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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邻村回家的路子。柏尔特尔经过严刑拷打后,被迫招认了是他刺死了男仆。
如果仅因为这个,他可能比较轻的了解案子,但法官们又一致到认为他的另
一个企图是摆脱他的妻子从而继承她的许多产业。
几年之前,巴尔扎克和柏伊特尔就认识了,因为大家都是LeVoleur
报社
的同仁,同时他对这案子的心理方面特别感兴趣。对于福尔泰尔在卡拉案子
里所建立的传统他可能想去继承,这个传统后来由左拉在德雷佛斯案案件
①
中进行了辉煌的发扬,这个传统便是由法兰西作家为公民权利充当辩护人,
一些“无辜的被告”的保卫者。自己的工作却放在一边,巴尔扎克同卡发尔
尼一起到柏里去和被判死刑的犯人谈话,他那容易发怒的想象认定柏伊特尔
是由于自卫而开枪打死男仆,又不小心打死了妻子,因为在黑暗中难以分辨。
他立刻开始起草了一份诉状并递给了法院,这当然是一篇充满法律的见和法
律逻辑的杰作。但是,任何非官方的口供法院都拒之门外,把代辩人的辩护
词看作是无效的。这便被驳回了,如同送给国王的恳求宽恕的呈文似的。巴
尔扎克既不爱惜时间,又不心疼金钱,为一个在他看来无罪却被判为死罪的
人辩护,结果却是又一次的失败。断头台上便又多了个柏伊特多。
但是,最后一次的警告他也应该收到。他在《巴黎时报》中的惨剧和他
在这冒险中的损失的金钱只是四年的工夫就让他忘记了。然而,直接同他的
同胞说话的欲望他还是不能抑制,他不断在各处宣传他的文学,社会和政治
各方面的见解主张。他知道他的自由写作是不会得到巴黎的编辑记者先生们
①
克勒奥尔指法国人或西班牙人在美洲和土人所生的儿女。
①
一八九八年,因间谍嫌疑被诬陷判处徒刑的法国军官德雷斯受到左拉的辨护,他发表了有名的《我的控
诉》一文,参加为德雷佛斯伸冤的同时文人还有法郎士等人,这件事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德雷佛斯案”。
允许的。对于他们他曾用独立的态度侵犯过。没有人理会他的企图,他总是
企图把他的意见发表在他们所控制的机关报纸上,而且就是发表也是被人删
削得失去原貌。如果不想被他过多的思想憋死的话,巴尔扎克想到最重要的
事情就是为自己创办一条喉舌。
《巴黎评论》便又一次在巴尔扎克手下产生了。他相信成功,因为他打
算它的内容全部由他执笔。对于法兰西唯一的自由独立的思想家和政治家
德·巴尔扎克、奥瑙利每星期对时事的评论,对新的重要书籍的批评,巴黎
和世界是不能够拒绝的,他们将看到欧洲第一个小说家在他自己所办的杂志
里发表小说。这条道路是唯一指向成功的。他不能托别人去干任何别的事情。
五个人的事他一个人干,他不但同时干编辑和编辑部的事,甚至财政上也得
照看。他校对稿件,与印刷家交涉,监督排字工人,监视送报,每天从清早
到夜晚汗流满面的在排字房和他的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或者是伏在脏脏的
破书桌上,在一片吵闹的声音中赶写一篇文稿,同时又向部下发号施令。这
样他工作了三个月,写的文稿可以足足够充作三四部书用,但是他那可怜的
幻想又一次袭击了他。对巴尔扎克的政论,巴黎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表示特
