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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意满君怀-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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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满。”低切的呼唤像是怕惊吓到一个脆弱的孩子。   
晓满的神志清醒不少。渐渐的,熟悉的身影蹲在眼前,那双臂弯把她颤抖的娇躯拢入怀中。   
“大师兄……”晓满想说话,竟发现语不成音,几乎是没声的口型。同时粘稠的液体从额上淌下,顺着面颊流入嘴角。   
“嘘——”师潇吟的脸色幽冷凝重,与他温柔的拥抱形成鲜明的反差。修长雅致的手指抹去她面颊上的血痕,顺势撕掉一截袖子,冰凉的指尖轻抵其上,“莫要说话,现在闭上眼腈。”   
晓满很想听他的话闭上眼睛休息,然而在看到他皱着的浓眉时,不由自主地想抬起双手为他一一抚平。   
她希望看到他敛藏在背后的真性,却又为看到这样的真性而心疼。   
“别……别……”再皱眉。   
师潇吟看到她紧咬嘴唇,血丝泛起,干脆将手指放在她柔软的唇上,“疼的话就咬。”   
晓满勉强打起精神,焦距落在他漂亮的指尖上,一个劲儿地直摇头,讷讷地自言自语: “不……疼……”后来,终于瘫在他怀内,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大夫?〃师潇吟猛一抬头,眼神冷冷地扫向围在旁边却半天没有反应的同门。   
花奴和几个女弟子站得较靠前,神色淡漠,“戏班子的人练戏时哪个手脚没受过伤?所谓‘跌爬滚打’乃家常便饭,这点想必大师兄最清楚。为一点儿皮肉伤兴师动众合适么?再说一会儿,还有几个新人要登台呢!〃   
“你怎么知道她是皮肉伤?〃师潇吟犀利尖锐的眸光盯上花奴等人,“没经大夫鉴定,你就能铁口直断?〃   
“我……一看就知道,她还能说话嘛。”花奴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如果有内伤,你又岂会看得出?〃师潇吟冷冷地反问,弯腰抱起晓满,一边走一边说:“呵,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师兄,你这分明是话中有话!〃花奴眼眉狰狞,沉下脸色。   
师潇吟一扭身,直视她的愤恨,一字一句地道:“我按着晓满的前额止血,她的脸朝向我的怀中,你根本看不到所谓的‘皮肉伤’!〃见她要分辨,又说:“何况我急着下看台到前面时,你们几个还在后台整理行头,那就更不清楚她的情况,难道不是么?〃   
“听大伙喊叫才出来,担心倒成了我多事?”没料到他的反应如此敏锐,花奴状似自嘲地欲盖弥彰。   
“那要看人的居心。”师潇吟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声音低低地飘来,“在我寻你之前,你自己想想,掂量一下轻重。”否则,别怪他翻脸无情。   
“你——”花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颤抖地僵在原地。待目送他二人离开,才泄愤似的仰天大叫。   
好好的一场串红台因这个意外而中断。     
情况不容乐观。   
老大夫的表情凝重,眉头攒成了小山。师潇吟的心思全在于此,他尚未意识到自己的背已成了“水墨画”——被汩汩鲜血浸透。   
“大夫,怎么样?〃按捺不住急切,他脱口询问。一旁的凤砚秋挑挑眉,他还从未见过大徒弟如此急躁的一面呢。   
老大夫回过头,闷声道:“还能怎样?去点一盏蜡烛。”   
“点蜡烛?〃师潇吟为之一怔,不过动作倒是麻利,很快准备好了大夫交待的东西。   
但见老大夫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棉囊,上面插着几把小夹子,内层扎满了光滑闪闪的银针。拉近燃烧的烛火,他微眯小眼在火上燎针,借此进行消毒。   
