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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上次送来的还没用呢,又劳她挂心了!”其实我哪有什么腿寒?还不是那晚骗小德子的!谁知皇后怎么听了去,便开始不停的给我送些个药来。
“小姐,那这药怎么办啊?”香儿一脸无奈的晃了晃手上的药。
“等会去问问惠儿她们谁用的着,要是不用的话就先收着吧。去烧点水,我想沐个浴。”这才五月中的天,就闷热的要命,坐在屋子里都惹一身汗。
插上门,拉上屏风,后室里一片雾气蒙蒙。空气中凝着无数的水珠,调皮的沾湿了身上的绸缎,退去粘人的衣服,坐在沐浴桶里,香儿提着花篮不住的往桶里撒着花瓣。
“我是不是老了很多?”我捧起一捧花瓣又撒回水中,淡淡的清香飘过,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怎么会呢!在我眼里,小姐永远都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香儿轻柔的梳洗着我那一头瀑布般的青丝。
我暇意的闭上眼睛,任她一屡屡的梳洗着,好不仔细,好不温柔。这些年来经历过的波折,就算岁月没有残忍的给我留下过多的痕迹,但心已淡漠了,人也沧桑了。那么胤禛呢?是不是和我一样?在他眼里的我,又是怎样的?忽然间想起什么,轻轻的拉过香儿的手,心下满满的内疚。
“这些年真的难为你了!”
“哪有!我到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她淡然的语气,那样的平静,没有一丝埋怨。
轻轻吐了口气,她越是这样淡然,我便越是内疚。这些年若不是我忽视了她的感情,没察觉到她的萌动,也许一切还能挽回。我知道女人最需要什么,爱虽然是无私的,但也是自私的!我真的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尽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小姐,你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香儿默默的帮我一层层的穿着衣服。
“是吗?”淡淡的笑了笑。额娘大丧,又和胤禛走到了这一步,就算一切已经风清云淡,但伤痕仍在,仍旧需要时间去慢慢的稀释。
“小姐”香儿咬着唇瓣,欲言又止。
“怎么了?”微笑着拉她来到梳妆台前,出神的看着铜镜里的人儿,那娇秀的容颜不知何时已退去往日少女般清涩的朦胧,细一看来却也有了几分柔媚。不由的拿出脂粉替她细细妆扮一番。
“小德子说的对,如今皇上已经不是四爷了,您不为自己想,可还有四阿哥呢!”微微一怔,是啊,我还有弘历,这辈子不为谁也要为他!
“额娘吉祥,儿子给额娘请安。”
“弘历?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用上书房吗?”我一愣,忙拉他起身。想想这孩子我也有好一阵子没有看到了,着实想的很呢。
“额娘,今天早上皇阿玛来考我们作文,直夸我文章写的好,问我要什么赏赐,我就说想来陪额娘。”弘历拿了块点心放到嘴里,呵呵的笑着。
“弘历这般懂事,额娘也放心了。”看着弘历,心下满满的感动。今生有他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额娘,您看儿子这些天是不是又长高了?”弘历说着站起身来,腰板挺的溜儿直。
“是啊,又长高了,也长大了!”我捧着他的脸,贴上他的额头蹭了蹭。
“额娘,您生病了吗?怎么这般消瘦?”弘历的拉下我那如同树枝般手臂,关切的问。
“额娘没病,只是夏天刚到,有些没胃口,便瘦了些。”掩饰性的拉了拉衣袖安慰道。
“额娘,您一定要多吃些才行!您这般模样,儿子看的好生心疼!”弘历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好!额娘答应你,一定吃会多吃东西的!”手指抚平他的眉头,这孩子,皱起眉来简直和胤禛一模一样。忽然间心没由来的抽动了一下。
“额娘,您最近在弹琴吗?”弘历回头看着案子旁边的琴,有些吃惊的问。
“啊?呵呵”就弹了一次。
“额娘,儿子都很少听您抚琴呢!”弘历的小脸上顿时有了些失望。
“那额娘弹给你听,可好?”我笑着柔柔他的脸蛋。
“好!”
笑吟吟的拉着弘历来到琴前“弹个什么曲子呢?”
看着弘历,脑海里搜索着曲目,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挽起袖子,吸了口气,手拨上琴弦,铁马金戈之声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满江红》英勇而悲壮的音律在我彭湃的心境下更显得气势磅礴。我闭上眼睛,好似感受到岳飞那怒发冲冠,纵目乾坤,俯仰六合,不禁热血满怀沸腾的激昂;又似他满腔忠愤,碧血丹心,半生壮志,九曲刚肠,不禁怅然豪发遗憾的壮烈。我越奏越激,欲罢不能,仿佛有种无形力量牵引着我一般。
满江红—岳飞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曲罢,还没等回神过来,一睁眼,却看到小德子捧着张老大的笑脸候在门口。
“熹福晋吉祥,四阿哥吉祥。”
“什么事?”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唤他起身。
“回熹福晋的话,皇上今儿早上殿试时说几位阿哥学的都不错,所以今天在养心殿赐膳,奴才是来请四阿哥前去的。”
“额娘”弘历一脸不舍的看着我。
“好了,快去吧,别让你皇阿玛等着。”再次抚平他皱起的眉头,这孩子怎么和他这么像!
“额娘,那儿子先告退了。”说着和小德子一起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长舒了口气,接过香儿手里的茶杯,一仰而进。抬头看到有些发愣的她,不觉好笑,莫不是被我刚刚磅礴的气势给镇压住了?伸手推了她一下,笑嗔道“怎么了?傻丫头!”
