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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诚实起来比骗子更可恶。
韵音抹抹泪,笑道:“殿下多虑了。您曾说过,这一辈子只能当我是妹妹一般的疼爱,妹妹也没有关系。只要能陪在殿□边,怎样都没有关系。”
“我可以让你有机会在京里选一个更好的。”
“不。”韵音唇角露出一个满足却凄艳的笑容:“那些人再俊美或者有才华,加起来,其实也比不得您一人。若殿下觉得对不起韵音,那就不要赶我走。”胤祥一时语塞,见她双肩微颤想抱抱她安慰一下,又生生忍住。
韵音何尝不明白,连忙转了话题,道:“方才四福晋派人来传了话,明儿是侧福晋见礼,问十三爷有没有空过去。”
“见礼?”胤祥心道,今日胤禩才和自己说要赐侧福晋,见礼是圆房之后的事儿,怎么会那么快?
“圣旨是昨夜就下了的。王府一切从简,想来并不想声张。殿下,您去么?”
“······去,自然是要去见见的。”
韵音没问出口的是——你要见的是胤禛,还是新侧福晋钱拭眉?
第十七章 (1)
胤祥和韵音到四贝勒府的时候,宾客们都基本到齐了。胤祥去和阿哥们一道等着侧福晋见礼,韵音只好一人随着侍女去侧厅打算和其他福晋闲聊。
没走几步,就见着廊子下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一袭粉红色的旗装,头上戴着的均是京里难得一见的好物件,本应该是漂亮佳人一位,如今却微微抖着肩。
那人无意间的一抬头,吓得韵音一跳,忙不迭的就过去道:“八嫂,怎么坐在着?”看她满脸是泪,安慰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韵音。”云熙哽咽着说:“是我不争气。”
韵音傻了一下眼,随即明白了,宽慰道:“嫂嫂何必往心里去。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而且八哥待你不是挺好的么。”
“自小外公便告诉我,日后我嫁的便是这京里最英俊有才的男子。”云熙和十三阿哥的事儿,韵音也是知道的,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恻然,勉强笑道:“八嫂何必纠缠过去,八阿哥待您一向也是尊敬的。”顿了顿,看了看云熙一直平坦的小腹,试探着吐口:“嫂嫂近日诊脉没有?”
云熙如打焉儿了的花一般,惨兮兮的摇了摇头,韵音不敢擅自离开,又不想掺和这样的事儿,正想着怎么打发眼前的事儿,云熙忽然开口:“韵音,十三殿下待你好么?”
“······好,十三殿下带我很好。”
云熙似乎有些不甘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韵音,“他怎么会待你好,他不是······”猛的打住,又带了几分嘲讽挑眉扫了一眼韵音的肚皮,“若是好,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韵音一阵脸红,她心里的苦别人又如何知道?只好含混道:“八嫂,大家一样都是女人,您何苦发作我?”
“一样,我们怎么会一样?”声音猛的尖刻了几分:“我的外公是安亲王,你不过是马尔汉庶出之女······”又见韵音脸色猛变,心里一顿忙不迭的拉着她的手,“好妹妹,嫂嫂不过是······”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反倒先哭了起来:“嫂嫂不过是心里苦闷,方才言语间对不住妹妹了。你是十三殿下的福晋,嫂嫂心里也生几分亲近之意,于旁人假言欢笑,对了你倒敢把火洒在妹妹身上了······”
韵音容貌在福晋中虽说不能拔了头筹,但也属中上之资,加之此刻有心安抚云熙几句,周身竟散出些许柔和的光芒,语调也如琴弦叮咚一般,听来令人心平气和几分,“嫂嫂愿意和韵音说几句体己话这自然是高兴的事儿。但嫂嫂,这女人除了宫里的那几位是踩在刀刃上,剩下咱们几个谁不是踩着冰渣子过日子?上月去诚贝勒府上坐坐,正巧三爷新收了一双姐妹,容貌暂且不说,光是姐妹二人那一筝一琵琶的合奏就让素来喜欢音律的十三爷多赞赏了两句。谁知,第二天三爷就把两人送来了。”韵音好言相劝道:“你瞧,我这不也没损失什么。女人做到咱们这一步,已是不易,很多时候如何由得自己做主?姐姐,正如您说的,您是安亲王的嫡外孙女,这个帽子一盖,您代表的便是整个郭络罗氏家族。”
云熙惨笑道:“十三爷和八爷,终究是不一样的。”
韵音满腹苦水,此刻也恨不得找个背人的地方抹泪,强笑道:“如何不一样?爱新觉罗总是出痴情种的地儿。”话一出口,立即恨不得自己把舌头给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人传来出去,自己怎样倒是无关紧要,关键胤祥只怕难逃其咎。心思一转就要想着亡羊补牢,谁知云熙颤颤悠悠的叹了一声。
“原来,你也瞧出来了?”
韵音如何敢回答,只佯装囫囵问:“瞧出什么来了?”又笑笑,“嫂嫂的话妹妹听不大明白。况且这皇阿哥也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不如······”
“你也别装迷糊,连我都瞧出来的,你心里定是明白的。”云熙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此刻却偏头道:“你可知,八爷其实是喜欢呜······”
韵音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看才呼出一口气,把险些跳出来的心放回腔子里,拉着云熙冷冰冰的手,坐下叹道:“当年贺礼的事儿,八爷确实费心了。”
“当初玉林来找我,我站在书房门外好久。”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心里着急,希望他能去救他,又希望他不去。”咬着唇,半响才又吐出半句:“到如今,我倒······我只是不明白,他心里实在介意么?我不过是年轻时喜欢过一个人,难道这就成了我一生的污点,他不待见我的借口?若是这样,当年又何苦去求旨娶了我!”
