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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大怒,与后宫冷战一月之久,还险些治大人一个管制不严之罪!此法万万不可再用!”
金虔瞪眼:太夸张了吧!
“那……不如尽数婉拒……”包大人想了想,又道。
“婉拒?”公孙先生抬眼道,“敢问大人,这些帖子都是何人所送?”
“书案这两叠是朝中数位大臣送来的,屋内那几摞是城内富甲一方官绅的帖子,还有……”包大人顺手指了指道。
“这便是了!”公孙先生皱眉道,“无论那一位,皆是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人若是都得罪了,以后还如何治理这汴梁城、开封府?!”
“这……”包大人黑面显出难色,又长叹一口气,垂眼不语。
公孙先生手指扶住额头,也是颇为无奈。
金虔瞧瞧这个,望望那个,细眼滴溜溜一转,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属下有一法,可解燃眉之急!”
两人听言皆是一愣。
“是何方法?”两人同时急声问道。
金虔咧嘴一笑道:“既然无法婉拒,不如全部应下!”
“全部?!”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同时目瞪高呼。
“金校尉……”包大人呼了两口气,终是无语。
“金校尉……”公孙先生又换了一只手扶住额头道,“此处的帖子少说也上百,怎可能全部应下?!”
金虔显出灿然笑意,细眸中发出耀眼光辉。
“不知大人与公孙先生可曾听过七夕相亲会……咳咳,那个应该是——七夕赏灯鹊桥会?!”
*
重七千灯照碧雲,高楼红袖客纷纷。
汴河河畔,清风袅袅,楼阁众多,临河而立,画栋飞云,八面玲珑,平日多为文人骚客吟诗弄曲之地。
不过今夜,这汴河之畔却是有些特别,两岸皆被五彩宫灯装点一新,临岸垂柳皆披红挂绿,一派喜庆。
临河酒楼楼阁,更是红纱绕梁,彩灯悬挂,灯火通明。
何事如此热闹?
诶!东京汴梁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今日乃是七月初七乞巧节,也是开封府包大人奉当朝天子特旨,为汴梁百姓所办的“七夕赏灯鹊桥会”。
何为“七夕赏灯鹊桥会”?
顾名思义,便是汴梁城内青年男女趁七夕赏灯之际,相约自己心怡之人,或是由媒人为其搭桥牵线之聚会,和正月十五赏灯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今夜这“鹊桥会”却有些特别,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鹊桥会”彻夜守备巡视之人,正是开封府一众衙役。
当然,其中定少不了声名远播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展大人。
*
“展大人,红玉有礼。”
望着眼前一身大红纱衣,款款下拜的妙龄女子,展昭只觉额头隐隐发涨。
果然,话音未落,就听一旁聒噪声音立即响起,底气十足,喜气十足。
“哎呀,这不是吏部侍郎朱大人的千金朱红玉小姐吗?”
星眸微转,瞥了一眼身侧那个消瘦身影。
但见那双细眼之中泛出的耀眼光华,竟衬得汴河两岸璀璨灯光黯然失色。
“红玉小姐,年方十六,秀外慧中,出尘脱俗,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是想不到竟能在此处此处相遇,实在是有缘、有缘!”
高八度声线继续聒噪道。
“金校尉过奖了,红玉不过一介寻常女子,哪里能担如此妙赞。”红衣女子双颊微红,垂首低声道。
“红玉小姐果然谦虚有礼,佩服佩服……”
展昭暗叹一口气,直觉屏蔽金虔聒噪声线。
若不是临出府衙之时,公孙先生千叮咛、万嘱咐,今夜切不可对路遇之人失礼,万事皆随金校尉安排,自己此时怕早已施展轻功夺路而去。
话说今日那公孙先生的笑脸……
再加之这一路上接连不断的偶遇、巧遇……
唉……
俊颜之上漫上一丝苦笑。
就听身后赵虎悄声道:“喂喂,张大哥,这是第几个偶遇的有缘官家小姐了?”
