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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顺手把床单的一头扔下楼,穿堂风吹过来,忽悠悠的飘动着。
眼看窗户快关好了,那边传来健妇的声音:“官家太太,你怎么还没好啊!”一口气吸着,最小噪音的掩好窗,打开刚才包好的包袱,里面是我那件紫色的锦袍。
袍子做工很细,细密的针脚几乎看不出正反面。翻过来就是一件乳白色的烂锦纯色棉袍。隔壁突然传来惊呼:“犯人跑啦!”紧接着,蹬蹬蹬的跑步声响彻寰宇。我使劲的深呼吸,当听到陈大人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屏住气,呆呆的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脑子一片空白。
“顺小巷跑的!她一个女人家,肯定跑不远,快去追!”
呼啦啦,人声鼎沸,如潮水涌入涌出。
我数到十,隔壁没了动静。悄悄打开一道门缝,外面只有好奇的客人。幸好,这些门除非有客人,都是不锁的。我按按胸膛,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苍白憔悴的模样,也和受惊的客人差不多了。便打开门,随着好奇的人流,向楼下走去,楼梯口,楼梯,一楼,店门口。
哒哒哒,一队人马冲过。我霍地停住脚步,那人马却没有停下,径直奔杨府而去。
我四处一看,毫不犹豫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在赌,赌他们认为一个弱女子,逃跑的唯一目的地就是夫家!
有人的地方慢慢走,没人的地方快步跑。顺便在钱庄把唯一剩下的一片金叶子换了钱。找了家小店,当了锦袍,用碎银买了几件棉服。头上原本只有一朵珠花,考虑到将军府的东西大概都是特制的,当了反而引人注意。便收藏起来。贴身的财务只有那几锭银子和——洛玉箫留下的押票。那是我唯一想起带走的东西。
想想还要多亏上官飞花,若不是她一时兴起,送来几片金叶子让我看样儿,顺手被我捏了三片在手里,今天就逃不出来!
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竟然出了北城关!面前的世界突然开阔,我才发现,不到半年的时间,我竟然非法出入城门三四次!
“偶是好公民,偶遵守交通规则。”怪声怪调在脑子里响起来,我知道,这又是我那零散的记忆。可是,我已经没有纸笔记录它了。
北风呼啸而过,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没时间伤春悲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容身之所。杨不愁应该没那么好骗,我做好他们随时会追上来的准备,边走边寻找可能的藏身之处。
曾经说过:我不属于江湖;曾经以为:男人才是自己生存的依靠;曾经努力的:在柔顺中寻找一处温暖的富贵乡,而如今,所有这一切都成为泡影。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个陌生的歧视女子的社会生存下去?
前路,正如着北风呼啸的世界,充满不可测的冷漠和残酷。
雪花模糊了视线,厚实的棉衣成了最后一块乐土。揣进怀里,冰冷的双手慢慢的在体温下苏醒。没有手炉又如何?我还有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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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 11 章
沿着官道走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除了树木就是树木。枝杈撕开风袋,朔风分成一条一条的,摔打着天地万物,充斥着宇宙中所有的孔窍,发出令人恐怖的呜呜声。
前面隐隐有灯火,黄晕晕的灯光在夜色里显得分外温暖。我疾走两步上前,原来是一家客店一样的建筑,正门抬头两个大字“驿站”。里面传来酒肉的香气,和喧闹的人声。我呵了口气,正要进去,发现门前的柱子上贴了两张大纸,风扯着飘起的纸角,有些地方已经撕掉了。最上面的一张我很熟悉,那个人脸上有道伤疤,是洛玉箫。他在押解途中逃跑,现在通缉中。
第二张是个女人。
我转头走进风雪里,我被通缉了。
他们的动作真快。不过,我一边走一边想,他们再快也快不过互联网。现在可能只是京城附近接到通知,京城外的地方或许还不知道。
“我必须赶在他们的前面离开!”
速度决定一切,这是现代战争的关键。沙龙打黎巴嫩只用了六天,伊拉克占领科威特不超过一个礼拜,美国军舰开进波斯湾,海湾战争开打,一切快的不可思议。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与其做困兽之斗,不如牵着敌人的鼻子跑。
我缩头缩脑的沿着官道疾步行走,不断的强迫自己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勇敢战士,是开创光明道路的孤胆英雄!血液沸腾起来,温暖着身子,振奋着精神;就当二万五千里长征了,走到延安,打败老蒋。主席开始不也没有目标吗?鲁迅说了,地上的路都是走出来。我头上有天,脚下有地,怀里揣着洛玉箫的积蓄,除了失忆,头壳完好,未来是属于我的!
“踏踏踏”,我甚至听见自己的脚步冲破狂风的嘶吼,变成暗夜里一首高昂的歌,前面仿佛有我的守护神,在“呼神护卫”的咒语下,为我打开一道光明神圣的道路。
刹那间,狂风,黑夜,鬼影,我都不怕了!我裹紧棉衣,只有一个念头:快走、快走、再快走!走到光明的地方!
我睁开眼的时候,最先看见一只小鸟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跳跃。我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一只麻雀!它柔软的腹部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灰色绒毛,跳跃的时候,细细的绒毛微微的抖动着。两只细细的小爪子,在雪地上留下淡淡的竹叶形状。
下雪了?
我动了动头,才发现自己的下巴埋在雪里,游目四顾,我的手臂呢?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飞落。我的脑子好像冻僵了似的,转不过来。好半天才想起来,只要动一下就可以找到自己的手臂。
胸下传来隐隐的抽动,我确定那是我的胳膊再动。腹部竟然也有动静!它还在吗?
昨夜疾行,我竟忘了自己怀有身孕!
