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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场风寒,在医治了一个多月后还是离开了最爱的丈夫与子女。在举行三年守孝期满仪式的时候,我身体的主人想起失去的母亲悲痛欲绝,又开始整天以泪洗面。她的娘亲的亲妹妹,也就是刚才那优雅的声音的主人,四品典仪凌柱的福晋,怕她留在苏州触景伤情,便把她接到了京城同住,想让她散散心。谁知前两天,表妹在嬉闹时不小心提到了她的娘亲,她又不可收拾地哭了起来,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原来是跟我一样失去失去了亲情的可怜孩子,缘分啊,我们还同名呢。或许这也是我莫名穿越的原因吧。
别人穿越后都急匆匆地寻死想穿回去,我却没那动力。
十九岁,还没来得及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恋爱,又被爸妈以亲情的名义欺骗了三年,若说那个时空有什么让我值得为未知的结果去死一次的话,那可能就是那几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死党,可是我现在的心情,也没办法顾念她们。
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后,想了一会儿,我反而平静了。反正也离开了,爸妈的伤害也懒得想了。
叫彩蝶连给我端了三四杯茶水,又叫她弄了条帕子给我的眼睛做冷敷
。
冷敷后眼睛舒服多了。大概是因为哭的太久了,没好好休息,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亲戚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了。
我睁开眼,只见一个上着湖蓝色长襟衫外套浅蓝色斜襟外褂,下着与长襟衣同色系印有暗花纹的长裙的十几岁女孩子,斜拉着脑袋在一张小圆桌上睡着了,及臀的长发散在一侧,两个简单的圆形发髻上个各簪了只蓝色的小蝴蝶。
她大概就是被夫人留下来照顾我的彩蝶了吧,我看叫蓝蝶更贴切。
我坐在床沿细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室内的陈设很简单,进门右侧一个两门的木质雕花衣柜,其后是一件印着水墨荷花的屏风,估计里面就是个隔开的换衣间吧。屏风左侧就是我坐着的这张床,床顶相连的外檐雕着古朴的纹饰。床前就是彩蝶趴着的桌凳。再往左就是一扇木窗,上面糊着白色的厚纸,小窗一半关着一半敞开着,从我这边望去,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小窗不远就是个简单大方的梳妆台了,上面只放着一个圆形的铜镜和一把木质的梳子,梳妆台下有个中间隔开的抽屉,其中一个上了锁。对面的墙上挂的不是古人都热衷的山水花鸟图,而是一幅彩丝线织成的少女嬉蝶图,一个衣着清丽的美少女半身淹没在花海中,侧身欢欣地扬起双手想要捧起周身翩翩起舞的蝴蝶,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仿若花之仙子下凡一般。没想居然有这么精致绚丽的织锦图,我的目光竟移不开了。
许是听到了我的动静,彩蝶忙乱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歉意的来到我跟前,看到我盯住那幅图发愣的样子,怯怯地打断我:
“小姐,您可别再乱想了,伤了身子可怎么好。夫人要看见您这样,也不会心安的!”
难道这幅图还有什么故事不成?我满脸疑问的转向彩蝶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她的眼神里略过一丝紧张,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有释然开来,随后又恢复了小心翼翼。她看向我不置信的问:
“小姐,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不语,点点头默认。装失忆应该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吧!
彩蝶帮倒了一杯水替我,我不喝,只捧在手里,好奇地盯着她等待答案。
“小姐,这幅图是几年的这个时候您和老爷夫人在苏州郊外的庄子修养时,老爷看见小姐在花丛里抓蝴蝶嬉闹似天女下凡间,便提笔画的。夫人看了画喜欢的不得了,亲手用彩丝线织了一个月终于成了这幅织锦图。谁知今年的此时,夫人却……”
彩蝶的声音充满了忧伤,突然想到了我,便停了下来,看我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伤心,只是很平静像听故事似的看着她,又接着说,
“老爷的原画,应了夫人生前的遗愿陪她一起下了葬了,这织锦图说是留给小姐以作念想的。小姐,夫人已经去了,您也别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夫人在天上看着您呢!”
我只是感怀那样一个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的女人,有一个爱她的丈夫,能干的儿子,灵秀的女儿,就这样香消玉损了,未免有些惋惜,哪是什么样的伤心啊!
轻拍了彩蝶的肩膀,嘴角上扬,示意她我没事。
彩蝶看到我的样子,很欣慰我终于放开了。现在的结果想来是她一直期盼的吧,我看到她松了一口气,便又忙着帮我穿衣洗漱。
古代的生活方式反正我不了解,也就任凭她给我摆弄。刚洗完脸,就听外面一阵吵杂声。原来是那个叫绿萝的丫头在听到房内的说话声,知道我醒了后,就急匆匆地跑去报信了。现在,这个家的女眷们都赶来了。
“彤儿!”刚跨进卧房门,领头身着大红印花缎面旗袍的约莫三十岁的贵妇就甩着香帕笑盈盈地踩着花盆底朝我款款而来。白皙粉嫩的瓜子脸,温润巧笑的杏眼,挺拔小巧的鼻子,微笑上扬的樱桃小嘴儿,高高盘起的发髻尽显高贵,耳后莹润的珍珠耳坠轻摆更显优雅。
我看得痴了!她应该就是我的姨娘了吧,好美啊!
