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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静静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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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内部打主意:一间隔成两间,厨房兼作卧室,过堂截为内间……慢慢地,厨房被从房屋内迁了出去,或者靠着正房伸出个象鼻小间,或者干脆迁进柴屋、猪舍。于是,柴草垛举目皆是,院场、路边也出现了一个个用茅草、苇席搭起的新畜棚。但终于连这样的处置也不能解决问题了,一些稍有点积蓄的人家勒勒裤带开始筹划起盖屋来。人们为巴掌大的一块房基地争吵不休,为砖、瓦、木料日夜奔波。砖瓦厂既少又简陋,建材很快成了热门货。在这种情况下,象柳霞这样一个温良的年轻妇女,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休想弄得到一砖半瓦。更不用说家里还有一老一小拖着她。
因此,听了柳霞的玩笑,方涛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母亲也在一旁说:
“没钱买不起砖,有钱买不到砖,就算买到了,柳霞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法运回来呵!”
方涛无言以对。
母亲接着说:
“涛儿,你还不知道呢,柳霞自去年生下海亮后,已得了腰酸病。阴天下雨,家里可热闹了。她腰酸,我腿疼,连做顿饭也不容易。房子也来凑热闹,外头大雨,里头小雨;外头雨停了,里头还是滴滴嗒嗒漏个不停。”
方涛还是无言以对。想不到兴致勃勃回来,到了家里,睁眼看看都是烦恼事。
但是,他们的孩子海亮,却给了这个小家庭的暗淡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一定是柳霞和母亲在孩子面前天天念叨方涛的缘故,孩子见了方涛一点也不陌生,第二天就“爹爹、爹爹”叫不离嘴,扬开双臂让方涛抱。
方涛很少抱他。在干校看点喜爱的书有种种不便,一回到家,他总是抓紧时间看书。
孩子很懂事,见到方涛看书,就不大去纠缠。他已经一周岁多了,大该是缺钙的缘故,还在学走。他总喜欢独自扶着墙壁、凳子,在小屋里晃晃悠悠兜圈子。
柳霞收工回来,看到方涛看书,也很少来打扰。只有在自己实在分不开身时,才看着学走半天的孩子对方涛说:
“别老埋在书本里呵,过来抱抱伊吧!”
海亮一听,马上迈着两条小腿扶壁向方涛走去,伸出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扑向方涛:
“爹爹抱伊哟!爹爹抱伊哟!”
孩子大概听到妈妈每次说“抱伊”时抱的都是他,以为自己的名字也叫“伊”。
多么天真可爱的孩子!
再好的书都失去了吸引力。方涛紧紧抱起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走着,让他叫“爹爹”。
“爹爹!”方涛永远也忘不了孩子那清脆甜蜜的声音。
“叫响一点,亮亮。”
“爹爹!”海亮果真放开了嗓门。
“再响一点!亮亮!”
“爹--爹---!”孩子喊得小脸蛋都涨红了。
方涛心里甜丝丝的,亲亲孩子,嘴巴贴着他的小耳朵问:
“爹爹好吗?”
“好。”孩子的声音是那么肯定。
“妈妈好吗?”
“好。”
“奶奶好吗?”
“好。”
“这间房子好吗?”
“好。”
在孩子眼里,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美的,和孩子在一起,还有什么忧虑不能忘怀呢?
柳霞微笑着,眼角噙着泪花;母亲也微笑着,脸上的皱纹也似乎少了好多。
“一家人团圆,穷日子也过得香甜。”母亲说。
方涛点点头,把海亮抱得更紧了些。
离家前一天,母亲忽然对方涛说:
“你在干校也是种地,留在家里种地不也一样吗?”
