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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样,又是什么不好呢?”王掞无奈苦笑着劝:“这对您来说,仍旧是一个机会。”正色道:“机会二字是世界上最抓不住的,它如同空气散布于四周,你若不用心,便感觉不到它的流动。错过了,便不再拥有。”
胤礽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的是胤祥和胤禩的处理问题。对于手足,他始终怀有真正作为兄长的宽仁,他并不愿意去伤害他们。可他突然明白此次八月的行围便是他稍纵即逝的良机,在成败与荣耀面前,自己方才出于良知最后的挣扎显得如此的可笑和幼稚。
胤礽笑着起身,像安慰王掞似的说:“太傅既然来了,就已经完成使命,阿玛和我,都会感激你的。您请回吧。”
王掞干燥的嘴唇抖了抖,眼睛却先湿润了:“太子保重,老臣告退了。”
胤礽也很感动:“谢谢您接受了这份差事,这说明您还看得起我胤礽。”
王掞急道:“老臣和天下所有人一样希望太子雄姿英发,不负陛下以及大清对您的期许。”
胤礽苦笑道:“知道了。你的心意尽到了。”
王掞深揖,弯腰间两滴浊泪掉在地上,空气里好似混杂了厚重且无奈的气味。
他明白自己这趟东宫之行是白来了。
胤礽目送王掞蹒跚离去的背影,皱紧了眉。不忍再想似地,深深叹息——一个发动阴谋的人在动员全身智慧的一刹那,就早已沦为另外一场阴谋的囊中之物。
第十九章 (2)
在后来的日子里,北京城里很多老者都会和后辈们说起这一年。未及六月便提前到来的大雨,连绵着好似不会停歇的仿佛欲将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浸泡得失去根基。甚至连人们的脸上也因为阴郁的天气而变得如同常年不见阳光一般的苍白和黯淡。
很多算命先生说,这一切预示着将有动摇国本的事情发生。
细致连绵的细雨周密而仔细的笼罩着精致的皇家宫苑的每一个角落,通往主厅后侧的书房的青色灰砖铺设而成的通道两侧,雨水沿着飞檐滑下在空中好似成了一层亮晶晶的雨雾,檐下站着几名神色有些黯淡的侍从,瞪着空洞木然的眼睛懒懒地注视着眼前铺天盖地的雨雾。风悄悄地鼓动着他们轻盈的麻制衣服,于是,那瑟瑟抖动的上衣下摆,就成为了此时死气沉沉且潮湿的空气中惟一的一线自由。
突然,门被猛然间拉开,侍从们受到惊吓一般神色一整,又诚惶诚恐的垂下眼帘,盯着自己脚尖前面的打磨的发亮的石砖。胤礽面容好似有些倦怠,他的身后跟着谋士张明德,直着身子,眉眼间好似能看到隐约而存的如着天空一样的郁色。
“来人。”胤礽冷哼道:“把这老东西拖下去砍了!”
随即书房内又跑出几人,赫然就是不久前在此地讨论如何对付胤禩的那些个谋臣,几人异口同声劝道:“太子殿下息怒。听完张明德说完再杀也不迟······”在此的侍从均是心腹,皆知道眼前这个张先生对于胤礽来说是怎样的意义,因并没有立即行动。
胤礽抬头望了望天空阴郁的颜色,好似沉重到下一秒就要坠到地上似地。
“张明德,你我自认识以来,我尊你为上宾,敬你如师长。你也不负我的一片嘱托。这些年来埋伏在老八身边辛苦你了。”语气顿了顿,猛的一转身,一把掐住张明德的脖子,脸上青筋具显,咬牙切齿道:“我待你素来不薄,你为何在府中为他和那一帮乌合之众看相?哼哼,好个伏羲之相,好个贵胄天命!”
众人面色一僵,揣摩着跑前跑后的劝:“殿下,殿下息怒!”
张明德的脸涨得青紫,纵然喘不上气,却再危急时刻大笑数声,脸上带着好似可惜可叹的表情。胤礽眉头一挑,收了几分力道,看着张明德嘶嘶的喘气,冷笑着威胁:“好,你说说看,如果说得让我不满意······”手狠狠的一用力,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几人复又进了书房,张明德略略喘了几口气,在胤礽不耐的用眼睛狠扫他一眼之后,清咳一声,问道:“太子殿下说对付八阿哥需从十三阿哥处下手,在下看来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哦,为何?”
“在下想问,于殿下看来,四殿下和十三殿下哪一个对您更忠心?”
“老四素来置身事外,但也算肯为我出力。相比而言,老四要稍好一些。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张明德摇头叹气道:“殿下的确错了。四阿哥自四十二年之后在众阿哥里并不算吃香,陛下待他并无多少特别之处,恕在下直言,四阿哥的秉性决定了他的将来,或许在陛下眼中他不过是保持中立的一派。如今其他几位阿哥风头不相上下,他的存在对于殿下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十三阿哥却是陛下送给您的左右手是在为您雪中送炭。”呵呵笑着举出例证:“殿下难道忘了十三阿哥的福晋兆佳氏了?”
提起兆佳氏胤礽顿觉有些心痒难耐,那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丽俏佳人。这么想着,好似当日在宫中那半是强迫的一握之后残存的滑腻质感仿佛带着幽香一般窜进鼻尖。
胤礽有些心不在焉的问:“记得又怎样?”
