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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镇远道:“没有吗?”
童震虎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扭屁股就走。
刚好王瑞回来,见他黑着张脸,低声道:“怎么了?”
凌博今望了常镇远一眼,笑得十分温暖,“没事。”不管怎么看,常镇远刚才都像是在替他出头。
大头放了盘鸡爪在凌博今和常镇远面前,“来以形补形。”
凌博今道:“我们伤的是腿。”
王瑞立刻将鸡腿递给他,“喏。”
常镇远将鸡腿夹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扯下鸡皮还给凌博今。
王瑞忿忿道:“这什么意思?”
凌博今苦笑道:“以形补形。”
王瑞拿起筷子就去夹常镇远盘子里的鸡腿,却被他躲了过去。“不是以形补形吗?你伤的是骨头,啃骨头就好了。”
“别争了。”大头给他们一人筷子的青菜,“多吃青菜,心态才会平和。”
王瑞瞄准他碗里的鸡腿,“师父,那你把你的鸡腿给我。”
大头瞪眼睛道:“没门!”
“……”
凌博今居然在这关键时刻伤到脚?!
如果之前他没有对刘兆信誓旦旦地保证已经把凌博今的资料传给赵拓棠那还有换人的转圜余地,但现在退路被自己封死,只能赌刘兆敢不敢放手一搏。
刘兆眼中波澜迭起,转瞬即逝,“好,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挂下电话,他对着常镇远叹了口气。
常镇远的心顿时一冷。
刘兆拿着手机想了想,道:“对了,上头要的党性教育心得体会交了没有?”
小鱼儿一愣道:“这段时间光顾着查案了,还没。”
刘兆挥手道:“马上开动,局长刚刚还催我来着。你和阿镖先整两篇出来,剩下的让他们照着凑合凑合。”
小鱼儿笑道:“这东西我可不在行,竹竿才是高手。要不我和阿镖先凑一篇?”
刘兆道:“行啊。”
常镇远读书时成绩不错,也交了入党申请书,但阴差阳错得没轮上,到后来走了这条路,倒是不再想入党这件事了,所以拿到党性教育资料时还有点懵。
小鱼儿一回生二回熟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咱先学习学习,你学前面我学后面,然后再归纳总结。”
“……嗯。”
就这么一折腾,常镇远脑袋里一时三刻倒装不下凌博今和赵拓棠了,颠来倒去都是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连大头进来都没有反应,还是大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才回神。
“看啥呢,连魂都没了。”大头块头大,往桌边一站就挡住常镇远大部分视线。
常镇远眼睛左右扫了扫道:“写心得体会。”
大头抓起资料,哈哈一笑,转身就往竹竿怀里塞去,笑嘻嘻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回报组织的时刻到来了!”
他前脚刚走,站在他身后跟刘兆说话的凌博今就露了出来。
常镇远昏昏沉沉的头一下子清明起来,不由自主地拄着拐杖站起来朝他走去。
刘兆点头笑道:“没事就好。”
凌博今见常镇远走过来,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师父。”
刘兆回头,似笑非笑道:“过来关心徒弟啊?”他看常镇远的那一眼大有文章,带着几许你知我知的讥嘲。
常镇远当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和防范从何而起,想必是为自己凭一己私欲送徒弟入虎口的事儿。他只当没看到,上下打量凌博今的两条腿,“伤哪儿了?”
凌博今道:“小腿被子弹划了下,小伤,包扎过了。”他见常镇远双眼依旧直盯盯地看着自己的腿,便朝旁边走了几步。
刘兆和常镇远都看出他走路姿势不太自然。刘兆皱了皱眉,常镇远不动声色。
大头走过来揽住常镇远的肩膀道:“你们都不知道今天有多刺激!都开上火了。”
刘兆示意常镇远和凌博今这对难师难徒坐下,自己坐在两人边上,冲大头点点头道:“怎么回事呢?又是开火又是枪伤的?”
王瑞给大头递了杯水,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才道:“老虎拿到线报,说侯元琨排行老四的义子带着一批人出货去邻市,他怕人手不够,就带着我们上了。我们上车之后才知道好家伙,他们都领了家伙和防弹衣!我们几个没轮上枪,但防弹衣倒是人手一件。”
刘兆知道队里领枪有限额有讲究,也不以为意。
大头继续道:“到地方一看,是一家印刷厂,真看到一辆大货车,里头装着假烟假酒和几箱摇头丸。”
小鱼儿道:“他们没反抗?”
大头道:“别急啊。我还没说到高|潮呢。我们原本还以为这一趟就这么顺顺利利地结束了,谁知道虎头带人往里搜的时候两辆车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速度可猛了!和尚反应最快,抢了旁边一辆警车就往前追,我和王瑞小子紧跟在他后面。刚好途中一辆火车经过,把路给堵了,我们还想着围上去呢,谁知车上刷刷下来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幸好缉毒支队的几个队员及时追上来,双方一照面就打。最吃亏的是我们,夹在当中,手里又没枪,只好找地方躲。算和尚倒霉,之前冲得太快,腿就啪得给打了一枪。”
凌博今无奈道:“就是扫了那么一下。”
“腿是这么好扫的吗?杨威利就是这么没的。”大头义正词严,“可别小看腿。”
刘兆摆手道:“别打岔,后来呢。”
大头道:“后来击毙了五个,抓了四个,被击毙的人里头就有侯元琨的义子,叫陈……”
“陈强富。”常镇远突然记起他的名字来。
大头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名!”