殊的注意,他的评谈也受到冷淡,而且是在文学方面、哲学方面和社会方面
好。三个月后他离开了编辑桌,他又一次在他巨大的努力中一无所获。
但是他的努力也并非毫无结果。例如巴尔扎克评论史当达尔的《巴尔姆
修道院》的文章,就可以说是法兰西文学年鉴中一页金书,而且《巴黎评论》
那么快就发表了。对这无名作家所写的无名著作在他的这篇文章中得到了应
有的赞美,在这篇文章中,巴尔扎克表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豪侠气概和他的
艺术灼见。对于同工友爱的直觉感情实例除此之外我们恐怕再也无从在世界
文学史上找到了。巴尔扎克的这种宽阔胸怀,他这样自愿而完全自由地表示
把最大的文学荣誉归于他在小说界的最有力的竞争者,他就这样无猜地为史
当达尔赢得在文学界中他应有的名声:为了衡量计定这一种精神的实在的价
值,对于两人在同代人眼里所处的地位我们必须进行比较。从欧洲的这一头
到那一头,巴尔扎克的声望早就传遍,然而人们却全然不知有一个史当达尔,
他死的时候,如果在报告上登讣告,甚至都出现把他笔名误为史当哈尔,把
他真名误为拜尔①的情况。在法兰西作家的名单上从未有他的名字。报纸上的
赞词与颂词都是充满着卡尔·阿尔凡斯,查宁·儒儿,桑都柯克·保罗和其
他笨拙的作家的气味,现在人们已经遗忘这些笨拙的作家的作品,但是在当
时却成千上万册地卖。但是史当达尔的《爱情》只卖出了二十二部,他甚至
都和自己打诨,管它叫“天书”,因为没有人敢与触动《红与黑》,第二版
的出版也是在他死后的事情了。
职业批评家不认识他。当《红与黑》出刊时,圣提一柏夫认为毫无价值,
不值不提,而且他后来在提到时,他的傲慢态度都难以令人接受。他说:“他
书中的人物都是死的,这些人物都是一些构造巧妙一点的机器人。”《法兰
西杂志》也评论说:“史当达尔先生并非一个傻子,但是他写了几部傻书。”
人们一直在史学达尔在死了之后好久才注意到歌德和爱克尔曼对他的高度赞
许。但是对于史当达尔的智慧的本质和他在心理方面的掌握,巴尔扎克早在
初期就看得一清二楚。他向这个只为自己写作而不去问耕耘收获的作家应用
了一切的机会去致敬。《人间喜剧》曾谈到爱情结晶的过程,而这个正是史
①
注,史当达尔的真名为马累恶·亨利·拜尔
当达尔第一个描写过的,关于旅行意大利的书他也指出史当达尔的成就。但
是史当达尔太谦虚了,对于这位著位的同工他却不能按这些友谊的指示去接
近,他甚至连他新出的作品都没给巴尔扎克送去,幸而他们的朋友哥仑布·雷
曼引导巴尔扎克注意了他们,同时对这位批评家们没有欣赏的作家他又请巴
尔扎克来卫护。巴尔扎克即于一八三九年三月二十日回信说:
“《修道院》的节录我已在《宪政报》中读到了,这使我犯了一次罪,
因为我居然冒出了妒忌的火苗。是的,当我读那一段关于战争的准确而卓越
的描写时,我的确受到妒忌之火的烧烤。我自己曾梦想在《军旅生活之场景》
中把它描绘出来,但这又是我遇到的最难写的一笔。我为这一笔而沉醉,而
苦恼,而迷惑,甚至差一点引我上绝路。。您可以我对它的想法是诚恳地告
诉您的。我自己已由这一段文字而引起了新的期待,它也使我对我自己的要
求更加紧严了。。。”
看到自己将要写出的小说,一个关于拿破仑的战役的描写的主要幕景已
经被另一个作家用完美的技巧写了出来,小气量的人看后一定会很苦恼。《战
争》的布局已在巴尔扎克的头脑中构思了十年。对于传统的英雄主义的作风,
浪漫主义的描写,巴尔扎克都不愿意抄袭,他要忠实于历史真实的描写,要
