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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陪谁到永远-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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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发展神速,与他的简直可以比肩。某精英派对,施施然由鹅黄保时捷下来,刹那众目所瞩,只待他不自禁过来招呼,愕然探问四周人等:“这人是谁?”
名震天下。他无眼无耳便罢,但凡尚具视听能力,走到哪里也逃不出“黄杏初”三字
:业内新秀黄杏初自哥伦比亚大学演讲归来,黄杏初兼向电视发展再鸣惊人……
至不济也要养得山清水秀——相恋末期,如果那时还算相恋的话,杏初已然憔悴不成人形——飞去他的城市,大方电话邀约:“公差路过,一起喝一杯?”无事生非,令他不安之意。
……
但现实与白日梦的距离,自来阴阳两隔。被动单飞5月来,杏初的真实处境是:胼手胝足地做,公司运营仍不过略有盈余。虽然有相当部分人——其中不乏说得过去的男人,觉得一个年轻女子做到今日地步已算不菲,但她仍然疑心滕家骥选择的英明性:他怎么就看出我的色厉内荏?
人最怕不自信,照照镜子,镜中人比先前灰败何止5年。但杏初并不是糊涂人,虽然每日清早醒来,脑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恨滕家骥”,五个字如生了一圈牙,咬啮得脑仁生疼,但第二个念头就是切切叮嘱自己,这一切与滕家骥实无干连,愿赌服输。她决心给自己时间——来将这支自己亲身参与折断的臂藏进袖中。
屋漏偏遭连阴雨,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尽发好时节,忽然就“非典”了。按一个自称诗人的半熟脸朋友的话:非典如爱情,你以为它很近的时候,它离你很远;你以为它很远的时候,它离你很近。政府挠破头也解决不了的堵车问题一夜殆尽,整座城池条条大路通罗马。通了数日,杏初终于沉不住气起来,将员工连同自己一起打发回家以观后效。
回家后的杏初已近万念俱灰。追根溯源她又想起了滕家骥,想他不在疫区公司必然依旧欣欣向荣,想他晶光灿烂钻石王老五身边不定多少莺莺燕燕,想之于他“黄杏初”三字必然早已是前日黄花……想着想着牙根眼眶一起泛上酸来,但凡手边有把刀而滕家骥在,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这些日子杏初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断状态,她不想听那些浮皮潦草的问候和安慰,也许更关键的是不想听这些问候背后的关键辞:你和滕家骥,到底怎样了?都知道她交了个豪门男友。也怪她,沉不住气,一度很是拽着滕家骥圈内圈外猛走了一回。杏初自小说好听点是颇顾脸面,说实在的就是好虚荣,如今鸡飞蛋打,人家还未必有闲心说什么呢,她自己先臊眉耷眼不敢见人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杏初的心幸好及时用手掩住嘴巴才没有跳出来——是滕家骥的号码,居然!接还是不?说时迟那时快,还来不及自嘲,她已忙不迭按下了接听键——
“杏初,”他的声音仍那样磁力十足,“你好吗?”
不用照镜子杏初也知道,她面上的冷笑大有狰狞之嫌。莫非这滕家骥做了婊子还想树牌坊?但她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极力轻快道:“不错。”
滕家骥像从前一样自说自话地接下去:“听说你们那儿非典闹得很厉害,这几天你又一直没有开机,我很担心。”
杏初绷得几乎要断掉的心弦稍稍松懈了一点:“谢谢。”
滕家骥顿了顿——杏初的心又悬起来,这样的不冷不热,循例他是要老羞成怒的,然而——“杏初,我很想你。”
杏初一怔,有什么热热润润地从心底一路蜿蜒而出——但只流了半秒钟,杏初即刻警觉地将其截留了,确切地说,是那股暖流自动冻结了。她倏然决定坦承她的无边伤心——从16岁早恋起,从来是黄杏初飞人家,她何尝丢过这个脸!她也知道这有滕家骥确实优秀的成分在里头——22岁白手起家创办公司,10年来一路飚升,人又长得高大威猛……但综合看来,她配滕家骥也不寒碜啊。
你也有今天!杏初的狞笑呼之欲出,但声音依然是滕家骥记忆里的甜美:“是吗?”

