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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方面指挥这场战斗的是元合纳思。牢山兵败后他直接逃回了碎叶,受到了阿史那贺鲁好顿呵斥。他感到极其羞耻,返回到自己的处木昆部,重新聚集人马,苦练精兵,几年内又培养起三万铁骑。这次他率领这三万人和处月部、葛逻禄部、鼠尼施部一起为先头部队,那三部带队将领都没有他资历高,他就成了联军大帅。唐军出现后,他命令其他三部压阵,亲自率本部三万人马先行攻击,幻想将唐军先头部队一举歼灭,创造一次首战大捷的辉煌。
他见唐军主动出来迎击,大喜,高声向自己手下吆喝道:“儿郎们,将唐军给我四下围定,一个个吃掉!”
突厥骑兵们发着喊:“杀哇杀……”,如群狼恶狠狠地扑向唐军。狂踏的马蹄,闪亮的军刀,蜂拥而上的气势仿佛要把唐军碾成碎沫。
面对如潮水压上来的突厥骑兵,唐军冲锋队型迅速变化,大队以火为单位变成一个个水滴小组,每小组十人,前三人、左俩人、右俩人、后俩人,中间一人,以紧密的水滴状战斗队型冲向突厥骑兵群。
五千人就是五百个水滴小组,与密麻麻的突厥骑兵相比,数量微不足道,但这是训练有素,敢于拼命的苍鹰军团将士,他们的勇猛和顽强是任何军队都不可比拟的!
水滴小组的组友们长久相处,心灵相通,肝胆相照,相互之间配合自然默契。当先三人手持枪槊以横穿狂扫开辟道路;左右翼的人则手持陌刀掩护小队一侧;最后俩人倒骑战马手持枪槊护住全组薄弱后方;中间的将士则在马上手持弩箭,寻机射杀四周冲上来危险最大的敌人,并喊叫调度自己本组的其他人。
一个个铁血小组,一名名钢铁将士,如沧海中的孤舟,顽强坚定的冲进了惊涛骇浪般刀枪纵横的突厥骑兵群中,以舍命死战与突厥恶狼们殊死搏杀,很多人很快就血染战袍,但依然坚定的守护着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倒下了,身后的战友就失去了后边的防御,也有可能倒下,为了胜利,为了同伴,只有拼尽最后一滴血。
突厥人也同样悍勇,他们疯狂的进攻每一个小组,手中的马刀和长矛不断向唐军将士挥舞过去,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些唐军不是简单的战士,不仅都是训练有素,搏击高超,而且个个不惧生死。
一名唐军被乱刀砍死了,其他战友迅速收拢组型,有人补上空缺,继续鏖战。疆场上已经血洒满地,双方人仍然忘我搏杀。
阿都勇知道战局对自己人很不利,一边将手中陌刀挥舞左劈右砍,一边大喊:“弟兄们,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大队援军马上就到,那时定让突厥人鬼哭狼嚎……”
唐军将士们交相呼喊:“战斗到底!战斗到底……”
元合纳思见唐军将士如此勇猛,战斗力如此高强,心中极大的震撼了,他的眼前又浮现起第一次与唐军作战时那些誓死战斗的唐军勇士,眼前的这些唐军与那些唐军何其相象,是谁把这些唐军将士训练成了如此悍勇顽强的斗士呢?一定是那个李林龙,那个与自己第一次交锋,就让自己刻骨铭记的唐军将领。
他的内心波澜起伏,巨大的复仇思想笼罩着他,为了那次血战中死难的自己一万五千名将士,今天也要消灭这股悍敌。
“儿郎们,给我杀呀!杀三名唐军,赏美酒一坛、女人一名!杀……”
突厥人好战好酒好色,一听大帅如此许愿,个个眼睛闪亮,都狂乱地呼喊:“杀!……”
双方的人犬牙交错的卷杀在一起,唐军的一个个小组被层层突厥人裹在里面,将士们的刀枪都印成了红色,浑身都是分不清敌我的鲜血,但所有人顾不了这些,只是亡命地砍杀。
元合纳思见双方陷入僵持战,心中坠坠不安起来,他担心后面唐军马上要到了。
远处尘土飞扬,旌旗万卷,喊杀震天,李林龙率领唐军大队人马杀到。