“巡街不到半个时辰,这已经是第十六个了……”张龙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
“厉害!”赵虎感慨,“你说这金虔一直说个不停,也不嫌累……”
“我看倒是越说越来劲儿了!”
“张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被公孙先生骗了,这哪里是来巡街的,根本就是来给展大人相亲的吧!”
“我说你小子,都这么半天了,怎么才反应过来?!”
“嘿嘿,果然如此。话又说回来,你看那金虔的架势像不像媒婆?”
“嘿,啥媒婆,我看倒像是飘香院的老鸨!”
老鸨?!
展昭微微眯眼,瞅了瞅依然在面前说得口沫横飞、不亦乐乎的消瘦身影——若是手里再加上一条大手绢,还真有几分相像……
薄唇轻轻一勾,一抹淡淡笑意浮现俊颜之上。
朱家的小姐恰巧此时抬眼,顿时涨红双颊,赶忙垂下眼帘,手足无措道:
“展、展大人,这是红玉亲手绣的香囊……若是展大人不嫌弃……就请收下……”
“啊呀,多精致的香囊,多精美的绣工,红玉小姐果然是心灵手巧啊!”聒噪声音继续呼道。
俊颜上笑意渐渐消散。
“朱小姐,展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说罢,抱拳施礼,若松身形转身就走。
“展大人……”红衣女子双目微红,定定望着远去笔直身影,手中香囊顺风而落。
金虔瞅了一眼面前伤心欲绝的女子,暗暗叹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翻了两页,自言自语道:“吏部侍郎朱大人之女:偶遇,收白银五两;相谈,收取白银七两;送香囊,收取白银十两……啧,这十两还点退回去……唉……”
“金校尉!”赵虎声音突然传来,顿时打断了金虔思绪,“又有一位偶遇的姑娘!”
“就来!”金虔顿时精神一震,蹭蹭两步窜了过去。
可定眼一望,顿时一愣。
只见眼前这位少女,一身素布绿衣,绣花布鞋,发髻如墨,但却无半点装饰,五官秀丽,却无半分贵气。
嗯?
平民百姓风格,清新淡雅基调,标新立异?
有创意!
金虔赶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
绿衣少女抬起眼帘望了金虔一眼,又赶忙垂下,双耳微微发红,低声道:“惜莲。”
“惜莲?”金虔一愣,赶忙翻开册子翻了半天,皱眉道,“敢问惜莲姑娘,您是那家的千金?”
“惜莲不是官家的千金小姐,惜莲只是一个卖花女……”绿衣女子的头垂得更低了。
“卖花女?”金虔顿时无语,赶忙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小姑娘,不是我不提醒你,今个儿想和展大人见面,费用可不低,你若是没什么大事儿,改日等展大人巡街之时再说也不迟啊……”
“展大人?”惜莲一愣,抬眼望了金虔一眼,又垂头道,“惜莲不是来见展大人的……”
“哈?”
“惜莲是来见金校尉的……”
“金、金校尉?!”变调声线瞬时响彻云霄。
金虔细目圆瞪,直直望着眼前一脸娇羞的少女,脸皮抽搐道:“你、你你你是说,你、你是来见我的?!”
少女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金虔顿时浑身僵硬。
“金校尉,不错啊!”张龙嬉笑着上前拍了拍金虔肩膀。
“金虔,你何时认识的这位姑娘,咋也不告诉咱们?”赵虎也一旁附和道。
“这个……”金虔顿感背后冷汗森森。
一阵冷风嗖嗖吹来,吹得金虔、张龙、赵虎三人顿时一颤。
回首一望,只见展昭俊颜凝冰,双臂抱剑,红衣似血,硬邦邦道:“金校尉,难怪你数日武功不见长进,原来乃是心不在焉、不务正业之故!”
“哈?”金虔呆愣。
张龙、赵虎二人僵硬。
倒是身后少女丝毫不见影响,竟在此高压之下,双手奉上香囊一只道:“若是金校尉不嫌弃,这个香囊……”
“惜莲姑娘!”金虔好似被蝎子蛰了一般,惊叫道,“姑娘一番美意,金某实在是无缘消受,还望姑娘令觅良缘……那个金某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告辞!”