“那可不行。”方涛说,“在家多待几天都要挨批评。”
“涛儿,”母亲想了想,说,“干脆申请调到家乡来工作吧。你看这个家,缺个男人怎么行?回来吧。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苦日子也过得香甜。”
方涛没有出声,但母亲的话却不时地在他的耳边萦绕。母亲的话是对的,这个家庭继续分居已经很难了。
回到干校不久,他向校方打了一个请调家乡工作的报告。
第三章
    几个月后,方涛接到了调令,但不是回家乡工作,而是回原单位。对于他的请调报告,没有一个字的答复。
但方涛还是为重新达上工作岗位而感到高兴。他甚至想,领导既然决定让他回北京工作,说不定以后也会让他把家属迁京呢。
单位里不少是老相识,只是在当时大搞“阶级斗争”的政治气氛下,相互间戒备甚深。倒是在宿舍里,方涛很快找到了知已。
宿舍很挤,十几平方米的小屋里,已经住了三个人:郑叶、许大兴和陈路。郑叶原是技术员,现在是研究室里的秘书。许大兴是食堂厨师。陈路还是个小青年,去年才分配到这里。他们都很热情地欢迎方涛进去。只是小屋里四个床位加上行李,简直没有了立足之地。
拥挤的远不只是宿舍。宿舍只是一面小小的镜子。回京后方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人多了。那怕到街上理个发,也要等上大半天。单位里人员也增加了不少。看来,什么人员“下放”、机构“精简”,在那些权贵手里,不过是排拆异己的手段。一批批老工作人员刚刚被下放,那些新老权贵的老交情、新派友、家属、家属的亲戚、亲戚的家属……就纷纷从其它地方涌了进来。因此,当方涛这样的“下放”对象因工作需要等原因重新被召回来时,人口就明显地多起来了。
许大兴和郑叶的妻子也都在外地。成了家的无家者聚到一块,不免要扯扯这方面的问题。
方涛发现,无论是许师傅还是郑叶,都窝着一肚子火。
许师傅已经五十多岁,家在外省小镇。他搬到这间屋子还不到半年。原先,他和另一个家属在外地的食堂厨师住一间屋。但半年前,那个师傅将老伴的户口迁到了北京,那间屋子成了他家的团聚的场所,好心的许师傅主动搬了出来。
有一次,方涛问他:
“许师傅,你这么大年岁了,你怎么不学学那师傅的样,设法将家小的户口迁京呢?”
许师傅伸出两手十个指头,冷冷地反问道:
“你有这个吗?”
“怎么没有?”方涛伸出自己的手指。
许师傅哈哈笑起来:
“书生,我指的是钱!”
“钱?”
“对!这个数目的钱。”
“十元?”
“做梦!”
“一百?”
“天真!”
“一千?”
“嗯,这还差不多。当然,这还不算临时增加出来的费用。”
方涛惊呆了:一千元,这相当于许师傅两年多的工资哪!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许师傅却又哈哈笑起来,边笑边说:
“你呀,真是个十足的书生。你不是搞什么调查研究工作的吗?怎么对世情一窍不通。你常去市场吗?知道老百姓是怎么买东西的?菜,挑最便宜的;布,挑削价处理的;就是买一盒火柴,也要掂掂硬币的分量。可是,买烟酒呢?什么好烟名酒一上柜台,马上就是几里长的队。大家拥着、挤着、骂着,唯恐买不到。是老百姓忽然之间钱多了起来,要吸好的、喝好的?当然不是。还不是为了送礼。如今小百姓想办点事,不送礼、不动钱,等于是白日作梦。而好烟名酒又算得了什么?那只能办点小事。这迁户口的事,一点子烟酒怎么行?我一个月四十来元工资,养家糊口都困难,能拿了去送权贵吗?”
