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谴置撞羯闲《拐舻暮烀追埂R晃诺狡吮堑姆瓜悖铱盗⒖逃檬肿プ懦云鹄础!按蠹乙捕甲プ懦园桑飞瞎瞬坏媚敲炊嗟奶迕媪恕3酝炅⒖坛龇ⅲ �
失去理智的农民起义军被家康在路上说服,早就传进了光俊父子的耳朵。传闻还说家康不愧是三国之守,是神佛的化身,因此所有家臣都悄悄地前来偷看。可是父子二人吓了一跳。
只见在绿树婆娑的茶园里,阳光照射在空地上,一个浑身污垢的人在贪婪地吃着红米饭,看那姿态,哪里是什么神佛的化身,简直一头丑陋的野兽。
“本想让你们在这里用点茶点休息一下,听说你们立刻就出发?”
“哦,不用了。”家康一边大口嚼着米饭,一边道,“非常时刻,就得有非常准备。你这样的接待,比什么样的山珍海味都好,若是米饭还有剩余,我想给大家分分,让大家都捎带点儿。”
父子二人会心地看了看那个大盆,几乎空了。“哦,马上再给你们煮一些来。”
“那就不用了。”吃完之后,家康立刻站了起来,“伊贺这一带的路途凶险,得加紧了。”
说起来,这里所谓甲贺众、伊贺众的野武士,好像都对信长怀有深深的怨恨。信长征伐伊贺的时候,把逃到他国的人都悉数搜出来,毫不留情地处以重罚。
如果光秀的手伸到了这里……家康最担心的就在此。
“伊贺武士可不像农民起义,必须赶紧行动。”家康站起来,立刻把随身携带的国次短刀摘下来,交给光俊,“无论如何,等这次的事情平息之后,再来宇治品茶。多谢!”
家康一行在田原逗留了不到半个时辰,在此期间,光俊的儿子久右卫门光太以为他们会在这里住一晚上,就和长谷川秀一四处奔走,招募随行武士。可是,他们只要了些草鞋,就在夕阳的余晖中上路了。实际上,这次出发又巧妙地避开了为他们而设的一道难关。
在此意义上,可说家康有着动物般的敏锐。一行人出了田原取道向东,正要翻越鹫峰山,去小杉方向,突然,从前面树林中走出数人,来到家康面前跪倒行礼。一人说道:“如果沿这条路直走下去,一定会出大事。请大人抄小路去信乐,再从那里赶赴伊贺的丸柱。在下愿为大人带路。”
太阳已经落山。在那名谈吐得体的武士旁边,跟着那个自称大石村的孙四郎的脸上带血、眼睛闪闪放光的农民,家康早就注意到了,以敏锐的目光盯着他,但没有说话。石川伯耆和本多忠胜站到他们前面,挡住路。“你不是刚才起义的那个人吗?这武士是谁?”
“我是伊贺的柘植三之丞。”
“柘植三之丞……这么说,前方还有起义的军兵拦住去路,你是想说这个?”
突然被忠胜这么一问,农民孙四郎插嘴道:“不,伊贺、甲贺之众已经分成两批了。”
“两批?”
“是,我跑到柘植犄军和加加爪将军这里,劝他们归顺德川大人。可是,另一半人说跟着明智才是上策,其已经到前面去,正埋伏在树林里,等着伏击德川将军呢。”
“要伏击我们?”
