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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近。
皎洁月光下,这队白衣人的身形容姿分外清晰。
蝉翼白纱罩窈窕,风吹仙袂飘飘举,芳馨满体,步莲踏月,绿鬓若染,顾盼生姿,楚楚动人。
竟都是容貌秀美的纤弱女子。
真是美人啊!
若不是此时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春风堂一众大老爷们还真想冲上去搭讪啊。
而埋伏在房梁上的白玉堂也是震惊万分,不过惊的不是这一众女子的容貌,而是此时自己的身体状态。
虽不似春风堂一众难动分毫,却是内功尽散,浑身瘫软,堪比废人。
怎、怎么回事?小金子药丸居然不管用?!
不是说这香味只能定人身形,对内功血脉并无大碍,为何此时连半点内力都调不起来?!
坏了,难道展昭也是如此?!
想到这,白玉堂顿急出了一头冷汗,忙探头望向凉亭内的展昭,这一看,更是心头凉了半截。
只见展昭软软坐在石凳上,面色阴郁,额头布满汗渍,看样子比自己的症状还严重。
而那一队白衣女子显然已经发现自己的目标人物,将凉亭团团围住。
“罗少堂主果然好相貌。”一位领头模样的女子上上下下将展昭好一番打量,朗声赞道。
“可是,我记得春风堂的少堂主罗溪似乎——”一个略为消瘦的姑娘抽出一本册子,翻了两页,盯着册子看了看,又瞅了瞅坐在石凳上的展昭,疑惑道,“没这么美啊?”
“是吗?”领队女子偏头看了看册子,又看了看展昭,歪着头想了想,道,“是不太像啊。”
周围几个姑娘一听,可就有些不乐意了,叽叽喳喳开始评论:
“这位公子这么好看,就请这位公子吧!”
“就是就是,难得能请到这么美的公子,阁主一定欣喜万分!”
“是啊,就请这位公子吧。”
“别吵、别吵!”领队女子振臂一呼,止住众女子的吵嚷,“不如我们问问这位公子,看他愿不愿意去归望阁?”
众女子急忙点头。
那领头女子上前一步,朝展昭恭敬一抱拳,提声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愿随我们姐妹去归望阁赏月品茶?”
展昭星眸圆瞪,冷汗湿背,口齿张了几张,却未发出一言。
“啊呀,这位公子定是和以前那几位公子一般,害羞的紧了。”
“他不出声,定是默认了。”
“定答应了。”
“就是、就是!”
众姑娘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
领队女子一脸喜色,点了点头,又抬臂猛击双掌,清脆掌声远传庭院内外。
众人只见院外呼呼啦啦又飞来一顶纯白罩纱小轿,轻飘飘落在凉亭之外。
“公子,请!”领队女子朝展昭一抱拳,朝周遭数名女子打了个眼色,众女子立即分出两人上前,一边一个将展昭架起,步履轻盈来到轿前,将展昭送入轿中,又有四名女子出队,抬起纱轿,一点脚尖,轻摇腰肢,呼啦啦飘出院外。
领地女子压后,又朝众人彬彬有礼作揖道:“明日戌时,归望阁自会送这位公子归来。”
说罢,也飞出了庭院。
院内众人僵硬如石,只能大眼瞪小眼。
突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巨响,紧接着,灰头土脸的白玉堂步履蹒跚跑了过来,急声问道:
“还有谁能动?”
众人沉默,僵硬……
“该死!”白玉堂一抹脸上的灰,跌跌撞撞冲到门口,一拉门,追了出去。
留一众人士心中惊疑难抑:
人人都称锦毛鼠白玉堂轻功绝世,怎么今日一见,竟连江湖三流角色都不如?