“姐姐的苦,妹妹何尝不明白?”韵音本想说胤祥在府里鲜少亲近其他女人,又觉太多嘴。转念笑道:“行了,说出来心里就要舒服一些。只怕一会儿侧福晋去见礼,不见了咱俩儿,不定人家心里觉得咱们这是在给下马威呢。”
“该!”云熙皱皱小鼻子,偏头笑道:“她若喊我嫂嫂,我可不会答应。”
韵音微微笑着,随口说:“你答不答应没关系,只要四嫂接受,四爷心里喜欢,你一个旁人答不答应有什么用?”
不知那句话触了云熙的肠子,心里一叹,幽幽出口的却是一句惋惜之词:“可怜了四嫂。几位爷中,就属四爷最冷。”
韵音眉毛一皱,言语间依稀可听出一些愤愤,“什么最冷。笑话!几人中就属他膝下子嗣最多。他倒是个通透人,可怜我家······罢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爷们儿的事自有他们去商量,你我还是好好做个安稳福晋。”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敛去伤心,噙着笑去了侧殿。
到了那儿,和其他几位福晋略略寒暄一番。见太子妃石氏容颜有些憔悴,拉着四福晋的手谆谆教导,大有几分难姐难妹的味道。说来也是,皇阿哥中就属胤礽妻妾最多。
有的时候连韵音也不清楚,看着众多女人与自己分享一个丈夫和丈夫的心碎只属于一个男人却只亲近自己一个女人哪一个来的更伤心?
思衬间,只见一侍女匆匆跑进来,冲着四福晋耳边低语几句。韵音只见她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随后又浮出一抹忧心,接着便是松了一口气的放缓脸色,将侍女挥退了。
“各位嫂嫂妹妹,真是不巧。咱们侧福晋今儿身子不大好,见礼之事我这做姐姐的就做主免了,各位还望别介意才是。”
石氏道:“这个钮钴禄氏听太子爷提过,不过是凌柱的养女,怎么那么会拿架子?”眉色一转,冲四福晋笑道:“妹妹别往心里去,慢慢管教便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支招,韵音听得一阵心烦。寻个空子,起身出了侧殿。刚打算转过一个回廊,便听见两位女婢低声交谈。
“要说着侧福晋也够惨了,白白的背了那不见礼的罪名。这要是传进宫里,只怕少不了责罚。”
“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前年才进府自然不知道其中门道,这位侧福晋来头大着呢。听说和咱们主子是三十八年就认识的呢,从前姓钱。背后还有蒙古的翁牛特部的额驸仓津郡王撑腰呢。”
“你又知道了?”
“我自然是知道。这话还是听前院的红姐姐无意说的呢,据说是郡王亲自写了密信来贺的。”
“这有什么的。我方才去正厅,那里才是一团乱。听说侧福晋给十三爷见礼的时候,十三爷不知怎么的呕出好大一口血呢。”
“哎呦,主子不知最疼爱他么?这下可得急了。”
“哪啊!也不知怎么的,听说主子本是站起来,谁又坐了下来。”语气一顿,又压低了几分,“听门外的翠姐说是侧福晋给拽了一下。眼下主子只招了府里常来的几位大夫,守在床侧的却是五阿哥和八阿哥。”
“看来这侧福晋可真是得宠了,日后可要小心伺候。得了,和你说了那么半天我可要走了,福晋叫我呢。”
两人又各自叮嘱一遍这话不能乱说,便分头做事去了。刚转过回廊,便见着廊后的韵音,看她脸色吓得惨白,侍女也好不到哪里去,忙不迭的就跪下请安。
“他在哪儿?”
“福晋,福晋您听岔了。”
“在哪里?”
“福晋,您可怜可怜奴婢吧。主子命令不得让女眷晓得,您要是去了,奴婢······”
“你只怕你家主子。难道我就没法子治你么?”韵音脸色一变,低喝道:“在哪?!”
“······就在西面的厢房。福晋您······”再抬头,哪里还看得到韵音的影子。一想自己坏了主子的规矩,只怕是要被打了逐出去。想到以后的处境,心头一酸,眼睛就红了大半圈,含着泪就去四福晋那里了。
四福晋面前的大侍女阿兰一见她含着眼泪,叮嘱道:“今儿是喜日子,你掉眼泪算怎么回事儿?”
侍女病急乱投医,将阿兰拉到背人处,哭道:“姐姐救我。”把前后详细说了,又保证:“奴婢不敢有半分欺瞒。”
阿兰是陪嫁过来的侍女,一听此话,脚跟一扭就进了屋。再出来时,便还搀着四福晋。
“阿兰,那个侍女在哪?”
阿兰微微一指跪在墙角的身影,那身影见着人刚要移动,福晋轻道:“让福喜将她逐出府吧。”
言罢几人朝着西面走去。
第十七章 (2)
韵音到了西厢,却见一淡红旗装女子静静站在假山之后,见了自己便迎了出来,行了礼,笑道:“十三福晋这是侧厅,女眷们都在那面呢。”玉指朝着韵音的背面轻轻一挥,又收于袖中,戴在腕子上的羊脂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就那么轻轻的一声,却让韵音如醍醐灌顶——是了,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说不定里头某人苦心维护微妙的相处模式就这么着被打破了。想到这里,韵音踌躇的脚步一顿,随即拉着侧福晋的手笑道:“好妹妹,你在这府里可还习惯?”
“回十三福晋话,福晋和四爷都是宽厚之人。”见韵音欲言又止,敛眉道:“方才见礼之时,出了些小插曲,福晋和贝勒爷也没有怪罪,所幸已经过去了