许师傅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脸色涨得紫红,额上青筋暴突。方涛听说他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不宜冲动,急忙把话题引开。
但许师傅还是悻悻然不能平息,过了老半天,才淡淡一笑说:
“当然,也不都靠钱。各有各的神通,你看你们室里的那个新生力量……。”
许师傅指的是方涛室里那个新提拔的副室长莫灵。不久前,莫灵依靠他的关系网,把老婆孩子从外地调了来。
郑叶原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农村技术员。当年,他怀着很大的抱负,告别妻儿来北京寻找施展才能的机会。但一连串的政治行动荒疏了他的业务,打破了他的梦想,留着他的只是与家人两地分居的日子。他的妻子乡村女教师,结婚十多年了,身体不大好。有一阵,北京因缺少教师从外地调人。一些妻子在外地当教师而本人又有点门路的人,一个个把家小接来了。有些门路大的,即使妻子是做其它工作的,也象孙悟空般说变就变,一夜之间成了教师进了京。消息传到老实人郑叶耳朵里,他还将信将疑,四处打听是否真有其事。等到他弄明情况,老老实实给研究所的领导写申请、找路子时,接纳外来教员之风停刮了。
郑叶的希望迅速化为泡影。
郑叶提起这件事,就情绪低落。方涛也感到胸中郁闷,预感到家人迁京的希望是何等地渺茫。柳霞还是不时地给他来信,但三言二语,不大提家庭和她个人的困难。她原来那一手清秀好字,已变得越来越粗大。从一个个歪歪钭钭的字体里,方涛感觉得到艰难的生活对她的折磨。
宿舍里,心情松快些的,唯有小陈。他还没有成家,女朋友在南方水乡的一个生产队里当会计。俩人的关系看来很不错,每星期,他都要寄走两封信,收到两封信。
这年春节,方涛本想让柳霞带孩子到北京来探亲。按规定,柳霞的车票可以报销。但柳霞不同意。她说,她和孩子来了,母亲怎么办?她劝方涛还是回家休假,同时看看年老的母亲。
探亲对于方涛,已经不是什么愉快事。一想起那数不清的无力克服的烦恼事,他有时想,还不如待在外头,眼不见为净。小小的家庭里,唯一能为他解忧、给他欢欣、象磁石一样吸引他的,也就是他的孩子海亮。
海亮已经三岁了。方涛同事的孩子也正是这个年纪。星期天到同事家走走,总看到他们的孩子一个个穿戴得干干净净,伏在小桌上看书呵,画画呵,垒积木呵,神情专注。客人一到,父母一句话,马上又“叔叔、阿姨”叫着,端凳请客人坐,显得热情又礼貌。有时候,他们还争着给客人表演节目,朗诵呀,唱歌呀,跳舞呀,样样都行。看着同事们的孩子可爱的模样,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海亮,恨不得一步跨回家,抱抱他、亲亲他,听听他亲亲热热叫一声声爹爹。他想,海亮也是那么聪明、伶俐,他一定不会比这些孩子差……。
但想不到这次回家,出现在方涛面前的海亮,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他的脸上、手上,全是泥桨斑。头发灰蒙蒙的简直象从面粉缸里爬出来的一样。一件蓝棉短大衣,上面沾满油腻。裤腿的两个膝盖处虽几经补缀,还是露着两个新磨破的窟窿。原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变得红红的。
一年不见,可爱的小海亮已经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方涛的心凉了半截,问他:
“会写字吗?”
孩子摇摇头。
“认得字吧?”
孩子又摇摇头,带着迷茫的目光望着方涛,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感惊讶。
“会唱歌吗?”
“会!”这回孩子高兴了,马上“哗啦哗啦”喊起来。
这哪里是唱歌,简直是瞎嚷嚷。方涛烦躁地制住他,挥挥手让他走。
但孩子却对爸爸异乎寻常地亲热,缠着他不愿离开。
“爹爹,打弹子来哇?”
海亮凑一方涛眼前,小手伸进棉短大衣口袋,摸出两粒已经砸出了不少小棱角的红心玻璃球。
“不。”方涛冷冷回答。
海亮失望地把玻璃球放回衣袋,呆呆地想了一会,又从另一个衣袋里掏出一个木头疙瘩:
“爹爹,看手枪。我会玩打仗呢,玩打仗来哇?”
“不来!”方涛没有好气地回答。
海亮又失望地把木头疙瘩塞进衣袋。他低头想了半天,两手吃力地撩起棉衣,用右手托住,抽出左手伸进裤子口袋,好久好久,又摸出了一叠沾满泥尘的纸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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