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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想拿你的人当替死鬼!你如果愿意上当受骗,谁也没办法!”
“白胡子老哥,下次我们可不会再用普通炮弹喽,念在是江湖同行的份上,我们已经通知过你了。既然你选择不仁,也就别怪我们不仗义!”周黑碳跳起来,拉着红胡子狐假虎威。
听到毒气弹三个字,白胡子气焰立刻小了下去。瞪着彭学文、红胡子和周黑碳三人,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有毒气弹又怎么样?顶多欺负一下我这个老头子。我可以撤,但是等日本人的援军从奉天那边赶过来,看你们谁会落到好下场!”
“这是我们的国家!”已经好半天没有吭声的红胡子站起来,郑重回应,“能为她而死,是王某的荣幸!”
“也是彭某的荣幸!”彭学文退后几步,与红胡子比肩而立。面孔虽然年青,身体却稳如山岳。
第三章 纵横(15)
刹那间,整个大帐内鸦雀无声。一群没有祖国的白俄罗斯土匪愣愣地看着红胡子和彭学文,实在不明白这两人原本应该隶属于不同阵营的人,为什么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正百思不解间,耳畔忽然又传来了黑胡子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字字如玉盘掷地,“不就是死么?谁还能真的无病无灾活到一百岁?只要后人提起咱周黑子来,能叫一声爷们儿!这辈子也就值了!”
说着话,大步走到红胡子和彭学文的另外一侧,与二人比肩而立。
一个共产党游击队首领,一个军统特务,还有一个马贼头子,赤手空拳站在数十名荷枪实弹的白俄匪徒中间,气势却压得对方几乎无法抬头。众匪徒们垂下眼皮,耷拉着脑袋,脸色红得就像初冬时节的树柿子。他们也许无法理解大帐中间三位客人的选择,但是他们却无法不佩服这种胆气,这份凛然。都是他们这辈子不曾拥有的,并且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拥有。
“逞什么英雄!这是我们的大营,不是你们三个逞英雄的地方!来人,把他们三个抓起来!既然他们不怕死,干脆就直接将他们送到藤田顾问那里!”半晌之后,白俄匪帮的二号头目安德烈突然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咆哮。
帐篷中的大多数白俄人都没有回应,但是也有两三个小头目自觉尊严受到了侮辱,一起冲上前,试图响应安德烈的号召。奈何他们的身手远远不如他们的野心,才刚一靠近红胡子面前,就被周黑碳和彭学文两个一人一脚踢得倒飞了回去。捎带着还将其他犹豫不决的大小头目们撞了个东倒西歪,搅得整座帐篷内一片大乱。
“都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咱们的家里头撒野?!”安德烈气得七窍生烟,拔出手枪,对准周黑碳的脑门。“姓周的,你最好主动投降,否则,别怪我的子弹不认人!”
“有种,厉害,周某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周黑炭大声狂笑,抬脚踹飞另一名扑上来的小头目,单手向自己身上一扯,“呲”地一声,将刚刚穿到身上没几天的军装扯成了左右两片。
碎裂的军装下,暴露(;文;)出两排晋(;人;)造木柄手(;书;)榴弹。每(;屋;)一颗的保险盖儿都早已经拧开,拉火弦扯出了小半段,与捆手榴弹的两条布带子一道,绑于他的胸前背后。
“安德烈先生,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彭学文也冷笑着扯开衣服,同样露出两排光滑的木柄,“我们没有伤人的意图,所以就没带枪。但是如果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讲的话,我们也不介意拉着大伙一起下地狱!”
“你,你们敢……”安德烈咬牙切齿,声音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发颤。晋造手榴弹威力不佳,然而四捆手榴弹同时爆炸的话,也足以令方圆三十米距离之内不留任何活物。
“够了!”没等他将硬气话说完,白胡子伊万诺夫厉声打断,“送他们走,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别再把脸贴上去找他们抽!”