回头草(下)

滕家骥却表现得十分乖觉:“这段时间想起我们的事总是想哭,所以我想……正好非典你上不了班,来我这儿吧。”
欢喜如塘鱼,一路冒着泡泡浮将上来,但随即就给调皮孩子扔的石子吓回去了,杏初面上空余惘然的涟漪:他没有变——这已是他的莫大恩宠了,天下女子活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想哭?刚分手那一个月里,杏初哭得都找不着北了!
吸一口气,杏初缓缓开口,唇边是滕家骥看不见的佻达的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种时候乘飞机?”
滕家骥立刻接口:“不,我想开车来接你。”
杏初不禁吃一大惊,只觉心底有什么在团团飞转——近千公里的路呢;就算他不知道从疫区到非疫区的人要先隔离14天,也不可能不晓得非典的厉害……那团团影影转着转着,戛然而止在炮火连天中的白瑞德勇救郝斯佳——他大概是真的。她遍身耸立的篱笆纷纷坠地,生出春风里稀嫩芬芳的芽儿来:“谢谢你家骥。只是恐怕……”
那边声音忽然遥远起来:“你是说,你有了……”
杏初忽然觉得有点儿冷。他一直是这样,哪怕她与异性的交往仅限工作,也会立刻摔下脸来,可他自己是另一回事。大概他以为“滕家骥”三字自然是另一回事,一旦遭遇相悖,那么只得是:“杏初,我想我们不合适。”正巴心巴肝与他软硬兼施以图日后美满的杏初乍听之下真如木雕泥塑一般……“不,我没有。只是一来,平白离开半个月对你公司不利。二来,”杏初一字一句地说下去,“我觉得你从前说得对,我们并不合适。”
脱口而出的话连杏初自己都觉得惊诧——不夸张地说,对面是个足可令天下女人心心念念的男人。一阵锥刺样的疼痛过后,杏初只觉心下如雨后初霁,风轻云飞。她忽然有些模糊——她真的爱过他么,一个从一开始就令她不安,气短并安然享受着这一切的男人?或许会有女人觉得合算的,但可惜黄杏初不。
杏初等待着他的雷霆万钧,或者冷冰冰的挂机——但那边静了一下,居然传来孩子似的争辩:“难道你就没发现,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杏初终于哈哈大笑出来——从前滕家骥面前她的笑从来控制成银铃——或许他真的努力做了,而已。是的,像杏初这样相貌过得去,内里有些趣味,又兼宅心不薄的女孩其实并不多。别的不说,在一起总有一年半,杏初发自心底地自律着不花滕家骥一个钱,连收他一块欧米茄也赶紧回件纬尚时,这里面或许有“放长线钓大鱼”的私心,但更多的是,杏初的确没有花男人钱的习惯……
杏初叹一口气,怎么滕家骥略一首肯,她立刻发现自己的好处说也说不完?“家骥,”她柔声地说,“虽然你那边暂时没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去外边吃饭……就这样吧。”
如果说从前的那些抢先挂掉电话是杏初玩儿的一点伎俩,这一回却是再没有的浑然天成。春末的阳光洒在身上,心底里有什么痒酥酥地划过来又划过去……男人里像滕家骥那样亮的眼睛实在是不多见的……脱胎换骨这回事,真的只是小说里才会有么?
她看看表,午餐时间到了,非典期间要格外当心照顾自己——没关系,她会再给自己,或者还有他一点时间,不过不会很长的。

我猜着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上)

“你这一走,就剩我一个人了。”首都机场里,我哀哀地看着谢晶。
谢晶笑:“小姐,你这不是在气我吗,现有两个男人陪,你还这么作三作四,那像我们这种没人要的货色还不得找根麻绳儿上吊?”
