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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杀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说出这般伤害衣凰的话,而且是这么随意的口吻。
长剑一挑,蓦地就向吕婕刺去。
“潆汐……”长袖一挥,话音轻轻出口,苏潆汐的剑尖在距离吕婕喉咙一寸处停下。
苏潆汐气得浑身颤抖,回头看了衣凰一眼,咬牙道:“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个恶魔?是她,是她害了我那么亲人……”
衣凰不答,手掌握紧用力向后一拉,苏潆汐被那股气力带着向后退了两步。
“你不能杀她,她是你三哥的母妃。”
在场众人齐齐怔住,便是苏夜洵也忍不住紧紧蹙眉,清俊的面上覆上一丝疑惑。
衣凰缓步上前,与吕婕对面而立。
“你当真以为,我会等到要别人来告诉我,我的孩子是如何被人害死?”一字一句缓缓从齿间溢出,冷冰无比,吕婕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她,顿然一愕。
衣凰眸中那隐隐闪现的阴寒,让她心底没由来的一慌。
衣凰继续道:“你当真以为,我慕衣凰是坐等受困于人的那种人?”
吕婕怔问道:“此言何意?”
衣凰冷笑不语,只是想着门外瞥了一眼,吕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如莲花般女子正嘴角含笑,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而来。
“莲妃?”
蒙莲巧笑道:“好久不见,贵太妃……不,主上。”
吕婕心下一凛,低眉稍一思索,而后嘴角挑出一抹冷冽笑意。
“我还奇怪,为何何安和所有人被抓住了,却为何独你一人逃脱,却原来谁都没有逃掉,你们……”她伸手指了指衣凰和苏夜涵,“你们竟也有这般狠心的时候,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您又错了。”衣凰摇头轻叹,“死有什么可怕?您忘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并不是难事儿。”
“你……”
“我只要让他们说出与你约定的会合地点就好。”
吕婕再度怔愕。
她知道衣凰不是在说笑,衣凰手段有几何,她以前未曾亲眼见识过,但是她知道衣凰曾独身前往绊住琅峫,只是几句话就稳得突厥五千精兵十天之内微动分毫,而后一株七星海棠击溃剩下了三千多精兵,去年又以三十六天罡阵破了贺琏的黑云阵,更曾一人独闯突厥大营救出苏夜涵……
关于衣凰的传奇太多,而每一件都是寻常之人所无法做到的,所以她相信,衣凰有这样的能耐。
“而后你就让她假扮成我的人来见我?”她说着指了指蒙莲。
一瞬间,她似乎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想起方才衣凰刚出现时所说的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而她的这一失,竟是在一件小事上。
从蒙莲刚一出现,她就已经盯上了蒙莲,几番接触,她发现蒙莲全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她暗中示意蒙莲,欲与她联手。说是为了除去她们共同的敌人是假,借蒙莲之力挑起苏夜涵与衣凰之间的矛盾,给宫里乱上加乱才是她的目的。只有他们自乱了阵脚,她才能一步步实施她的计划。
然而她却不知,她是被人反将了一军。
“你确实很小心,事事做得滴水不漏。可是有些习惯却是难以改变的,就好像你已经习惯了自己身边的味道,所以即便你的身上有这样的味道,别人闻得到,可是你自己却难察觉。”衣凰缓缓说着,抬起手,长袖滑落,露出她手中的东西。
一只香盒。
“九和香。”
“再者,这宫里真正看的、听的最多的,却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来往各宫各所的宫人。”她说着,想起了沛儿满是水泡、茧子以及伤口的双手,真不知这段时间她在掖庭宫过着怎样的日子,心下一阵心疼。“贵太妃的宫里经常半夜有黑影出没,仅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仅凭这些么?”
“自然是不能。所以,我差人走了一趟雍州,去了段家。”段家,段芊翩的父亲,雍州总兵段鹏的家。“除了一个年迈、修养在别处的老管家,全家上下无论老少,无一幸免。你是算准了毓后已十多年不曾见过这个远地的侄女儿,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招,是吗?让你的人假扮成段芊翩前来投奔身为皇后娘娘的姑姑,一来可以更好的监视毓后,二来也让她有了可以光明正大留在京城的理由,三来,有皇后娘娘和洵王的保护,就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她分毫,如此便可保证她的安全。即便毓后已无能力保护她,如今还有泽王……”
此番也可算是用心良苦,她心知吕婕对九涯的重视。毕竟,九涯称她一声姑姑,毕竟,她是羯族仅存的正统王室血脉。
“巧合固然存在,然而这么多巧合连在一起,您认为,我还应该把它当成一个巧合么?”
“自然不能。”吕婕答得坦然。
衣凰不是鲁莽之人,她若说是,那就一定是。就算是听起来、看起来再滑稽、再天方夜谭之事,她也有能说服你的证据和理由。
所以一开始当她察觉清王并未余毒复发、发现自己上当、而后听到衣凰的声音时,她便不再辩驳。她不想做徒劳无功之事。
“所以,什么皇上恋上南诏公主、封为莲妃,什么莲妃害了你的孩子,自己反倒怀了龙嗣,什么毓后害了你的孩子,却于狱中被人救走……这些都是假的,你的孩子根本不是莲妃害的……”她微微蹙眉,“起初我还在奇怪,我的药既能嫁祸于毓后,又能害了你腹中孩儿,为何第二天宫中传出的消息是有惊无险,孩子保住了。如此看来,你的孩子其实那天晚上就已经没了,你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要引得下毒之人自己慌乱,露出马脚。”
“露不露出马脚又如何?”这一句语气之中有深浓的怅然,众人皆听得出她心底的痛苦。“只是,可惜了你安排在各宫各处的人。”
她人不在宫中,却能想象得到此时此刻宫中各处必是不得安宁。
四府十二卫中凡是能调得动的人手已经齐齐出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今夜,有动静的不仅仅是清王府,凤寰宫、兴华宫、雪阳宫、宓秀宫、华音殿……所有可能藏了吕婕的人的地方都不会安静。
“可是我羯族不会灭。”吕婕突然笑开,缓缓回身看向苏夜泽,神情淡然镇定,“你们不会杀她,绝不会。”
“我会杀你!”被她这一激将,苏夜泽顿然怒火中烧,方才未曾退去的怒意再度卷土重来,几乎就要淹没他的理智。
吕婕却只是笑,“你杀不了我。”
苏夜泽确实杀不了她,就连衣凰也未必能杀得了她,何况是他?
