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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样,才越要尽孝道呢。主公一旦轻举妄动,就会立即招致家灭族亡,因此,万不得已之际,公子完全可以挺身而出,说服主公,维护柴田家族的荣誉……这一点,就连岐阜的老臣冈本良胜都和我意见相同。”半右卫门说完,傲然地板起那张老脸,盯着胜丰。
“好了,你下去吧。”空气紧张得令人窒息。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胜丰进出来一句。他已经没有勇气问下去了。就连前来请求救援的信孝的老臣,都认为信孝和胜家不智,对秀吉怀有敬意,还有什么可说的?
若秀吉的怀柔之手伸了过来,无论岐阜还是长滨,眨眼之间就会从内部分崩离析。是啊,胜负早在决战之前就已决出……秀吉是个具有何等智慧的人物啊!不,这不仅仅在于他个人的能力,还在于他深邃的洞察力,及对时局的精确判断。
“美乃,我要歇息。
“是”。
胜丰让美乃扶着,站了起来,向屏风里的铺席迈了一两步。“我看我还是服了吧。”说着,他停了下来。
“哎,您说什么?”
“我说,我还是收下吧。”
“公子说的是药吗?”
“对,是药。你去给我煎了。我服了就去歇息。”
“是。”阿美乃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把胜丰搀去坐下,立刻走到北面角落里的炉子前煎起药来。川芎的香气弥漫开来。
风声大了起来,冬季已完全包围了湖水北面的天地。
“美乃,我为何又想服用筑前守的药了,你明白其中的缘由吗?”
“这……”美乃低头沉思起来,“终究还是身体要紧。”
“不。如弄不明白筑前守的心思,我死不瞑目。”
“啊呀,不要老说死……”
“世上哪有不死之人。我看死并非不吉之言。”
“我希望您……希望您永远活着。”
“那好啊。把药给我端过来。”
“是。”
阿美乃把放在桌上的汤药端过来,胜丰小心翼翼地接过,轻轻地呷了一小口,小声地念叨着:“父亲,胜丰决非输给了筑前守。如果人对我好一点儿,我便趋之若骛,岂不被神佛笑话……因此,我先喝了他的汤药,一旦事有不测,我必然回报他一刀。”
阿美乃似懂非懂地听着他自言自语,并没有说一句话。
第八章 猎场密会
深秋的天空湛蓝湛蓝,湖畔的原野上,野草已经枯黄,不时飞起几只雉鸡和山鸟。“今日的狩猎可真不寻常啊。”
一个负责驱赶鸟兽的猎童,在滨名湖强烈的反光下眯起了眼睛,对着两三间开外的同伴大声喊道。“主公十二日才从甲州赶回,本以为初四初五这两日定会好好地歇息一下,不料第二日便兴致勃勃地狩起猎来,主公的精力可真是非同一般啊。”
另一个猎童并不回答。
“你说,现在全天下最大的大名是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主公了。”
“这么说,比羽柴筑前守、中国地区的毛利还大?”
“身份不同。可是论起福分来,就不好说了。你想,甲州、信州,还有骏河、远江、三河,都到手了,可吃的仍是麦饭。我听头儿大久保彦左卫门说,现在天下所有的大名,没有一个不前来取悦主公的。”
“取悦主公……”
“当然。就说北条氏直吧,表面上看是讲和,却与投降差不多。还有越前的柴田胜家,不久前还派使者来祝贺主公平定了甲州,送了不少礼品,有三十卷绸缎,一百捆棉,五条鳕鱼。这不是取悦主公,想投靠咱们吗?”
“有理。这么说来,尾张的织田信雄、岐阜的织田信孝也不断地派人前来,简直都让人烦了。”
“就是。羽柴筑前守也不断派使者来甲府……都是来取悦主公的。”
两个人正在议论,又有一个猎童一边驱赶着猎物,一边靠了过来。
“你们说怪不怪,不知怎么了,今天主公不放鹰了,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是不是在寻找女人?这可是大久保大人猜的。”
“女人?”
“不知。这些事情谁知道!只是,听说在甲州时,鸟居元忠大人抢在主公之前,把马场美浓守的女儿给抢走了。从那以后,主公就频频物色女人。”
一听这话,其中一个猎童张开嘴笑了,“你这个家伙,居然把自己的事说成是主公的事。战斗最激烈时都不忘寻找女人的,不正是你吗?”
“等等,等一下。”另一个叫道,“人们常说,英雄爱美人。我在甲州亲耳听说,鸟居大人横刀夺爱,把主公看上的马场美浓守的女儿抢走了。”
“就连你也……”先前的猎童听了,不禁咂舌,“如你胡说,可就是诋毁主公。到时候不让你切腹才怪呢。”
“哦,这么热闹……”正说着,一个衣着华丽的武士抱着胳膊走了过来。“哦,是大久保彦左卫门大人。”
刚为家康辩护的猎童气不打一处来,“我有一事想问您。”
“何事?”彦左卫门很神气地松开胳膊。
“我家主公好色吗?”
彦左卫门煞有介事道:“是有些好色。我们也没有一个不好色的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大久保大人,还有主公,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嗯,没啥区别。我好色,主公也好色。”
“这么说……咱们主公,在甲州和鸟居大人争夺马场美浓守之女的事是真的了?”
“是真的,又能怎样?”
“这样一来,鸟居大人岂不成了不忠之臣?”
“哈哈哈。”大久保彦左卫门眯起眼睛,得意地笑了,“主公听说马场美浓守有个绝色女儿藏在某个地方,本想立刻接过去,不料早已被元忠弄走了。其实元忠也知道主公好色。可如主公太过分,恐怕会激起民愤,为了维护主公的名誉,元忠就舍却道义,先于主公把美女劫走了。你们不认为鸟居大人是忠义之臣吗?”