我放开她的手,眼泪很不争气地往上涌。
谢晶怔一下:“是谁惹得你要哭——我猜我没那么大面子。王元?我看也不像。结婚3年多,虽然没见你长多大出息,但还不致这般凄凄惨惨戚戚。那就是那个邵剑波了?这么多年我冷眼看你不说惊涛骇浪也是一惊一乍地闯过来了,怎么今天……”广播里传出请飞往温哥华的旅客即时登机的通知,她拍手逗我,“时间紧迫,我做个小心理测试给你,听好了:如果你从一座50层大楼往下跳——非跳不可的那种跳,你会想到什么?”
我的泪因为无可倚靠而不得不收回去:“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谢晶看住我:“别的测试可能是玩笑,但这个再准没有了,就是测你结局的——”
啊结局,这个我睡里梦里都呼唤的名字。我赶紧回答:“我不想跳。”
她眼珠一转:“那么落到20层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哦,那种失重的身心俱飞的快感……我心一横:“很好,感觉不错。”
谢晶暧昧地看着我笑:“落地之后你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感觉如何?”
呵历经那样一场撕心裂肺而居然一点事儿没有?真是空茫的惆怅。我也笑起来:“那也不错。”
广播里再次发出登机通告,她跳起来:“我非走不可了。夕彤,富贵繁华还是雪夜寒窑,问问自己的心,搁哪儿更安生罢了。”
我红着眼圈紧追几步:“这就走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测试的结论呢……”
回市里的大巴上,虽然明明知道远不至于,但心情还是只能用如煎来形容。
我承认那当然是我自己造成的,但换谁谁能游刃有余?就是谢晶,也只是勉强扎出三分势而已,你以为她真的是想去读什么珠宝设计。她等了一个男人4年,就算她是原告,也不过是眼睁睁看着这场官司必输无疑,才故作镇定说我不告了,不告了还不行吗?。但好在她终于有了结局,而我还在为官司打或不打下去,打怎样不打又如何夜夜无安。
你看,美丽的谢晶小姐悠悠四载生死恋,给我三言两语便打发掉不说,不觉间语气仿佛还带了三分讥诮,天知道我和她还是这茫茫都市难得彼此看得入眼的一对。所以,关于使我寝食难安的这一段公案的来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千头万絮中胡乱逮一根猛力一抽,根根都是:他对我好,我却不爱他;我爱他,而他对我不好——
不不,也许前半句还勉强可以成立,我再没有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男人像王元对我那么好了,不是我不堪,而是王元做得实在够完满。当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完满”的时候,往往也是对他意兴阑珊的时候。
可后半段……我知道那样说有欠公平,邵剑波是为我离婚的,虽然当然循例是“她不懂我”在先,但不得不承认我是导火索。就这一点谢晶面色已灰了不止三度:“我哪点儿不如你?”
呵她不知道,邵剑波的好处何止这一点,如果她知道他富有之外,还堪称年轻,聪明,英挺,多半会立即跟我绝交。但我从不与他提钱的事,避嫌,有时候避得简直矫揉造作:我坚持和他AA制。这使他看我的眼光愈加柔情万千,也使我更穷。
谢晶笑说我那是放长线钓大鱼,遭我狠狠一掌。她怎么可以那样侮辱我的感情。可有时想一想,如果没有那些钱,而他这个人不变,我会不会还这般念念不忘呢?我命令自己押着自己坦白,额顶是天地神明,答案是——他这么聪明的男人,怎么会赚不到钱呢?
如果说先前我的按兵不动是由于谢晶告诫的“不是他主动接近你的吗?论情论理怎么着都应该他先离”——现在,一切轮到我了。
但我不知道怎么跟王元开口。作为广告客户经理,他经常出差在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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