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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帅帐内隐约传来一阵争论之声,衣凰闻之不由苦苦一笑。这兄弟两人此生更似冤家,每每见面都要争论一番,可每次到最后都是论及朝政及治国之事,而后再商谈作罢。
相较而言,衣凰更宁愿他们这般争论下去,至少这样,他们不会把对彼此的成见与看法压在心底。
一温一火,一狠一轻,一收一放,两人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继而听他问道:“在想什么?”
衣凰挑眉,抬头凝视空中圆月,淡淡道:“在想,这世间之事何以这般变幻无穷,难以捕捉,想这世上何以有这般痴念之人。”
苏夜泽走上前来替她披上披风,动作轻缓,嘴角含笑,道:“不如此,故人也不会常说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一言惹得衣凰顿然一笑,嗔了他一眼,道:“孩子的爹了,还是这么贫嘴。”
苏夜泽不以为然,俊眉一挑,道:“孩子的娘了,你不也还是这般潇洒不羁?”他说着回身看了一眼帅帐,靠近衣凰小声道:“怎么,我那二位兄长又为你大吵了?啧啧,你这都生为人母了,魅力倒是丝毫不减……”
话音未落,突然“哎呦”叫了一声,弯下腰抱着自己的腿哀嚎,“我说衣凰,七嫂!皇后娘娘!您下次能不能踢我这腿啊?这受了伤刚刚好,疼着呢。”
衣凰眸色一沉,问道:“受伤?何时受的伤?”
苏夜泽贼贼一笑,道:“放心吧,就是些皮肉伤,早已经好了。”他说着与衣凰一道坐在边上的土丘上,卷起裤脚给衣凰看了看伤口,道:“这是贺琏那个卑鄙小人所伤,不过不要紧,小王我回敬了他一刀,他那只胳膊就算不废了,以后也使不上大用。”
衣凰心下一颤,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只觉越发的刚劲俊朗,轮廓分明,顽劣公子长成沉稳男人,坐在她身边,衣凰有种莫名的心安与安慰。
“你放心,解了师兄的毒,我就走。”
苏夜泽顿然一愣,诧异地看着衣凰,半晌,他清和一笑,点点头道:“好。回京等着我们,等着我砍下贺琏和阿于陵的项上人头回京祭奠我亲人!”
不知过了多久,帅帐的门帘终于被撩起,那道挺拔身形缓缓走出,抬眼看见衣凰和苏夜泽的背影,便快步走来。
“外面风大,快回去。”他说着瞥了苏夜泽一眼,道:“与十三待得久了,回去又会被取笑。”
苏夜泽一愣,道:“被谁取笑?”
衣凰站起身道:“轩儿。”说罢转身离去。
留下苏夜泽一脸茫然地看着衣凰的背影,问苏夜洵道:“四哥,她方才什么意思?轩儿取笑我什么?”
苏夜洵忍着笑,道:“笑你傻。哈哈……”
听着他兄弟二人的吵闹,衣凰一路上颠簸不平的心终于稍稍沉静了些。
撩起帐门进了帅帐,不见苏夜涵身影,桌上杯子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四下里看了一眼,抬脚走进里屋,还未及站稳脚,便被拉入一个宽大暖和的怀抱,那熟悉的味道扑入鼻中,让衣凰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苏夜涵将她紧紧禁锢在胸口,太息道:“你当真是处处给我惊喜。”
衣凰心情有些沉重,这么多天她一直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此时见到苏夜涵,那些情绪顿然被释放了一般,她反手紧紧抱住苏夜涵,道:“玄凛,我要救师兄。”
苏夜涵轻拍着她的背,道:“杜老怎会至此?”
衣凰顿然就喉间一哽,道:“他是为了我,为了替我解毒,竟然以身试毒,服下了莫邪……”
苏夜涵心下一凛,问道:“莫邪之毒何以解?”
衣凰摇头道:“我已经翻遍了古籍,都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眼下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琅峫。突厥奇毒无数,个个都是制毒高手,最重要的是,这莫邪与忘忧之毒渊源颇深,他一定知道莫邪的解法。”
闻得琅峫,苏夜涵的脸色微微一沉,眸底锐光乍现。见他沉默,衣凰不由轻轻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有何想法?”
苏夜涵只淡淡一笑,不答,反手将衣凰抱起将她放到榻上。“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你先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他这一说,衣凰倒是真的有些困意,点点头,正要闭上眼睛,突然见他起身要离开,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去哪?”
苏夜涵浅笑,道:“有些事情要跟他们交代一下,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
【四百二十六】命阻七星玲珑阵,卿颜命绝踪
靖韪三年,四月,芒种,突厥军退,天朝与大宣交战于大宣无涯岭。双方几乎全都是出动所有兵马,大有要决一死战之意。
一大早衣凰隐约听到大军离去的声音,然这一路奔波,吃不好睡不安,而今终于安稳睡了一觉,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待她醒来之时天已大亮。
“小姐,你醒啦。”
衣凰一愣,抬眼看见青冉,顿然一喜,坐起身道:“你怎么来了?昨晚不是说你在城里吗?”