“柘植三之丞有话禀告。”
“哦,你说吧。”
“此地的野武士都对织田氏怀有私怨,信长公一死,大家的私怨也就烟消云散了,可是这些人却声称不再拥护我了,要拥护刚刚崛起的明智光秀。我就劝他们说,德川大人攻打远州的时候,在曳马野城的城畔,曾经对我有着热情的关照,是一位讲恩义知人情的大将,但说服不了他们。结果气氛紧张起来,大家分成两批,要决一死战。”
“哦。”
“于是,我、我的儿子市助和甚八郎为首,加加爪游德、服部源兵卫、富田弥兵卫、山口甚介、山中觉兵卫、半地半助、名村将监、德田一学等有志之士约二百人,决定拥护德川大人,和他们分道扬镳。大人如果这样走下去,即使一战,也不会有利,所以,为了让大人从这里改道,我就让大石村的农民孙四郎带路,召集各路豪杰前来拜见您。”
说着,三之丞从怀里掏出一卷花名册,恭恭敬敬地递给石川伯耆,伯耆再转交给家康。
“好,改道!”家康看了之后,命令道。大家便跟着那个农民和柘植三之丞转向左边的山谷。
大约走了十町,果如三之丞所言,二百多名伊贺武士凭着熟悉当地地形的优势,在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为家康一行警卫。看到这些,家康才从心底里舒了一口气。他既是感慨,又是叹息,同时也感到安心。
一个国家之中,也有无形的顶梁柱存在……一旦那根顶梁柱倒塌,瞬时便会天下大乱。混乱日益加剧,人们便会不知不觉地渴望寻求下一根顶梁柱。
脚下仍然是山路,时而中断,时而延续。家康一边走着,一边区分着人类和动物走过的路。突然,他想把那个脸上带血的农民叫过来说说话。
信长意外遇难,使他遭遇了三方原会战以来的第二次危难。三方原会战时,他拼命战斗,才杀出一条活路,可这次,正当他彻底绝望无助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又一条生存之道。
“万千代,那个脸上带血的农民,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好像是大石村的孙四郎。”
“把他给我叫过来。”
“遵命。”
当万千代把那个男子喊过来的时候,脚下的路已开始变暗。
“你是叫孙四郎吧,边走边聊吧。”
“是……到信乐还有十六里左右的路程。”
“我不是问你路。我没有命令你,你怎么就加人伊贺众了?”
“是……是小人的不对。”
“不,我不是在责骂你。我只是想问你,为何想到那里去?”
“这……我想帮助大人。”
“这么说,你觉得我很软弱?”
“不不,这……这……”
“既然说要帮助,当是觉得弱喽。”
“不!”孙四郎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急了,“大人对我好。对,是因为大人对我好。”
“是我对你好……”
“是。如果对小人不好,那时我肯定已和大人打起来了。如果打起来,说不定我们已经胜利了……我现在还这么想。”
“心里这么想,却没有打……是不是害怕没有好结果?”家康故意说笑地一问。
孙四郎一听,吓了一跳,点点头。“大人说得不错。但那时如杀了大人,仗是胜了,却也败了。”
“哦?为何说虽胜犹败呢?”
“如果把好人杀了,天下被坏人夺去,农民又得流着眼泪过一辈子了。当我明白大人是好人,就觉得帮助大人才是上策……我这么一说,起义的兄弟也都赞同。我想那些武士们也不可能不赞同。”
“你就加入伊贺众了?”