“殿下,太子妃的阿玛是正白旗都统,而马尔汉乃正白旗出生。她六姐的丈夫伊都立是您的表姐乌云珠的儿子,也就是说十三殿下的连襟是索额图的外孙;再者殿下方才说,陛下每次出巡必带大阿哥和十三阿哥是为了监视您,这也是错的。”张明德顿了顿,叹道:“保护皇上是护卫该干的事儿,犯不着两位阿哥。殿下稍安勿躁,的确,陛下用大阿哥是在戒备您,但他用十三阿哥却是在为您准备一个可以在危急时刻替您出击的力量,真正互相牵制的是大阿哥与十三阿哥。”长叹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辛酸,“明德当日错拜胤禩门下,潜在殿□边,错信了胤禩因而险些让您在永定一事中遇害,这是在下此生最为悔恨的事。但当看到殿下平安归来的那一刻,我相信您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殿下以您博大的胸怀,不计前嫌的收留了我,对此在下愿意为您效命。这些年来,明着是八阿哥的人,心里却时时刻刻念着您的恩德。”痛苦道:“殿下何以为我会害您呢?”
若是胤礽只听张明德对于胤祥存在的解释仍然持有疑虑的话,在张明德最后这番几乎是声泪具下的剖白中,立刻再一次相信了他八分。
只不过胤礽不肯透露出来,眼前这个人心思诡诈,如今是生死关头,他要好好考量。
张明德如何不懂胤礽的心思,他并不辩白,只微微一叹,道:“在下不惜抛出性命,为八阿哥看相,放出消息也不过是为您争取更多的时间,让陛下加重对八阿哥的提防罢了。却不知这般用心却成了不忠的罪证,也罢。在下这就远离京城,殿下大可放心,出城三十里您的心腹只会看到一具服毒自尽的尸体!”言罢,好似真含着万千冤屈扭身就走。
“张先生留步。”胤礽已经完全信任了他,“是我没有体谅您的苦心。”胤礽笑道:“先生胸襟常人不及,胤礽身边怎能没有你?”见张明德已经回到眼前,严肃道:“那依先生所言,十三是阿玛送给我的臂膀,是动不得的人,那老八要如何对付呢?”
众人见张明德胸有成竹的样子,立刻屏息凝神的看着他施施然道:“自然是老法子——借刀杀人!”
众人一听,异口同声问:“借何人之刀?”
“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刀。”
若换做他人说出此话,必要命人将他乱棍打出,而张明德却是不可小觑,胤礽只好忍耐着问:“先生还请详细说说。”
“殿下,如果您遇刺,谁最高兴?”
众人一时语塞,这还用问么?大概除了康熙和太子本人以及依附他的一帮臣子之外,谁都会高兴的。
唯有胤礽蹙眉想了一会儿,一拍掌兴奋道:“先生好计策!”
众人看着两人不知所云,也不敢贸然搭话。只看着张明德保证道:“此事必成,请殿下放心!”言罢,信心满满的大步流星离开。
胤礽看着张明德离开后,原本噙在嘴角的笑意缓缓的敛去,化成一丝残忍,他沉着声道:“李侍卫,此次行猎你与我同去。”眼皮轻轻抬起,“拿好你的剑,替本太子办一件要事儿。”
那人功夫虽然极好,论心思却略显稚嫩,耿直道:“殿下是要奴才刺杀八阿哥么?”
胤礽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样,扑哧一声,“他若死了,谁来刺杀本太子呢?”
其他人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唯有这名李侍卫一脸懵懂的呆傻着站在那里。胤礽好似心情极好,解释道:“方才张明德为本太子出的主意便是他出面让我在行猎途中遇刺,而他留下证据说明此事乃胤禩所为。谋刺太子,这个罪名够他喝一壶了。”
“那殿下要奴才杀谁?”
“张明德。”胤礽皱眉,眼里闪过一丝狠利,道:“城府之深,非常人所及,这些年来藏在胤禩身边而不被发现足见其厉害之处。”微微笑道:“他若日后不能再为我所用,必定是一大患。所以此人留不得。”
在房里众人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亲耳听自己效命的主子说出来,难免心里一惊,有些恍然的低头应了。
胤礽信步踱至窗边,看着那雨丝,缓缓闭上眼,好似侧耳聆听天籁一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竟慢慢咧开,化作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却说从宫里出来后的张明德,一秒不耽搁的飞奔至京城郊外的一处密林里,只见他熟门熟路的左拐右转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流水缠绕间若隐若现一间木屋。慢行几步,将马匹随手拴在一颗树上,整理了衣服,才迈步进屋。
入耳的是比流水更要缠绵婉转的箫音,如同情人间的深情对望,又好似母亲儿时低唱的催眠曲。张明德愣住了脚步,他忍不住沉浸在了这抛却俗事烦嚣的音乐中。
“到了就进来,难道要我来请你不成?”箫音中断,代替它的是低沉冷淡的男声。
张明德脸上显出的是从没有在面对胤礽或者胤禩时的恭敬和淡淡的畏惧,他推门看到房中临窗而坐的男人,立刻颔首道:“主子。”
那人懒懒的应了一声,问:“怎么样?”
“都办好了。”张明德回禀道:“奴才若是再晚去一步,胤礽必定是要拿十三阿哥为饵,对八阿哥动手了。”
“哼。”那人不知是不屑还是怜悯的冷笑:“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缓缓转头,虽然眉目如画可那含在眼角的戾气却只能让人心生畏惧,“那胤禩决定采用让你派人半途暗杀太子这计策了么?”
张明德笑道:“自然。这些年来,胤禩从来没有怀疑过奴才对于他的忠心;自然胤礽也一直认为奴才为他在八阿哥身边做棋子。”
“恩,你做的很好,辛苦了。”那人微微一笑,似命令又像是叮嘱:“你记着,不管是谁,都不能动十三。”眼睛缓缓转了转,道:“只有一事,你心里需要明白。此事一过,不管是胤礽还是胤禩都不会留你,而我自然更是没有立场去保你,你明白么?”
“奴才明白。胤礽一死,奴才立刻自尽!”
“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