“给福晋,侧福晋,大小姐,二小姐请安;福晋吉祥,侧福晋吉祥,大小姐吉祥,二小姐吉祥!”身后传来彩蝶恭敬的请安声。
“给小姐请安,小姐吉祥!”对方的人群中也有几个人俯下身去恭敬的请安。
我这才移开了视线看向旁人。姨娘的身侧一边一个少妇也对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她们容貌不及姨娘,但也算得上端庄,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我的目光又移到她们身后十来岁的两个女孩子身上。
稍大的那位身着淡粉色丝质旗装,袖口绣着朵朵娇艳的红梅,白里透红的肌肤,朱唇微合,鼻梁微挺,双眼皮的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娟秀的黛眉增了几分清丽,一只梅花簪子斜插在脑后,两旁各留了一束长发垂在胸前,脚下的花盆底把她衬托的高挑温婉。
想是发觉了我在打量她,她也向我看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的讶异,嘴角微扬朝我微微点了下头。害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只好欠欠的收回目光,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彤儿姐姐,你真的没事啦!”稍小的那个女孩欢欣的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只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望着我,圆圆的小脸蛋粉红粉红的,嘟嘟的嘴唇不安分的一张一合冲我作鬼脸。真想捏一把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可爱!
“玉儿,你彤儿姐姐身子骨还弱,你消停些!”姨娘见她一来便缠着我便宠溺地训斥了她一声,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一群女人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我醒了,过来看看我怎么样了。看到我好好的,安慰了我几句,说了些宽心话,我都笑着应了,怕出错也不敢也不想多说什么。她们只当我是身体还没好透彻,也不便打扰我。
姨娘又再叮嘱了下人好好照顾我,便领着来人出去了。玉儿本想留下来玩一会儿,也被她拉走了。
彩蝶不知道时候拿来了一盒药膏,说是敷在眼睛上有消肿去痛的功效。我打开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挺好闻的,就擦了点,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咕噜……”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早扁了,不好意思的朝彩蝶笑了笑。
彩蝶给我倒了一杯水,说,“绿萝去给您拿点心去,马上就到!”
这两个家伙可真贴心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我已经基本上可以确信彩蝶对我还是不错的,就是听她“您您您”的叫着让我心里觉得有别扭。正想着跟她说以后不要这样称呼,忽然想到不知道她跟我到底什么关系,要本来就是跟我的,自然是平等相处让我觉得心安些,可要是她是凌柱家的丫头,那我让她改了以后在她正主子面前犯了错反而害了她。
正张嘴想问一下她,闪进来一个绿衣少女,装束和彩蝶差不多,也是个清清秀秀的人儿。
只见她把一个印有兰花的白磁盘搁在笑圆桌上,道,“小姐,您先尝点点心填填肚子。晚膳还要一会子呢!”
我走到圆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红色玫瑰花状的点心就往嘴里一塞,“嗯,清香爽口,甜而不腻,真好吃!”我自顾自的边吃边评论,突然听见彩蝶和绿萝“扑哧”的笑声。
我自觉失态,连声说道,“太饿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姐,您憋屈了这么些天也该怪难为您的了!您慢点吃,憋噎着了!”说话的是绿萝。
憋屈?我满脸星星地看着她又看看彩蝶。
彩蝶感受到我的疑问,缓缓的小着说:“小姐您在家不像这满人小姐家有这么多的规矩要守。到凌柱大人家的这些天您在人前装规矩装得在奴婢们面前都端庄了。刚才难得见您又豪爽了起来。!”说完,她就掩嘴笑了起来。
这回轮到绿萝冒星星了,她看看我,又看看彩蝶,见彩蝶只顾着自己笑去了,又转头看向我。
我只得再告诉她说我烧坏了脑子,以前的事不太记得了。
烧坏脑子了。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嘛,真没想到我陈彤希有一天居然会做这等傻事,还要以傻为荣。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光。
绿萝满脸忧伤的看着我,正要说什么,我不想听无用的安慰话,也不像别人浪费情绪,就抢着说话了:“我没事,你们都不要担心。你们要真关心我就多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比如,我和你们的关系如何,我的家人怎么样之类的!”
于是,在她们的通力合作下,我又对我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多了一些了解:
原来的陈小姐有父母的疼爱,哥哥的呵护,虽说不至于像小混混那样没规没矩,倒也不用像别家小姐那样时时处处装贤淑。家人都通情达理的,这娇小姐也不野蛮霸道,倒是个亲近和善的主儿。陈家少爷即我身体主人的亲爱的哥哥,如今已接管了陈家全国各地的生意,以前还经常带着“我”跟他出去“出差”,兄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陈家老爷子现在没事就在家里享清福,偶尔到商号去转转指导指导工作,还有就是忙着物色好儿媳好女婿。再说这姨娘家凌柱大人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娶了四个老婆,难产死了一个,先只剩下今天来看我的这三个。可怜膝下全是女儿,两个大的已经嫁人了,现在在家的就是今天来了的两位。大点儿的叫兰惠,文静贤淑;小点儿的叫玉香,活泼可爱。一家人过着相当于现代的小康生活,不愁吃不愁穿,也没有什么富余的可挣可抢的,一家人过的倒是和睦舒坦。
我本想让她两个改改称呼的,可她俩说打小就伺候我已经叫习惯改不了。我拿他们没办法只好作罢,免得改了反惹得她们不自在。
不知不觉的就有人来传晚膳了。我在彩蝶和绿萝的带领下穿过开满荷花的池子,绕过一条长廊到了一座四进的院子,大厅里,人都到齐了。见我到了,唯一的男人——凌柱关切的问了下我的情况,我一一作答后他就吩咐开饭了。
一桌子的人吃饭都不说话,吃的静悄悄地。我心里吃得不自在,而且吃了一盘子的点心肚子也不饿,就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刚才没来得及看的凌柱。他应该四十岁左右了吧,中等身材,相貌也是中庸,但看起来觉得很和善可亲,无欲无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