慢慢坐起来,我心中暗叫侥幸。幸亏出来时已经置办了足够的棉装,而且昨夜疾行的运动量也有助于保持我的体温。雪下的很大,不一会儿就把我趴着的地方覆盖了。从这个速度和我身上覆雪的厚度来看,我躺在地上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是走的太累了,以至于睡着了,倒在地上所致。
我拍拍身上的雪,捂着肚子暗叫侥幸。抖掉手套,帽子和身上的雪花,我四处看了看,不由得发愁。白茫茫一片,官道在哪里?我可不想走进深山老林喂了老虎狼什么的。
身后传来马蹄得得的声音,急促的声音令人心惊。我蹦到路边的树旁,躲开马蹄扬起的雪花,抬起头来,只看见四五骑黑色的影子。还有比我着急的呢!
哎,要是我也有匹马就好了。当然,如果是马车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我加快脚步。沿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走去,马走的地方应该是大道。真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个客栈,吃点热乎乎的馒头,喝点烫烫的粥啊!我摸摸怀里的银子,最好再雇一辆马车。越想越美,脚步也轻松起来。
果然,前面就是一家客栈。几张破纸从脚下飘过,捡起来一看是洛玉箫的通缉文告。墙上干干净净,没有我的。心里暗暗窃喜。
客栈院子里拴着几匹高头大马,我习惯的性的观察了一下,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花纹。那个狼头标志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杨府的前院,经常能看到配有这样纹饰的侍从来来往往。我顿住脚步,向里面看看。
大概是因为风雪的缘故,店里的客人比较多。在一群青色灰色白色的,热气腾腾的身影里,一个身穿黑色貂裘居中而坐的男人分外显眼。似乎因为他的存在,店里的声音也平白低了几个分贝。
杨不愁。
缩回脑袋,理智叫嚣着让我赶紧离开,再度回到风雪连天的路上赶路;可是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香甜的饭菜香早已渗入灵魂深处成为我生命不可分割的部分。
而且,我还有个无法辩驳的理由让我留下:我不能饿死在路上。
绕到房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我准备到人少的时候再去吃。他们在路上可以冒雪疾行,就不排除吃完饭继续赶路的可能。
搓搓手,跺跺脚,我尽量保持体温。一边运动一边道歉:“宝宝啊,你娘也是不得已。民主和自由从来都是需要用鲜血来换的,你就打起精神跟着娘亲奋斗吧。要是真挺不住,你就趁早找个好人家,晚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饭点儿很快就过了,大堂里安静下来。我踅回去一看,真好,只有角落里有几个人。那些马儿都不见了,我拉拢头上的兜帽,走进大堂。
“客馆!”小二很热情,“哟,是位大嫂!您里边请。”
我点点头,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要了两个大热馒头,一碗粥,还有两个热菜,一荤一素,慢慢的吃着。
外面狂风呼啸,大雪当道。太阳在上午露了下面儿,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天地间是灰白色的苍茫。看来是走不了了。
看小二去邻桌收拾,我便叫住他,要他准备五个馒头,二斤牛肉,还有花生米(我总的来点零食吧),还有几根生葱。然后有问他有没有房间。
小儿为难的说:“客馆,上房都满了。”
我问:“下房,或者中房呢?”
小二更为难:“那都是通铺。大娘,您——”
我掏出一锭小银子,塞进小二手里:“通融一下,不用太为难。”
小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的确没有了。不过,小的倒是单住一间,您要是不介意——”
“哦?多谢小二哥了。”我赶紧道谢,“能不能帮我准备些热水?另外晚饭我不想出来吃了。”
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刚走。从门口走进来两个大汉,迎着下楼的人行礼道:“将军,外面风雪塞路,恐怕实在走不了了!”
“吧嗒!”我手里的馒头掉进粥里,赶紧低头喝了。
大概杨不愁看了看天色,的确无法赶路,便道:“算了,先住下吧。的卢,你去取酒来,天寒地冻的,暖暖身子。”
我羡慕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黑色貂裘大衣,有看看自己灰不溜秋的棉袄,同人不同命啊!
店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客人,大致可以分为一个七八人的商队,其中有三四个大概是镖师。杨不愁这一拨,另外还有三个像是武林人士,刚刚认识,凑在一起喝酒。
边喝边聊天,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洛玉箫和纪青月。不住的为洛玉箫叹气,无非是脸上多了个大疤,坏了面相;还为了女人做了逃犯。江湖很怪,虽然不服朝廷的管,但是对逃犯还是有几分瞧不起的。至少当大侠是没戏了。
我边喝粥边想:他不光多了个疤,可能将来还会多个孩子呢!单手捂着肚子,突然开心起来。这一路还是有伴儿的。
我坐的位置不仅靠里,而且避风。毕竟是孕妇,风吹到了就不好了。
杨不愁一行人让小二把后院的马儿喂好,几个人挑来挑去,来到我旁边的空桌。见我是个女的,都站在那里。就听杨不愁说:“去那边坐吧。”
偷眼撇去,和他们隔了一张桌子的位置。我和杨不愁基本上在一条线上,不用担心他一抬头就看见我。但是本能的,我还是把头压的低低的。
那个叫的卢的人拎着酒过来,给每人倒上。小二已经喂马回来,一大盘牛肉,就着酒,喝着暖身。估计饭是吃过的,喝酒也不快。一直沉默着。
那些武林豪客的议论告一段落后,各自结账上楼。商队的镖师还在。我等着自己的东西,只要到了,立刻开溜。
样不愁那里有人说话了:“将军,这里倒是没见通缉文告?”
纪青月是他大姨子,被别的男人救走是不是也挺丢脸的?杨不愁似乎不这样想,叫过小二反而询问了一下。小二说:“原是有一张的,可能被风刮走了。马上补上。”
一个随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