“大统领?!”安德烈被骂得面红耳赤,跳着脚抗议,“这是唯一可以让他们交出所有毒气弹的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我说了,送他们走!你听见了么?”白胡子伊万诺夫狠狠一拍桌案,竖起眼睛反问。
安德烈虽然一直在悄悄培植自己的党羽,暂时却还没有实力与白胡子正面相争。愣了愣,转脸向其他大小头目们大声咆哮,“都傻站着干什么,没听见大头领的话么?送客!赶紧给我送客!”
“是!”大小头目们悄悄松了一口气,侧转身,为“客人”们让出一条通往帐篷外的道路。
红胡子老王看了看伊万诺夫,又看了看安德烈,轻轻摇头。转过身,拉起周黑碳和彭学文两个,大步朝门外走去。彭学文也是轻声冷笑,目光逐个从一众白俄土匪头目们的身上扫过,满脸怜悯。只有周黑碳,不甘心没谈出任何结果就打道回府,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冲着伊万诺夫喊道:“白胡子老哥,你可想清楚了!跟小鬼子合作的人,可是从来捞不到什么好结果。不信你看黄胡子,想当年在草原上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如今却跟个断了脊梁的野狗一般……”
白胡子伊万诺夫用手捂住耳朵,垂下头,不想听任何劝告,也不想将三位客人拿下去讨好自己的日本雇主。直到周黑碳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才松开手,对着帐篷长长地叹气,“唉——!”
“大统领,现在派人去追杀,还来得及!”安德烈又快步走上前来,站在伊万诺夫身边大声提议。“他们三个已经离营地很远了,即便真的有勇气拉响身上的手榴弹,也伤不到咱们这边太多的人!”
“别多事,让他们走吧!”伊万诺夫无力地挥挥手,叹息着命令。
“可是日本人那边……”安德烈后退了半步,不甘心地强调。
“我说过,让他们走!”白胡子伊万诺夫手扶桌案站起,对安德烈怒目而视,“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都滚出去,今晚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安德烈铁青着脸,抱头鼠窜而去。帐篷里的其他头目们也遭到了池鱼之殃,互相看了看,怏怏地返回各自的寝帐休息。当空荡荡的帐篷里除了自己之外再没任何人,白胡子的身体晃了晃,慢慢跌回座椅内。双手抱着脑袋趴在桌案上,整个人缩成了一个干瘦的肉团。
他不想在手下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内心的痛苦,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时的软弱。哪怕是自己最相信的人。那种痛苦曾经在很长时间内,折磨得他夜夜无法入眠。直到他决定将过去的事情彻底忘记。然而,有些东西,却是命中注定忘记不了的。即便自己刻意去逃避,也会被其他人在有意无意间,再度从灵魂深处将其唤醒。
清醒时的痛苦,远远大于糊涂中。白胡子抱着脑袋忍受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抓起刻意放在脚边的伏特加,狠狠地灌了几大口。热辣辣火焰从喉咙直入小腹,烧热了他的血液,同时也麻醉了他的神经。他摇晃着,傻笑着,慢慢站起,一只手扶着桌案,另外一只手继续往嘴里倒酒。
酒很快就倒光了,醉眼惺忪地白胡子丢下空酒瓶,摇摇晃晃往大帐外边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真羡慕他们可以为自己的祖国而死!真的羡慕!”
安德烈和黄胡子两人像幽魂一般从阴影里钻了出来,一左一右搀扶住白胡子的手臂。已经喝醉了的白胡子看了看他们俩,继续小声嘟囔,“咱们呢,连替自己祖国死一次的资格都没有!都他妈的没有!”
安德烈听得一愣,脚步稍稍停顿。白胡子立刻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左侧跌倒。好在黄胡子蒋葫芦反应够快,抢先一步用肩膀顶住了白胡子的胸口,“您老,您老小心!”
