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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天一放亮,石榴就起床洒水清扫院子,然后浇菜浇花。等庄继宗起来时,洗脸水已经摆好,随后早饭就会端到跟前,有汤有菜。
有时,庄继宗看着石榴风风火火地忙,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搭把手帮着干点活。石榴总是娇憨一笑,将他搡到一边:“这些活哪是你男人家干的,你还是一边歇着吧。”
俩月下来,石榴抽空给他作了三双千层底的布鞋、三身新衣裳,有单有夹,把个庄继宗收拾打扮得如财主家的少东家,出门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硬硬挺挺的衣褂;进门洗脸擦身后又换一身干净衣褂。本来就人高马大的继宗英英武武地走到人前,谁不夸石榴手巧能干。
到了晚上,俩人在床上缠绵缱绻、卿卿我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
但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自从小日本来了以后,乡亲们的日子开始变得不太平起来。所有家里没及时藏好的粮食、牲口统统被抢到了柳林镇的据点里。更让人揪心的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如果不留神让小鬼子撞上,人被抢去糟蹋不说,最后连个尸首都见不着。
老百姓没了牲口,庄继宗也没有杀猪宰牛的活计了,只能终日里和石榴厮守在家,侍弄着家里的那几亩薄田打发清淡苦闷的日子。
前天,西山坳的好友、也是给他和石榴牵线搭桥的媒人李占魁捎信来说套了几只狍子,请庄继宗过去给拾掇拾掇。
继宗正因近来窝在家里都快闷出病来了,心想借这机会顺便看望看望老丈人一家也不错,自己和李占魁多年的交情也不能推辞,继宗爽快地答应了。
他原本让石榴和自己一起去,可石榴说都走了家里没人照应,他只好一人前往。
第二天,依照石榴的吩咐,继宗一大早就起来喂骡子赶路,等日照三竿时已到了丈人门前。他送上腊猪头、老母鸡、鸡蛋、木耳四样礼,略微一坐便风风火火赶到李占魁家。
要说这李占魁也是这一带响当当数得着的能人,平日在家侍弄庄稼,闲时和大兴寨的张胜搭伴去口外贩粮食,回来再牵些牲口,获利颇丰。他长得高大剽悍,有一身好功夫,人又仗义轻财,因张胜的关系认识了继宗,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喝过几场酒之后,一来二去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胜、占魁、继宗三人除了性情相似,更重要的是三人都有两手三脚猫的功夫,没事时常聚在一起,趁着酒兴比试切磋,完了再听张胜、占魁天南海北地吹吹牛皮、侃侃大山,继宗倒也长了不少见识,哥仨一直处得相当投缘,就差换帖子、拜把兄弟了。
小鬼子来了,牲口不能贩了,又将至年关,闲不住的李占魁上山挖陷阱、下套子,算计着整上几只野猪、黄羊、狍子啥的过年打牙祭。要说占魁的运气还真不错,还真让他套住了三只傻狍子,于是,他赶紧捎话给庄继宗,又约了张胜过来帮着一起给收拾收拾,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哥儿几个老长时间没见面了,趁此机会好好聚聚。
这几只狍子在庄继宗手里跟玩儿似的,三下两下就收拾干净了。一会儿的工夫,大块的肉已经煮好端上了桌,哥仨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惬意,把让人窝心的小日本早忘到东洋三岛去了。
不知不觉中天已黑了,飘起鹅毛大雪。庄继宗心里记挂着石榴,好说歹说这才辞别二位,冒着漫天大雪急急往家赶去。
“咴儿……咴儿……”
走骡兴奋的叫声让继宗一激灵,把他从往事的回想中惊醒过来。借着朦胧的雪光,已经可以影影绰绰看见村口的大皂角树了,继宗开始拍打起落在身上的雪花。
“呱、呱……”突然,皂角树上乌鸦受了惊似的聒噪起来。
乌鸦的聒噪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一般情况下,只要太阳一落山,乌鸦便会回到巢穴,一直静静地蹲在窝里休息到天亮,除非受到惊吓,一般是不会在这半夜三更大声聒噪的。乌鸦此时的骚动显得有点邪气。
再仔细听听,又没动静了。他自失地一笑,觉得自己有些神神叨叨的。
家就在村口,骡子耐不住性子小跑起来。
然而院门竟是大开着的!
石榴从没和他开过这样的玩笑,特别是在这种不太平的年月。
他觉得头皮有些发紧,头发直竖,三步两步冲进院里,院里一片狼藉。房门洞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着,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
“石榴!”他大声叫着,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屋里一片漆黑,死一般寂静。
他抖抖索索燃起火褶子,站在屋门口往里一看,屋里的惨象令他感到如同十万个炸雷在他头顶炸响,他身子一软,靠着门瘫坐在地。
石榴斜倒在炕沿上,两条腿搭在地上,小腹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伤口的血已经凝结,她美丽的脸痛苦、僵硬地扭曲着。
火褶子在地上一跳,灭了,屋里重又一片漆黑。
庄继宗想哭,干呕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来。巨大的震撼和痛苦已使他失了声,一口气上不来,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庄继宗悠悠醒来,爬过去抱着石榴失声恸哭……
天渐渐亮了,他的思维也多少有点恢复。“日本人干的!”如游丝般一缕可怕的念头掠过,他身子一激灵,“村里的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他放开抱了一夜、业已冰凉的石榴,打来清水仔细为石榴擦洗身子,又为她穿上平日里舍不得穿、只在过门时穿过的大红喜服。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怕弄痛了她似的,然后小心地为石榴盖上被子。
等这一切做完之后,他的思维开始逐渐清晰起来,他要到村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左右街坊邻居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反应呢?