“对,就这样了……大人,道理还真管用。”
“嗯。”家康不禁呻吟了一声,“道理,是道理啊?”这朴素的农夫的心里话,在狠狠地鞭笞着家康的良知。
其实家康并不是从心底里可怜体恤农民,只是看到自己处于劣势,如果打斗起来,根本没有一丝胜算,为了不让自己难堪,就声称是天下第一有情有义的武将。可是,这些却打动了起义农民那善良的心,躲过了这次危机。
大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家康,在茫茫夜色之中匆匆前进……
第二十七章 民声
家康到达信乐的时候,天已全黑。
渡过一个个危机之后,路渐渐地宽阔起来。这里已是先行一步的京城的吴服师龟屋荣任和茶屋四郎次郎的活动范围了,他们终于可以贪婪地睡上半个时辰,然后换上草鞋,准备翻越丸柱的崇山峻岭。龟屋和茶屋看到家康有了伊贺和甲贺武士的倾力保护,放下心来,和他们诀别。
已经有了武装,剩下的只是和不眠不休的肉体痛苦作斗争了。虽然路上也常会遇上一些不法的山贼、强盗之类,可已无人能抵挡他们。家康在一生中学到最多的时候,就是从丸柱穿越河合、柘植、鹿伏菟,沿铃鹿川的河滩,到达伊势海这一昼夜的旅程。
农民孙四郎始终跟着他们。他似乎对家康产生了一种难舍难离的眷恋之情,当家康的视线不时地落到他身上时,他就微微一笑,低下头去。
家康想起了从前,那还是他在骏府做今川义元的人质之时,为了让他继承爱民的精神,雪斋禅师在讲解孟子教义时,就常常提到一句话:“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家康记得,这句话老师曾反反复复讲过好多遍。
所谓“民听”,就是从民声中分辨出真理之意。一个人一旦以为真理存在于民声之外,就会不知不觉地陷入妄想。要想听见民声,首先得舍弃“自我”,变成“无我”。而彻底的“无我”,就是确立“自找”的前提。家康自以为已掌握“无我”。可是,直到农民孙四郎的出现,他才发现,自己还远远不够,他不断地在心里自嘲。
这大概就是雪斋禅师派来的人吧!家康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看孙四郎,他在进行严厉的自我反省。不倾听民声,就不会发现真理……
重新回味一下先师的古训,家康甚至觉得信长的死,不是被人杀,而是被己杀。信长是第一个倾听民声而崛起的豪杰。他代表了饱受战乱之苦、渴望和平的百姓的声音,面对所有的敌人。只要他认为其妨碍国内安定,无论是比睿山的僧人,还是本愿寺的信徒,他都毫不宽恕。
当太平的阳光终于照向近畿,信长却倒下了。大概是因为这时的信长已经逐渐远离民声。民声要求他休养生息,而他却对尚有外交斡旋余地的中国兴师动众,大兴讨伐……
在到达伊势的白子滨之前,家康一直在考虑此事。
如果信长一边同中国进行灵活的谈判,一边让势力范围内的广大东海道民众休养生息,结果会如何呢?恐怕光秀也不会有机可乘。信长一味穷兵黩武,阻塞了民听,才使光秀产生了取而代之的异心。
即使心计过人、擅长算计的光秀起来指出信长的“非”,但若民心都向着信长,便无响应光秀的人,光秀还会有勇气谋叛?
“民声……民声……”
家康觉得,在这次的旅行中,从一个农民的口中听到了最深的教诲。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心想返回三河,返回之后怎么办,他还从未认真地考虑过。
出于对信长的情义,家康当然会举兵和光秀一决雌雄,但这不过是随机应变,真能马到成功吗?从河田经铃鹿摸索到白子滨,站在未明的河边让人找船渡海的时候,家康反复掂量着此事。
如现在就大举兴兵,和光秀一决雌雄,这和信长穷兵黩武征服中国相比,是否也是急功近利,也会犯下与信长一样的错误呢?
从白子滨到知多半岛的常滑,除了运送木柴的、路程最短的小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船只了。可是现在,连这样的小船都没有。这一带原本是织田信孝的势力范围,由于信孝要渡海去四国,已经率军兵赶赴岸和田,所以,领地内的大船几乎都被征调到堺港附近。
此时,正好有个从大凑那边过来、到河边靠岸的松坂商人,名叫角屋七郎次郎。家康把他从船上叫到河边,求他斡旋一下。
“这可难办了。”角屋把手搭在被潮水打得黑黝黝的额头上道,“用船我倒是不介意,可是,路上没有引航的。您大概也知道,京里出了大事,还不知以后需要多少船只呢。现在这一带所有的村庄和海滨码头都贴着告示,就连运柴的船,也一艘都不许擅自驶到其他海域。”
“什么,已经贴出告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