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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吗?阿虎。”藤吉郎对一个尚留有额发的年轻人道。
那人一脸茫然。“有酒,但没有菜。”
“你到前面藤井氏那里去,向八重小姐要些菜来。一共五个客人。”
“是。”答话的并不是阿虎,而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武士。
“坐,莫要客气。我们先商量一下,希望明天一切顺利。”藤吉郎将腰中的武刀粗暴地向身后一扔,“可能梁田政纲大人已经对你们说过了,在买大酱途中就会发生战争。战争爆发后,希望你们能够依序回到主人身边。”
“依序?”
“不能一起回来。而且,我希望你们回来时,要向政纲大人汇报敌方大将今川义元当天住在何处,经过哪里,将去何方。你们定要看清这一切。”
“那么,首先从哪里说起?”桥场正数问道。
“在离开知多郡,即将到达西三河的时候开始。”
“只汇报主力的动向,不需注意其他部将的行动吗?”
藤吉郎简单地点点头,“其他人不值一提。一日之内,向梁田政纲大人汇报两次情况。”
“明白!”向井孙兵卫大声回答,又郑重地补充道,“非常清楚。”
“梁田政纲大人能否在这次战争中出人头地,就看你们了。政纲大人或许也要出城作战,要随时关注主人……如愚笨到连主人的动向都不知道,哼!”
“明白。”
“不要忘记说是为了据城一战才买大酱,只有如此,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为什么?”根来太郎次问道。
“你们想一想,如果让敌人知道会有一次攻城战,在到达清洲城之前,谁还会费力拔刀杀人?”
这时,阿虎端出酒来。酒盛在经常用于野战的赤锅中;没有酒杯,只有几个碗放在破旧的托盘上。
“来,喝酒。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藤吉郎慢慢起身,给自己倒满一碗。
买大酱的五个人从清洲城出发,分赴那古野和热田地区后的第三天,即五月十四日下午。林佐渡守通胜坐在外庭,耳中听到本城传来震耳欲聋的鼓点,表情苦闷地盯着柴田权六。
“不要生气,胜家。主公不是如此愚蠢之人。”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慰胜家,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他一直在苦苦地思索。
“在下也想那样认为。”胜家感慨,“但迄今为止都没有像样地议过。每天只与妻妾嬉戏,耽于雅乐。而敌人的主力要进入冈崎城了。”
“前去劝谏恐怕无济于事。主公不是那种轻易纳谏之人。”
“话虽如此,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白白等死不成?”
林佐渡不答。
“先锋松平元康大概是这月十日从骏府出发吧?”权六回首问弟弟美作守光春。
“是。主力于十二日离开骏府,取道东海、本坂。这些情报都已清楚地禀报给主公了,”。
“主公怎么说?”
“他只简单应了一句,就岔开了话题。”
“我们……”权六又意气高昂起来,“我们想知道主公的心思!”
林佐渡像是要调节一下气氛,道:“猴子说要为守城战去购买大酱,或许那才是主公的真实想法。这是灭亡的根源。天命难违啊!”
“你都已经领悟到天命了。不过据城一战也好。只要按照守城战的方式去准备就可以了。”
“所以猴子才说要去买大酱。”
权六目光锐利地盯着林佐渡,陷入沉思。谁也不说自己猜中了信长的心思。就是权六,即使问了信长,也不过是试探性地问问而已。但那探听,只让他愈是难堪——
“我想知道主公内心的想法。”
信长拿起笔,随意写些小曲。“没有什么想法。”他漫不经心地答道,“也不可能有想法。你知道今川的领地有多大吗?骏河、远江、三河,加上尾张一部,已经过百万石了。”
“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问。我的领地至多十六七万石。一万石的兵力算作二百五十人,也不过四千人左右,不及今川的六分之一。”
“既那样,您还要据城一战?不如……”他想说,不如暂且俯首称臣。
“混账!滚!”信长大声训斥,然后又怡然自得地修改起小曲的词句来。
柴田权六尴尬地退了出来。他对其他人不去劝说信长大为不满。
议事究竟什么时候开始?重臣们自十日始,不分昼夜聚集在外庭待命。他们对于信长出其不意的性格了如指掌,所以即使回到府中躺下了,也时刻厉兵秣马,等待召唤。但是信长没有任何动静。偶尔从内庭走出来,也不过是谈论各地盂兰盆节舞蹈的异同,或者从市面上的商人那里听听南蛮人的小曲风俗,总之,他对于那些五花八门的风俗习惯似乎更感兴趣。
在此期间,今川大军向东海道步步紧逼。前锋已经抵达三河的池鲤鲋地区,主力也即将进人冈崎城。眼看大军压境,织团氏的重臣们心情愈来愈沉重。
义元好像要暂且进驻冈崎城,在那里下达下一道命令。但据报,他并未把织田氏放在眼里,他苦苦盘算着的,仿佛是蹂躏完尾张之后,如何去攻打美浓氏,及近江的佐佐木、浅井诸藩。
义元离开时,会留下庵原元景率领一千四五百人驻守冈崎城;同时为了监视绪川、刈谷的动静,派堀越义久率领四千人增援前锋,然后亲率二万五千大军直奔尾张而来。如果加上留在重点地区守备的人数,今川氏在这次战争中动员的兵力大约在四万。
“佐渡大人,只能由你出面了。你去告诉主公,义元已进入冈崎城。问他究竟有何打算,我们需要明示,时不我待。”
柴田权六话音刚落,平手凡秀也脱口道:“不错,这大概只能拜托佐渡大人了。”
林佐渡紧紧盯住凡秀,“还是放过在下吧。主公可不允许人随便向他发问。如遭他一顿训斥,只能动摇我的决心。”
“决心?”