“什么小心不小心的,黑胡子老弟说得好,谁能无病无灾活到一百岁!”白胡子傻笑着叹气,推开黄胡子,自己继续朝前走,身体摇晃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前后只不过半个小时光景,他却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几岁。安德烈看得心里难受,追上去,一把托住他的胳膊,“都怪那些布尔什维克!如果不是他们,您老根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我也不会……”
“够了!”白胡子伊万诺夫不耐烦地喝止,嘴中酒气喷涌,“别把过错都推到布尔什维克身上,我当年也没对红军留过情。杀来杀去,杀来杀去,死的,呵呵,死的还不都是俄罗斯人!”
越说,他心里头越难过,思绪越沉浸于往事中无法自拔。整个人看上去都佝偻了起来,好像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的老头子。正在搀扶着他的胳膊的二统领安德烈和黄胡子两个,都敏锐地感觉到了白胡子的虚弱,心脏中也慢慢涌起一抹忧伤。然而,只是短短一瞬间,就有另外一种情绪迅速将忧伤赶出体外。那是一种强烈的渴望,就像狼群中成年公狼看到了狼王小腹在滴血。
“二当家!”黄胡子用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四周,声音低哑阴沉。所有大小头目都去睡觉了,值夜的喽啰们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营地最外围一带。这里是营地中央,整座临时军营内最安全的地方,除非敌人能从天上掉下来。
不用任何犹豫,几乎凭借着本能,安德烈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托着白胡子胳膊的手猛然向上发力,同时左腿的膝盖迅速提起,狠狠地顶在了对方腰眼处。
“呃!”白胡子闷哼一声,脊柱断裂,软软地栽倒。黄胡子迅速按住他,拔出匕首,一刀抹断了他的喉咙,“来人啊!大统领被刺杀了!入云龙,入云龙勾结红胡子,刺杀了大统领!”
第三章 纵横(16)
“大统领,大统领怎么啦!”一小队负责巡夜的白俄罗斯土匪急匆匆地跑过来,试图从血泊中扶起已经气绝身亡的白胡子伊万诺夫。黄胡子蒋葫芦抬腿将他们统统扫翻在地,指着后营某一处阴暗角落,大声断喝,“还不去追,想放跑刺客么?!还是你们跟他原本就是一伙?!”
巡夜的白俄罗斯土匪们都愣住了,茫然不知所措。就在此时,二统领安德烈也反应了过来,用枪指着黄胡子蒋葫芦的手指方向,大声命令,“追!赶紧去追,入云龙向那边逃了。他突然从帐篷门口跳出来刺杀了大统领,然后向那边逃了!”
“抓刺客,抓刺客!别让他跑了!”恍惚中,众白俄罗斯土匪仿佛真的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逃向了后营,大叫着追了上去。黄胡子蒋葫芦还嫌形势不够混乱,从腰间拔出王八盒子,冲着夜空“乒、乒、乒、乒……”乱打了一通,然后跳起脚,大声哭喊,“入云龙,你别跑!老子跟你不共戴天!大当家,你死得太冤了,太冤枉了啊!大当家,您老人家英雄一世,谁料到到头来却死在了刺客之手,您老人家冤啊,冤啊!”
更多的白俄土匪赶过来,在黄胡子的暗示下,稀里糊涂地朝“刺客”逃走方向追去。趁着周围没人注意,黄胡子抹了把眼泪,压低了声音对安德烈说道,“赶快把您自己的心腹都召集到身边,尽量让别人都去追刺客。然后趁着混乱,咱们一举锁定大局!”
“好,好,我这就去叫人,这就去叫人!”甭看二统领安德烈背后刺杀白胡子时下手果断,此刻却慌得连舌头都发麻了。听见黄胡子说得利索,赶紧起身去召集心腹。
“别亲自去!”黄胡子一把扯住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提醒,“就在这里,抓一个你信任的人过来。然后让他替你去召集人手。你不能动,你一动,痕迹就太明显了!”
“好,好!”安德烈此时对黄胡子是言听计从,伸手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