晓满的脸色越来越差,小手紧抓被褥,一眨不眨地瞅着自己裸露的双足。她的脚底刺满零碎的瓷片,加上刚才从台阶上滚下,使伤口更深。   
老大夫上前一握晓满细致的踝骨,师潇吟不悦地皱皱剑眉,“大夫,我想我可以——”   
风砚秋站了半天,终于忍俊不禁地道:“潇吟,究竟你懂还是大夫懂?〃明眼人一看就会意,这分明是有人吃味,心里拧了个疙瘩嘛。啊啊,难得他那不解风情的傻徒弟也识“愁”滋味,会区分虚实,适时表达自己的心思了。   
师潇吟陡然清醒,知道失态,白净的面庞泛起一层绯色,窘然不已。   
“好好,大公子来也好。”老大夫了然地一笑,故意说,“老夫年纪大了,万一少有个不慎,把丫头划伤了那就不好啦,啊?〃拍拍师潇吟的肩头,“好,既然不放心就亲自来。再迟疑,丫头的脚伤就难愈合了!〃。   
“我来。”师潇吟恢复正色,手捏夹子来到榻前,深邃如泽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脸,半天吐出三个字:“怕不怕?〃   
晓满先是摇摇头,但旋即似又想起了什么,竟又点点头。   
“疼的话告诉我。”说着,他一横心,低下头去夹她脚底的瓷片。   
雪白的瓷片在血红的肉内深深地扎着,每每挑出,师潇吟的汗便顺势滴落。仿佛,此刻受苦的不是她,而是他——   
晓满微张着嘴,幽幽地呢哝道:“你当初手握荆棘的时候,大概也是被刺扎了满手满身吧?你能忍受,那么我也能——”   
师潇吟手一颤,碰到了她模糊的血肉。   
顿时眼前金星又蹦,晓满不禁低低地呜咽,手捂上唇的同时把脸别了过去。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呀。   
“晓满……”师潇吟勾过她的脸蛋儿,看到那一脸凄楚,怜惜地硬拉过她红肿的柔荑,毫不意外发现了那两排细致的齿痕。   
“痛吗?〃   
“不痛。”   
他的手与她一样冰凉,却在握着她时慢慢摩擦出一簇簇火焰。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伤口,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晓满看到了他眼内所盛的伤痛,一震。   
这一次为了她,他再度失去昔日的冷静。换来他的真情,来之不易,她的伤痛似已显得微不足道,那算得了什么?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竟变得那么重要! 
情为何物   
大夫开过方子就走人了。   
凤砚秋本来还想让他给师潇吟看看背后涌出的血,但突然意识到什么,干脆摸摸鼻子,叹息着也离开了房间。   
屋子一下冷清起来,偶尔能听到的是彼此沉闷的喘息。   
夏晓满疲倦得眼都睁不开,只因师潇吟在身边,而不愿意轻易睡去,总觉得这一闭再睁开眼,会永远看不到他。   
“为何不睡?〃师潇吟不理解她干吗强打精神,难道折腾了半天不累?小丫头刚才痛得眉毛鼻子皱成一团,却始终撑着不曾喊疼,这份乖巧让他宽慰之余又感到一丝心痛。   
“师兄……你是不是恼我?〃   
师潇吟闻言,一挑眉,“你说什么?〃   
“我笨得从阶上滚下……”她眨眨眼睫,“你白花了那么长时间教我。”   
“为什么……不……”施展你的功夫去躲?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靴子的夹层被人塞进瓷片,任谁在台上来回踩跃,脚都吃不消。”   
晓满偏过脸,不情愿地低低地咕哝道:“你知道了……”她悄悄把靴子处理掉,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以免造成不良影响。毕竟,没证据的事谁会相信?   
“你——”师潇吟真想把她拎起来狠狠打一顿!〃听上去你好像极不情愿,是觉得我多事吗?〃方才从花奴嘴里说出的话,现在从他口中吐出,讽刺呵。   
晓满摇摇头,觉察到自己的话伤了他的自尊心,深觉歉意。越和他接触,便会越觉得师潇吟敏感。   
敏感?   