“同归于尽……就是我的决心。”他表情严肃,对出羽道:“你应该比我更合适担此重任。”
生驹出羽是德姬和奇妙丸的母亲阿类的哥哥。“那么,我……”出羽极不情愿地点点头,站了起来。
众人注视着出羽的背影,沉默。织田氏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出羽感慨不已。一旦清洲城陷落,阿类生下来的孩子大概也不能幸免。他心情沉重,迎着清澈的乐鼓声,向内庭走去。
第二十一章 名刀横空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变得灰蒙蒙一片。没有风,沉重温热的空气像是从地底下蒸发出来的。
到了今村,沓挂城就近在眼前。今川义元行军极为谨慎,经过一个村庄时,总要派人去打探当地百姓的反应,确实没有异常时,才起轿前进。原因是出征前,松平元康对他说,这一带的领民们会顽强抵抗今川军。
永禄三年的五月十八,今川义元下达了次日拂晓向织田军发起进攻的命令。义元身边一时警卫森严,连他自身也全副武装起来。
蜀江锦的铠甲里面,套着白色的战服。武刀长二尺六寸,是他引以为豪的宗三左文字,短刀则佩的是家传宝物松仓乡义弘。义元肥胖的身躯无法骑上马背,只好悠然端坐在镶金嵌银的轿子中。他不时睁眼打量四周的情况,不断擦拭淋漓的汗水。
十六、十七两日驻扎在冈崎城里,进行了最后的战备。今日暂且在沓挂城歇息,明日拂晓开始发起总攻。总之,要在明天让主力抵达大高城下。前锋已于昨日进入鸣海地区,不断在周围村庄放火。义元一边擦汗,一边看着腿边的地图和图上的兵力配备。
将近破晓之时,松平元康首先率领两千五百多冈崎人袭击了丸根。丸根的守将是久经沙场的佐久间大学盛重。元康还很年轻,但老练的冈崎重臣们是不会轻易失败的。朝比奈泰能率领两千人攻打鹫津。敌万大将是织田玄蕃信平,一个老辣的武将。因此又派三浦备后守率领三千人增援,以防万一。另派冈部元信率领七百新兵守护即将攻下的鸣海城,浅井政敏率领一千五百人守护即将攻下的沓挂城。大高城的鹈殿长照则临机应变,随时准备增援松平元康或朝比奈泰能。
这次布阵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今川氏似要大获全胜。义元布置完毕,亲自率领葛山信贞属下五千人马,向清洲城挺进。
不论信长是撤是守,或是亲自上阵指挥,都已无所谓。即使葛山部五千人马被击败,随后赶来的五千主力,将和原来的部队合力围攻清洲城,那时的兵力将达到一万。而且,松平、朝比奈、三浦各部将趁势攻打清洲城……
即使守城一战,他信长也坚持不到两三天。义元正想着,贴身侍卫新关右马允来到轿旁。“大人。”
“什么事?”义元放下手中地图,问道。
“附近乡村的百姓派来使者,想向主公表示祝贺之意……”
听到右马允的话,义元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而充满警惕,“使者?不见。问他的名字。”
“是。”
“你所看到的百姓,有无不服或者异常?”
“没有。只是一个僧人、一个神官、一个普通百姓。”
“就三个人?”
“他们是附近乡村的代表,献上米十担,酒两樽,还有其他一些物什。都像是些规矩人。”
“搬运礼物的脚夫呢?”
“都是些愚讷的百姓。”
“好吧,不妨一见。带过来。”轿子停了下来。义元解下武刀,但未下轿。“太热了,打扇!”
两个下级武士赶紧摇起扇子。一个僧人打头,三个使者走近了。
“我是治部大辅,搅扰你们的清静了。但不要害怕,我不会允许家臣乱来。”义元柔声道,三人跪伏在路边。
义元的轿子正好停在一棵树枝浓密的古松之下,但三人跪伏之地却干燥肮脏、尘土飞扬。
“你们是属于刈谷还是池鲤鲋的领民?”
“之前是刈谷的百娃,但大人出兵之后,不知道明天会归谁管。”那个年近六十的僧人道。
“不必担心,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义元颇为自信,然后补充道,“但织田氏并非不堪一击,如果他们的援军到来,战事恐怕……”
“不错。”一个百姓脱口道,“我们也都认为,这一带将成为激烈的战场。但,好像织田大人的援军不会前来。”
“噢,为何?”’
“织田大人从一开始就准备据城而战。因为清洲城的厨房来人,让我们交出大酱,说是为了守城之需。他们很慌张地跑到这一带。”
“他们来买大酱?”
“是。是他们厨房的下人。”义元点了点头,侧首思索。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深谋远虑的信长把城内的物资准备得很充足。
“嗯。果真那样,战争带来的灾害将会很小。你们可以回去了,回去以后好好操持家业。”
“多谢大人。”三个人眼圈已然红了,义元的话打动了他们。
三个使者退去,义元令贴身侍卫端来了水,仰头急饮。“弱国的领民真可怜!”他一边苦笑,一边将最后一口水喷洒在武刀上,“但不能大意。据我所知,这附近潜伏着许多不法野武士。好了,起轿。”队伍再次开动,向着沓挂进发。
因为松平元康反复劝诫他不可大意,所以每经过水田之间的山冈时,他总是派人先去打探清楚。不过目之所及,只见白鹭在水田里悠然地觅食。不久,太阳就垂落在遥远的山冈背后。还未到酷暑季节,但太阳下去后,仍感觉气温没有丝毫下降。难耐的蒸腾热气中,只有萤火虫在俏皮地游荡。当大军穿过边境线到达沓挂城时,周围一片蛙声。
沓挂城自古以来就是京都到镰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