说罢便火烧屁股般落荒而逃。
就听身后赵虎嚷嚷道:“哎哎,金虔,那个小姑娘哭了……”
身后寒气更重。
金虔只觉欲哭无泪,心中呼道:
这猫儿果然小肚鸡肠,吝啬的紧。
不过仅是一名无钱无势的卖花少女向咱表露心意,比起他那大把大把的贵族小姐粉丝,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其后,这一路之上,素称温文尔雅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就顶这一张溢满寒气的俊脸,在“七夕赏灯鹊桥会”上畅通无阻,再无人敢近其身周三尺之内。
总之,金虔苦心经营的“相亲大会牵线赚钱”的计划不幸泡汤。
*
露白风清夜向尘,小星垂佩月埋轮。
“唉——”一声长叹从三班院庭院之中幽幽传出。
金虔头顶一只水碗,双臂笔直,两腿直角弯曲,标准扎马步姿势颇有气势,但满面苦色却泄了风光。
公孙先生刚入班院大门,见到此景不由一愣。
“金校尉,你这是为何?”
金虔哭丧这一张脸,道:“展大人交待,让属下今夜扎马步两个时辰……”
公孙先生听言,竟微微点头道:“展护卫此举,定有其深意……”
金虔险些吐血。
“对了,金校尉,今夜展护卫见了几位官家小姐?”
金虔叹了一口气:“十六位……”
“十六位?!”公孙先生惊愕。
金虔摇摇头道:“属下已经尽力,余下的数十位小姐,八成是怕了展大人的黑脸,吓跑了……”
“不不不!”公孙先生赶忙道,“在下只是惊讶,展护卫竟见了十六位之多,实在是出乎在下的意料,在下被以为,最多能见三五位……”说到这,公孙先生不由顿了顿,上下打量金虔一番,点头道,“果然还是金校尉有办法。”
“公孙先生过奖……”金虔脸皮抽搐回道。
有办法?!
咱要有办法就不会半夜三更在此处做蹲裆马桶式了!
“不过也好,既然是那些官家小姐自行离去,包大人也不愁交待……”公孙先生点点头道,又瞅了瞅金虔,微一抱拳,“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金校尉练功,就此告辞。”
“公孙先生慢走!”金虔蹲着马步道。
公孙先生点点头,转身而走。只是在转身之时,凤眼有意无意瞥向金虔身后屋顶,顿时儒面显出一抹笑意,背身朗声诵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虔脸皮一抽,心道:咱都如此悲惨现况,这公孙竹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吟诗!
却见公孙先生又悠然走了回来,微微笑道:“金校尉,此后还是认真修习武艺,须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年纪还小,思虑这情情爱爱之事,恐怕为时尚早。”
嗯?
金虔纳闷。
“屋顶风寒露重,要小心着凉……”
啊哈?!
这公孙竹子在打什么哑谜?
不料公孙先生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屋顶瓦片一声轻响。
金虔心头一惊,赶忙回头眺望,却只能依稀见到一抹红影如风飘离。
猫儿?!
就见公孙先生拍拍金虔肩膀,意味深长道:
“金校尉,那卖花姑娘虽然品貌端庄,但这几日开封府内守备森严,半夜翻墙之举是万万不可!”
啥?
待公孙先生离去许久,金虔思前想后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心头冒火,面容扭曲。
感情这臭猫是蹲在屋顶监视咱……
怕咱半夜翻墙会情娘……
啧,咱一个堂堂现代女性,怎可能如此没品位,就算要翻墙,也该会帅哥情郎才对……
娘的,这年头到底还有没有隐私权啊!
*
禁宫之内,当朝天子仁宗听完手下汇报,满面阴沉,长叹道:
“唉……朕听了包卿上谏,花了如此多的心思,办了如此隆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