常镇远被他这么一描述,终于想起陈强富的死牵连着什么事了。记得当时赵拓棠向他汇报过,说陈强富那时候手里有两批货,一批是假烟假酒,是侯元琨的东西,另一批讳莫如深,打探不出底细,据说和励琛有关。现在看来,励琛的那批货比侯元琨的假烟假酒要值钱得多,不然不会让陈强富这么拼命。
大头道:“你们都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吧?嘿嘿,其实还没完呢。留守印刷厂的兄弟打电话过来,说印刷厂爆炸了!”
“炸了?”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按理说人被抓了,货也被搜出来了,人证物证齐全,炸个厂有什么用?
难道厂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常镇远皱了皱眉。励琛这个人太神秘,印象中上辈子他似乎也曾经在本市呆过一段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后来没多久,侯元琨就收缩了势力,再后来侯元琨的义子上位……那段时间他刚好收拾掉赵拓棠,专心整理内务,顺便扶植徐谡承接替赵拓棠的位置,所以并没有借机扩张,对他们内部发生的事情只是有所耳闻未曾干涉,现在想想,应该和励琛脱不了关系。
小鱼儿听得入了神,道:“那后来呢?那两辆车上有没有搜出什么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头挠挠头道,“后来我们不是送和尚去医院了嘛。”
“好啦。”刘兆拍掌道,“这是缉毒支队的案子,等他们需要我们再说。”
大头道:“不是啊。车上不是只搜出几箱摇头丸嘛,手不定很快案子就会移交到我们手上。”
刘兆道:“暂时不会。我刚刚向局长口头申请了一个行动,代号潜水艇。”
小鱼儿道:“要潜伏?”
“是的,是卧底行动。”刘兆不着痕迹地看了常镇远一眼,“我和阿镖私底下为赵拓棠做了一个诱饵,现在鱼上钩了。”他这么说,等于对常镇远私自行动的事既往不咎。
小鱼儿和大头等人面面相觑。
大头头一个憋不住道:“干嘛是私底下做?”
“是空手套白狼的活儿,开始以为成功的希望很小,所以没说。”刘兆顿了顿,才道,“阿镖伪装成为庄峥生前的暗线,手里掌握着赵拓棠的罪证,想要和他合作,赵拓棠同意了。”他没提日记的事,一来不好交代来源,二来还是不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它的绝对真实性。
大头道:“难道赵拓棠真的有把柄在庄峥手里。”
竹竿若有所思地看向常镇远,见他无动于衷才道:“庄峥死的时候家里的保险箱不是开着吗?会不会是赵拓棠干的?”
刘兆道:“很有可能。”
大头道:“那现在是不是要阿镖去当卧底?可是他腿脚不灵便,万一被揭穿了,跑都跑不快怎么办?”
刘兆道:“我考虑过了,如果让阿镖亲自出马,很容易被赵拓棠杀人灭口,所以我打算派另一个人当阿镖的手下,由他出面和赵拓棠周旋。阿镖依旧藏在后面牵制赵拓棠,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大头道:“那要找个生面孔才行。”
“不用。”常镇远道,“警察的身份更有利于卧底。”
大头疑惑道:“为什么?”
常镇远道:“因为警察比普通人更有合作的价值,也更容易引起赵拓棠的兴趣。他虽然谨慎小心,但是该冒险的时候绝不含糊。”
竹竿道:“你倒是很了解他。”
常镇远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兆和他交换了一个眼色,沉吟良久,才下定决心道:“我们打算派和尚去。”
大头跳起来道:“既然派警察为什么不派我去?和尚他的脚也受了伤,跑路也不方便。”
常镇远道:“这样不是更见少卧底的嫌疑?谁会想到我们用一个腿受伤的人当卧底?”
大头愣了愣,“话虽然这么说……”
“但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怎么保证他的安全?!”王瑞冒出来。
常镇远的脸冷下来,“卧底本来就是有危险性的,谁都不能保证在卧底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想靠跑步保住性命的话,那中国就应该让刘翔当卧底。什么都想要百分之百的安全,那就别当警察,去卖保险|套好了!”
王瑞顿时通红。
凌博今忙道:“我愿意。”
常镇远瞥了他一眼,脸色微缓。
刘兆对常镇远咄咄逼人的态度大不认同,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也不好公然驳他的面子,只能道:“具体行动我们还需要深入研究。可以确定的是,必然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保证和尚的安全。”
竹竿冷不丁道:“为什么一定选和尚?”
小鱼儿和大头等人也是一脸疑惑。
刘兆当然不会说因为常镇远想凭着师徒的关系保证自己不被踢出局。常镇远更不会说他看凌博今不顺眼,想让他和赵拓棠两败俱伤。
所以刘兆只能说:“人选是经过多方考量,慎重决定的。”
大头不服气道:“我的经验比和尚丰富,四肢健全,怎么看也比和尚好吧?”
刘兆道:“就你?入警局比阿镖早,抓赵拓棠的次数比谁都多,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和他斗了这么多年突然变节?”
大头无话可说。
王瑞道:“我和博今一样是新来的,和赵拓棠没打过什么照面。我腿没受伤,我去。”
常镇远道:“如果赵拓棠骂你父母骂你祖宗你忍得住?”
王瑞毫不迟疑道:“忍得住!”
常镇远看向凌博今道:“你呢?”
凌博今道:“我不会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