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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山的心脏随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记得,二进围城前,聂科长在给自己布置任务时,曾经提到过我军秘密情报员会以此作为接头暗号;在永绥,聂科长又通过吕岩科长再次提醒过这一动作。显然,打入敌人内部的并不仅有麻三一人!
就在这时,贺玉宝推着小石走出山洞。柯山的心又揪了起来,他一边努力回忆是否看清了贺玉宝的那个动作,一边紧张地盯着洞口,同时又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因为邓德乾和向老爹看似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眼睛却在斜视打量着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柯山的心逐渐不安起来,继而剧烈地跳动起来。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洞口,正是贺玉宝,只见他随手一扬,一块耳朵状的东西被扔进篝火里,溅起一簇火星,随即弥漫出一股刺鼻子的皮肉焦灼味道。
柯山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随即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处决麻三的时候,已经有过这样的场景,此时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这显然是割下被处决人的耳朵,以作为完成任务的印证!
贺玉宝重复了用草标擦手、擦刀的动作,然后慢悠悠地走回原地,躺下。
懊恼与恐惧,令柯山几近崩溃。他干脆侧躺下来,蜷起身体,双手交叉抱肩,看似是准备睡觉,可实际上是以这种姿势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以免抖动得过于剧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一问题连续冲击着柯山的大脑,虽然他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绝对要平息心态,但就是控制不住。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狠了狠心,暗暗长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死死地憋住,默念着1、2、3……289、290……依兰的原始老林子、沈阳的凤凰楼、长春的小火车、天津的老铁桥、北京的前门楼子……314,315,316……妻子筠缥缈的笑脸,一片耀眼的白光,解开喉咙上的绳索……
“起来,嗨,起来!”
柯山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身体。
“醒醒,睡得真死,该醒醒了。”
柯山意识到确实是有人在叫自己,便缓缓地翻身坐起来,头很痛。
“快起来,长官有请。”话音落下,一个背影渐渐远去。
柯山下意识地抬手掐了掐太阳穴,那里正在一跳一跳地痛,然后疑惑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到了这里?远处那些看着我的人是谁?那人是……邓德乾!旁边的是向老爹!
柯山的意识渐渐开启,继而豁然恢复:自己曾用强制窒息的办法遏制下意识的反应,然后暂时失去了知觉。他抬起手腕,借着微弱的光线努力辨认着,已经是凌晨2点半了。
此时,那个刚才离开的背影又转回来,似乎要再次催促。
柯山摆了摆手,意思是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然后用手扶着岩壁站起来,适应了一下,向邓德乾走去。
洞内的人怎么多了?这是柯山的第一反应。邓德乾带领的是一支16人特别小分队,即便是连放哨的都进来,也不会这么多。和邓德乾站在一起的除了向老爹,还有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女的,她的眼神除了戒备外,好像还有……
“柯老弟,”邓德乾笑着招了招手,“过来过来,看样子你又遇到老熟人了。”
柯山一愣,脚步不禁有些迟疑,随即又坚定地迈了出去,脸上先露出笑容,大脑却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老熟人?已经和向老爹见过面了,恐怕就是另外那两个人了。应该不会是那个男的,因为从衣着特别是帕子缠扎的熟练程度以及面部轮廓来看,他应该是本地人,不过身材却比本地人明显高出一头,若以前见过,自己不应该没有印象。那就是这个女人?自己除了向妹子,并没有和别的湘西女子打过交道,她显然不是向妹子。想到这里,柯山下意识地看向向老爹,对方戒备的眼神下露出一丝得意,而刚才那女人的眼神里满是戒备,还有……还有仇恨!
“原来是巧妹呀。”柯山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已经做出判断,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并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哈哈,算是老熟人了。”
“就是他!”话音未落,那女人手中的枪已经笔直地指向了柯山,她身旁的那名男子也快速抽出手枪。
柯山此时已经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个女人就是蒋特刘忠教的老婆——潘巧妹。
“慢着!”邓德乾上前一步,将潘巧妹持枪的手臂推开,转而又对那名男子说道,“彭队长,你也把枪放下。”
邓德乾的这句“彭队长”,让柯山又印证了自己的另一个判断,这个男子就是匪首张平的手枪队队长——彭明武。
“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柯山诧异地问道。
“柯老弟,”邓德乾满脸戒备地打量着柯山,“既然是老熟人就好办了,那你就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你要我说什么?”柯山一脸疑惑地问道。
“装什么么傻呀!”彭明武再次平端起枪,“你说,刘忠教是不是被你抓起来的?”
柯山斜视了他一眼,“这话从何说起呢?”
“那天是不是你去邮政所打的电话?”潘巧妹向前跨了一步,直视着柯山。
“是呀。”柯山微微一笑,“因为去打电话就怀疑是我抓的刘老兄?你也知道,那天向老爹和向妹子也在,要抓的话,为什么不连他们一块抓起来?相比之下,向老爹知道的事情要比刘老兄多得多,如果非要抓一个的话,那也是先抓他,”柯山一指旁边的向老爹,“而且抓他一个也就足够了。如果要想一网打尽的话,恐怕连所里汽车站的蔡喜才也跑不了。”柯山说着,看向向老爹,“还让我再点些人名吗?恐怕不太好吧!”