“好久没有看到您这样开心的笑了!”我一怔,欣然一笑,是啊,真的好久了,久到我仿佛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种情绪。
残阳垂挂天际,朦胧的夜空毫不留情吞噬掉天边最后一抹金红。苍茫的暮色遮去浮云,垂临大地,一伦弯月悄然升起。门口一阵声音响起,又迅速恢复平静,香儿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谁在外面?”
“还不是皇后娘娘又差人给您送药来了!还有三个前儿吐鲁番刚进贡过来的哈密瓜。”香儿无奈的晃着手上的药。
“啊?!”我诧异的看着那些大的夸张药包,和那三个顶个的哈密瓜。
“放心吧,这次是听说您这些天身子较弱,要给您补身子的!反正什么贵重的补药都送来了。”香儿走过来,将那一大堆药举到我面前。
“这瓜等切一个你们分着吃了吧,药就先收起来,改天我还得去谢恩。”看药包上的名签就知道,除了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外,其它的是应有尽有。这么多贵重的药,我吃不完,还不能送人,有的愁了!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放下笔来到窗前,夜已深,明月当空,星河万里,远处灯火依旧。不禁摇头轻叹,不见惜日影成双,唯有对月空牵挂,却不知是月宫好似心宫冷,还是心宫更胜月宫寒?!
坐到琴前,想起早上给弘历弹琴的那一暮,真的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想着弘历眉宇之间和胤禛是何其相似,仿佛他就在眼前,让我感到心安,塌实。甩了甩头,潜意识的咬着唇瓣,怎么想着弘历就扯到他了!就是花痴也不外乎这样了吧!叹了口气,手抚上琴弦,轻轻撩拨着缕缕思念
灯火遥遥,思念飘飘,
月光微寒,人萧条;
盼过昨宵,又盼今朝,
盼来盼去,魂也消。
梦也渺渺,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风雨潇潇,愁多少——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交错
胤禛篇
坐在养心殿里,额娘刚刚去了,心下好不难受,痛的快要窒息。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错到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苍天要这样惩罚我?!
门外一阵骚动,随着小德子一声通报,猛一抬头,她已进到殿内,一步步的朝我这边走来,心下一酸,迅速别开头,不愿她看到我此刻的脆弱。
“找朕什么事?”话一出口便悔到穿肠,不禁狠狠咬了下嘴唇。
“皇上吉祥,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一声‘皇上’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心被狠狠的锥了一下。问了她额娘临终的托付,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世间除了胤禵,额娘应该没有任何牵挂了吧!
来到她面前,看着她努力维持平衡半蹲着的身子,忽然间莫明的恼火。这算什么?是为了替他求情?是为了额娘的嘱托?还是单纯的和我赌气!
她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泛着倔强,怒火瞬间被稀释了。看着她这样柔弱的倒下去,我慌忙揽住她的腰,她一脸痛苦的神情,顿感胸腔内剧烈的泛涌着酸楚;她发红的眼眶,让我的五脏都绞到了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接受我的关心?!是不需要吗?还是不要!深吸了口气,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忙唤了小德子送她回去。看着窗外蹒跚的背影,被搀扶着渐渐远去,努力的吸气压住喉咙间泛滥的支语。
“皇上,熹妃娘娘已经回宫了。”
“她”她痛楚的表情又浮现我眼前,不禁皱了皱眉头。
“皇上,娘娘说这些天冷,有些腿寒。”
“恩,明天去找太医开些药来。”腿寒?她怎么不早说!怎么这般倔强!
“皇上,太医已经将药送来了,您看是不是给熹妃娘娘送去?”
抬头扫了眼小德子手上的药,不悦道“怎么只取两副?”
“回皇上,太医说这一副是内服的,另一副是外用的,不知娘娘适用哪个,所以”
“没有所以!两个都给朕多送些去!还不快去?!”看到他慢吞吞的模样,不禁怒道。
“是,奴才这就去。”
“等等!找个宫女给她送去,记住,是皇后送的!”怕她知道是我,赌气不肯吃药。皇后的关心,应该比较好接受吧!
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远处的宫殿,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那仿佛是一处不可侵犯的圣地。夜幕悄然降临,我沉入了片片的思绪中。
今日的测试,不想弘历的文章作的很是大气工整,想法也很独特,看的我一度惊愕,一阵沉默,内心却有一丝欣喜,不禁扬了扬嘴角,这就是我与她的孩子!
“皇上,奴才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晚宴上就觉得他神情不大对劲,却有吞吐不说。
“说吧。”
“回皇上话,娘娘好象病了。”
“好象?”
“回皇上,奴才只是看这短短的时日,娘娘却瘦的吓人,所以胡乱猜测,还望皇上恕罪。”
“喧太医了没有?”掩饰性的翻着奏折,深沉的嗓音却遮不住内心的焦虑。
“回皇上,还不曾喧,奴才看着娘娘心情还算不错,就没敢擅做主张。”
“心情不错?何以见得?”
“回皇上,奴才去请四阿哥时,碰着娘娘正在抚琴。”
“哦?什么曲子?”抚琴?这些年来好象甚少看她抚琴,不!应该说是碰过琴!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是什么曲子,不过感觉那曲子时而激昂,时而又有些悲壮,听的奴才都有些醉了。”
“《满江红》!”这究竟是你不屑的宣泄,还是愤愤的不甘?我喃喃的来到窗前,清冷的月光下,那依旧是一块不可侵犯的圣地。
“皇上,这是吐鲁番新进贡过来的哈密瓜,您先用点解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