有确凿的细节,要带有时代的创造精神。但是现在他已经迟了一步了,因为
史当达尔已经捷足先登了。一个思想丰富的艺术家,一个创造天才赋予无尽
的作家,他应该慷慨一点。况且还有一百个题目在等待着巴尔扎克,让他去
写书,他并不忧愁仅因为一个同时代的作家写出了他心思中计划写的杰作。
因此,对于《巴尔姆修道院》他没有停止歌颂,认为这是一部“有思想的文
学的杰作”:“这部伟大的作品只能由一个正当盛年,思想成熟的五十岁的
人来写,来构思。”
他对这部小说的内在活动的精巧的分析,对史当达尔关于意大利精神的
各种方式的深刻了解的认识,任何以后的批评家在讨论这题目时也没有超过
他。
巴尔扎克的评论把史当达尔在齐维达凡齐亚的寂寞生活打破了,当时史
当达尔在该城当领事,史当达尔也为之震惊。他最初甚至于不相信自己的眼
睛。他的作品一向遇到的都是些卑劣的评价,但这样一个他尊敬的伟人却能
如此评论他的作品。巴尔扎克祝贺他时当做一个同等水平的作家,而史当达
尔所写的谢函电表示出一种他抑制不住的昏惑的感觉。他开始写道:
“先生,昨天晚上我是大为惊奇,我在想任何人都没有让他的作品在杂
志中如此的评论过,而且是由这个问题的最高权威来评论。您是在怜悯帮助
一个被人遗弃在街头的孤儿。”
之后,他就对这任何作家都没有从另外一个作家手里得到的一篇赞誉极
高的评论表示了谢意。
和巴尔扎克一样,他也有同样的艺术灼见,他接受了巴尔扎克的友爱之
手。他明白他们两人都是在为后代而写作:
“我们死了之后,就可以跟这些人交换座位了。我门活着的时候,对我
们的身躯他们有绝对的力量统治,但是过了这个时间,他们就会永远的被人
遗忘。”
感谢一种神秘的同类相关,灵魂与灵魂碰撞,这两个不朽的作家都在那
个乱蜉杂蝣的文学界里于杂乱之中静悄悄的彼此看在眼里,在他们的心里保
证大家站到一起来。在数干部出版的书中,巴尔扎克竟选择了一部不被批评
家注意的一部来加以赞颂,他的直觉从没有比这更为超卓的表现过。然而在
同类人当中井没有因他为史当达尔的辩护而引起反响。和柏伊特尔的辩护被
法院所批驳一样地与替史当达尔的辩护也受到批驳。他那火炽的呼吁又落了
空,如果任何一个伟大的道德行经,不论成功与否,都只能说是落空的话。
落了空!落了空!这句话巴尔扎克经常对自己说,这句话的道德他也深
刻体验到了。在四十二岁时,他那顽强不息的脑袋已经生产了一百部书,创
造了大约两千个人物,其中许多都是不朽的流传。一个整个世界已从他的脑
中构思出来,但是任何东西他也没有从这居住的世界中得到。在四十二岁的
时期,他穷困于任何一个时期,居住在莱底期居那尔街的时候,他心中还存
在幻想,但是现在他连这些幻想也都消失了,他的工作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
东西,除了债务之外。他曾经为自己建筑了一间房屋,但这房屋却又被别人
抄押去了。他创办了一家杂志,但他推行的努力去被这些杂志忽视。他冒险
的企业也的失败了,他的政治活动也被一些选举人不表同情的破坏了,他想
竟选为研究院评议员的侯选人也被推翻了。他所从事的任何事情都落了空,
或者上是好像落了空。他的体力,他的那过分兴奋的脑袋,他那过度紧张的
心脏,这些是不是永远抵得上这几乎不能忍受的重担呢?他还有力量去完成
他的人间喜剧吗?他能否还和别人一样进行无拘无束的旅行呢?平生头一
次,巴尔扎克受到暂时气馁的打击,他很想离开巴黎、离开法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