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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柯山见已经没有再保密的必要,也就和盘托出,“说是在一个可以容两人通过的地方,山缝上方架着一块大石头。”
“我知道在哪里了。”贺二虎打断他的话,自信地说道,“倒是一个险要处,而且从那里路就朝北拐了,看着像是离石田坳越来越远,不过转过两个山头,就又兜回来朝西南到花椒坨,反而离石田坳更近。路是没有,地势也比咱们现在走的要险要得多,关键是看从哪里下道。”
“咱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柯山兴奋之余不禁有些忐忑,兴奋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得到初步证实,忐忑是因为不知接下来的探路是否能够顺利。
“那就走吧。”贺二虎无奈地站起身,抄砍刀挥舞起来,“反正前面有咱们的卡子,也就不怕闹出动静了。”
柯山看看神情依然有些紧张的小石,“怎么,怕了吗?”
“我怕什么!”小石梗了梗脖子,一抖手将卡宾枪挎到肩上,“只要你到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
“我知道你不怕死,是不是怕遇到赶尸的呀?”
小石抬头看着柯山,“听老人们说,赶尸的在沅陵、辰溪、麻阳这一片最多了。柯干事,咱们要是真遇到赶尸的怎么办?”
“你说呢?”柯山笑着反问。
“听老人们说,赶尸的会有一个人在前面打阴锣,遇到后就背脸不去看他们,要不跟死鬼对上眼,就把魂勾走了。”小石说着犹豫一下,“就怕赶上炸尸,听说有人阳气重,碰上就会炸尸。如果那样的话,用枪打肯定不行,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死鬼。听说他们怕雄鸡冠子上的血,不过现在也没法找了。要不咱们就学狗叫,它们也怕狗。听老人们说,有赶尸的过村子,村民一听到阴锣声,就赶紧把自家的狗圈起来。最有用的就是辰州符了,我们柑子坪的人赶夜路时,就会请一道辰砂符放在身上,能够避邪驱鬼……”
柯山饶有兴趣地听着小石在那里絮絮叨叨,不过身上还是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对赶尸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信”是因为既然被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明无风不起浪;“疑”是因为这里面确实有很多蹊跷,贺二虎也说过,他曾因为生活所迫假扮僵尸贩运鸦片,还说过石达开的战败将士就是假扮僵尸回归故里的。而且他在东北时,就曾听一些闯关东的人说过其中的蹊跷处,到了湘西,又特意看了些书。见小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便说:“这种事你也信?你没听贺二虎说他也扮过僵尸嘛。”
“他是他,为了钱他什么不敢干?”
“我倒是听说赶尸并没有那么邪乎。”
“你也听说过赶尸?你们东北也有?”小石仰头看着他。
“我们那里没有,全中国只有湘西这一带有。”见小石又是一脸的失望,柯山连忙说,“我不仅听说过赶尸的事,还看了一些书。”柯山将“书”字咬得很重。
“书上怎么说的?”小石重燃兴趣,因为对于一个山里孩子来说,书是很神圣的。
“有的说,是赶尸人用4根长竹竿将尸体们串着在一起,就是绑在胳膊肘和膝盖处,推动竹竿子就能走了;有的说,赶尸人直接将尸体背在身上,然后罩上大黑袍子,从外边看就像一个人似的;还有的说,干脆就将尸体的头和胳膊、小腿砍下来,用竹篓子背回家,入殓时又不让死者家人在场,赶尸人就做个假身子,然后穿上衣服,露出脸和手脚就行了。”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小石,柯山笑着说,“你看,不论用哪种方法,都没有鬼呀怪呀的吧?说有鬼怪,那不过是赶尸人为了掩人耳目的虚招法。”
“噢。”小石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柯干事,你说写书的人都写全了吗?”
见小石仍然是半信半疑,柯山知道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时也难以消除他的顾虑,便说:“就算是有鬼怪,咱们解放军也有避邪驱鬼的办法。”
“真的?”小石紧紧抓住柯山的胳膊,好像抓住一个大希望似的,“什么办法?”
“你说,咱们解放军打遍东西南北凭的是什么?”
“什么呀?”小石使劲摇晃一下柯山的胳膊。
“就是这个。”柯山指了指头上的帽徽,“国民党蒋匪兵土豪劣绅吴显贵他们,见到它是不是都吓得要死?你见哪个神呀鬼呀的保佑他们了?”
【‘文】小石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帽徽,满脸的兴奋。
【‘人】“不过,咱们解放军靠的可不全是它。”
【‘书】“还有什么宝贝?”
【‘屋】“这个宝贝嘛,就是——信念。还有,解放军从来就不信神鬼。”
“信——念?不信鬼神。柯干事,那‘念’是什么东西。”
柯山一下就被逗得笑出声,“不是‘信——念’,是‘信念’,就是说咱们解放军只信让天下的老百姓都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都过上好日子,谁敢拦着,就跟他拼命。有了这种信念,神鬼也要敬三分。”一边说着,柯山心中随之一动,浑身也被自己的话感动得一阵阵发紧。他刚才说的话,有许多内容是在南工团上政治课时听来的,当时听到这些新鲜词汇和理念,很是兴奋乃至振奋,不过依然在内心深处有些不理解,如今有了一路南下的见闻,又面对着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的苦孩子,再讲起这些道理,他的心底里瞬间产生了共鸣!这便是中国青年知识分子的共性,一旦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紧密结合起来,便会迅速成为一个信念的忠实信仰者。
“噢,原来是这样。”小石将卡宾枪一把抄在手里,“柯干事,我听你的,谁敢拦着咱们,我就跟他拼命,就算是打到阴曹地府,也要跟他拼到底,大不了再投胎走一回。”
柯山笑着拍了下小石的肩膀。
三人走走停停,山势也越来越陡峭了。
突然,侧前方传来一声低沉且威严的问话声:“口令?”
