正的背景,直到车祸发生。
丹一直没找到是谁帮助凶手偷渡到EDEN的,哪知这个万死难辞其咎的“蛇头”竟然是叶以宏。
老天,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所以,”丹说:“车祸那晚,除了我们兄弟四人,之家的人、苏雪,他也在医院。另外芬妮和周迅也正好恰逢其盛。”
周迅那日盲肠炎发作,被周蕙送到医院去。他们碰上该事纯粹是巧合,但当时在医院外便利店买杂志的周蕙的确亲眼目睹之韫等人如何飞车送魏东平就医。也是她在觉得情形不对后,自动帮忙联络到了之家二小姐,并在医生宣布急救失败后,在后者的要求下,第一时间向魏氏和当时人在法国的叶达报丧。其后魏东平遗体在EDEN火化事宜也是在魏氏的请求下,由她秘密出面安排的。整件事,她在魏氏的请求下,一直守口如瓶,直到丹在调查车祸真相中意外查到她这个线索,找她盘问,她才对他说了出来。从头到尾,周蕙只告诉过丹一个人。但在她医院的所有作为都落在隐伏在暗处的叶以宏眼中。
他看着她帮忙报丧,看着之韫心脏病突发被送进急救室,看着魏氏驻EDEN办事处的安全人员将丹他们劝离魏东平身边,看着要将魏东平推去太平间的小护士突然发现仪器又有了闪动,吓得哇哇大叫,冲出去找医生。他甚至在那护士离开的时候,守在那间空荡的急救室里,亲手摸到被宣布已死的魏东平又有了微弱的脉动。他一直守到护士带着医生冲进来才离开,他以为自己万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不想在次日的早新闻中仍听到了魏东平车祸不治身亡的消息。
他也去找过当时发现魏东平重有心跳的护士和医生,但其人都对此失口否认,半年后相关人等陆续出国进修的进修,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一个个都离开了这所医院,再过了一段时间,全都音讯全无,不知所踪。
“所以,他认为魏东平没有死?”我不禁握紧双拳。
会吗?会吗?他没死?
“他说他也只有一个儿子,如果他是魏立峰,受此打击,养子又都对家族事业无兴趣,四年来决不会还这样执意工作不肯罢手。”
我瞪牢近在咫尺的墓碑,这么说,他是有可能没死?
“可是,”我迟疑:“你说是周蕙亲自安排的火化事宜……?”
丹转过头,我从没看到过他这么苍白的脸色,这样茫然的眼神。
他张开嘴,却没有声音,隔一会声音才回来,“她是亲眼看着大哥被推进焚化炉的……而且她当时没见伯父母在场,也没见我们,就有过怀疑,特地要求开棺,见大哥最后一面,她亲眼看过,才送他……”他越说越快,说到后来却又怎么也不下去,终于闭紧嘴巴。
我不知道自己竟可以那样镇定。
这种时候,我脑中想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