见她抬手点向苏夜泽的胸前大穴,苏潆汐一声惊呼,片刻不多想,挥剑而上。却不想吕婕却突然回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苏潆汐顿然手上无力,身体失去重心。再回神时,手中长剑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她则受制于吕婕。
“放我走,或者,杀了我们两个。”
看着她唇角的得意笑容,众人都觉恨得牙痒痒,衣凰与苏夜涵相视一眼,面色凝重。
屋内顿然陷入一片沉默,许久,突然只听得里屋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然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姑姑,不要……”
循声望去,只见九涯正扶门艰难地站着,黑色夜行衣依旧在身,只是那遮面的面纱已近摘去——
赫然是泽王妃段芊翩!
【三百二十八】狠毒之心亦温情
“姑姑,求你……不要……”她的声音渐渐转为低沉的哽咽,夜风透过大开的门窗吹进屋内,吹得她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苏夜泽再三握拳,双脚定在原地不曾挪动一步。突然只听得苏潆汐一声低呼,段芊翩终于身形一晃向后倒去。
苏夜泽顿然一惊,来不及思考太多,闪身上前将她拦腰抱住。
吕婕看在眼里,嘴角笑意更浓。
他们不会伤害段芊翩,绝对不会,即便是平日里也不会,更勿论此时她是苏夜泽的泽王妃,肚子里有苏氏血脉。
“九涯,姑姑这一次失算了,但是姑姑没有输,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可惜姑姑不能保护你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来走了……”
“姑姑不要……九涯求你……”泪滴簌簌而下,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悲伤占据她的心。“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们……姑姑,九涯愿意跟你走,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苏夜泽下意识地双手收紧,狠狠皱眉看着吕婕。
吕婕只是摇头苦笑,“傻丫头,姑姑早就跟你说了,姑姑杀人无数,双手沾满血腥,早已收不了手、更回不去了……你跟姑姑不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记住,你是段芊翩,前雍州总兵段鹏的女儿段芊翩, 泽王妃段芊翩,羯族……羯族与你没有任何瓜葛……”
她一边说一边挟持着苏潆汐缓缓退到院子里,苏潆汐在她手中,没有苏夜涵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十五公主,如今已是仅存的一位公主,所以他们只能退让。
吕婕是个高手,早在城外那晚,她已经与苏夜涵和衣凰交过手。
“让她走,不要伤了潆汐。”衣凰说着看了看身侧的苏夜涵,而后又看了看苏夜洵、苏夜泽和苏夜澜,几人均无异议。
吕婕点点头,心下又不禁一阵酸涩。
就在昨日,他们还是一帮孝顺懂事的孩子,他们称她为“贵太妃娘娘”,有时亦会玩闹地称她为“母妃”,而今却是这般兵戎相向。
蓦地,她的目光投向苏夜清的房间。那里躺着她的儿子,她唯一的亲生儿子,可是她却不能再去看他一眼。他中了自己亲手给他的毒,可是她却没有为他解毒,只为了隐藏身份,只为了复朝大业……
缓缓退至一道围墙下,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凄凉无比。
“衣凰,你可知我恨天朝,我恨苏氏一族,我恨冉家,可是我却恨不了这天朝苏氏里最重要的人?”
衣凰心下微动,看她面容依旧美艳,眼角眉梢间却清晰可见的憔悴之色,不由太息道:“我知,您是真心爱着先帝。”
那般笃定的语气,吕婕闻之紧紧闭眼,良久不语。再睁开眼睛时,隐约可见眸中有水光,“呵!真心?你忘了,他的毒药是我给他的。”
衣凰浅笑道:“我若是您,如果我恨的那个人活着生生受折磨,我又何必要替他减轻痛苦,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
吕婕眼眸骤然一收,紧紧盯着衣凰,像是自己隐藏的秘密被发现了。
她爱睿晟帝?她真的爱他么?夫妻三十载,他待她贴心、关心,呵护备至。她不是他的最爱,却是让他最不能忽视、最不能忘却的那个,亦是让他最安心、最轻松的那个。
宫中争斗,尔虞我诈,他只有在她这里才能找到一丝放松。因她爱莲,所以他称她为芙婕,殊不知那只是她随口一说。然而从那以后,她竟真的爱上了纯艳皎洁的芙蓉。
也许,她真的爱过他,但是她也恨他。所以当看他被头痛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时,她毅然为他取来那药,那能让他回光返照、却又迅速衰弱的药。她告诉自己,这是在害他,可是他却握紧她的手,笑着说,谢谢她。
临终前,他问她:“芙婕,下辈子,若朕不是帝王,你可还愿跟随朕一辈子?”
那时,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因为她很清楚,她这辈子的杀孽太多也太重,像她这般十恶不赦之人根本没有求来生的资格。
“爱或不爱,都已不重要,我这一辈子注定没有过往没有以后,亦不会有来生。”她语气清凉,笑容艳艳,带着苏潆汐略上围墙,蓦地一把推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