瞬间,元合纳思刚刚燃起的斗志被冷水当头浇灭,理智告诉他,必须迅速撤退,如果继续纠缠,恐怕全军覆没!他命令道:“吹号,全军撤退……”
命令突厥人撤退的牛角号声响了起来,突厥骑兵们也知道唐朝援军杀到了,听到撤退号角声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掉转马头,亡命地向后逃窜,刹时败军旌旗歪扭,如潮水一般溃退下去。
阿都勇一见对方大败,有便宜可捡,急令全军追击,中军的号角声却响了起来,这是大帅李林龙阻止他向前追击。
“这大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厥人大败也不追击!唉!”阿都勇眼巴巴瞧着突厥骑兵狼狈越逃越远,心里无限懊恼。
激战后的战场血色纵横,腥气缭绕,天空中一些秃鹫可能闻到了血的气味,在空中徘徊不散,更增添了战场的血腥苍凉。
“大帅怎么不让我追击?”阿都勇见李林龙率领各军赶了过来,勒马过去问道。
“敌情不明啊!对方探子焉能探不出后面还有大队唐军?突厥人竟然明知道你的后面还有大队人马,还执意与你交战,是不是有所依仗啊!敌军随撤,阵型未乱,是否是诱饵?所以暂时不做攻击是对的,为将者应该冷静谨慎。”李林龙耐心地说道。
“大人多虑了,你瞧瞧这些突厥羔子,以三万众进攻我们,死的估计得有五、六千人,而我方伤亡不过数百人,他们定然是心惊胆战,又见有我军大队杀来,斗志全消,才仓皇而逃 !”阿都勇不服,仔细分析道。
“你说的有可能是对的,不过我军鞍马劳顿,还是谨慎些好。”李林龙也知道阿都勇有可能是对的,但敌情不明,使他不敢下令贸然追击。
第八章 草原大战(弩阵)
半个时辰左右,斥候飞马回报,突厥人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观察其军帐数量,估计有十万众。
李林龙选择一处依山靠水之地,命令全军也安营扎寨下来。
中军大帐内众将云集,李林龙简要安排。
“诸位,今晚各军派出一部轮流值夜,其余人等全部早早休息。明天我军与突厥人会有一场恶战,大家今晚养精蓄锐,明日好痛击突厥小儿。”
将领们齐声应道:“是。”各自散去。
李林龙睡不着觉,走出了屋子。
“山主,敌人三倍与我,明天的仗是恶仗,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秀香也没有睡觉走了过来。
“我们此次提前出兵,朝廷旨意到底如何还不清楚,既然出来就要努力打场胜仗,不然朝廷定会责罚的。”李林龙心中有些焦虑,不等朝廷旨意是有错的,等则贻误战机,胜不一定有功,败则一定有过。
“山主,你说我们能打胜吗?”秀香大概有所顾虑,眉头皱着问道。
“当然。”李林龙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也没有底。苍鹰军团虽然历时几年训练,战斗素质不弱,不过真要打仗时能否发挥出平时训练水平是个大大的问号。特别是白天阿都勇与突厥一战,暴露了唐军战阵的威力,突厥人定会有所防范。明天突厥人只要改变打法,以箭阵开道,什么阵法都有可能被搅的混乱成一团。到时要想取胜只有靠硬拼了,而硬拼他是不愿意的,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点家底,可不能白白损失掉。
“山主,你考虑明天怎么打了吗?”秀香问道。
“弩阵……”李林龙不假思索地应道。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春天的草原万物生机盎然,大自然秀丽的美感却难掩人类的杀气。号角和马蹄声如波涛阵阵,十里可闻。
突厥人的战书到了李林龙之手,他接受了突厥人的挑战,命令各军整装出发。