脑子灵光一闪,不祥的念头袭上心扉,她猛地一阵心慌,甚至忘了脚伤就想下床往外跑——师潇吟面色一白,旋即伸臂去拦那要跳下的娇躯,或许是没有站稳,也或许是刚才给她治伤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他在抱住她的同时眼一晕,便向后栽倒。   
晓满吓得一闭眼,预期的痛苦没有到来,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四日相对,红唇近在咫尺,师潇吟兀地忆及她悄悄吻他面颊的一幕,心头说不出是酸甜还是苦辣,加上之前的动容与担心,这一刻都化为了深切的怜惜,手指温柔地在她的脸蛋儿上抚过,“没事……就好……”   
晓满蜷缩在他怀里,仿佛栖息在温暖的窝里,舒服得不想动弹,听他如此说,自然而然明白其意,虽然奇怪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发自肺腑的欣喜。   
眼波逐流,缓缓迎上他专注的神色,面上渐渐染红,灿若朝霞,小女儿的娇柔尽显无疑。   
“为什么要跑?〃他还是忍不住埋怨。   
“我……”小手支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她饱含歉意地垂下螓首,长长的黑发与他的纠缠在一团,这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担心宝卷在暗处看到她受伤,会气得失去理智,一怒之下毁了“小四喜”,或做出更加激狂的举动!   
“不打你就不知轻重!〃师潇吟见她半天不吭气,更加恼火,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痂,痛得冷汁直流,手脚冰凉。   
“你怎么样了?〃察觉到他的异常,忘了喊“师兄”,她立刻要起身,但脚下的伤却令她无法行动。   
“别乱动!〃他厉声训斥,忍痛拦腰抱起光着双足的她,轻轻放回榻上,“不想要你的脚了是不是?有天大的理由,你也给我老实待着!〃   
他的不怒而威以及偶尔流露的失措竟让晓满感到……一丝丝窃喜。   
“其实……”扭过头朝里,深吸一口气,她“听话”地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此事带来的后果。反正他在这儿,她是什么都做不成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帐子里传来她含糊不清的低语:“师兄对我……我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不自己……好……”声音越来越低,语无伦次,看上去好像睡去了。   
师潇吟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深深地看她一眼,陷入沉思。     
“摔断双腿?〃   
榻上养伤的晓满无法下地行走,小嘴惊讶地张成O型。她端着—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面,也顾不得吃了。   
“是啊。”图穷大娘摇摇头,十分惋惜,“这次串红台,就是要选拔新面孔代表咱们‘小四喜’到东昏侯府献艺,本来你是大有希望的,谁料……这花奴昨晚练功,好端端地却没站稳,唉,竟也歹命地从架上摔了下来!这下倒好,前后两个出色的新人全去不成了。”   
“怎么会这样?〃晓满的心一动。她当然清楚是花奴在背后害她,偷偷给靴子的夹层塞了瓷片,一开始不要紧,但在台上多蹦几下,瓷片定会刺透夹层,伤到脚底。不过,她已经告诉师潇吟不要追究,那他就不会为难她,除非真的是花奴大意,否则就是另有其人在为她报仇……   
宝卷?!   
会不会是他?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件事别人要如何看?他们会怀疑是大公子师潇吟指使的吗?   
图穷大娘搔搔发,忽然又笑道:“真是的,我给你说这些干吗?你快点儿把东西吃了,好好休息,不然,有人要埋怨大娘了。”   
勉强扒几口面,她脱口问:“大师兄呢?〃休养的这几天,师潇吟连影子都不见,她不禁胸口郁闷,难掩失落之色。   
难道——先前的柔情全都是她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你大师兄啊……”图穷大娘干笑几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怎么了?〃晓满焦急地问。   
图穷大娘按下她的双肩,搪塞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身子有恙就应该好好调养,别胡思乱想。”说着,把她吃剩下的残羹端走,匆匆离去。   
晓满越想越不对劲,干脆撩开被子,准备下地!然而,她的双足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一道矫健的黑影压回原位。   
“宝卷!〃晓满惊呼一声,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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