青冉将温热的洗脸水打好,笑道:“我跟在他们身边怕不方便,除非必要之时,不然不想给冉嵘添麻烦。再者今日一早冉嵘让人给我带了话,说是你来了,我怎能不急急赶回来?小姐刚刚生下小皇子不久,又一路奔波,现在可得好生歇一歇。”
衣凰没由来的一阵感动,起身洗漱了一番,与她一道去了杜远的营帐。
青芒给白芙盖好被子,道:“这丫头昨晚守了一整夜,今早我来,她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衣凰有些心疼地看了白芙一眼,道:“她心里总觉得是她害了师兄,想做些弥补。最先发现师兄以血入药的人就是她,可是她不明状况,被师兄蒙骗过去,事后才知道师兄服下的是莫邪……”
说到这里,衣凰心中又一阵难过,若不是为了她,杜远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青冉走上前来拉过衣凰的手,安慰道:“小姐不必想太多,莫邪之毒既是出自北方,到了这里就一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衣凰点点头,没有应声,心中却思量万千。
“对了,今日一早接到消息,突厥退兵了。”
“退兵?”衣凰不由得吃了一惊,像琅峫这般不依不饶不会轻易放弃之人,怎会突然退兵?“可知为何?”
青冉摇摇头,道:“这人心思深沉难测,没人猜得透。”
衣凰凝眉想了想,心下不由一凛,依她方才所见,大军几乎尽数开去无涯岭,如此一来,若是琅峫偷袭,则情况不妙。可是苏夜涵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琅峫不会来袭……
“呵!”她顿然轻呵一声,喃喃道:“他到底还是心有不服,想把那一场没打完的仗继续打下去,又不想别人打扰。”
青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姐,你方才说什么?”
“没事。”衣凰走进里屋,撩起帘帐,看着榻上那个曾经总是无比毒舌、狠狠折损她的人,而今却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心中的悲恸越发沉重。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吩咐道:“青冉,去取我的药箱来。”
“是。”青冉领命离去。
须臾,帐门被人撩起,衣凰不由怔道:“这么快……”说罢伸手去接药箱,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扣住。
“谁?”衣凰反应迅速,手腕轻轻一转便挣脱那人的钳制,一抬头,只觉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见过,不由厉声喝道:“你是谁?”
那人一笑,道:“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并州城外的农舍里,我曾与我汗王一起替郡主修补过屋子。”
衣凰一怔,“是你?你来此做什么?我若要取你性命,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副将笑了笑道:“郡主不会的,因为你要救他。”他说着伸手一指,指向杜远,听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压低声音道:“郡主若是想要救他,就随我走一趟。”
衣凰略一沉吟,走到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与那副将一道出了营帐。
二人一路绕道奔行,出了彭州不远便有一辆马车在那里接应。车夫道:“汗王知道郡主现在身子弱,特命我们备了马车,郡主,请。”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郡主”喊着,衣凰不由轻笑,道:“这是你们汗王的意思?”
副将看了一眼车夫,道:“郡主指的是……”
衣凰努努嘴,道:“这马车,以及这‘郡主’的称呼。”
“这个……”那副将想了想,道:“只怕我们回答不了郡主,须得郡主见到了汗王,亲自问他,我们只是听令办事。”
“是吗?”衣凰说着透过撩起的帘子盯着那车夫看了半晌,明眸如炬,似能洞人心思,“那就请琅峫王给解释一下,如何?”
“吁……”闻言,车夫突然停下马车,背对衣凰坐着,虽没有回身,嘴角的笑意却已经淡淡舒展开来。“多时不见,你的觉察力还是这么好。”
说罢,他回身,摘去脸上粘上去的胡子,朗朗一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衣凰笑得清冷,微微摇头道:“我本不欲与你相见,琅峫。”
琅峫脸色蓦地一沉,躬身钻进了马车,对那副将道:“回去。”
“是。”那副将听得衣凰直呼琅峫的名字,佩服她的胆识,又不禁为她担忧。而今的琅峫早与往日不同,他既是能为了可汗之位弑兄,又灭了苍彤的薛延陀一氏,自然不是什么仁善之辈。
衣凰靠着后背,闭上眼睛假寐。琅峫沉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衣凰干脆地应道:“心里。”
琅峫不由一笑,道:“为何?”
衣凰道:“因为你。”
琅峫疑惑地看了衣凰一眼,道:“说来听听。”
衣凰睁开眼睛,茶色明眸紧盯着琅峫,缓缓道:“告诉我解莫邪的方法。”
琅峫不由得一挑眉,眼底尽是顽劣笑意,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衣凰问道:“那你要什么?”
琅峫凝眉想了想道:“很简单,我想要的是苏夜涵现在所拥有的。”
衣凰顿然怔住,没料到琅峫会这么说。
“哈哈……”见衣凰愣住,琅峫顿然笑出声,心情大好,能让衣凰怔住,他着实很有成就感,谁让这个女人总是一副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态度?“你若愿,我可以立刻告诉你解莫邪之毒的方法。”
沉吟半晌,衣凰突然冷笑一声,道:“你倒不如先说一说这莫邪之毒如何解。”
琅峫不由皱眉道:“慕衣凰,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不是。”衣凰回答得果断而干脆,挑起凤眉睨了琅峫一眼,看得他心里恨恨的,却又不能怎么了她。“我只是,来与你做个交易。”
琅峫不由好奇,问道:“什么交易?”
衣凰不答,再度靠着后背闭上了眼睛,“你会知道的。不过,我时间不多。”
琅峫问道:“多久?”
“三天。”
“三天……”他抬头,神色之中有一丝失望,怅然道:“这一次竟然只有三天时间……慕衣凰,咱们来算一算,这五年多的时间,你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究竟有多久?”
衣凰不答他,似已睡去。
琅峫并不在乎,伸出手慢慢算着,“这前前后后加起来,你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不足白天,你倒是说说,究竟为何我要帮你?为何呢?”
他垂首拧眉,努力想着,可是他却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他看不得她皱眉,看不得她伤心难过,每一次他折磨她,就等于在折磨自己,却依旧乐不知疲。
至少这样,可以证明她是在他身边的。
可是这个女人却越来越小气,这一次竟然只有三天时间!三天,甚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