突厥将领元合纳思帅在中军压阵,他们的突厥军队绵延如长蛇,黑鸦鸦排列着等着唐军的出现。
昨天一仗虽败,但经过大家总结认为主要是没有发挥出突厥人弓马娴熟的优势,让唐军以战阵捡了便宜,如果以密集箭阵开道,则唐军优势发挥不出来,便可趁势掩杀,以七万多人的优势兵力,将唐军击溃。分析了力量对比,使得各部落统军将领信心增强起来,一大早向唐军下了战书后,就列阵等着和唐军决一死战。
处月部率军出征的是他们新的女酋首杨雪。朱邪孤注被唐朝砍了脑袋后,她顺理成章从公主荣升为酋首,对唐朝的刻骨仇恨,使她积极赞同阿史那贺鲁侵扰西州和庭州的战略,并率本部一万五千众参战表示支持。黑大汉阿德旺紧紧挨在她身旁,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将领保护她的安全,她感到心里踏实了不少。
地平线远方出现了稀稀拉拉的唐军骑兵,骑兵身影越来越多,远远拉成了一道看不到尽头的粗黑线条。
唐军骑兵们拉着横线慢慢向前移动,双方相距大约一千二百步远的时候,他们停止了前进,一队队唐军步兵从骑兵之间的空隙穿过,在骑兵前方排成了五个战阵,每个步兵战阵前,排列着二十辆插满拒马槊的战车,战车中间有一排手持带有利刺一人多高巨型方盾的刀盾兵堵住空隙,身后是两排弩兵和一排弓箭兵,最后则是陌刀手们。
元合纳思听说唐朝步军连弩很厉害,见出现了步兵队,他怀疑盾牌兵的后面是跟随不少弩兵,当下有些犹豫。是防守还是进攻呢?唐军兵少,断不会进攻,今天的决战就得泡汤;进攻瞧来要撕开口子,得多死伤不少人。
“大帅,不要犹豫了,快开战,把唐军敲掉。”身边的一些将领等的不耐烦,催促道。
元合纳思决定开战,大声喊道:“号角鸣起来吧!阿思都鲁将军率领你的铁骑率先给我撕开口子,将唐军步兵碾成血沫。其余各军压住阵脚,等待命令!”
阿思都鲁是鼠尼施部的万户侯,这次又带领两万人参加作战,好战的他,一听说让他担任主攻,兴奋地大声应道:“得令,看我的。”说完纵马飞出,手举铁矛,高声喊道:“鼠尼施部的勇士们,该到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展战旗,随我杀呀!”
战马群沸腾起来,一队队突厥骑兵手举马刀和长矛驱动战马向前移动,慢慢加速,由小跑开始变为奔驰,很快汇成狂涛巨浪滚滚奔杀向前。
唐军将士们注视着密如蝼蚁狂奔过来的突厥骑兵,万马奔腾的磅礴气势,马蹄狂乱敲击大地产生的咆哮雷鸣,震撼的人不由得心情紧张,大家不自觉的有些骚动起来。
“弩箭手准备!”步军将领切达罗见突厥骑兵群越来越近大声喊道,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唐军步兵们迅速将装满弩箭的弩排安放到弩弓上,成一定仰角高举起瞄向前方。步兵们手持的弩叫张氏弩,此弩是军械监任职的紫薇学堂学子张三响最新研究成果。借鉴了诸葛弩的构造原理,弩身被放大,弩箭也比诸葛弩箭长,推力增大数倍,细节结构修改很多。以弩排装铁制弩箭十支,更换弩排简单方便。每人配置弩排十个。射击时是单发射击,射程在两百五十步左右。在冷兵器时代,这种武器可以说是相当贵重和精良的,朝廷原打算先装备禁军,对边军装备根本没有考虑。
李林龙知道后上折请要,高宗特批给苍鹰军团五千张连发弩。切达罗部有半数兵士装备有此弩。
突厥骑兵高举着马刀,狂乱的呐喊,不断驱动战马快速奔驰。
“上箭。”阿思都鲁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大声高喊。
突厥骑兵们纷纷取出弓来,搭上箭羽,他们的箭只能射到二百步远的地方,所以只有快速前进才能进入射箭的有效距离。
奔腾起来的战马速度是惊人的,卷起的尘土弥漫着战马的四周,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