向老爹一愣,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已经是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柯山不耐烦地说道,“我也第三次回答你:等到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你如果着急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一问吴刚就明白了。”说着,转向潘巧妹和彭明武,“两位应该是从张平张司令那里来的吧,是否带着吴特派员的什么口信吗?”
柯山之所以敢这样问,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彭明武和潘巧妹应该是张平派来配合邓德乾行动的,若从古丈赶到这里,至少需要5天时间,而吴刚从永绥逃往古丈是前天的事情,彼此不会见到面。况且,吴刚作为台湾特派特务,绝不会与他们直接发生接触。从另一方面,柯山也可以以此表明自己“身份”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果然,潘巧妹和彭明武被这番话搞得面面相觑,又一同看向邓德乾。邓德乾一直紧紧盯着柯山,并没有发话的意思。
柯山面向潘巧妹继续说道:“那天我去邮政所打电话,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愣,齐刷刷地看着柯山,等待下文。
二十三、智斗女匪
柯山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主要目的就是,本人受命要协助向老爹把任务完成得更好。”他把“协助”两字咬得较重,寓意很明显,就是“上峰派我来监视向老爹的工作”。
邓德乾随即看向向老爹,潘巧妹和彭明武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视线转向向老爹。向老爹尴尬之中似乎有些愠怒,尴尬是因为人们都突然看向了自己;愠怒是因为感到自己居然也被上峰怀疑了。
柯山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越来越深入了,不禁暗暗窃喜,但依然不露声色地说道:“巧妹,刘老兄利用缝衣针窃听电话,我又去打过电话,而恰恰当晚刘老兄就被抓了,然后你就怀疑是我干的。巧妹,你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潘巧妹毕竟原本只是一个山里女子,此时已经被柯山的一番话搞得一脸茫然,无助地看看彭明武,又看看向老爹,最终看向邓德乾。邓德乾依然没有说话。
柯山继续说道:“况且,你的疑神疑鬼已经被一个事实证明是错误的。”说着,颇有深意地看向邓德乾,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哪里错了?”潘巧妹的思路果然被引了过来,态度也因半信半疑而表现得有些犹豫。
“我问你,那天刘老兄是不是被你们救走了?”柯山故意用眼睛瞟了一下彭明武。
“是。”
“那刘老兄是怎么死的?”
“是被大军打死的。”
“你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被打死的吗?”
“没有。”
“当时刘老兄是不是和彭队长在一起?”柯山看向彭明武,语速很快,没有半点停顿,“枪子是近距离从眼眶打进去的,彭队长不会不知道吧?”
彭明武一愣,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柯山会突然将矛头转向自己,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会知道?”
“巧妹,当时是谁在率队殿后进行掩护?”柯山又看向潘巧妹。
“是我。”
“就算是枪子跃过你们,可是山上那种地形,你觉得会直接打进刘老兄的眼眶里吗?”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彭明武。
柯山并没有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就算是彭队长不知道,那么跟着他的弟兄也应该知道吧?”
一句话点醒了潘巧妹,她一举枪,转身大喝道:“彭旺升!”
黑影里响起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不……不关我的事。”
潘巧妹几步过去,一把将彭旺升揪了出来,抬手将枪口抵到他的脑门上,厉声问道:“不关你的事,那到底关谁的事?说!”
“我不知道,巧妹,我真的不知道呀。”彭旺升已经吓得跪到地上。
“彭旺升!”潘巧妹“喀吧”一下将机头扳开,“你也知道咱湘西的规矩,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知情不说,那就是在帮着我的仇人,你帮着我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我潘巧妹的脾气和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快说!”
“巧妹,巧妹,我真的不知道呀!巧妹。”彭旺升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音,极力辩解道,“我对天发誓,我要看到了知情不报,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巧妹,我真的不知道呀!”
如此毒的誓言让潘巧妹不禁犹豫起来,她回头看向柯山,似乎在怀疑,又似乎在求助接下来该怎么办。
柯山微微一笑,直视着彭旺升,问道:“当时谁和刘老兄在一起?”
彭旺升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不是我。”
“那是谁?!”潘巧妹再次厉声问道。
“是……是彭……彭队长。”彭旺升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你他妈的……”彭明武“噌”地从腰间抽出手枪。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柯山已经有意识地渐次靠近了彭明武,见此情况,闪电般地伸出左手抓住枪体,大拇指顺势卡在机头和撞针之间,同时向斜上方推开枪口,微微侧身并反手用右手背拍击对方的裆部,动作不大,却非常致命。彭明武立即感到下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不得不将枪脱手并俯身用手按压裆部以减轻痛苦,可是,面部随即撞在了柯山迅速抬起的膝盖上,只得仰面向后倒去。在人们目瞪口呆之中,他又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后倒的势头锐减,定住,然后缓缓地滑落到地上,背后随之现出一个身影,原来是贺玉宝!他的手中拎着那把明晃晃的短刀,鲜血顺着刀身滑向刀尖,然后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半天没有反应。良久,邓德乾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说道:“抬出去。”
贺玉宝一边将短刀在彭明武的身上擦了擦,一边嘟囔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