“哦,原来鸟居大人的考虑如此深远啊。”彦左卫门捧腹大笑。“你这个小子真无聊……”
“我无聊?”
“是啊。当时,主公一下就火了,把元忠叫去,狠狠地一顿臭骂。”
“哦。”
“元忠的回答也很巧妙。”
“怎么回答的?”
“他说,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第一个杀人敌阵,这是武将的最高荣誉,而遭受训斥则是最大的耻辱。而他就是第一个杀人敌营的大将。当然,主公也丝毫不比他逊色。主公曾吩咐过,收缴的战利品要好好保管,美人也是战利品,所以他就好好保管他的美人,并问对于他的功劳,主公如何评判。”说着,彦左卫门乐呵呵地坐了下来,“哦,这里不错,吹不着风,挺暖和的。大家都在这里睡个午觉吧。”
一听这话,三个人面面相觑。“那么,不狩猎了?”
“嗯,主公的目标好像不是打猎。”
“您这么说,还是指物色女人?”
“糊涂,哪有这么简单?即使是打猎,也没人敢说定能打到兔子野鸡。说不定主公正在等待仙鹤出现。主公在想事时,咱们最好是找个地方睡觉。大家都给我躺下!”言罢,彦左卫门在枯草丛中仰面躺下,眯起了眼。
彦左卫门这一不寻常的举动,让几个猎童面面相觑,大惑不解。虽然彦左卫门的怪异和鲁莽在侍卫当中是早就出了名的,甚至有人在背后说他是本多作左卫门的嫡传弟子。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在狩猎的途中睡起觉来。
“想什么呢?”彦左卫门义微微睁开眼睛,向几个人摆了摆手,“现在主公正在和他钟情的女子相会呢,不要老转来转去的,哼,让主公看见了,要挨骂。”
“我还想问一问……”
“何事?”
“您刚才说主公和喜欢的女子相会……”
“不错。你们想,甲州、信州的问题解决了,和北条氏也已经议和了,还会有什么事?自然是男儿本性了。”
“这么说,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藏有主公的女人了?”
“当然,我方才不是跟你们讲了吗。躺下,舒服哩。”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信将疑地躺了下来。
“那么,您说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家的?”
“是农民的女儿,已经嫁给骏州金谷的铁匠了。可是,那铁匠去年跟岛田的人争水时,被人装到麻袋里打死了。”
“她又回了娘家?”
“一个人在家里守寡。你想,都有三个孩子了……听说还有人不断地怂恿她回娘家呢。还听说这个女子正在向主公诉苦,让主公给丈夫报仇呢。”彦左卫门半睡半醒、含含糊糊道,“主公现在正在一户农夫家里和那个寡妇交谈呢。他也太……”
“喂!”一直为家康辩护的那个猎童极为不满,“您是说主公正在农夫家里,和那个铁匠寡妇交谈?”
“那还有错?”
“胡说,主公绝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
“绝不会有这样的事!”猎童又愤愤道,“主公可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农夫家里和寡妇交谈……他怎会做出那等愚事来?”
“你这个人真讨厌。少啰嗦,睡觉!”
“城里又不是没有服侍的女人,还有那么好的西乡夫人……”
“你这厮这么啰嗦!自己不睡,还搅得别人睡不成!”彦左卫门一骨碌爬了起来,恨恨地朝天打了个呵欠,“在好色这方面,主公和我们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多了些心计。”
“心计?”
“当然。主公可不是仅让一个女人生三五个孩子的人。不信你等着瞧,那个女子都已插手政事了,我看恐怕要重蹈筑山夫人覆辙。当然,主公的所作所为都是经道精密计算的。”大久保彦左卫门不屑地说完,等待大家的反应。
“大久保大人,您说话太过分了。”一个猎童很厌恶地扭过脸去,另一个则颇有兴致地转向彦左卫门,“为什么?不让西乡局生好多孩子,就是主公精于算计?”
“这里当然有玄机了。你们这样的人哪能弄明白?女人的权力是由孩子的多少决定的。若一个女人生了三个甚至五个孩子,必有佞臣前去巴结逢迎她。主公在世,也许没有什么问题,一旦主公不测,整个家族便要乱作一团了。”
“可是,主公……”
“主公可不是这样愚蠢的人,他高明着呢。他的第一个原则,就是不娶上司的女人……这是从筑山夫人那里得来的教训。第二条原则,就是不让一个女人生很多儿子。因此,主公就在这穷乡僻壤寻找好女人了。所以,有时说是出来打猎,实际上并不打猎,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想,西乡局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哦。”刚才愤愤不平的那个猎童不禁呻吟一声。
“按照大久保大人的说法,主公身边的女人会不断增加?”
“废话!主公的身体那么健壮。”
“接下来的女人生完两个儿子之后,又要被主公冷落了?”
“当然。我的算盘也不比主公差。噼里啪啦这么一拨,不就算出来了吗。”彦左卫门似对风凉话很感兴趣,“这寡妇已生了三个孩子了,还有为亡夫报仇的决心,可见绝不是一个寻常女子。身份卑微,孩子数量众多,这很合主公的心意。对吧?再让这个女人生两个儿子,如此一来,儿子与母亲,再有同母异父的儿子,自然个个发奋图强,为德川氏尽心尽力。这就是主公和我们不同的地方。你们明白了?”
“好像明白一些了。”
“还是不明白吗?就说已故的右府大人吧,他可是个急性子,可是他总是从出身贫寒的人当中寻找人才。”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