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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若是喜欢的话,等会就派人给妹妹送过来。”沈心怡说道。反正她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刘钰那里,自己屋里的根本就用不到。
“姐姐真是太客气了,皇上赐给姐姐的东西,我怎么敢要呢。何况现在我身子虚,万万不敢用这些。皇子年纪小,更加用不上。“雨绮笑着道。
沈心怡没有说话,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出声问道:“雨绮,你如今年纪尚幼,而且又元气大伤,真的要亲自带孩子吗?”
“当然了,皇上既然都已经给我晋了位份,封为嫔了,妹妹当然要自己教养自己的孩子了。”雨绮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之中,嫔位以上的妃子,可以自己带皇子,嫔位以下的妃嫔没有抚养皇嗣的权利,一生下孩子就要把孩子交给位份高的妃嫔来抚养。
看雨绮坚定而又戒备的神色,沈心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曾经在筵席上听人闲话,张夫人进宫探望你的时候,曾经向夏贵妃保证要将孩子交给她抚养,收为养子的……”沈心怡根本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传言,这其实是她的主意,她曾经让陈志给张诚传递消息,让张诚投靠夏家,才可以保住自己的女儿和孩子,张诚也是个聪明人,办事十分的周到,不仅向夏家贿赂了大把的银钱,又让自己的夫人在进宫的时候拜望夏贵妃,表示愿意将孩子献给她抚养,所以张雨绮才能够保得住自己的性命、身份,有机会平安的生下孩子,要不然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个嘛……”雨绮不自然的笑一笑道:“那也是爹娘他们多事,只想着我位份低,按照宫里面的规矩,就得把孩子给位份高的妃嫔来抚养。可是现在,我的位份不是已经升上去了吗?”
“雨绮,”沈心怡变了神色,郑重地道:“你生下这孩子已经吃了不少的苦,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放心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别人来抚养。可是夏贵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别人出尔反尔了,这样做的话,只怕会……”
“会怎么样,难道她还会跑到这里来,抢我的孩子不成?”雨绮一瞬间就怒了,声音大了好多:“而且,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了,让她照料我们母子,如果我们出了事,难道皇上会置之不理,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吗?”
沈心怡听了她的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今刘钰是十分的看重这个唯一的皇子,可是并不代表他会看重孩子的母亲呀,又想起刘钰在避暑山庄的时候连张雨绮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沈心怡叹了一口气:“妹妹,你知道吗,我们大楚的名将王翦在南唐战事上失利,王翦就是定国公,皇后娘娘的父亲,已经战死了。“
雨绮觉得莫名其妙,**不得干政,给她说这些做什么,莫名其妙。
沈心怡继续道:“眼下的局势只能说明王家已经失利了,原本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对王家很看重,可是现在太后重病在身,只怕会……“沈心怡叹气,原本有太后在,就算刘钰心里面疑惑是太后当年杀了自己的母亲,再把他收为养子的,但是大楚以孝道治理天下,对于王家他是不会惩处的。可是刚刚已经得了消息,太后悲伤过度,只怕活不了几天了。
“妹妹,只怕皇上要启用夏承志对南唐作战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雨绮没有说话,她虽然单纯,但是并不笨,在宫里面这么长时间,早已经知道观察宫中的风向了,她明白沈心怡是在告诉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夏贵妃只怕是要权倾六宫,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哼,那又怎么样?“雨绮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沈心怡道:”只要我尽快把身子养好,以皇上以前对我的宠爱,一定会保护我的,姐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可是,你不知道……”
“姐姐,你已经宠冠**,无人能及,难道是害怕妹妹把你的宠爱给分去了吗?”雨绮的声音十分的尖锐得道。
沈心怡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心都凉了,半晌才道:“妹妹,我这是都为了你着想……”
“姐姐,不必再说了,倒是妹妹忘了,姐姐你现在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如果真的是要抚养小皇子,以皇上对姐姐的宠爱,只怕会将小皇子交给姐姐,而不是交给夏贵妃吧。”雨绮含着嘲讽道。
沈心怡觉得自己此时就仿佛是在高山之巅,冷得刺骨……
“姐姐,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了,还请姐姐见谅。”雨绮看到沈心怡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顿时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拉起沈心怡的手道:“如今姐姐盛宠不断,我也有了皇嗣在身边,等我全好了,**之中,你我姐妹联手,到时候皇上的宠爱还会落到别人的身上去吗?我们姐妹还需要害怕别人吗?”
沈心怡勉强的笑道,无比的沉默,点点头……
春花看到沈心怡苍白着脸色出来,惊呼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因为雨绮的房里面有刚出身的皇子在,所以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她一直在外面等候着。
沈心怡没有回答,主仆二人慢慢地走出了西福宫的大门。
晚霞出来了,火烧云在天边慢慢地低沉下来,红光照射在皇宫里面,看上去是无比的温馨,可是她的心却渐渐的凉了。
沈心怡走在回宫的路上,盛夏的风及其的闷热,吹拂过她的衣服,十分的黏腻沉重,就好像要这样沉沦下去,难以解脱,她抬起头看着天空,火烧云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和色彩,终于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呢?”
