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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牛双全并未表现出强烈的反对,他只是说,女儿的事由女儿自己作主。春子看看坐在一旁的牛芳玲,只见她拼命地抹着眼泪,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对牛双全说:“你如果对我有意见,不妨直说,不要在背后逼迫芳玲。”牛双全说:“我只是把该说的都说给她听,她不嫁给你,完全是她自己的决定。”春子又看了看牛芳玲,见她并不否认父亲的说法,便对牛双全说道:“你都对她说了什么?”牛双全说:“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我想我不必告诉你,只要是我没有逼迫她就行。”春子说:“听说你知道我和芳玲结婚的消息后昏了过去,你是不是以死来吓她?”牛双全说:“昏倒是真的,但我决不会以死来要挟。”春子又问牛芳玲:“到底是什么原因?”牛芳玲抽泣不已,说:“不要问啦,总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任何人的事,你回去吧。”
春子见问不出什么名堂,只好回到自己家中。对于牛芳玲的态度,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回来征求父母意见,也只是她出于对父母的尊重,即使她父母强烈反对,也不可能阻止她嫁给自己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春子想不出这螺丝到底是怎么拧的,也只好作罢。春子想,既然是牛芳玲自己的决定,他又何必再强求呢!
在伯父家吃晚饭时,春子并未告知此次回来所为何事,既然牛芳玲不与自己成婚,他也不想提及此事,可堂兄牛太锋却一个劲地问这问那,比如问他怎么不再娶一个,这次回来做什么,啥时候走等,让春子好不厌烦,也觉得奇怪,这可不符合堂兄以往的个性。而且堂兄话里头流露出希望他别在家待太久的意思,让春子好生纳闷。
春子哪里知道,牛太锋心里正紧张着呢。
牛太锋借替春子还钱给杨丹之机,威逼她献出身体之后,并未因此而罢休,此后更是想尽设法潜入杨丹家中施加压力,占尽了她的便宜。此次春子回来,牛太锋担心杨丹会找春子说起那“字条”的事,春子肯定会因为伪造他字迹去行无耻之事而恼怒。至于春子会恼怒到什么程度,将事情闹到什么程度,牛太锋一点把握也没有,所以他的当务之急就是防止杨丹与春子单独会面。只要没有单独在一起,这样的私密之事就不可能从杨丹的口中说出来。
吃过晚饭,春子与大伯闲聊了一阵,准备回家睡觉。不想牛太锋跑过来说:“春子,今儿个我到你那睡吧,想听听你在外面的故事。”
春子说:“吃饭时我不是说了不少吗,你还没听够呀?”
牛太锋嘿嘿笑道:“没听够,我睡你床上听会。”
牛树才见儿子那么想和春子睡一块,便说:“去就去吧,你们是堂兄弟,睡一块亲热亲热也行。”
春子听大伯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反对。只不过牛太锋老婆王菜花倒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但又不好说什么,否则人家会说一刻也离不开老公,惹来笑话。
走在巷子里时,春子压低声音对牛太锋说:“上次我走时托你将九千块钱还给我屋前的杨丹,你应该办得很妥当吧?”牛太锋一拍胸脯:“那还用说,兄弟我一分不少地给了她。”春子点点头,远远看着杨丹屋里的灯亮着,没说什么,来到自家门前,打开钥匙带牛太锋一起进了屋。
在屋里,春子以为堂兄会说起杨丹的事,因为堂兄一直怀疑他与杨丹关系暧昧,更何况那九千块钱还是托堂兄转交的,他能不对此事感兴趣吗?可出乎春子意料的是,堂兄缄口不提杨丹,也不问其他事,因此二人上床准备睡觉。
春子正要拉灭电灯时,窗门轻轻响起来了。春子猜想是杨丹在外,便到窗户旁打开窗门,问:“谁啊?”“是我。”听声音,果然是杨丹。“哦,是你啊,有事吗?”春子问。杨丹答非所问:“你今儿个回来的?一个人在屋吧?”春子看了看正高度关注这边动向的牛太锋,对杨丹说:“是今天回来的,太锋在这陪我聊天呢。”“他也在?”杨丹一惊,说:“也没啥重要的事,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要不我先回了,你早点睡吧。”
春子关上窗户,又看了看牛太锋,以为他会有话说,但过了一会,并没有听他说什么,便准备关灯睡觉。春子哪里知道,牛太锋为刚才的一幕长舒了一口气呢。牛太锋暗暗尽幸自己跟春子过来睡了,否则杨丹今晚非到春子这儿证实自己的那些假话不可。幸好,今儿个让杨丹找不着机会。
我捡了一个香港小富婆(99)
第二天,春子告别大伯、堂兄嫂,准备去净林禅寺看望父亲,然后启程奔赴新的征途。临行前,春子去了一趟牛芳玲家,见她情绪低落,无意外出,便只好自己上路。
春子的心情是沉重而复杂的。他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深爱着牛芳玲,但毕竟二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并相约回乡完婚,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要形单影只地奔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一路上,春子坐在堂兄驾驶的摩托车上,饱览家乡的山山水水。
家乡的景色确实很美,花岗岩地质地貌与生态的完美结合,展示着无与伦比的自然风光,真是奇中出奇,秀中藏秀,美不胜收。但春子在美景中穿行时,也发现了一些不和谐音符。山清水秀之间,竟不时冒出一些工厂,而这些工厂生产排出的污水则在附近形成臭水塘,有的直接排入河中,一路散发着臭味。
春子面对此情此景很是担忧,心想,县委、县政府大力促进全民创业、发展开放型经济,也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啊。路遇行人,春子要求堂兄停下摩托,问这企业是哪里办的,路人答是从浙江引进的造纸厂。春子又问,这企业放在这里污染了环境怎么办?路人说大家都有同感,气味不好,但他村里家家户户都得了五六千元不等的好处,也就没话说了。春子闻听,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所谓有得必有失吧,春子这样想,但心理面还是有一点痛心。
到了净林禅寺,见到久违了的父亲,春子便叫堂兄回去。牛树人虽然尘缘已了,但见着了春子,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但当春子说到这次回来本是与牛芳玲结婚时,牛树人顿时变了脸色,后听春子说两人已分手作别,才又恢复了常态。
春子并没有注意到父亲表情的微妙变化,仍旧述说着自己的烦恼,他还说到了戴子慧,说到了那段让他心旌摇曳以至弄得心力交瘁的情感纠葛。
牛树人听后良久,才开口对春子说:“我曾经给过你两本经书,你可曾读过?”