*
莫说不如江湖三流角色,这时的白玉堂,内功尽散,手脚虚软,怕是连一个身体健壮的普通人都比不上。
幸是随着那一众女子行得远了,那股诡异香气渐渐消散,白玉堂才逐渐恢复了几分力气,内功也复原了三分,竭尽全力之下总算能勉勉强强跟在白衣女子身后,顺便还不忘沿途留下标记。
再看那队女子,抬着展昭,一路谈笑风声,步履轻盈,穿过春桥镇街道,直出镇外,又行了半个时辰,入了一片竹林,弯弯绕绕又走了半个时辰,最后竟进了一栋竹楼。
待那众女子入楼合门,白玉堂才谨慎摸索上前,细细观望。
但见这竹楼有上下三层,绿檐挂月,窗口密排,竹墙高耸,颇为气派,门梁之上挂一横匾,上书四个大字“众望所归”。
夜深月高,竹林寂静,偶有阵阵夜风吹隙而过,竹叶摇曳,光影更迭,只有这座黑森森的庞大竹楼突兀屹立此处,更添阴森。
而在那竹楼三层之处,窗内隐现灯光,侧耳细听,隐有丝竹歌语之声飘出,回荡在这袅无人烟竹林深处,诡异非常。
白玉堂站在竹楼之下,内功仅有三成,轻功几乎无法施展,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
“臭猫,你可千万别有事啊!”抬头瞅了一眼透出灯光的窗口,白玉堂捏了捏拳,又瞪着两眼回头观望半晌,狠一跺脚,“这帮官差衙役怎么如此没用,为何这许久还未跟上来?!”足下疾走数步,猝然停住:“不行,不能等了,免得夜长梦多!”
说到这,白玉堂从腰间拔出画影宝剑,从旁侧砍断一根长竹,又把宝剑绑在腰带之上,拖着竹竿远离竹楼数丈,深吸一口气,手持竹竿疾步狂奔,在距离竹楼半丈远之时,猛然将手里的竹竿插入地表,趁着竹竿一停一弯一弹的惯性巧劲,顺势弹上半空,身形腾空转了几个圈,总算是有惊无险落在了竹楼三层外屋檐之上。
这一番动作,干净利落,姿态优美,若是金虔在,定要鼓掌高呼:奥运选手撑杆跳高啊!
白玉堂刚一跳上竹楼屋檐,就觉一股香气窜入鼻腔,顿时手脚一软,忙一个扑身贴倒,好似一个大壁虎一般紧紧贴在屋顶,才免去从屋顶跌落的厄运。
“好厉害的迷香!”白玉堂眉头紧锁,暗道不妙。
身处屋外的自己尚且如此,那被困在屋内的展昭岂不是更糟!
就如证实白玉堂猜测一般,楼内混着乐音,传出阵阵女子娇笑。
“哎呦,你看这公子的皮肤,就好像美玉一样。”
“瞧这公子的眼睛,比星星还好看呢!”
“这公子的腰身,真是、真是……”
白玉堂顿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以前在风月场所见到的那些少儿不宜的场景唰得一下都涌了上来,只不过主角换成了某只御猫和一众猥亵女子。
“糟……”白玉堂心脏剧抽,如遭火焚,也顾不得什么计策计划,身形一翻就滑下屋檐,冲着窗栏飞出一脚,闯身而入,口中提声高喝:
“展昭,我来救你!”
窗扇破裂,白玉堂飞身入内,旋落下坠,眼前豁然明亮,浓郁香气瞬间涌入鼻腔,令白玉堂一阵眩晕,顿时身体不受所控,吧唧一下跌落地面,噗一下激起一股灰尘,也激起一阵女子惊呼。
白玉堂在灰尘中费力睁眼,使劲儿摇了摇头,略一定神,环顾四望,但见这竹楼之内,灯火通明,梁挂白纱,唯美飘逸,好似梦境一般,而自己恰好跌在大厅正中一座高台之上。
“白兄……”
背后传来展昭哀怨叹息。
“猫儿!”白玉堂急忙扭头,刚要撂两句英雄救美的场面话,可眼前的景象却让白玉堂顿时呆立当场。
只见展昭正孤零零端正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之上,左手边摆着一张香案,上面瓜果点心一应俱全,明显是高级贵宾待遇,根本不是白玉堂所想的“羊入虎口、群狼围攻”的惊险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白玉堂愣愣开口。
“呀,又来了一位美公子!”
“今天真是黄道吉日啊!”