她的声音飘渺空灵,散在空气中,被盛夏的风吹散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太后薨逝
沈心怡刚刚回到宫中,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短短的一个月的离别却好似一生漫长的时光,就连踏进宫门的时候,都恍惚起来。
是呀,恍惚不安,要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好熟悉的场景呀。
他正在扶起一株新近移植的花木,听到门口的声音,转过身来。在这样的一个黄昏的午后,就这样不足数尺的距离,当一个人满怀失望之情又看到希望的时候,都已经恍惚到分不清楚何年何月,梦里梦外了,两人对视着,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十分的温暖,她刚刚冰冷到谷底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温暖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就一下子冲出了眼眶,她快跑几步,带着长久未曾感受到喜悦和希望的心情,扑到他的怀中。
很想要问出一句话,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嗓子眼就好像被堵上了一般,怎么也问不出口。
“大师他云游四海去了,我实在不是那般超脱于世俗的人,自然是要回来这红尘俗世了。”陈志一眼就看出了沈心怡的想法,一脸轻松地笑意。
大师?咦,沈心怡觉得有些疑惑,陈志难道没有拜无尘禅师为师吗。
看出沈心怡眼中透着疑惑,陈志解释道:“无尘禅师虽然对于我有授业之恩,但是他终究不是我的启蒙恩师,而且大师武功高声莫测,依我这愚钝的资质,只怕连一成也学不会,要是还整天把出身于大师门下挂在嘴边,定会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头,也会被别人耻笑的。”
沈心怡立刻明白了,他是因为在心里面尊敬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李长清既然是无尘禅师的弟子,又是他的启蒙恩师,他自然是不愿意与最尊敬的人平辈而立,因为自己的父亲对他恩重如山,把他当亲儿子一般看待。
沈心怡的心里面十分的感动,陈志就是这样,永远是这样的,在微小的细节上一直考虑得十分的周到。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全心全意的感受着这份温暖和关怀。脸上泛着温暖的笑意,发自内心的笑。不管怎么样,对她来说,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是永永远远都不会变化的。即使是在这个冰冷,诡谲的宫殿里面,她的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全心全意的去相信、去依赖,他就是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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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朝政和战事的诸般的不顺利,整个大楚的皇宫都被一种沉闷的气氛所笼罩,太后的病情更像是夏日午后的乌云一般,越积越重,越来越低沉的压在整个大楚**的头上,以及刘钰的心头。终于在七月二十三日的这一天,这团乌云终于支撑不住,化作了磅礴的大雨,电闪雷鸣,冲刷着大地。
那一天,沈心怡刚刚在绣榻上歇息,盛夏时节,即使屋子里面放着一桶桶的冰块,还是闷热无比,热浪一层又一层的冲击着她的身体。院子里的梧桐树上,一只只蝉,欢快地鸣叫着,一声高过一声,让人想要睡个午觉都不得安生,心烦意乱。沈心怡捂住自己的耳朵,正要睡着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不一会儿,小桂子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娘娘,太后她老人家……”
沈心怡一下子就清醒了,急忙地从绣榻上坐起来道:“太后怎么了?难道已经……”
太后一直有陈年旧疾,本来那就是长年累月累积下的病情,根本就难以拔除。沈心怡早就知道她这样的病情最忌讳的就是在感情上大起大落,若是远离这些是是非非,静心休养的话,还能够活得长一些。可是在这样危机四伏、波澜壮阔的宫廷里面,即使她现在贵为太后,不再需要过多的过问世事,可是还是需要时不时的劳心劳力。半个月前,王翦兵败身死的消息一传回来就使得太后的病情急剧恶化,一天之中昏迷过去好几次。等沈心怡回宫的时候,也去拜会过,不过那时候是清醒着,但是已经下不了床。那时候,沈心怡就知道,太后的病情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
“还没有,只是听太医说下午的时候太后又一次旧病复发,严重得很,只怕是撑不过今晚……”剩下的话小桂子根本就没有说出口,大家都知道太后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皇上在哪里?”沈心怡问道。
“皇上原本在前殿和各位大人一起商议政事,刚得到消息,就急忙赶去慈宁宫中了。如今已经传召下来,让**诸位主位的妃嫔都前去慈宁宫侍奉太后,并且下诏召集宫外的皇室帝裔来宫里面。”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心里面却是无比的茫然和失落。太后就像是天上的北斗星辰一样,在**诸人的头顶上悬着,就算她再慈祥,再韬光养晦,不理这些烦人的事,也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更不用说她身后所代表的王家势力。这样一颗星辰的陨落,毫不避讳地说,那是预示着**一个朝代的终结,一个势力的终结,与此同时,又会在前朝引起多么大的波澜壮阔呢?
“出去准备车辇吧。”沈心怡语气平淡的说道。太后薨逝,宫中的妃嫔作为后辈,都要前去跪送侍奉,以尽孝道的。
在说话之间,春花已经找来了一身十分淡素的衣服,沈心怡急匆匆的换上,就上了车辇,向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慈宁宫的正殿之前,奉诏急忙赶来的妃嫔宫人已经林林总总的跪了一地。个个都来不及预备丧衣,都选择了素色的衣服穿着,都没有脂粉钗环。所有人沉浸在肃穆之中,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就连蝉鸣在这儿都听不见了。
夜色愈发的深沉了,殿中灯火通明。诸妃都跪伏在寝殿的外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宽广幽深的大殿里面,只余下烛火被夏日的夜风吹过后,晃动的声音,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