雪已经停了。村里静得有些可怕,家家门户洞开,空无一人。
继宗顺着巷子来到村西头打谷场上,首先看到的是村里公用的大石碾子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大堆人,虽然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雪盖住了,但从形状上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堆人。
他一阵狂奔,用手疯狂地扒开积雪,眼前的场景让他又一次险些背过气去——躺在石碾子周围的全是村里的男性,包括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都布满弹孔。庄函之老先生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大小子,在最后一刻他还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日本人的子弹和刺刀。地上的血迹已经结成足有两寸厚的冰。
他失神地抬起头四处望了望,发现打谷场四周草堆下还躺着一些人——那些全是赤裸着下身、被糟蹋后用刺刀挑死的妇女。里面有张胜那刚嫁过来不到半年的二妹、李占魁已经快六十的老姑……
继宗欲哭无泪,他用手盖住自己的双眼,哆嗦着给这些妇女们整理好衣服。
这种兽行只有日本畜牲才能做得出来!
跪在地上的庄继宗瞪着血红的眼睛,双手握拳,一拳拳砸向坚硬的地面,直到双手砸得鲜血淋漓。
石榴是他最亲最爱的人,可是现在她含恨而去;乡亲们对他恩重如山,在庄家营子他曾吃过百家饭、穿过百家衣,可是现在这些善良的乡亲在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折磨之后被残忍地屠杀。
“我要杀尽这些畜牲!”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继宗狠狠发着毒誓。
第二章 鬼子的梦魇
自古以来,燕赵之地多慷慨悲壮之士,燕赵男子生性粗犷豪放、率性任侠,平日里遇到不平之事尚能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不惜流血送命,何况今天亲人惨遭日本人屠杀,岂有不报仇雪恨之理?
庄继宗、李占魁、张胜料理完庄家营子的后事,一齐来到了大兴寨张胜家。
“一定是这帮狗娘养的日本鬼子干的。”占魁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废话,这还用你说,只有这些牲口会这么干。”张胜有些狂躁地接道。“现在关键是要弄清楚是哪儿的鬼子干的。”
“管他妈哪儿的鬼子,只要让老子逮着,我见一个宰一个,一个都不留。小日本让咱日子不好过,咱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半天没吭声的继宗抬起头来。才一天一夜的工夫,继宗显得了苍老了许多,他满嘴的燎泡,双颊下陷,显得有些虚脱;塌陷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露出狼一样的寒光,让人看着心寒。
他盯着张胜一字一顿地说:“张哥,你表哥不是在皇协军吗?请他帮忙给打听打听。”
张胜有个远房表哥王金龙,是驻柳林镇皇协军的中队长。经过打听得知,庄家营子的大屠杀是驻柳林镇据点的日本人干的,而带日本人去的就是鬼子的翻译官刘大牙。
刘大牙一家是当地一霸,其父刘墨举仗着和冀中的大汉奸殷汝耕有点儿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近几年来在柳林镇一带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再加上儿子在日本人的据点里当翻译,更是无所顾忌、坏事做绝。
庄家营子村三面环山、背风朝阳,四周山脊状如卧龙,一条小溪从山里三弯两转潺潺流出,绕村而过,在阴阳先生眼里是一流的风水宝地。
刘墨举对庄家营子觊觎已久,为了这块风水宝地,他食不安、寝不宁。无奈庄家营子离柳林镇太远,庄家营子他一没亲戚、二没宅子,所以他找不到霸占这块风水宝地的由头。左思右想之下,他终于憋出来一条毒计:借日本人的手赶走或干脆杀掉村子的几十户人家,然后他再想法占有这块风水宝地。
此时正赶上柳林镇日军进山清乡,频频遭到游击队伏击,伤亡惨重,日军大队长小岛中佐正如红了眼的疯狗要找游击队报仇,于是,刘墨举趁此机会让儿子刘大牙向小岛报告,说庄家营子是游击队的老窝,经常有游击队出没。小岛信以为真,不假思索,立刻带兵杀向庄家营子,致使庄家营子大大小小近四百口人遭到灭顶之灾。
三天后的晚上,刘墨举家的庄园在一把大火中被烧为灰烬,刘墨举在火中变成了一团焦炭,而刘大牙则因住在据点里得以幸免。
这一切都是庄继宗、李占魁、张胜三人所为。三人趁黑夜潜入刘墨举家,将其一家杀了个干干净净,以祭奠庄家营子所有被杀的乡亲,然后将刘墨举这些年搜刮的金银细软洗掠一空,再放一把大火将各种痕迹烧得一干二净。
有钱之后,三人由王金龙出面买通现任镇长兼维持会会长张宁,买下了镇公所旧日的粮仓。有钱能使鬼推磨!拿到了钱的镇长不但痛快答应了,还格外热情地为三人开出了只有汉奸家属们才有的《特种良民证》。
有了良民证,今后许多事情干起来就好办多了。
正月刚过,已废弃不用好长时间的原镇公所粮仓被粉刷装饰一新,摇身一变,一个酒馆不声不响地开张营业了。
酒馆的名称是“桃园酒家”,暗含着桃园结义、同生共死之意。酒馆门口的酒幌子上斗大的“酒”字随风招展,大红金字的楹联上书:“壶中乾坤大;酒里日月长”,横批是“太白遗风”。
酒馆分前堂、雅间、后堂。前堂明亮宽敞,一色青砖地面儿。十几张八仙桌乌亮簇新,高背椅子分列周围。宽大的酒柜后摆有一溜酒坛,分类盛有汾酒、衡水老白干、东北烧刀子、河套老窖、杜康、绍兴女儿红、钱江老酒,酒客们下酒的各色冷荤菜品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四周雪白的墙上挂了一些名人字画的赝品,晋人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把小酒馆的档次一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