一阵女子惊喜呼声从周围层层叠叠传开。
白玉堂后背一凉,猛然扭头,这才看清在高台正前,整整齐齐坐着两队白衣女子,左边一队,个个都拿着乐器,琵琶笛子古琴应有尽有,右边一队,面前皆摆放书案,上面笔墨纸砚准备齐全。
这一众女子,少说也有近百,皆是双目灼灼,两眼放光瞪着高台上的展、白二人。
“啊呀,这位公子远道而来,姐妹们,可千万别怠慢了。”也不知是谁提声喊了一句,顿时引起一阵欢呼。
白玉堂只觉眼前人影乱晃,香气呛人,耳边好似有千百只黄莺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只感头发懵,心发堵、眼发黑,神识飘忽间自己好似被人扶起,压入座位,又是一阵混乱之后,耳边清净了几分,恍惚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安置在展昭身侧,同样是坐在一张摆卖瓜果点心茶水的桌案旁侧。
而对面的一众女子,个个满面红光,乐不可支,一队开始吹拉弹唱,另一队则开始笔走龙蛇。
白玉堂瞠目结舌,转头望向展昭。
展昭额头乱跳,一脸无奈,喃喃道:“她们一晚上就这般盯着展某唱歌写曲作画吟诗……”
“……”白玉堂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僵硬,但显然不是什么迷香的作用。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一猫一鼠,就这般硬邦邦的坐在高台之上,面部僵硬看着底下一众女子载歌载舞,欣喜若狂。
“看看我这篇美人赋如何?”
“啊呀,瞧瞧我这张美人图?”
“还是听听我今天写得曲子……”
叽叽喳喳、叽里呱啦,竹楼内笑声阵阵,丝竹绕梁,诗歌同响,画卷纷飞,真是欢声雷动,盛况空前。
“啊呀,这么美的两位公子,咱们赶紧请阁主来啊!让阁主给咱们画一幅‘双美图’,以后就挂在这厅堂里,天天都能看到该多好啊!”又有人招呼道。
“对啊,对啊,赶紧请阁主过来吧。”
“可是阁主正在和金爷商量正事呢。”
“啊呀,看美人才是正事吧!把金爷也一起请过来嘛!”
“对对对,让金爷也过来看看,他天天说汴京城的御猫和陷空岛的锦毛鼠如何如何貌美,我就不信,今天这两位公子就能比那两个人差?!”
“就是,让金爷也来品鉴品鉴。”
说着,就有两个女子起身,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金……爷……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扭头望向对方,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印堂发黑的征兆。
果然,不多时,就有一个万分耳熟的大嗓门从厅堂外传来。
“啊呀,阁主不必客气,金某不才,能为归望阁出一份力,是金某的荣幸啊!”
紧接着,又有一个柔美女声传出:“自从阁里的姑娘在胭脂中加了金爷的香粉,后来的几家公子就再没拒绝过阁里邀请,就连那些公子的家人都默认了,这可都是金爷的功劳啊!”
“哈哈哈,金某的香粉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定是归望阁的姐妹们天生丽质,让天下男子一见倾心,自然不忍拒绝归望阁的好意!”
“金爷真是爱说笑。”
“咱可不是说笑!归望阁的姑娘们,个个秀外慧中,技艺超群,令人敬仰。上次金某从阁里拿走的那几幅美人图,在汴京城里大受欢迎,供不应求,城里的官家小姐都吵着让咱多带几幅回去呢!”
“不过是几张画,金爷想要多少有多少!倒是金爷的香粉……”
“全部五折!”
“金爷果然豪爽!”
“客气客气!”
“哈哈哈——”
“呵呵呵——”
“啊,对了!听说今晚阁主请来的两位公子乃是人间极品?”
“呵呵,所以才要请金爷来品鉴一番。”
就听这二人声线由远及近,行至门口,厅堂大门竹帘一动,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前行之人,一身雪色纱衣曳曳垂地,云袖轻摆缓缓飘飞,纤腰盈盈飘丝绦。长发高束,除了一根白绸缎带,再无半点装饰,香腮染春,云鬓浸墨,耳坠明珠,淡眉如秋水,眼波含春风,双唇微微上弯,似笑非笑,万般风情。怀中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毛绒绒的乖巧猫儿,春葱玉指慢慢梳理猫儿背上毛发。
这美人一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