春子一愣,心想,怎么说到经书上来了,但又不得不答,他说:“经书我收着,但没有时间读。”
“阿弥陀佛。”牛树人感到很惋惜,“怪不得你陷入烦恼的深渊得不到解脱。正所谓色不易空,空不易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你不应该太过执著,任何人或事都决非一成不变的,你不了解这样的‘空’性,就会徒添烦恼。”
但春子似乎还不能理解父亲所说的话,牛树人便说:“方丈净苦法师就在寺中,我领你去见见他,他的佛法修为已入化境,能把抽象的经文融进生活的实际,让你在轻松交谈中受到教益。”
到了方丈禅房,只见那净苦法师白眉白须,两眼烁烁有神,真有几分仙家的风度,但说起话来却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净苦说:“小施主看上去禀性善良,和我佛家也有缘,不知有何烦恼,老纳或可帮你化解。”
牛树人便将春子的情感遭遇简要说了一遍。
不知方丈有何高见,春子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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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净苦法师听了春子的故事后,微微笑了笑,说:“小施主,你想作别戴子慧却情丝难断,想与牛芳玲结为夫妻却不能如愿,这看似复杂的情感纠葛,其实可归结为一句话:因缘和合而生、因缘散尽而灭,你只要理解把握了这个规律,烦恼自然减少。”
春子说:“但我不知道和谁姻缘未灭,和谁姻缘已断,我对自己的情感走向,乃至人生走向都充满迷茫。”
净苦说:“这个只有你自己作出判断,我所能教你的,就是不执著。但我要补充的是,很多人误解以为佛教讲‘不执著’就是采取无所谓的放任的人生态度。其实‘不执著’是指不为过往的认识所局限而如实地观察事物,这在精神上将经历一个正、反、合的过程。‘正’就是指最先个人主观的直接反应,‘反’就是透过对方的角度去理解整件事,‘合’就是既非执著个人反应,亦非执著偏袒对方,而是找出事实的重点,始作出客观的决定。”
说得春子有些茫然,净苦便接着说:“针对你的情况,你就应该主观地判断你更爱谁,更喜欢和谁在一起,然后就是站在她们的角度,看她们为什么作出分手的决定,那个决定于你于她们而言究竟有几分道理,最后就是你来区分重点,作出更合乎情理的选择。”
净苦见春子还是一头雾水,便问春子:“二人之中,你更爱谁?”
春子答:“两个我都爱过,但就现在而言,我更爱戴子慧。”
净苦点点头:“那你与戴子慧因何分手?”
春子答:“我并非她以前的男友,再者,我不想有负牛芳玲。”
净苦又问:“那你与牛芳玲因何分手?”
春子答:“我至今都没有弄明白。”
净苦说:“任何事物都要有因才能产生果,牛芳玲不与你成婚必定有它的原因。”
春子说:“她说是因为我心中始终装着戴子慧,她即使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净苦说:“她所说的原因已经挺重要了,如果你认为不是,说明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么你不得不考虑。而戴子慧只因你不是她以前那个男友,这个原因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因为她男友都已经死去,你们何必过于执著呢,只要两人相爱就足矣。至于你所担心的会有负牛芳玲,她现在既然有了与你分手的原因,或者说她已经觉悟了,那么你的担心就有些多余。”
春子说:“方丈法师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找戴子慧?”
净苦答:“那要看你们是不是真正相爱。”
春子闻听,内心开阔亮堂了许多,但要不要去找戴子慧,他还没有作最后的决定,因为春子当初离开戴子慧还有另一层担心,即对她身后亿万家资的恐惧。
净苦听了春子的这层忧虑,笑了笑,说:“金钱是个什么东西呢?它是好或是坏,真的很难说。我举一个例子吧,我们都很熟悉水,但水是好还是坏呢?水对于一个身处沙漠的人很重要,比黄金钻石还重要,因为水是他赖以生存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水可以解渴、可以洗澡,也有很大的用处。但是水灾的时候,水很可怕,因为它会吞噬人的生命和财产。看来,水的好坏完全取决于不同的对象、不同的环境。金钱也是如此,它既好又坏,不好也不坏,只要它落在需要它的人手中,落在需要它的环境下,它其实是很可爱的。那么你又何必恐惧它呢?或者说你又何必恐惧你对它的拥有呢?你完全可以将它用在需要它的环境之中,将它化作造福苍生的法宝。”
春子说:“我怕别人说我贪图富贵,也怕因此而招至灾祸。”
净苦又跟他举了一个例子:“有一个老妇人见自己儿子长大了,便想帮他娶一房媳妇,但又听邻居讲他们的媳妇进门后是多么的不孝顺,因此一拖再拖、一推再推,最终将儿子的婚事给耽误了。”净苦问春子:“你是不是想学这个老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