柯山还沉浸在与小石的谈话中,不由得一愣,在前面开路的贺二虎连忙停下砍刀回头看着他。清醒过来的柯山立即答道:“长剑。”
“出击。”随着话音刚落,一名战士从树丛中走出来,同时扬起胳膊在头顶上挥动几下,显然是在给其他的潜伏战士发出信号。“柯干事?你怎么来了?”他疑惑地看着柯山。
“是我。”显然对方是刚换岗的,所以柯山对他认识自己并没有感到惊讶,“我们想看看这条路的情况,已经跟史连长说过了。”柯山迎上去,“你们的哨卡就设在这里吗?”
“还在前面,我们是游动哨。”
此时,50多米外有一名战士探出头,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还有多远?”
“再过去300多米就到了。”
柯山抬手看了看手表,11点半,不知不觉已经走了4个多小时。
走上山路,三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听说你们苗家人都会唱山歌。”柯山笑着问贺二虎。
“那当然喽。”
“听说,讨堂客也要唱歌?”
“嘿嘿,苗家汉个个都有好嗓子,不过姑娘们只围着那些竹雀转。”
“竹雀?”
“竹雀就是唱得最好听的人。”小石在一旁插嘴道,“贺大哥,你就给我们唱一个吧。”
“去去去,小孩子家瞎掺乎什么。在这里唱,你不怕招来枪子儿?”
“二虎,那你一定是竹雀了?”柯山问道。
“那当然喽。”贺二虎一副自得的样子。
“是不是赢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柯山对这里的风俗有所耳闻,听说小伙姑娘们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可以试婚,双方父母对此并无过多约束,等姑娘怀上身孕才开始谈婚论嫁,新娘挺着大肚子上花轿以证明自己的生育能力,反而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男人对首胎的血统并不会深究,不过在婚后,女子必然被要求恪尽妇道,一旦发生越轨的事情,不论对方有多么强壮,丈夫多是选择以流血事件作为最终的解决方式。这对于从北方来的柯山来说,无疑充满着强悍野性下的无限浪漫,也生出许多好奇。
“芳心?”贺二虎疑惑地看着柯山。
“就是姑娘的心。”
“那当然喽!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贺二虎有一个让黄鸟、杜鹃都吐血的好嗓子。”
“那我们的二虎肯定有一个方圆几十里最漂亮的相好妹子喽?”柯山调侃起来。
贺二虎的情绪一下子跌到谷底,低下头没有回应。
__“贺大哥,你怎么了?”小石关切地问。
_。人。_贺二虎没有回应,依然低着头看也不看二人。
_。书。_“口令!”前方又传来一声低沉的问话声。
_。屋。_“长剑。”柯山答道。
“出击。”一名战士从巨石后面转出来,“柯干事,你这是去哪里?”
“我们想看看这条路的情况,已经跟史连长说过了。”柯山迎了上去,“这里是主哨卡吗?”
“是。”
“是怎么安排的?”柯山知道这样问已经超出自己的职权范围,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名战士犹豫一下,看了看小石和贺二虎,又见柯山的表情很坚决,便说:“本哨卡共有7名战士,分为3个战斗小组,主哨卡3名,后方300米游动哨两名,前方500米潜伏哨两名。”
柯山看向贺二虎,见对方点点头,便对那名战士说:“目前敌情非常紧急,一定要提高警惕。”
“是。”
柯山他们席地吃了午饭,然后离开主哨卡,又经过潜伏哨的盘问,一直向前走去。
路曲折延伸,一边是深渊,一面是峭壁或是陡峭的山坡,大部分路段被树木掩映着,路面被常年积累的腐叶覆盖,走在上面感到有些软软的,没有任何声音。三人知道前面已经没有我军哨卡,所以一直保持着静默,漫无尽头的群山因寂静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草丛中偶尔被惊走的什么动物发出的窸窣声,时不时令三人瞬间惊心。
不知走了多久,贺二虎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有些担心地回头说:“柯干事,再走下去,恐怕在天黑前就赶不回去了。”
柯山看了看手表,反问道:“二虎,你过卡子的经验多,你说刚才咱们过的那个哨卡设得怎样呀?”
“挺严实的,绝对是一道死卡子。”
“死卡子?”
“就是那种下了死心不让人过的卡子。”贺二虎说道。
“有对付死卡子的方法吗?”
“当然有喽。”贺二虎突然醒悟过来,“你是说……”
“对。”柯山对贺二虎的反应能力已经非常认可了,“敌人的目标是石田坳的秘密粮库,如果他们选择走这条路,那么肯定会想办法躲过哨卡。咱们就要找到他们有可能从哪里下道,提前设下埋伏,将其歼灭。”
“如果找不到他们下道的地方,那咱们就不回去了?”贺二胡担心地试探着问道。
“咱们至少要首先确认从哪里就不可能下道了,然后就将秘密哨卡设在那里,以便及时联络设伏。你估计咱们大概需要多少天?”
贺二虎想了想,“要是像咱们这样走,再加上还要察看,至少得3天。”
“那咱们就用两天时间,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柯山坚定地说。
“嗨,我说你为什么让我们多带干粮呢。”
“当时,我按地图比例估算最多需要1天半时间,而且可以在天黑前回到哨卡的位置,第二天中午之前就能返回石田坳。谁知后面的路会这么长。”
“你倒是先问问我呀。”贺二虎将头扭向了一边,明显带着不满情绪,“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吧!”
小石也将头扭向一边,没有吭声。
柯山此时也有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